十年后 秋
今天,整個嵋山鎮(zhèn)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熱鬧非凡,所有的鎮(zhèn)民都摩肩接踵、爭先恐后地跑出來看熱鬧。
一名男子身上綁著紅色彩綢,臉色蒼白、委靡不振的騎著一匹駿馬在前頭,身旁有十來位侍衛(wèi)保護著,后面則跟著二十位身穿紅衣黑袍的男子,有的吹嗩吶,有的敲鑼打鼓,震得眾人耳膜嗡嗡叫,另有二十位穿著紅衣的女子手中舞動著粉色羽扇,還有二十位身穿黃衣的男子高舉著各式華蓋、旗幟,整個龐大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向北京城前進。
“大家快來看哪,騎在白馬上的那位新郎官,就是咱們今年的新科狀元焦天俊!辟u魚的老張興奮的說。
“嗯!焦狀元騎起馬來,真是威風(fēng)八面!”邱老
師傅一邊揉著面團一邊說。
“是啊!玉樹臨風(fēng),氣宇軒昂,看了真讓人心動!毕不▼尚叩母胶椭。
“我說喜花呀!人家現(xiàn)在可是駙馬爺,你就別老是對著他流口水了!辟u菜的李嬸忍不住取笑喜花。
“這不能怪喜花,焦狀元長得一表人才、風(fēng)度翩翩,誰看了不喜歡?自小他就溫文有禮、聰穎懂事,沒事也會來我這兒聽我說說話、學(xué)點醫(yī)理
認識些藥草,如今看他功成名就,我也替他感到欣慰。”燕大夫喜極而泣的說著。
“這下咱們嵋山鎮(zhèn)可風(fēng)光啦!”擺字畫的文先生笑著道。
“可不是嗎?既是新科狀元又被指婚娶了雪格格,簡直是雙喜臨門!
“聽說還是太后下的懿旨呢!”提著一籃玉蘭花的吉嫂也開口道。
“難怪場面這么盛大,原來是要娶皇親國戚!
“聽說那位雪格格不但長得如花似玉、千嬌百媚,而且還是太后最寵愛的格格!
“對啊!我還聽說……”
嵋山鎮(zhèn)的居民興高采烈的討論著,那些交談聲全都傳人焦天俊的耳朵里,聽得他的心里一陣刺痛,他不禁回憶起那天在太和殿里,皇上和他對談的那一幕
“焦天俊,這下你可是雙喜臨門啦!”咸豐一臉欣喜之色。
聞言,焦天俊不禁怔住了。什么事讓皇上如此龍心大悅?“臣不解皇上的意思!
“哈哈哈--雪格格看上你了!
“恕臣愚昧,臣還是不清楚皇上所指為何?”焦天俊仍困惑的問道。
咸豐看他一副傻愣愣的模樣,就覺得好笑,“傻小子,意思就是說朕做主把雪格格指給你這位新科狀元了!
焦天俊一聽,腦袋轟然一響,再次愣住了,“指婚?!”
天哪!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天俊,天!”
咸豐的叫喚將焦天俊從失神中拉回,他面有難色的考慮著該怎樣拒絕才好。
“瞧你愣的,是不是太興奮了?朕的雪格格可是皇宮里最端莊美麗的格格哩!”
“這……”焦天俊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什么,還不趕快謝恩!”咸豐好笑的看著,他。莫非他是樂糊涂了?這個傻小子!
焦天俊心想,他才不管那個雪格格是不是皇宮里最美麗的格格,他只知道那個總是粗枝大葉、毫無心機、處處照顧他的冷香凝才是他心目中的最愛!
“回皇上,萬萬不可。”焦天俊急忙道。
“哦?這‘萬萬不可’是怎么回事?”咸豐調(diào)整坐姿,饒富興味的看著他。
“這……皇上,實不相瞞,臣早已有了心儀的女子,請皇上收回成命吧!”
咸豐瞇起眼,“你的意思是說,雪格格配不上你啰?”
焦天俊雙手一拱,“不是這樣的,雪格格容德如玉、蕙質(zhì)蘭心,是臣高攀不起啊!”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么好挑剔的?”咸豐眼光銳利的盯著他。
“臣不敢挑剔,只是臣的心里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空間可以容納其他女子,望皇上成全。”焦天俊把頭壓得低低的,惴惴不安的開口。
咸豐心想,他雖然擁有后宮三千佳麗,但總覺得還不夠,沒想到焦天俊竟然要獨守一朵花,真是絕了!
“男人嘛!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等你娶了雪格格之后,也還可以納妾啊!”咸豐微微的笑道。
“臣不要三妻四妾,只求能和心愛的人相守一生!苯固炜〈舐暤姆瘩g道。
他怎么能讓凝凝做小妾呢?他才不要讓凝凝受到任何委屈,就算是一味咪、一絲絲都不要。
“聽你的口氣,好像只有那名女子才是你理想的媳婦人選?”他真是大膽,竟敢這樣和朕說話。咸豐的臉微微一沉。
“是的,臣從小就愛慕那名女子,也立誓要娶她為妻!”焦天俊一副勇者無懼的傲然樣。
咸豐不以為然的挑起眉,“是嗎?等你娶了雪格格后,你就不會這么說了,也許你還會發(fā)現(xiàn)享受齊人之福其實挺不錯的!
“臣才不要什么齊人之福!”焦天俊不禁惱了起來;噬显趺催@樣講不通?都跟他說不要了,他還一直強人所難。
“放肆!你不要你的狀元頭銜,也不要你的家人了是不是?”咸豐語帶威脅的喝斥。哼!要知道這可是任憑他人怎樣燒香拜佛、求都求不來的榮幸,他居然百般推辭!
焦天俊沒想到咸豐會說出這種重話,嚇得他踉蹌的直往后退,“臣惶恐!臣只是……”
“夠了!”咸豐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焦天俊,這可是太后親下的懿音,你別不識好歹了,這是命令,你只能接受,不能拒絕!”他怒斥一聲后便拂袖而去。
聞言,焦天俊呆愣在原地,臉色慘白地目送咸豐的背影……
* * *
這時,在人群之中,有一道犀利的眸光緊盯著焦天俊。
“師父,要不要動手了?”一位滿臉落腮胡、身材魁梧的壯漢對著一旁身穿白衣素袍的書生低語。
“等繞過那座橋,也就是嵋山鎮(zhèn)和白鹿莊的交接處時再下手!”白衣書生冷冷的道。
“沒錯,這樣一來,不僅鎮(zhèn)民們各個都看得到,就連我們要抽身而退也輕而易舉!币晃幻嫒菘蓍、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從身后的樹旁走出來。
“靳老,勞煩你出面抓住焦天俊,然后帶到我們約定的地點。”
“是。”瘦削的中年男子頷首。
“顧聰,你負責(zé)對付那些保護焦天俊的侍衛(wèi)。”
“是!”滿臉落腮胡的壯漢應(yīng)了一聲。
“任務(wù)完成后,你們就各自回去忙自個兒的事吧!接下來的我自會處理。”白衣書生面無表情的交代道。
白衣書生話一說完,迎親隊伍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繞過那座橋。
“動手!”
白衣書生一喝,只見靳長風(fēng)足下一蹬飛身而起,直沖向焦天俊,顧聰也立刻揮起狼牙棒和那些侍衛(wèi)過招。
焦天俊還來不及意會發(fā)生什么事時,只覺眼前黑影一閃,靳長風(fēng)一手力快速的往他的頸部壁下,將他挾在腋下、腳不沾塵的飛奔進樹林,顧聰隨后也跟上。
此時,圍觀的群眾終于自震驚中回過神來,紛紛鼓噪著大叫:
“有人抓走駙馬爺啊!有人抓走焦狀元啊!”
“什么事?”鎮(zhèn)民甲問道。
“你沒看到有人在打架嗎?”鎮(zhèn)民乙回道。
“我只聽到砰、砰、砰三聲!辨(zhèn)民丙答道。
“是啊、是啊,我也只看到一個黑影,咻地飛來又飛去。”
“對啊!才沒多久,怎么焦狀元就不見啦?”
“好像變戲法一樣廠鎮(zhèn)民丁也附和著。
聽到他們的對話,白衣書生只是謔笑了兩聲,便好整以暇的邁開步伐朝大街上的悅來客棧走去。
而離開嵋山鎮(zhèn)的靳長風(fēng)則照著白衣書生的交代,扛著焦天俊來到一處人煙罕至、鐘靈毓秀的山壑。
山壑里有個天然的山洞,山洞外有一條河流,碧綠色的河面上有幾只飛鳥低空飛掠,正和三、兩成群的白鷺鷥爭相競奪河里的小魚?諝馇
新自然、怡然舒暢,景象儼然如一幅詩意盎然的山水畫。
靳長風(fēng)走進山洞里,將焦天俊放在事先準備好的稻草上,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道笑孤,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 * *
等到焦天俊幽幽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刻。
焦天俊伸展一下身子,只覺得脖子一陣酸麻,他抬起頭看看四周,發(fā)現(xiàn)除了身后躺著的一堆稻草外,就只有一張桌子和兩張木椅。
他走出山洞后,看見暮色的晚霞似錦,煞是好看,不禁贊嘆的吐出一口氣,“真好!”
“好什么?”白衣書生手里提著兩大袋的東西遠遠走來,一股濃郁的檀香味也跟著風(fēng)傳來。
“請問閣下是?”焦天俊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劫持你的人!”白衣書生徑自走到他的身旁,席地而坐,接著從袋子里掏出松子花糕,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劫持我?偷襲我的人就是你?”焦天俊炯亮的雙眸浮起一抹沉思。
白衣書生用眼角瞄了他一眼,“懷疑嗎?”
“不、不是,只是看起來不像!苯固炜〗忉屩。
“原來你看人都用‘善惡二分法’!卑滓聲{(diào)侃的道。
焦天俊愣了一下,隨即說明,“我記得在我暈過去之前,好像是看到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怎么會……”
“怎么會換成我,是嗎?”白衣書生順口接道。
焦天俊點點頭。
“因為我是他們的主子,既然把你抓來,你就是我的奴隸,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聽清楚了沒?”白衣書生又順手從袋子里拿出一塊核桃糕繼續(xù)吃著。
“原來是這樣啊!”焦天俊如釋重負的坐下來。
“怎么?你不擔(dān)心自己的處境嗎?”
“既來之,則安之!苯固炜t灑的回答。
“是嗎?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如果你想殺我的話早就動手了,再說,我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你!苯固炜∩駪B(tài)自若的說著。
白衣書生沉思了一下,又拿起一塊棗泥餡餅往嘴里送。
“是有些恩怨,不過,殺了你這位駙馬爺,那我以后不就得過著被朝廷追捕、亡命天涯的生活了?”
焦天俊看著白衣書生一連吃下幾個糕點的模樣,不禁怔愣出神,憶起小時候的情景——
“凝凝,我給你拿甜點來了!
冷香凝一看到甜點,便囫圇吞棗的吃了起來。
“凝凝,你慢慢吃,別噎著了!不夠的話,我這里還有!苯固炜M懷關(guān)心的說。
“要我像你那樣慢吞吞的吃,豈不是餓死了!”冷香凝一邊說一邊又塞了一塊糕點進嘴里。
“凝凝,你這么愛吃甜食,怎么都不會胖?”焦天俊望著她那股吃相,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作響。
“廢話,每次練功要耗費多少體力,你曉得嗎?這些甜點只是拿來止饑罷了,哪能讓我增肥!崩湎隳戳怂谎郏又f:“小俊,這塊杏
仁酥你拿去吃吧!”
“不、不用了,我還不餓!”焦天僅搖搖頭。他怕凝凝會不夠吃。
“是嗎?”她明明都聽到他的肚子一陣咕嚕咕嚕的叫了,他為何不承認? “承認自己肚子餓又沒人會笑你……”
“喂!你在發(fā)什么愣啊?”白衣書生的叫喚讓焦天俊從回憶中回過神。
“沒、沒什么……”焦天俊話還沒說完,肚子就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
“是不是肚子餓了?”
“啊!不是!苯固炜∵B忙搖頭,臉上一片赧紅。
“是嗎?我已經(jīng)聽到你的肚子在嚷餓了。”白衣書生的嘴角漾開淺笑,俊逸的臉上略帶三分邪意。“放輕松點,承認自己肚子餓了,又沒人會笑你!卑滓聲鷱拇永锬贸鲆恢浑u腿遞給他。
“喏!快點吃吧,免得以后有人會說我虐待人!
焦天俊愣愣的接過雞腿,忍不住直盯著白衣書生看,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上心頭……
“還發(fā)什么呆!一整天你都沒吃沒喝,要多吃一點才能補充體力!”
“好的。”
“什么‘好的’?要說‘是’!”白衣書生對著他斥道。
焦天俊連忙應(yīng)允,“是!兄臺!
白衣書生微微蹙起眉,“什么兄臺?我看起來難道比你老嗎?要稱呼我為檀公子!”
“不會、不會,是我疏忽了!苯固炜≮s緊賠不是。
“那你覺得我看起來如何?”檀公子揮舞著手中的摺扇,一副輕松自得的模樣。
“檀公子翩然儒雅、玉樹臨風(fēng)、卓爾不群、深藏若虛!苯固炜±蠈嵉恼f出自己的感受。
“哦?那跟你相比又如何?”檀公子意有所指的盯著他。
焦天俊靈光一閃,馬上意會過來。原來這位檀公子真正介意的是他的年齡啊!
于是他趕緊回答,“檀公子面如冠玉、口若施朱,應(yīng)該比在下年幼吧!”
“哈哈哈——”檀公子笑咧了嘴,開懷的對著他說:“瞧你這張?zhí)鹱臁冒?就破例讓你升格為我的隨從吧!”
“多謝檀公子賞識!
焦天俊心想,本來他還有點畏懼面前這位來歷不明的檀公子,畢竟他是被他抓來的,沒想到這位檀公子一笑起來居然會那么親切。
他放下惴惴不安的心,反正他正氣惱著那該死的指婚,現(xiàn)在算是老天幫忙吧!被捉來當(dāng)仆人,總好過當(dāng)什么駙馬爺!
不過,皇上會不會為難他的家人啊?但愿不會,他可是被人綁來的,又不是蓄意抗旨逃婚。
“既然要當(dāng)我的隨從,就要鍛煉下身體,像你這種手無縛難之力的書呆子光是跟在我身后走就夠你累的了,哪能替我做什么事!待會兒你就先扎個馬步吧!”檀公子冷冷的對焦天俊交代后,便拿起另一個袋子起身走進山洞。
才剛走了幾步,檀公子又淡淡地拋下一句,“看在你累了一天的份上,就先扎一個時辰好了。”
“啊!”焦天俊聽了不禁咋舌。唉!想起小時候凝凝叫他扎馬步時,總是不到半炷香,他就累垮了,現(xiàn)在卻得扎上一個時辰!
“啊什么啊?我會盯著你,不許你偷懶!還不快點去扎馬步!”檀公子微微喝斥道。
“是!”焦天俊抬頭望著天空,覺得就連暮霞都在取笑他。
焦天俊兩腳一彎,兩手縮在側(cè)腰,照著冷香凝先前教他的方法扎起馬步來。
“腿不夠變,下盤不穩(wěn),再往下扎深一點!碧垂诱Z畢,彈出一粒小石子打在焦天俊的左腿上。
只聽見“啊”他一聲,焦天俊就硬生生的跪了下去。
* * *
轉(zhuǎn)眼間,一個時辰過去了,好不容易扎完了馬步,焦天俊的雙腿也被折騰得累癱了。
此時,天色已黑,幸好今天是滿月,不然還真看不到路走回山洞。
“你不知道應(yīng)該先把你這一身汗臭味洗掉嗎?”檀公子雙手環(huán)胸斜靠在山洞旁,抬起一只腳抵住另一邊,輕斥一句。
“抱歉!扎馬步實在是太累人了,一時就忘了,我現(xiàn)在馬上去撿枯柴生火!
焦天俊才一轉(zhuǎn)身,馬上又被檀公子揶揄,“你以為你還在當(dāng)少爺啊!”說完,檀公子拋給他一套灰色的儒服,“喏!這是干凈的衣裳,到那條溪里去洗一洗之后換上。”
焦天俊接過衣服,心中不禁一凜,F(xiàn)在雖然是初秋,但真要在溪水里洗澡恐怕會凍壞!
“還愣在那里做什么?明兒個一早,我再教你什么是正確的‘扎馬步’!”檀公子暗啐道,扎那什么馬步嘛!根本就是半調(diào)子。
“是!檀公子!苯固炜∮仓^皮往溪邊走去。
。 * *
焦天俊和檀公子在山洞里相處了一個多月,他每天只做兩樣固定的工作,那就是砍柴和扎一個時辰的馬步。
此時,正在扎馬步的焦天俊不禁想著,那位自稱是檀公子的男子還真是奇怪,他到底把他擄來這里的用意是什么?而且,愈是看他,就愈覺得他斯文俊秀得不像個男人!
還有,雖然他總是一身白奉儒服,一副文人雅士的風(fēng)范,但是他發(fā)現(xiàn)他其實沒什么文學(xué)素養(yǎng)……
再細看他教自己扎馬步與每晚他總是用一條白色的綢緞懸在半空躺在上面睡覺,甚至他自稱是那些歹徒的主子的種種跡象看來,他一定身懷絕藝……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扎馬步要摒除雜思,專心一致!
檀公子伸出腳往前一勾,焦天俊就跌了個狗吃屎。
“哎喲!”焦天俊慘叫一聲。
“馬步如果扎得穩(wěn),就不會哀哀叫了!碧垂颖鞠肷锨胺鏊话眩沁未碰到他,便硬生生地把伸出去的手給抽回來。
搞什么呀!起先抓他回來,不就是要好好折磨他嗎?怎么他不過才跌了一跤,自己便心軟了?
不,不行!檀公子拼命甩頭,并且告誡自己,他現(xiàn)在的身份是個威武的男子漢,不是那個當(dāng)年為了報恩而百般忍受委屈的冷香凝了!
再說,是焦天俊失信于她,她沒有拿江湖上那套方法對付他,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惠了。
冷香凝看著已經(jīng)爬了起來,正拍拍身上塵土的焦天俊,嘴角揚起一抹壞壞的笑容,交給他一個麻布袋,“喏!給你,待會兒清理好之后再煮來
吃!
焦天俊接過麻布袋,他納悶的想,怎么今兒個檀公子笑得這么開心……咦!袋子里有東西在動?
嗯!檀公子吃東西還真講究,居然買活的來煮!焦天俊笑著打開麻布袋,將手伸進麻布袋里掏摸。
“啊!是蛇!”
焦天俊嚇了一大跳跌坐在地上,立刻把麻布袋拋得老遠。
“瞧你嚇的,只不過是條蛇罷了!碧垂勇柭柤,笑容更燦爛了。
霍地,焦天俊的眼眸里從先前的驚懼迅速轉(zhuǎn)變?yōu)樾苄艿呐,他奔到里邊搬起一塊石頭,然后恨恨的往那條蛇砸過去,“該死的蛇!下地獄去吧!”
他仿佛著魔一般,拿了一塊又一塊的石頭砸那條蛇,“我最恨你們這些惡心的蛇了!死光了最好!砸死你、砸死你!看你這條丑不拉幾的爛蛇還能不能囂張!”接著,他又用腳猛踩猛踏那條早已被砸得稀巴爛的蛇。
“天俊,夠了,蛇都爛成糊了!”
冷香凝對著焦天俊喊道,可是他卻充耳不聞,她只好無奈的走到他身旁按住他的身子。“天俊,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焦天俊一個反手猛力的推開她,她冷不防地倒退兩步,然后怔怔地看著他。
“世上不該有你們這種東西存在,以后,你們來九條我就砸?guī)讞l!苯固炜∪砸贿吅藓薜亓R道,一邊用力地踩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踩累了、踏累了也發(fā)泄完了,整個人幾乎虛脫的跌坐在地上。
“好點沒?”
“好多了。剛才是我失態(tài)了!苯固炜∫荒樒v的應(yīng)道。
冷香凝本想問他為什么那么激動。在她的印象中,他很怕蛇的啊!
唉!她又來了,都說好不理他的,卻老是不由自主地關(guān)心他。
嗯!一定是待在山洞里太久了,她才會胡思亂想,干脆到外面晃晃,順便吃館子。
“天俊,我看咱們干脆上館子去,你想吃什么?”
焦天俊一聽到上館子,思緒不禁又飄遠了——
小俊,快點、快點!我餓死了!”冷香凝不停地催促道。
“凝凝,你慢點!我都快跟不上了!”焦天俊氣喘吁吁的說,“娘給了我?guī)族V碎銀子,你想吃什么,我請你吃。”
“我要上館子,那里有好多好吃的東西喔!”
“好啊!你想吃什么?”焦天俊感受到她那分喜悅,也跟著雀躍了起來。
“我想吃水晶餃子、蝦仁燒賣、天津包子、翡翠筍絲、蠔油鳳爪、燒雞熏翅、烤鴨蹄膀、核桃樵、松子花糕、杏仁酥、棗泥餡餅、冰鎮(zhèn)梅汁、甜莓汁、洛神花茶……”冷香凝小小的身子興奮的跳著、轉(zhuǎn)著,嘴里不停地數(shù)著各式的小點心。
“天俊,你又在發(fā)愣了,我剛剛說的話,你聽進了多少?”
焦天俊這才回過神,“啊,對不起!我沒有聽清楚。”
冷香凝翻翻白眼,捺住性子又道:“我再說一遍,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焦天俊再次愣了一下,脫口而出的話竟然是方才所想到的菜肴,“我想吃水晶餃子、蝦仁燒賣、天津包子、翡翠筍絲、蠔油鳳爪、燒雞熏翅、烤鴨蹄膀、核桃糕、松子花糕、杏仁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