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卻沒有帶來寧靜,即使過了午夜,偌大的空地仍聚集了眾多飆車族。
在白締的堅持下,黑日也只好陪著她來到這里,一見到眼前的陣仗,他的心一涼。
畢竟機器和刀械不同,更難以駕馭,白締的真的有辦法克制住那些瘋子嗎?
白締站在寬廣的道路旁,白衣在暗夜中映著微光,黑日高大的身影守護在她身后,黑衣在風(fēng)中翻飛,渾身散發(fā)出一股肅殺之氣,令人望而生畏。
而硬是要跟著來的阿清和齊洛名,也一臉鷙懼的站在他們身后。
這里遠離市區(qū),因為周圍沒什么建筑物,所以風(fēng)很大,上百輛大小機車呼嘯著,加上呼喝叫罵聲,場面相當(dāng)混亂。
黑日的心一陣緊縮,心中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
白締反手輕拉住黑日的衣袖。
“沒關(guān)系,我不會貿(mào)然行事,我們先看看情形再說!
慢慢地,機車分成兩邊。
黑日眼尖的發(fā)現(xiàn)一輛銀色重型機車被包圍在其中一派的中心,車身繪著奇怪的圖紋。
“銀麒麟!”
黑日和齊洛名幾乎是同時低喊。
齊洛名不可置信地注視眼前的陣仗,他清楚的記得,銀麒麟已經(jīng)死了,五年前最轟動的社會新聞之一,就是麒麟幫幫主的獨生子被殺,引起血腥的六幫火并事件,麒麟幫幫主甚至為此而入獄,至今尚未獲釋。
當(dāng)年道上的人對于銀麒麟的名號都聞之色變,因為他雖然只是個少年,卻殺人不眨眼,行事作風(fēng)十分殘忍,雖然他最后慘死在仇家的暗殺下,他的名號卻仍未褪色。
而那輛繪有銀麒麟的圖騰的銀色機車,與銀麒麟同時下葬,何以竟在這里出現(xiàn)?
“黑日!”
齊洛名急急地趨近黑口,“趕快把白締帶走!不要管這檔事了,先走再說!”
黑日十分清楚他為何會有如此慌亂的反應(yīng),他陰鷙的眼神深不可測。
“來不及了!”
只見銀麒麟跨下機車,直直地朝他們走來。
他舉手投足間有種飄忽的奇異風(fēng)采,黑衣隱隱閃著銀光。
這時,分據(jù)兩邊的機車開始動了起來,只見他們緩緩地繞行,將圓圈擴大,趨近了白締一行人。
“糟了!”
阿清叫道,“快后退!他們想包圍住我們!”
來不及了,機車轉(zhuǎn)瞬間將四人團團包圍住,滴水不漏。
阿清和齊洛名想退后,卻差點撞上包圍住他們的機車前輪,險些跌坐在地上。
黑日穩(wěn)穩(wěn)地站著,一動也不動,似乎對四周的隆隆機車聲渾然不覺,他的注意力已從銀麒麟的身上移開,專注在白締身上。
因為白締的情形,讓他打從心底發(fā)顫!
不對勁!
有什么事情不對勁了!
“締締!”
只見白締臉上的表情恍惚,血色漸漸淡去,甚至差點站不穩(wěn)腳步……
她是怎么了?
白締滿心驚詫,她竟然完全施展不出她的能量!
她一試再試,努力凝聚心神,卻什么也感覺不到。
她的幸福能量呢?為什么她覺得全身無力?
這怎么可能?
除了早上的失控之外,她的能力一直是收放自如,就像呼吸一樣自然,怎么可能會不見了?!
見她搖搖欲墜,黑日一把抱住她,同時飛快地抽出隨身攜帶的小刀,護在她身前。
銀麒麟一直走到距離他們五尺之處才停下。
“你果然來了!
他對黑日視若無睹,只是盯著白締。
“原來今晚根本就沒有火并!”黑日沉聲道,“你布下這陣仗,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胸口有股熱力在翻涌,看見白締這副模樣,強烈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締締……
究竟怎么了?
銀麒麟嗤笑一聲,斯文的面容上仍是一派溫和的神色,卻讓人感到極不舒服,甚至毛骨悚然。
“你讓開,這里沒你的事!
若換作是平日,黑日的怒氣一定被他那滿不在乎的口吻給挑起,但是,此時他面無表情,一心思忖著該如何讓白締全身而退。
“白締,你的臉色怎么這么蒼白?”銀麒麟的眼中閃過一抹愉悅之色。
“你不是想拯救全世界嗎?怎么,你的神力失靈了,什么也使不出來嗎?”
他的話有如晴天霹靂打向黑日!
白締失去她的能力了?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她,只見她輕閉著眼,長睫煽動,似乎連要睜開眼都很困難。
老天!
那么銀麒麟所說的是真的了?
此時,齊洛名跨前一步。
“銀麒麟,你不是死了嗎?”他緊盯著銀麒麟的雙眼,仔細探究他的每個細微變化。
“你又是哪一號人物?”銀麒麟像是此時才注意到他,蹙起眉問。
“無名小卒!
齊洛名揚聲答道。“銀麒麟死而復(fù)生,這可是件大事!你確定你真的是銀麒麟嗎?”
“哼!區(qū)區(qū)的無名小卒居然也敢不怕死的質(zhì)問我?”銀麒麟冷笑,“白締,你果然厲害,身旁的人都不是簡單的角色,不過,這也只到今晚為止,天使馬上要折翼了!”
“你想……破壞我的工作,對不對?你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白締終于幽幽地開口,她勉強靠在黑日的身上支撐自己。
感應(yīng)過她的能量的人,應(yīng)該都不會對她懷有惡意才是,為何會有人處心積慮的要對付她?
“你的事早已在道上傳開了。”銀麒麟答道!澳憧芍牢沂钦l?”
“不知道!
白締無力地?fù)u頭,“但你的身上……陰氣極重,全身泛著黑氣,你……你得了重病?”
銀麒麟面容一僵,笑容頓時褪去,眼中發(fā)出森冷的光芒。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
黑日仔細地打量銀麒麟,并未發(fā)現(xiàn)他身上泛著黑氣,但是,顯然白締看得見。
“死過的人……”白締輕喃,“難怪你的身子很虛……但是,你為什么要和我敵對?以你目前的身體來說,應(yīng)該需要更多能量……”
“能量?我為什么需要那種廢物?我想做的事,你根本無能為力!”
銀麒麟?yún)柭曊f。
“你想……做什么?”
“你以為上天只賦予你一個人特殊的能力嗎?”銀麒麟冷哼,“如果你是天使,那我就是魔鬼,而魔鬼通常想做什么,我想,不用我說,你應(yīng)該也猜得出來吧?”
“銀麒麟,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傷締締一根寒毛,我絕不輕饒你!”
黑日渾身散發(fā)出一股殺氣。
白締將手輕覆在黑日的心口上,雖然她沒有發(fā)出任何能量,黑日仍覺得心神漸漸地定下來。
“你這個小毛頭,口氣倒還挺大的!”銀麒麟一臉輕蔑,“如果我真的想傷她,你以為你擋得住嗎?”
“擋不住也要擋!”
白締雖然虛弱,卻也知道銀麒麟不是普通人,無論如何,她絕不能讓黑日替她出頭!
“既然你是沖著我來的,就直接找我吧!不要傷害其他人!卑拙喺f。
“不行!”
黑日怒道,“要找就找我!你不是還有什么見鬼的使命等著你去做?”
白締搖頭,正要接口時,銀麒麟竟仰頭狂笑。
“真可笑!你是想英雄救美嗎?你可知道,白締今天會變成這樣,全都得怪你!”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黑日陰驚地向他跨前一步,目光森冷無比。
“你還不知道嗎?”銀麒麟冷酷的笑著,“我一見到她就看出來了。你以為白締為何會忽然失去能力?你怎么不問問自己今天做了什么?”
空氣仿佛在瞬間凝結(jié)成冰。
白締的雙頰失去血色,如紙般慘白。
黑日驀然松手,呆立在當(dāng)場。
白締一時失去扶持,眼看就要往后倒去——
阿清急急忙忙向前扶住她,而齊洛名也立即伸出援手。
“老大!”
阿清叫道。
黑日恍若未聞,渾身僵直地垂手立著。
原來是因為他!
是他!都是因為他,白締才……
“別信他……”
白締勉強說道,感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冷,全身的力量不斷地在流失。
真的是因為和黑日結(jié)合,她的能量才會消失嗎?
她不知道,現(xiàn)在她什么都無法思考,她只知道黑日的痛苦強烈的傳遞到她心中,幾乎要讓她心碎!
“你乖乖的跟我來吧!”
銀麒麟朝她伸出手,“需要能量的人是你,你會越來越虛弱,直到耗盡最后一絲生命。如果你想活下去,只能靠我的陰氣……”
“銀麒麟,你究竟想干什么?”齊洛名鼓起勇氣打斷他的話,眼前的情勢險惡,他的急智也許是最后一張牌,他賭上了。“正邪不兩立!你干嘛要她跟你走?”
話聲剛落,他就覺得渾身發(fā)冷,身子好像被什么吸住似的,手腳開始發(fā)軟,力氣也緩緩地流失。
天!這怎么可能?
他焦慮地低頭看著虛弱得幾近昏厥的白締,又轉(zhuǎn)頭去看如同化石般僵立的黑日。
再這樣下去,他們?nèi)紩甑埃?br />
想到白締會落在這個魔鬼的手里,齊洛名就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不行!這絕對不行!
他的手悄悄探進書包里,摸索到一把小刀,然后他撐著白締的手微一施力,將她往后扯離數(shù)步。
“齊洛名,你做什么?!”
阿清大叫著要沖上前搶人,但是,齊洛名的動作更快,左手的小刀快速的抵住白締細嫩的頸項。
“干!”
阿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明白,齊洛名為何會做出這種反常的舉動?
連銀麒麟也因為齊洛名的舉動而愣了下,不過,他很快地定下心神,冷笑起來。
“就算你真能狠下心來動手,你以為你還剩多少力氣?”
銀麒麟微瞇起眼,眸中的厲光射向他。
齊洛名立刻全身發(fā)軟,手中的小刀差點掉落地面。
他抖著聲音說:
“為了保命,我有什么事做不出來的?很明顯的,你要她,那她就是讓我全身而退的王牌!”
齊洛名閉上眼喘息,不去看銀麒麟那似乎會吸取精力的眼睛,也不去聽阿清那氣得發(fā)火的咆哮。
黑日啊黑日,你快點清醒啊!他在心里喚著。
齊洛名低頭望向白締,牙一咬,在她的頸上劃出一道血痕。
從頭到尾,白締都靜靜地讓他挾持,既不掙扎,也不抵抗。
銀麒麟的眼中進射出殺意,他飛身躍向前,如黑風(fēng)般朝齊洛名和白締席卷而至,所經(jīng)之處,機車紛紛倒地,許多人跌下車,場面一陣混亂。
齊洛名扔開刀子,拉著白締慌亂的后退。
他旋過身,將白締緊緊地抱在懷中,以自己的身體護住她。
她不能死!剛剛那一刀不足以真正的傷她,但是,狂怒的銀麒麟?yún)s可能會失手傷了她!
齊洛名緊閉著眼,等待身后逼近的殺機,卻只聽到一聲暴吼。
“啊——”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原以為完全被銀麒麟制住、形同石像的黑日竟然動了!
他手拿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銀麒麟攻去。
銀麒麟一凝氣,想吸去黑日的力量,可他的周身卻仿佛有堵無形的墻,讓他無法吸取他的力量。
這一遲疑,銀麒麟亂了心神。
黑日乘機沖向他,手中的刀直直地刺向他的雙眼——
銀麒麟及時別開臉,躲過這一刀。
可黑日的動作比他更快,刀鋒一轉(zhuǎn),硬生生的刺入他的左耳!
“啊——”頓時,鮮血飛濺,銀麒麟凄厲地嘶吼,十指彎成鷹爪,狂亂的抓向黑日的臉。
黑日避也不避,甚至沒有眨眼,臉上被抓出數(shù)道血痕,血流滿面,他也渾然不覺,他將小刀抽出,再次狠狠地朝銀麒麟刺去!
眾人見情勢不妙,嚇得猛催油門,逃離現(xiàn)場。
黑日的刀毫不留情的刺進銀麒麟的肩頭,剎那間血流如注。
銀麒麟強忍住痛,鐵掌擊中黑日的股,打斷了他的鼻梁。
黑日哼都沒哼一聲,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他握住刀柄,狠狠的一轉(zhuǎn),將銀麒麟的左肩捅出一個大洞。
“算你……狠!”銀麒麟猛一提氣,身子飛出數(shù)丈之外。
他的身形變淡,虛虛實實的,看不真切,像一道影子。
一旁的阿清和齊洛名都看傻了眼。
他……真的是人嗎?
銀麒麟喘息著,發(fā)出一陣?yán)湫Α!跋脍s盡殺絕?休想!”
他躍上機車,機車在劃出一道銀弧后,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一下子,周遭變得空寂。
“老……老大?”
阿清雙腳發(fā)抖,看著黑日佇立在遠處的背影,怯怯地喚了一聲。
黑日轉(zhuǎn)過身來,臉上、身上全是血,每走一步,鮮血就滴落在地上。
“締締……”
他走到齊洛名身前,低頭看著他懷中的白締。
她緊閉的眼困難地睜開。
“我已經(jīng)好一些了。”她輕聲說。
白締伸手去碰黑日臉上仍汩汩流著鮮血的傷口。
真的失去了……
她想為黑日療傷,讓他不再疼痛,但卻使不上力!
黑日的身子僵住。如果是在以前,他會立刻感到一股溫暖的能量帶走傷口的疼痛,但現(xiàn)在……什么都沒發(fā)生!
他凝望著白締,眼中盈滿無限的痛苦。
銀麒麟說她會虛弱而死……
“我會……逼他說出救你的辦法,再不然,我就去求他……”黑日沙啞地說。
白締搖頭,虛弱地擠出一絲安慰的笑容。
“他的話未必可信,先帶我回家……”她的聲音異常虛弱。
黑日好恨自己!
為什么?
他只是單純的想愛她罷了,為什么變成這樣?
那樣美好的結(jié)合,為何會有這樣的后果?
“締締,我……”
“不是你的錯……”白締微弱的聲音中多了一絲堅決,“相信我,不是你的錯……事情不一定是銀麒麟所說的那樣,一定還有其他的解釋,我會找出來……我會找出來的!”
說完,她便昏了過去。
齊洛名反射性地將她抱起,不安地看向黑日。
黑日伸出手想接過她,卻又硬生生打住。
“你……你們跟我來!
齊洛名抱著白締,和阿清一起跟在他身后,走向機車。
“老大,那混蛋說白締會死,是真的嗎?”阿清再也憋不住地問。
“白癡!”齊洛名罵道,“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問這個?!”
“可是銀麒麟說——”
“閉嘴!”
齊洛名制止他繼續(xù)說下去。
“你——”
阿清忽然記起剛剛所發(fā)生的事,“你還敢說!你他媽的給我放開白締!你剛才明明想殺她,現(xiàn)在還敢抱她?!”
阿清越說越氣,伸手就要搶過白締。
“阿清!”黑日的聲音制止了阿清。
“老大!你看他把白締的脖子割成這樣——”阿清忿忿不平的道。
“別叫,他剛才這么做,只是為了要把我喚醒!
黑日看向前方,發(fā)動機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啥?”阿清不懂,“他明明是要把白締當(dāng)人質(zhì),好自己落跑……”
“別說了,我以后會向你解釋的!
齊洛名的心中一震,原來黑日的確明白他的用意。
而他也注意到,黑日的態(tài)度變得比以前溫和許多,若是在以前,他根本不會對他們兩個廢話這么多。
黑日甚至沒有責(zé)怪他傷了白締!
齊洛名知道,這是因為黑日在自責(zé)。
剛才他把銀麒麟的話聽得明明白白,知道黑日對白締做了什么,也很能領(lǐng)會黑日目前的心境。
不過,不管黑日對白締做了什么,也不管白締的能力是不是消失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白締一定要平安無事。
他讓白締坐在齊洛名的身后,用外套的袖子打結(jié),固定住白締,以最快的速度將她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