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
“我告訴你們,這劇院里住著一只鬼!
“鬼?”幾個膽小的女演員驚叫出聲。
“怎么?你親眼看到了嗎?”有人不信這靈異鬼怪之說。
“不,是守門的老王說的!
“他怎么說?”
“他說,夜里巡視的時候,有看到一名穿著黑色披風、帶面具的鬼影在劇院里飄來蕩去!
“拜托,你是不是太入戲了,真以為有“劇院之鬼”!”
“真的,老王還跟那只鬼面對面,眼瞪眼哩。”
“然后ㄋㄟ?老王嚇跑啦?”
“欸,老王是抗戰英雄什么事沒見過?他大膽地伸手要搞那人的面具,看看是哪個家伙在搞鬼,但才伸出手,突然,“砰”地好大一聲!”這一聲“砰”讓女生們都叫了起來!耙魂嚢谉熕钠,你猜怎么?”
“怎么?那只鬼把老王給吃了?”有人不信邪地笑了起來。
“不,是那只鬼不見了,只有短短幾秒,就在老王面前。結果,老王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了榻!
“喔,難怪最近不見老王……”
阮襲人默默聽著他們的談論。的確,這劇院里有鬼,有人在搞鬼。她捏捏口袋里的信件。沒錯,今早她又收到一封信,上頭寫著——
今晚十二點整來劇院,一個人!
因為不想再讓任何人受傷,她選擇準時赴約。
結束晚上的練習,于拓把她送到家門口,她等于拓車子開遠了,又跳上另一輛計程車回到劇院。
“小姐,要不要我在門口等你?”到了劇院,司機先生見她一個女生滿危險的,好心提議。
阮襲人婉拒他的好意,獨自走進劇院。
厚重的門在她身后關上,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我來了!彼龘P聲喊道,一邊摸黑前進!澳阍谀睦?”
沒有人回答她,只有她自己的聲音回蕩在其間。
漸漸,她的眼睛適應黑暗,開始看清眼前的事物。突然,一個黑影閃過——
阮襲人追上去,卻不見人影。
“你是誰?為什么裝神弄鬼?我已經依約前來了,為什么避不見面?”
四周仍是一片寂靜。
“敢做敢當,你有膽寫恐嚇信,為什么不肯現身?難道你是個膽小鬼?”
一個人從黑暗中走出來,那個人穿著黑色禮服,從頭到腳兜著黑色被風,臉上帶著面具,蒼白的面具在黑暗里顯得格外詭異與恐怖。
那是他們這次演出的戲服。
“你是誰?”阮襲人質問。
那個人只是轉身走開。
“別走!”阮襲人追上去。
那人似乎對劇院的地形很清楚,在黑暗中走路像風般,身影忽而從前方竄出,忽而消失,忽而又在某個轉角出現,忽而又消失在走道的盡頭。
“可惡!”喘吁吁地站在空蕩蕩的走道,阮襲人直覺自已被耍!坝蟹N你就與我面對面把話說清楚,不要玩這種幼稚的游戲!焙喼笔强床黄鹑,她也是有脾氣的,這家伙把她惹毛了。
突然間,阮襲人感到一道風襲來,然后那個人像鬼魂般無聲無息地站在她面前。她驚喘一聲,被那副面無表情的面具嚇著,踉蹌退了兩三步。
“我認識你嗎?”她艱難地問。
那個人伸手觸碰她的臉——好冰涼的手,他是人還是鬼?!
“你……為什么找上我?”她又問。
那人旋身走開,黑色的披風刮起一陣風。
阮襲人不肯放棄,又追上去。
“你是劇團的人嗎?為什么要我離于拓遠一點?你跟于拓是什么關系……赫!”話還沒說完,那個人驀地回身,帶著面具的臉突然貼近她的臉,黑黝黝的眼睛深處,有一把怒火熊熊燃燒著。
倏地,阮襲人的雙手被挾持。
“你……你想做什么?”阮襲人這回終于懂得害怕了。
那人抓住她往前走,將她帶到一個房間,把她推進去。阮襲人才爬起來,門已經關起來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沖上前用力拍打門。
沒有人回應她。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為什么?”
阮襲人不斷地敲門,直到遠處傳來關門的聲響,她才頹然地倒下,將頭顱埋入兩膝間,黑暗像一張網罩住她。
黑暗,無聲,連空氣都停止流動。阮襲人抱住自己,覺得四周死寂得令人要瘋狂,她討厭這種感覺,她開始咬指甲,她只要一害怕就會作這樣的動作。
她不怕黑,只是怕這種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的死寂感。尤其,當適應了黑暗,習慣了無聲的世界,感官會變得特別敏銳,會聽見平常不會注意的聲響。
來了,她害怕的來了。阮襲人捂起耳朵,卻仍然止不住那滴水穿石的聲響。
首先是手表的聲音,滴答,滴答!
教人心煩!阮襲人拔掉手表,將它丟了出去。
ㄉㄡ!ㄉㄡ!然后是水滴從沒關緊的水龍頭掉下來,一滴,兩滴,三滴……在寂靜的夜里特別清晰刺耳。
吱,吱!忽地,老鼠竄跑過阮襲人腳邊。
阮襲人驚跳了起來,她連尖叫都喊不出。跳上一張椅子,她把自己縮成一團,咬住唇,閉緊眼睛,捂緊耳朵,她不斷地咬著指甲,甚至咬到手指肉都不覺痛,心里不斷地吶喊:
“救我,于拓!”
— — —
救我,于拓!
正在譜寫旋律的于拓驀地一驚,他聽見了阮襲人的聲音,聲音是從窗外傳來的。他推開落地窗,望進一片黑暗,遠處傳來海濤的聲音。
救我,于拓!
于拓倏然轉身,望住聲音來源,但仍舊是一片黑暗。他看了看腕表,凌晨兩點多了。心思一轉,他轉身進去拿車鑰匙,決定自己去找答案。
車子在一棟日式房子前停住,快要三點了,房子里頭還是燈火通明。
于拓按了門鈴,一個頭發抓得亂七八糟的女人出來開門。
“襲人,你終于……啊,是你!”凌凡叫了出來。本來以為是晚歸的阮襲人回來,誰知是一直無法聯絡到的于拓,
“好,來得正好,你把我們家的襲人還來!”她粗魯地抓住于拓的衣服。
“她怎么了?”聽見凌凡的話,于拓眸子變沉,像黑夜一樣危險。
“她怎么了?我還想問你哩!說,你到底把她怎么了?你把她藏到哪了?”
“凌凡,放手!”阿曼達從屋里探出頭,她看了于拓一眼!斑M來再說吧!
“哼!”凌凡放開他的衣服,扭身進門。
這是于拓第一次拜訪阮襲人的住處,沒想到是在這種情形下。
“我十一點半送她到門口,她難道沒進門嗎?”于拓坐在唯一的單人沙發上。
“她一整夜沒回來,連電話都沒有!”凌凡坐在他對面,一臉虎視眈眈。
“嗚……怎么辦?襲人會不會被壞人抓走了?”顧之潔哭了起來。
“閉上你的烏鴉嘴,她一定沒事的!”凌凡瞪了顧之潔一眼。
“你怎么會突然想找她?”阿曼達那雙可看透人心的綠眸直直看著他。
于拓閉了閉眼睛,然后張開,黑眸寫著擔憂!拔衣犚娝那缶!
阿曼達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八龝䴖]事的!彼皇窍氚参渴裁,只是一種第六感。
就在大家束手無策時,電鈴又響了。
“一定是襲人,一定是她回來了,”顧之潔沖出去開門。
“哼,我一定要好好罵她一頓,害我們擔心得睡不著覺!绷璺哺艹鋈。
于拓也跟著站起身。
“不是她,要是襲人,她不會按電鈴的!卑⒙_確定地說。
阿曼達的猜測果然是對的,凌凡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
“什么?你說住這的一個女人招你的車?”
“對,那地方挺偏僻,在山區,我看她一個女人滿危險,于是就留在外頭等她,見她半個小時沒出來,我想先來這問問再報警!
“那個地方在哪里?”
“好像……對,是一棟紅色的建筑物!”
聽到這里,于拓倏地沖出門,一會兒,外頭傳來車子咆嘯遠去的聲響。
“那家伙發神經呀,想死也不是這種方式……喔,對了,司機大哥,麻煩你載我們一趟吧!绷璺舱f著便打開車門。
“你們不用去了!卑⒙_站在門口。
“為什么?”凌凡挑眉瞪眼。
“已經有人去救她了,你們去了也是當電燈泡!
“電燈泡?什么意思?”顧之潔不解地問。
“過來,我show個東西給你們看。”
未幾,從阮襲人的房間傳來凌凡的驚呼聲:
“不、會、吧!”凌凡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看到了什么天大地大的東西。
“沒錯,這就是襲人的秘密!
“難怪,難怪她那天緊張得要命。”凌凡恍然大悟!澳羌一镌瓉硎沁@么悶騷呀!嘖嘖,真看不出來,襲人居然也會干這種事。”
“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呀?”顧之潔還是不懂。
“笨蛋!襲人喜歡于拓啦!”
“啊,真的嗎?”顧之潔甜甜地笑了起來!班福袅,大家都有喜歡的人,阿曼達有阿星,我有子翔,襲人有于拓,凌凡有莫尼斯,哇,愛情真偉大!”
“偉大你個大頭啦,是誰說我跟莫尼斯是一對的……”
她們的聲音漸遠,只留下墻上那張海報。
— — —
在夢境中,阮襲人看到了自己。
一個女孩在冰上飛舞著,白色的裙擺飛揚,整個畫面如詩如畫。
她的舞姿很優雅,即使以很快的速度滑行在冰上,她仍恬靜地微笑,眼神仍柔柔如風,就連冰鞋也是安靜無聲。
他們說她笑起來有一種平撫的力量,他們都叫她“冰上古典美人”
那時,她十九歲,是溜冰界的一顆新星。
她喜歡溜冰,從開始會走路的那一刻,她的腳上就踩著溜冰鞋,她用溜冰鞋舞出她的天空,舞出她的生命。
十九歲,她第一次參加世界花式溜冰錦標賽,以“歌劇魅影”當她的演出曲目。短曲方面獲得相當高的分數與觀眾熱烈的回響,勝利離她如此的近。
接下來,她換上一身黑衣表演幽靈先生,她狀況出奇的好,每個艱難的動作都順利地完成,全場的觀眾都報以掌聲與歡呼,更加強了她的自信。
在音樂的最后一節,她抱住自己,以颶風的速度快速地旋轉,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連音樂的聲音都聽不到,全世界似乎只剩下她一個人。突然間,一陣劇痛從膝蓋傳來,她差點摔了下來。
噢,不!她就快成功了,她絕對要撐住到最后一秒。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忍忍,就快完成了。她對自己說。
痛!椎心蝕骨的痛!從骨子里蔓延到四肢百骸!不,她絕對不能放棄!運動員的韌性與不認輸使她忍痛地完成最后的動作。
砰!在音樂的最后一個落點,她終于摔了下來,甚至聽到骨頭碎掉的聲音。她想呼救,可是全場的歡聲雷動掩沒了她虛弱的聲音。
好痛!她的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誰來救她?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四周變得安靜。
好冷。她的身下是冰,她感覺黏稠的液體從她的身體流出。
是血!老天,她是不是快死了?
她不想死呀,她還這么年輕。誰來救救她?
這時,她感覺到一雙手抱起了她,溫暖立刻包圍住她。
“是誰?是天使嗎?我就快死了嗎?你是來帶走我的嗎?”她發出模糊的聲音。
“不,我不是來帶走你的!蹦莻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然后愈來愈清晰!澳悴粫赖。我不會讓你死的,我會用我的一切來換取你的生命!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對我這么好?”她的眼淚滑了下來,知道有人對她這么關心,就算這么死去也是一種幸福。
“因為我愛你。”他吻去她的淚!坝涀。阋欢ㄒ獮槲覔蜗氯,為了將來的相遇,你要為我好好活下去!蹦莻人在她耳邊低語。
“你……愛我?你到底是誰?”她問。
“我是……”他的聲音被救護車急促的警鈴掩去。
“告訴我,你是誰?”她急急地問。
“我是……”痛!她感覺有針刺入她身體,使她忽略了他的聲音,困意慢慢侵占她的意識。
“告訴……我……你是誰……”她覺得舌頭不是自己的!拔摇胫馈愕拿帧彼是沒聽見他的名字,因為黑暗已經攫走了她。
當她從醫院里醒來,她的父母用悲哀的眼神告訴她——
她、不、能、再、溜、冰、了。
“不——”她尖叫了起來。
因為運動過度,使得膝蓋肌腱斷裂,從此以后不能再從事激烈運動。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初時,她哭喊,她吼叫。
不能溜冰,她什么都不是!她用力捶打自己的腿,看著血從繃帶滲出。
她再也不能跳躍,不能旋轉,不能做超高難度的三圈接三圈的組合跳躍。她捶著腿的拳頭漸漸無力,最后垂落在身側。
她再也不是“冰上古典美人”了。她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
十九歲那年,她失去了她的驕傲,也失去了“擁有”的能力。
她領悟到一件事,當對某些事物產生了期待,就會生起想“擁有”的欲望;而當擁有后,就必須承受“失去”的痛苦。所以,她寧可不期待,不擁有,也就不怕失去。
就像她對于拓的感情。
噢,于拓,于拓……想起他,她低低地哭了起來。于拓,你在哪里?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特別誠實。
半夢半醒中,阮襲人聽見了開門的聲音,她感覺微薄的光線泄了進來照在她臉上,微弱的視線中,她看見一個人走了進來。
“是誰?”她聽見自己內心的聲音,沙啞而干枯。
那個人抱起了她!澳闶钦l?”她又問。
好熟悉的感覺,熟悉得令人想落淚。
當初在冰場上,那個人也是這么抱著她,像呵護心愛的寶貝,那是一個溫暖而且令人安心的懷抱。阮襲人幾乎感動得要落淚。
“你是誰?”她終于問出聲,她努力想睜開眼睛看清眼前的人,但只見得模糊的輪廓。
“是我!蹦莻人說。
好熟悉的聲音,是夢中那個聲音!阮襲人的心沉定下來了,她嘴角揚起一抹笑,終于安心地讓自己沉入睡意中。
“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再也不會了。”
接著,一張炙熱顫抖的唇吻上她的額頭,烙下承諾。
— — —
“你知道是誰做的?”楚天壓低聲音說。
“這個,在黑色罩袍上找到的!庇谕剡f了個東西給他。“我問過老王,老王那天看見的就是這一身打扮,相信,襲人看到的也是同一個人!
楚天瞇眼打量那根細細長長的頭發,然后他想起了一個人!半y道是……”
“沒錯,那次布景倒塌八成也是。”于拓眼里迸出冷酷的光芒。
“太大膽了,可是……為什么針對阮襲人?”楚天不解。
于拓又拿出三封信!皬囊u人皮包里找到的!
楚天讀完內容,臉色大變,“不會吧,那家伙對你……呵呵呵……”他突然打了于拓一拳,暖昧地笑了起來!班,原來你是這么受歡迎呀……呵呵……”他對于拓擠眉弄眼。
“小聲點,你會把她吵起來!
楚天趕緊收起笑,看了看樓上!澳愦蛩阍趺醋?”他低聲問。
“以靜制動!
“OK,需要我幫忙的時候講一聲!背炫呐挠谕亍!拔易吡恕!
送完楚天,于拓回到樓上的房間。
他先是倚在門口望著睡在床上的人兒,然后才慢慢走到床邊,低頭凝視沉睡中的阮襲人。黑發掩映著阮襲人蒼白的瞼,她看起來脆弱得像個嬰兒。
于拓在床畔坐了下來,床因為重量而沉下來,阮襲人微微動了一下,臉側向于拓,她的唇邊正掛著笑。
“你夢見了什么?”于拓輕聲地問,伸手將她散落在臉上的發絲撥到耳后,將她的臉看得更仔細。
似乎感受到他的溫柔,她的眼角滑出了一滴淚,沿著臉頰滑下……于拓伸手接住了那顆晶瑩的淚珠。
“為什么流淚?”他的神情動了動,眸子幽幽!拔业降自撃媚阍趺崔k?”他輕輕地嘆息。
他將沾著她眼淚的手含進嘴里,然后傾身吻住她的唇,一個帶著堿堿的吻……
— — —
是刺耳的光線螫了她的眼!
阮襲人睜開眼睛,抬起手腕,習慣性地看時間……欸,她的手表呢?
呼,呼!耳邊傳來海浪的聲響,鼻子喚聞到濃濃的海水味……她轉頭,光線是從那里照進來的,窗外是一片藍色的大海,與一望無際的藍色天空……
這不是她的房間!這是哪里?
緊接著,昨夜那段恐怖的經歷竄進腦!
“你醒了!
男人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她倏地轉頭看去。
“你……”她的聲音消失了。
于拓躺在她身側,他的眸子、嘴邊都是促狹的笑意,還有昨夜初生的胡渣,黑發散落在肩上,整個人看起來要命的性感與慵懶。
于拓怎么在這里?這里到底是哪里?
她猛然起身,慌亂地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房間,只見四壁都是淺藍色的墻,除此之外,別無一物,只除了她身下柔軟的物體。她低下頭,淺藍色的床單與薄被,她又轉頭看于拓,她和于拓都躺在這張床上……
她一驚,身體往后一挪——碰!她整個人摔到床底下。好痛!她捂著頭爬起來坐在地板上。
“真是驚天動地的起床方式!庇谕囟自谒媲埃瑢λ⑿!澳闫匠6歼@樣?”反觀她的狼狽,他的笑顯得非常刺眼。
“不常,通常我的床上只有我一個人!彼煿值氐闪怂谎。
于拓又笑了,陽光照在他臉上,黑眸里閃著光采,他看起來格外年輕與英俊。
“嗯,聽起來真令人安心!彼焓謱⑺~前的頭發塞到耳朵后,動作自然得像常常這么對她做!拔乙彩且粯印!彼氖诌停在她臉上,拇指輕輕摩弄她的臉頰。
“什么一樣?”阮襲人抬眸瞅著他。
“我的床上通常也只有我一個人!彼抗庾谱频乜此
天,他可是在挑逗她?阮襲人的臉霎時紅了起來,呼吸差點被奪去。
他又笑了,笑容讓他變得可親,也可惡極了。
看她這樣呆呆的,他覺得很有趣嗎?阮襲人瞪了他一眼。
他深深地看她,然后起身將她拉起,默默牽著她的手往樓下走。
阮襲人從心里喟嘆一聲。這樣的早晨,讓他這樣牽著她的手,感覺好幸福。
一下了樓,阮襲人先到盥洗室整理一下儀容。她望著鏡子,被鏡中的自己嚇住,她根本不認得鏡子里的女人。
鏡中的女人頭發很亂,臉泛著淡淡的粉紅,眼睛閃爍著柔柔的光芒,好像戀愛中的女人。
阮襲人心一驚,雙手掬起水往臉上潑了幾下,又盯著鏡子看。
于拓也看見了這樣的神情嗎?
這么一想,她的心更慌亂,在浴室多待了一會兒,才收拾好心情出來。
吃完于拓做的早餐,兩人坐在露臺上,欣賞著晨光。
“為什么我會在你這里?”她終于問了這個問題!拔覒撛凇彼A讼聛恚舸舻乜此。她應該在劇院的。
“嗯,你覺得你應該在哪里呢?”他抱起雙臂,眼神莫測高深。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她記得有人抱起了她,那個人是他嗎?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沒告訴我?”他把那三封信放到桌上。
她瞥了一眼,低下頭。“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解決的。”她低低地說。
他抓起她的下巴,盯住她的眼睛。
“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獨自面對這件事?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她看錯了嗎?為什么他眼中有一抹受傷之色?
“你這個笨蛋!”他輕吼出聲,阮襲人不由縮起雙肩!澳阋稽c危險意識都沒有嗎?你知道你這樣獨斷獨行會惹上什么麻煩?你知道你可能因此躺在某個潮濕的陰溝?”他緊緊握住她雙肩,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澳阒牢矣卸嗝磽?”
阮襲人怔住,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于拓這么忿怒的神情,也是他第一次這么對她說話。他一定找了她一整晚,他是真的真的很擔心她。
“對不起……”她垂下眼。一想到昨晚如果遭到不測,不能再見到于拓,她的心就好痛好痛。她的拳頭不禁握緊。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他定定地看她!拔乙愕男湃!
“信任?”她抬眸。
“你必須相信我,襲人!彼兆∷,將她握緊的拳頭攤開。“你必須把所有的事都交給我!
“不,那個人也許會傷害你!彼R上反對。她不要他有任何危險!
“他傷害你了嗎?”他的眼睛立刻瞇了起來。
“沒有,他只是把我關起來。”不過,那也夠可怕的!八麕е婢,一身的黑,他的手好冰,他像鬼魅一樣穿梭自如……”一想到這,阮襲人打了個寒顫。
他感受到她的恐懼,伸出手,輕柔的指腹撫觸她的臉龐。
“別怕,我在這里,我會一直陪你。”
“你會陪我?”她下唇微微顫動。
傻呵。他說的不過是一句很平常的話,她卻感動得想哭。
“隨時隨地,任你差遣!彼麥厝岬乜此,黑眸定定。
金黃色的陽光灑了他們一頭一身,像是為這段話見證。
— — —
送阮襲人回住處換衣,再到劇院,兩人足足遲到了一個鐘頭。
一走進排練場,丁峻迎面走來,狐疑地看看阮襲人與于拓,打趣地說:
“哦,遲到了喔!
丁峻的聲音雖不大,倒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視。阮襲人面皮薄,喃喃說聲對不起,便到一旁角落做暖身運動,準備排練。
于拓沒說話,他盯了丁峻半晌,然后走開。
十分鐘后,阮襲人獨自站在舞臺上。
這一幕,只有她一個人的戲分,其他人都退到觀眾席。
她太專注了,完全沒注意到其他人的驚呼,直到一個聲音劃破空氣:
“離開那里,襲人!”
她驚愕地看著于拓向她沖來,他抱住她,兩人往旁邊翻去,他們一起滾落地板的時候,同時發出一個巨響,阮襲人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的畫面——
水晶燈居然掉下來了!
頓時,碎片四處飛濺,于拓用身體保護她,耳邊盡是驚呼慘叫。
像是隔了一個世紀之久,所有的聲響都停了下來。
阮襲人從于拓身下爬起來,她推推于拓,于拓沒反應,手卻碰到一團濕濡,她將手舉到面前,鮮紅的血刺激了她的眼,“不!”她抱住于拓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