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亞翎窩在雁嵐的公寓里。
她最近總找不著雁嵐的人影,自從她認命地去奇得上班后,仿佛天下所有事都等著雁嵐去做般。亞翎好不容易逮到一天雁嵐不用加班的假日,說什么她都要好好滿是一下她積壓了好些天的好奇。
亞翎自動的替兩人倒了杯果汁,自在的有如在自身家中,翹起二郎腿斜趴在沙發(fā)上。
“雁嵐,從實招來。那晚你跟那位英俊小生到底去了哪?原來他就是你曾經(jīng)提過常把你惹得為之氣結(jié)的老骨董,怎么你卻從沒說過他竟然長得這么帥氣、不羈?別告訴我你從未注意到,我不相信。他不是那種可以讓人忽視的男人,他所發(fā)出的電波太強了。”亞翎偏側(cè)著頭,等待她的回答。
“淑女,斯文點!”雁嵐斥道,并打了下亞翎翹起的腳。
“別岔開話題,快據(jù)實以答!”
“干嘛?包公審案啊!”
雁嵐并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仍舊將散落一地的文書、報紙?zhí)饸w位,也沒有回答的打算。
亞翎別的沒有,就是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纏功,“別這么小氣嘛,談?wù)効偪梢园?不會有什么損失的。除非……”她語氣曖昧地頓了頓,“你心里有鬼?”
雁嵐狠狠地自了她一眼,“少用激將法.反正也沒什么不可告人的。只是我勸你小心點,別被他的外表給蒙蔽了!彼龥]好氣地說。
這一句話,把亞翎的好奇完完全全的給激出了,先前的好奇與現(xiàn)在一比,只有百分之五十。雁嵐只瞥跟她提過她有個宿敵,兩人只要一碰面,場面可比擬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不過,雁嵐從未提起過他們的梁子是如何結(jié)下的。當時,亞翎并不十分感興趣,但等她見過董育梧后,她除了好奇外,還有納悶。
他們明明被彼此所吸引,卻又顯得十分排斥對方。
他們可真是一對只能用‘矛盾’二字來形容的冤家了。
“你們是如何認識的?”亞翎又問起。
雁嵐瞟了眼亞翎毫不死心的態(tài)度,無奈的放下手中的雜志,坐在她的對面,將她與童育梧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及后來的針鋒相對快速的帶過。
“這么說,你們還真算是一對歡喜冤家?墒牵翘焖磫柲愕难凵駞s不是這么一回事?”亞翎不解的皺起眉頭。
“因為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何況別忘了,他可是頗負盛名的花花公子,被他追求過的女人有如過江之鯽,那件事根本不是為奇!毖銔灌捅堑。
“雖然這樣解釋也行,但他被你所吸引,卻是不爭的事實!”亞翎提醒道。
事情絕沒有如雁嵐所言這般簡單明朗!
“亞翎停止你氾濫的幻想吧!現(xiàn)在他只是我的頂頭上司,沒有別的。而我也不會把自己招惹得一身是傷——愛上他,等于是心碎的同義詞!毖銔蛊财沧,將報紙收至桌子底下。
愛上他?那是只有傻瓜才會做這種事。
況且他們之間存在的只有漫無止境的爭吵。
亞翎輕搖頭,用一種別有含意的目光凝視雁嵐,緩慢的說出,“咱們何不靜觀其變呢?”
雁嵐的身子幾乎毫不察覺的一僵,不過亞翎銳利的瞧見了。
“真受不了你!”雁嵐只能以輕斥來掩飾方才的心驚。
“那你呢?對他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他簡直就像是完美雕像的化身,高大俊拔。而你認識他已經(jīng)七年了,現(xiàn)在又跟他朝夕相處,難道你真的都不會動心?!”亞翎促狹的追問道。
“小姐,”雁嵐站起的身子又再次坐下,‘想扮紅娘找別人吧!’
“嗯——”她拉長尾音,“躲避問題通常只有一種可能!彼蛑銔埂
“真的輸給你了!”雁嵐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我說了,他是我老哥的朋友,如此而已。若說我跟他之間有些什么的話,那就是深仇大恨!”
“那為何這么多年都沒有一個男人能擄獲你的心?追求你的男人足夠組成俱樂部了!
亞翎犀利的提出。
雁嵐霎時為之語塞,真如亞翎所言,她一恒無法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是因為董育梧的關(guān)系?
不,全怪亞翎在那瞎攪和,害得她也開始胡思亂想!
“那只是因為……”她拚命在腦海搜尋一個理由。
亞翎則不懷好意的死盯著她,“條件不夠?品行不好?”
雁嵐搖搖頭。
亞翎又替她說,“配不上你?不夠帥?”
雁嵐瞪她一眼,又搖頭,有些惱怒的雙手一攤,“好吧,好吧,我承認這些都不是理由。我的確也遇過條件出色得教女人對他們趨之若驚的男人,可是他們……”
“都不是董育梧!眮嗶崽嫠f下去。
雁嵐矢口否認,“不!”
那為什么她的心臟跳得如此快、如此劇烈?好像她剛剛破人揭發(fā)了一件隱藏多年的秘密!
“那是因為緣分未到!”
“少八股了!”亞翎反駁回去。
“我對他們無法來電,就這么簡單!”雁嵐斬釘截鐵的說。
“好吧,既然你還想逃避,寧愿繼續(xù)當只駝鳥。不過仔細想想我的話,你說他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把你氣得火冒三丈,失去控制,而這卻是別的男人做不到的,為什么?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他?”
這些話真的很狠、很狠的擊中了雁嵐的心,但隨即又被她驅(qū)逐出境。
她絕對不可能會對董育梧產(chǎn)生感情的,她太了解他所有最要不得的缺點——自大跋扈、傲慢風(fēng)流……太多訴說不完的缺點。
當然她并不笨,傻得去愛上一個這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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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嵐雖不想把那席話擱在心上,但亞翎的話還是對她產(chǎn)生了措手不及的影響。
這一天,她幾乎是刻意的在回避著育梧。不是借口有文件要整理,便是要回電話等等,總之就是不與他做正面接觸,甚至不敢正視他。這是前所未有的情形。
而更奇怪的是,育梧卻常逮到她凝視它的目光。
總之,雁嵐整個人顯得恍恍惚惚,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勁。她常常發(fā)現(xiàn)自己,在做某件事時莫名其妙的出了神。譬如現(xiàn)在。她起身打算自身后的柜子取份文件,手停留在平空中好半晌,腦子又神游太虛去了。
好不容易摧至午餐時間,雁嵐匆匆的收拾桌面,追不及待的離開辦公室。
育梧一上午也被雁嵐搞得心緒大亂。這小妮子是不是出了事?一上午紕漏百出,以往的她根本不會犯下這些個小錯誤。
而她顯然在回避他的目光!不會吧?一定是他的錯覺!那小丫頭可是恨不得有機會能將他生吞活剝。
但教他納悶不已的是雁嵐望向他的眼神——似乎有小女生的矜持,這太不像是嚴雁嵐的作風(fēng)了!
有好幾次他都捕捉到她膠著在他身上出神冥思的目光,而她在發(fā)現(xiàn)他的視線后,又會局促的移開。
他很難不去承認,那些眼神確實教他有些心猿意馬。
雁嵐來到餐廳,點了快餐,剛打算找個就近的位子坐下,便瞧見有人在向她招手——是潘緯奇!
雁嵐一時忘了他也在奇得工作。一個月來潘緯奇曾打過幾適電話給她,他們也曾出去吃過一、兩頓飯,不過她從未向他提及她在奇得上班的事。
潘緯奇顯然十分訝異看到地出現(xiàn)在這里。
雁嵐舉步走向他,在他對面的位子坐下。
“嗨!”雁嵐橙貌性的打聲招呼。
“我不得不說我很訝異會在這看到你,你怎么都沒提及要來應(yīng)征的事?”潘緯奇端詳著她。
“不,我已經(jīng)在這工作了一個月!毖銔购喍痰恼f。
潘緯奇有絲尷尬的干咳了幾聲,“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沒提起!辈贿^他隨即又將真誠的笑容展露出,“恭喜你,我很高興能跟你成為同事!
潘緯奇幾乎有些興奮過度的向她道賀著,當然了,怎能教他不興奮呢?因為如此一來,他便有更多接近她的機會。
“在哪一個部門?”他迫切的問及。
潘緯奇也瞧出她的意興闌珊,“你是不是有心事?”他盯著她一臉的愁容。
“業(yè)務(wù)部!彼幕卮鸶呛唵。
雁嵐先是一怔,接著以微笑來掩飾自己五味雜陳的內(nèi)心。
“你怎么會這么想?”她不咎反問。
難道她的喜怒哀樂就這么容易擺在臉上嗎?任誰都可以一眼瞧出!
“沒有就好,愁眉不展并不適合你,因為你的笑容很炫目、很美!彼行┯U蝴的贊美道。
“謝謝,只要不太嚇人就好!毖銔棺猿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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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陸陸續(xù)續(xù)聊了些關(guān)于彼此的話題,直到雁嵐聲明她該回樓上,才結(jié)來了這頓午餐。
望著偌大無人的辦公室,她明顯的松了口氣,顯然育梧出去吃午餐了。
沒有了令她感受無所不在的窒人眼神,雁嵐自認她可以較從容、心無旁騖的做事。她命令自己關(guān)閉所有雜沓思緒的運轉(zhuǎn),擋住所有不該屬于現(xiàn)在可以出現(xiàn)的情緒。
雁嵐幾乎是機械性的完成了她早上落后的工作進度,將一些上午早該遞呈上去的文件處理好,置放在育梧巨大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里,等待他的批閱。
她瞄了眼手表,四點了,他會跑到哪里去?
管他的!雁嵐聳聳肩,即使它是跟鐘楚紅約會,也不關(guān)她的事!
隨即她自辦公桌上拿起一疊資料,打算至影印室。經(jīng)過秘書室時,蘇文叫住了她。
雁嵐夸張的將眼球一吊,強迫自己裝出禮貌的微笑轉(zhuǎn)向她。
由于第一次不愉快的晤面,蘇文對她似乎有些誤解,說誤解或許還不是以形容蘇文對她排斥的態(tài)度。雁嵐也不明了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這位艷麗的秘書,她也盡可能的避開她。
“有事嗎?”
“不,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逼恋淖齑絼澇鲆坏肋^度虛偽的弧度,“只是育梧要我把這疊資料交給你!彼始H熱地直呼育梧的名字。
“謝謝!毖銔菇舆^文件。
“奇怪,他怎么不親自交給你,還要我來傳遞?”用眉筆精細勾勒出的兩道柳眉皺攏,有絲惡意的,“還是你們之間相處得不愉快?”
雁嵐不理會她的話,“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要去影印室,對不起。”雁嵐優(yōu)雅從容的轉(zhuǎn)身離開。
蘇文心中頗不是滋味地盯著雁嵐的背影。她蘇文什么地方比不上她,論容貌、論身材,她自信絕不遜于嚴雁嵐絲毫,只除了她沒有一個當總裁的哥哥。
自從嚴雁嵐來后,那些原本對她殷勤的男人一下子驟減許多,男人的目光也不再駐留于她身上,他們認為嚴雁嵐更能吸引他們。她不再是公司最受矚目的女王了,這全是因為嚴雁嵐的出現(xiàn)!
更惱人的是,自從嚴雁嵐出現(xiàn)后,育梧就常常責(zé)備她,就像上次檔案的事。他對嚴雁嵐的態(tài)度令她受不了,他太在乎嚴雁嵐了。
超乎常理的在乎!一反他對其他女人淡然處之的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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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嵐走進影印室,立即有位男同事趨上前。
“嚴小姐,要不要幫忙?”他臉上堆滿了笑容。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雁嵐平淡的婉拒了他,暗自嘆口氣,她當初執(zhí)意不肯來奇得怕的就是這一點。每個人對她卑躬屈膝的,唯恐他們一個不小心得罪了總裁的妹妹,就得卷鋪蓋走路。
雁嵐覺得自己像個握有生殺大權(quán)的惡魔般,教任何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五分鐘后,雁嵐有些惱怒的將影印機的蓋子用力一掀,換上另一張要拷貝的紙,又砰然合上。
沉寂依舊窒人的持續(xù)著。
有些人早已走避,有些人則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做著他們的事。雁嵐突然有股想捉弄他們的念頭,但終究還是被她的理智給壓抑下了,直到一記咆哮震嚇住所有的人。
“嚴雁嵐!”
是育梧的聲音,而且是十分憤怒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兩人身上。
雁嵐也毫不客氣、理直氣壯的回視他。
育梧在她面前停住腳步,性感的嘴唇此刻正因強忍的怒氣而緊抿成一條線,在深邃的照眸底閃爍的熾焰怒火,足夠教任何想活命的人趕緊逃離他的注視。
偏偏雁嵐就是不知死活的人,況且他的怒氣顯然是沖著她而來,她更沒有躲開的道理。
她可以坦然的接受他的憤怒,因為這是她所習(xí)慣的,也是她可以應(yīng)付的。
只要不是令她不知所措的感覺!
雁嵐可以看出他正在極力控制他的脾氣免于瀕臨爆發(fā)。
“到我辦公室來!”他自齒間送出這一句足夠?qū)⑺麣鈶嵦钼叩那榫w發(fā)揮得淋漓盡致的命令。見到雁嵐一動也不動,又加上一句,“馬上!”便拂袖而去。
雁嵐看見有好幾雙好奇的眼睛在盯著她,她們舊好整以暇的回頭繼續(xù)影印她未完的資料。
他憑什么以為只要他一聲令下,她就得像個小媳婦般誠惶誠恐的銜命而去。
就讓他去等吧!
十分鐘后,雁嵐才敲響育梧辦公室的門。
她等了一會兒,正打算自個兒開門進入之即,門被打開,育梧鐵青著臉,結(jié)實的手掌緊箍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將她帶入。用力的將門在她身后甩上,仿佛那道門得罪了他!
雁嵐跟蹌一下,待她站穩(wěn)后立即擺上冰冷的表情朝他低吼,“放開我!”
他依言放開她,“該死!你究竟是怎么搞的?——我到底犯了什么錯?”她九持平穩(wěn)的說。
他緩緩閉上眼又睜開,走向桌邊拿出她上午算好的一份報表。
育梧深吸口氣,以緩慢且冷硬的聲調(diào)宣判她的罪行,“你犯了一項最要不得的錯誤!”
他又深吸口氣,“我不管你的感情是不是出了什么岔,讓你如此散漫不負責(zé)任。但拜托你別把情緒帶到工作上,好不好?大小姐!你自己看看這些報表,連個小學(xué)生都知道錯在哪?”
他遞給她,“這不是買東西,多個零、少個零沒有太大差異!小姐,請你搞清楚這是生意,不是玩家家酒,少一個零就足夠讓公司發(fā)生赤字!”育梧殘酷厲聲道。
雁嵐接過報表,緊咬住下唇無言以對,也無話反駁。這次她犯的錯的確是罪無可赦。
她怎么會犯下這么大的一個錯誤呢?還不是都因為他,該死的董育梧,他憑什么如此擺布她的情緒。
她絕不會在他面前落淚,她的自尊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
育梧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發(fā)這么大的脾氣!屬下犯了這么大的錯誤,他當然會勃然大怒,但這么——失去控制?
他真的不知道!
或許他憤怒并不是單單只為了這件錯誤,是中午目睹的情形影響了他嗎?他不想深究。
“今天你的情緒一直很低落,我并不想聽到是不是跟你在餐廳吃飯的那個男人有關(guān),我要求在工作的時候絕對投入。我曾說過我對工作的要求很嚴格,如果你沒有辦法承受……”他一臉的冷峻。
此時的他真的只把她當成一名屬下,他根本不在乎!雁嵐咽下委屈,憤憤地將報表去向他。
她悲愴的拋下文件,“董育梧,你該死!”她沖向門,驀地又扭回頭,超乎平靜的看著他,“我會遞辭呈的!
按著,雁風(fēng)頭也不回的走出辦公室,走出奇得大樓,跳上跑車。
她發(fā)狂般的加足馬力呼嘯而去。
育梧在里頭真正的發(fā)了一頓脾氣,這股憤怒不如說是針對他自己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發(fā)出的巨大碰撞聲,將外頭多少人嚇得襟若寒蟬,他們都忍俊不住地交頭接耳猜領(lǐng)著。
他的眼前一次又一次的浮現(xiàn)著雁嵐離去前望向他的眼神——憤怒而受傷害的眼神。
那一眼直怔怔地穿透了他的心臟,毫不分說的釋放出苦澀的汁液,很苦、很嗆人。
他手底是怎么搞的?
他竟有股無名的恐慌,好像多年來小心筑起的安全堡壘在頃刻間受到了最嚴重的攻擊。
非常致命的攻擊!
不,他不允許有人來粉碎它!
他十分安于目前毫無束縛的生活,他不想做任何的改變,更不歡迎任何的改變!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悅琳悠悠醒轉(zhuǎn),景韓早已不在,只剩枕邊遺留下他的氣味。
悅琳保持同一個姿勢良久,她根本不想動,不光只是軀體的,更渴望她的思維也可以就此停滯不動。
她突然失去面對每一天的勇氣,皓晨對她一直窮追不舍,她知道皓晨幾乎每天一放學(xué)就守候在鄰近的地方,她根本不能出門,而更教人氣餒的是景韓無端的冷戰(zhàn)。
這一團的混亂,悅琳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她把全身的憤怒與委屈全發(fā)泄在枕頭上。這時,一陣敲門聲制止了她。
“請進,”悅琳坐起,將身上的被子拉高。
推門進人的是個明眸皓齒、滿頭峰發(fā)且十分靈秀的大女孩,年齡約與皓晨相去不遠。
“早,少奶奶,我把早點端上來了。”那名女孩甜甜的聲音說道。
“謝謝,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從未見過你?”
“我叫怡婷,今天剛來!迸⑶忧拥囊恍,將早餐擱在梳妝臺上。雙眼目不轉(zhuǎn)睛的打量著華麗的主臥室,更偷偷的瞄著美麗的女主人。
“我總覺得你有幾分面熟?”悅琳亦打量著她。
怡婷了然的一笑,“那是因為我與我母親有幾分神似的緣故。”
“你母親?”
“你們稱她蕙姨。”
“喔!”悅琳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蕙姨的女兒。聽蕙姨說你不是在南部工作?怎么會在這?”
“她說少奶奶最近悶悶不樂!扁脦缀跤行┏錾竦目粗齼(yōu)雅的女主人,“覺得有個年紀相仿的人做伴,或許談起來會較投機,也比較能解悶,這樣你就會快樂一點!扁煤翢o心機地說。
悅琳對蕙姨這樣的細心呵護感動得無以名狀。
她起身至浴室盥洗。怡婷將臥室整理一番,并將早餐移至陽臺的小桌子上。
她對走來的悅琳露出羞澀的笑容,“希望你能原諒我的擅作主張,因為我覺得這里的視野好美,在這兒吃早餐可謂是人生最大的享受。”她的聲調(diào)有絲陶醉。
悅琳會心的一笑,“嗯,的確,沒有你的提醒,我都沒發(fā)現(xiàn)到!
悅琳選了張椅子坐下,亦邀怡婷坐下。怡婷起初不肯,但悅琳親切無架子的態(tài)度,使她擺脫了主仆關(guān)系,畢竟時下的年輕人終究不習(xí)慣陳裕的那一套。
她們暢快的交談著,熱絡(luò)的似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般。
忽然間,悅琳眺望著這方的景色而沉默不語。怡婷瞄了瞄她,“你有心事是不是?”
悅琳投給她一抹十分無奈的微笑。
“說出來,或許心情就能舒坦許多,悶久了是會把身體給悶壞的。試試看,這個方法很有效的。”怡婷鼓勵著。
悅琳長嘆口氣,美麗的眸子頓時蒙上了層淡淡的哀愁。有個人能夠好好聽自己傾訴 ,真的是一帖良藥。
于是悅琳釋放了所有占據(jù)心頭的糾葛。她如何投人《悅心小集》的創(chuàng)作,出版后獲得讀者如潮的擁護與愛戴,乃至接踵而至的問題,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柳皓晨窮追不舍的愛慕之情的事源源本本說出。
怡婷瀏覽著那些溢于字里行間的思戀之情,陷在其中,久久無法平息。仿佛那些風(fēng)花雪月、坦然不諱的文字傾訴的對象是她。
她著迷了,被這些情溢于詞的感情深深接住。她更想見一見這個名叫柳皓晨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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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下來,怡婷與悅琳幾乎成了無所不談的朋友。
怡婷十分欣賞悅琳這位大姊姊高雅大方的氣質(zhì)及深厚扎實的文學(xué)素養(yǎng),在在令她欽佩不已。
對于悅琳鎮(zhèn)日足不出戶的情形,怡婷終于看不過去。她總是慫恿悅琳陪她出去散散步,悅琳勉為其難的答應(yīng)她的要求,她知道怡婷這樣做無非是為了讓她愉快些,看不過她鎮(zhèn)日悶悶不樂、眉字深鎖。
怡婷拖著悅琳慵散的身軀走出門外。
磊地,悅琳發(fā)現(xiàn)了那一雙清澈又充滿期待光芒的眼眸。她的腳步遲疑了,她并不想傷害柳皓晨,突然好希望自己能有憑空消失的能力。
這時在一旁的怡婷明顯的晃動了一下,她停下腳步,近乎出神的打量著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柳皓晨。
他就如同她所想像的,修長的身材、十分有吸引力的臉蛋。他是一個熱情活潑的大男孩。只是此時原本應(yīng)該炯炯有神盼大眼,被苦澀的相思折磨得十分無神;而原本應(yīng)該是洋溢熱情笑容的臉龐,卻浮現(xiàn)著悲愴蒼涼。
怡婷不忍再看下去,她囁嚅聲抱歉,不等悅琳的阻止飛奔似離開,留下悅琳獨自面對皓晨。
悅琳只有勉強裝出一絲笑容迎向他。
皓晨的目光幾近貪婪的審視著。她瘦了,眼眶明顯的凹陷,娟秀的臉龐顯得消瘦許多。
皓晨幾乎被這份心疼折磨得不再完整,化為寸寸斷斷。
他站在附近等了一個多月,為的只是希望能再見到他的夢中情人。
這些天來,他沒有一件事順心的。他把全副心思及注意力都擺在向悅琳身上。他經(jīng)常忘了上課的時間、忘了要交的報告,甚至連在睡夢中想的都是她。
悅琳被皓晨赤裸裸的眼神瞧得十分不自在,充斥在兩人之間的沉默更教人窒息得手是無措。
悅琳清清她的喉嚨,佯裝毫不知情他為何出現(xiàn),“想不到會在這看見你!
皓晨沉重的眼瞅著她,里頭有床埋怨,“你不應(yīng)該會感到驚訝的,你應(yīng)該知道我在這等了你一個多月,只是為了想見你一面。你不接我的電話、不回我的信,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還有什么方法可以見到你。”他的語調(diào)有深深的責(zé)怪,責(zé)怪她的無情、她的冷血。
“皓晨——”她試圖想讓他了解,卻又不知咳從何說起。
皓晨驚懼地,“不,別做解釋。這些全是我心甘情愿的,真的,我也知道你可能不會接受我,可是仍阻止不了我對你……”
“不!”悅琳恐慌的大吼一聲,她太害怕聽到下面的坦承,“別說了,那些都只是你的想法和你豐富的想像力,別說出往后會令你自己后悔的話!
悅琳嘗試喝阻一場災(zāi)難的發(fā)生,她并不想傷害善良、單純的皓晨。
“我不覺得這件事有什么會教我后悔,我只知道若得不到你的愛,我會因此而身形俱滅!
那雙深情不悔的眼眸,看得悅琳心驚。歷歷的苦楚充斥在他眉宇之間。他一個大步更縮短與悅琳的距離,強行想將悅琳擁入懷中。
她沒料到他會有此一舉,呆愣了半晌才清醒過來,趕忙掙脫他的臂膀,以喘息卻堅定無比的口吻道,“我實在不希望傷害到你,但同樣的我也不能給你那樣的錯覺。因此不得不劃清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皓晨,我很喜歡你,但絕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感,是一種對弟弟的關(guān)懷與喜愛,你能明白嗎?”悅琳盡量委婉的說道。
皓晨被這席話震得連退了幾步,臉上交織著不可置信與清晰的心碎,一直重復(fù)著:“不,我不相信!你這么說無非是因為對我們之間年齡的差距無法釋懷,對不對?”
“不是!”悅琳情急的大喊。深吸口氣以較緩和的口吻道,“不是這樣的,我很清楚我只是把你當成個弟弟。你可以是個朋友、是個學(xué)習(xí)的伙伴,但絕不會是情人。希望你不要再為我的生活帶來困擾!彼坏貌粴埧岬倪@么說。
他錯愕的表情依舊不愿相信她所言,他嘶吼著,“不,我永遠不相信,你對我一定有感情存在的。我不會相信你剛剛所說的每一句話!”
仿佛不想再聽到更多的傷害,他跳上跑車,揚長而去。
而悅琳萬萬臆想不到會有人在窗口將方才那一幕,利用照相機拍攝下每一個足夠說服人相信一件事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