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櫻醒來之后,見葉孤城已不在樹屋;現(xiàn)今午時已過,想來他是去替老人張羅食物了吧?
想來似乎有點奇怪。那夜盤坐石上的老人,似乎很討厭她這個不速之客,可嘴里一直嚷著要?dú)⑺,卻遲遲不肯起身動手,難道他只是說說而已?可見他那怒不可遏的模樣,又像是要把她吃掉似的。
她慵懶的爬下樹屋,在林中漫步四處游走,等她再度繞回樹屋時,葉孤城已經(jīng)回來了。
雪櫻不敢再問他任何問題,怕會觸及他心靈深處的傷口。她更怕問了之后,葉孤城又會再度不理她。
她害怕葉孤城會這么冷漠的對待她,所以見到葉孤城回來,也不再開口問他任何問題,只是怔怔望著葉孤城俊拔的身影。
過了半晌,葉孤城才突然開口說:
“咱們一起去鏡湖捉魚,散散心好嗎?”
他的語氣溫柔婉轉(zhuǎn),像是期待雪櫻能與他同游鏡湖似的。
雪櫻開心答道:“好!咱們帶疾風(fēng)一塊去吧,”
雖然她一直都明白,葉孤城很關(guān)心她也很疼愛她;可是葉孤城天生那種冷傲個性,有時實在冷酷得駭人。而且,雖然他舉止間對雪櫻一直十分溫柔體貼,但他從沒有這么溫柔婉轉(zhuǎn)的對她說話。
兩人吃過些許水果之后,便開開心心來到了鏡湖。
葉孤城一到湖畔,就臥在翠綠柔軟的青草地上,享受著湖畔吹來的沁人涼風(fēng),微風(fēng)中還夾帶著青草香味。
雪櫻則躺在他身邊,看著天上飄過的冉冉白云;疾風(fēng)則在湖畔花草叢中,四處追逐著蜂蝶,自個玩得不亦樂乎。
葉孤城一雙空靈深邃的眼睛凝望著天際;雖然他什么都看不見,但是他一直很努力的,用他的心去感覺這個世界。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在天空上看到了什么?”
閑言,雪櫻心中不禁雀躍萬分。
他終于能坦然面對他雙眼目盲的事實了。以前只要稍稍提起他失明的事,他便猶如一頭受傷的野獸般孤獨(dú)無助。沒想到,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愿意接受現(xiàn)實,也不再排斥別人幫助了。
她看著天上白云飄忽變幻成各種模樣。
“湛藍(lán)的天空上,飄浮著朵朵柔軟又聚散無常的白云……風(fēng)一吹動,白云就會隨之變化成各種美麗的模樣。有時變成蒼鷹,有時變成杓子……對了,東邊那有一朵云,變成了一匹狼的形狀,簡直就像是被雪覆蓋的疾風(fēng)一樣……”
她真的情愿能一輩子當(dāng)葉孤城的眼睛,陪著他一起體驗人間美景。
葉孤城偏著頭努力的想,被雪染白的疾風(fēng)會是什么模樣?接著又聽雪櫻充滿幻想又天真的各種描述,他突然對她口中這個美麗又多姿多采的花花世界眷戀了起來
他第一次感覺,活著是件很開心很開心的事情。
以前,他一直只是為了“報仇”這個信念而活著,但自從與雪櫻相處之后,他漸漸由身邊這個可愛又有點古怪的小姑娘身上,發(fā)現(xiàn)了這個世界的可愛。
原來,雪櫻對他的影響竟如此大。
自從雪櫻在他生命里出現(xiàn)之后,他已經(jīng)不再習(xí)慣孤獨(dú)一個人了,他甚至已習(xí)慣了雪櫻對他的依賴……
“對了!傳說中的鏡湖又是什么模樣呢?”
“嗯……”雪櫻晃了一下她那顆小腦袋,然后說:“說起鏡湖,不只是那個富有傳奇色彩的神話故事有趣,鏡湖這名字簡直是取得太棒了!這湖的四周林木成蔭、花草遍地,碧綠平靜的湖心倒映著四周蒼翠的樹林及天上湛藍(lán)晴空,簡直就像一面鏡子將四周美景全一古腦兒倒映在湖里頭了……”
葉孤城若有所思的說:“原來這鏡湖,真如一面鏡子清澈明亮!
雪櫻點了點頭,笑道:“嗯,孺子可教也!我話還沒說完,你就知道我接著要說什么了,真是有先見之明,”
說罷,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怎么會這么糊涂,明知道他不喜歡被人嘲諷譏笑,她怎么一開口又是“見”又是“明”的。真是哪過壺不開提哪壺!
可葉孤城不但沒有為此黯然傷心,見她那副自得其樂的可愛模樣,反而開心得朗聲大笑起來。
他那渾厚爽朗的笑聲,真是她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聲音了。
她忍不住輕輕伸出手,撫摸他那俊俏深邃的容顏。
她柔聲說道:“葉孤城,你知道嗎?你開懷的笑容真是我見過世上最美的笑容;還有你那渾厚爽朗的笑聲,更是我聽過這世上最好聽的聲音!你要是永遠(yuǎn)都這么開心就好了!”
葉孤城感覺她如此溫柔的撫觸地的臉頰,又聽見她甜美的嗓音,突然有點激動的牽住了她的手。
“只有在你身邊,我才能如此開懷大笑。你到底是上天派來的天使,還是要帶我墜落地獄的魔鬼……”
雪櫻不解的睜大水靈雙眸。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你要是看到我開心就好啦!想什么神啊鬼的,人家怎么懂嘛!”
葉孤城見她天真爛漫的可愛模樣,愛憐的輕撫著她粉頰。
“你知不知道,當(dāng)初我撿到疾風(fēng)的時候,它才多大?”
雪櫻不懂他為什么突然這么問。
“當(dāng)時,我才九歲。當(dāng)我在森林一個巖洞中,發(fā)現(xiàn)了離群迷路而躲在巖洞中的疾風(fēng)時,它才剛斷奶沒多久吧。那時我見它可愛,又見它一人獨(dú)自在巖洞中,恐怕就此丟下它,它會難以存活下來,所以才將它抱回來照顧。它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雪櫻聽了,眼淚早不聽使喚的偷偷滑落。
她低聲問道:“照你說來,當(dāng)時你的眼睛還未失明嘍?為什么你身邊只有疾風(fēng)這個朋友呢?那個老人難道不是你的朋友嗎?”
葉孤城凄涼笑道:“在這荒涼的森林里,去哪里找其他的朋友?更何況,我從小就不相信任何人。至于,那晚你在山壁附近見到的那個老人,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教我武功,養(yǎng)育我,對我思重如山的師父,同時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還有,我的眼睛的確不是一生下來就失明的,而是--”
雪櫻不禁緊緊抓住了葉孤城的手,焦急問道:
“救命恩人?!葉孤城,你以前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呢?能不能告訴我?!”
隨著雪櫻微顫的輕柔話語,葉孤城那雙空靈深邃的雙眼,茫然的望向藍(lán)天,哀凄的思緒也幽然飄向朦朧的兒時記憶……
???
十八年前,一個狂風(fēng)呼嘯、陰雨綿綿的夜晚,一個形容憔悴的可憐婦人,囚禁不住長途勞苦奔波,而提早產(chǎn)下了一名胎兒。
在這樣陰冷的天候中,一個老舊小屋內(nèi),嬰孩身邊除了氣息虛弱的母親外,還有一個年紀(jì)頗大的產(chǎn)婆和另一名年輕的姑娘,她正是方才產(chǎn)下胎兒的揚(yáng)州第一美人--蘇蓉兒的貼身女婢,小晴。
蘇蓉兒原本生在書香世家,再加上一副天生麗質(zhì)、閉月羞花的美貌,艷名遠(yuǎn)播,因此上門求親的公子絡(luò)繹不絕。
原本,蘇父對愛女執(zhí)意不肯委身他人也頗為憂心,甚至有些后悔,當(dāng)初為了延續(xù)蘇家書香門第,而讓女兒習(xí)字學(xué)藝,造成她今日識見不凡,卻因此延誤了終身幸福。
直到某日出現(xiàn)一個文武兼修、氣宇軒昂的年輕人,終于奪走了揚(yáng)州第一美人的芳心。
可惜,好景不常。原以為愛女就此找到今生良人,可以有個幸福的歸宿;豈知正當(dāng)兩人情深意濃時,那名青年,竟未留只字片語突地消失,不見蹤影。
天真熱情的蘇蓉兒,卻在兩人陷入如膠似漆的愛意中,毅然決然奉獻(xiàn)出自己最珍貴的一切。
豈知他一離開,竟當(dāng)真一去不回。
蘇蓉兒不僅得一人忍受懷胎十月的辛苦,人前人后的蜚短流長,更是冷酷無情的朝她襲來……正當(dāng)她身心備受痛苦煎熬之際,誰知,一把無名大火,更是一舉燒毀了她的家園和她所有親人。
最后,只留下她的貼身女婢小睛和她幸運(yùn)逃脫出來,但噩夢并沒有就此結(jié)束,冥冥之中,似乎有人非要?dú)Я怂瑲Я怂抢锏膵牒⒉豢伞?br />
經(jīng)歷了一連串坎坷悲慘的逃亡生涯后,終于,她不堪長期奔波折磨,腹中飽受摧殘的嬰孩提早呱呱墜地。
伴隨一陣哇哇啼哭聲,嬰兒終于順利出生了。
氣力虛脫殆盡的蘇蓉兒,愛憐的抱著她甫出世的稚幼嬰孩,想在這陰冷惡劣的天氣中,將自身僅存的些許溫暖渡給嬰孩。
突然,那老舊木門卻突然打開,走進(jìn)來一個年輕男子。
蘇蓉兒的貼身婢女小晴,臉色蒼白的擋在她面前,驚慌說道:
“別--別過來!我家小姐從來不曾做傷天害理的事,你們?yōu)槭裁雌s盡殺絕?我們這樣委曲求全、生不如死的活著,究竟礙著你們什么?”
她話語未盡已淚流滿面,想起這數(shù)月來的逃亡生涯,簡直苦不堪言。若非沿路有人出手相助,只怕她們早遭不測。
那男子卻恭敬作揖道:“是在下來遲一步,保護(hù)不周,還請夫人降罪!
“你--你又是誰?為什么要我家小姐降罪于你?”
小晴越想越不對。
眼前這男子,與之前四處迫害她們的人似乎有些不同,言語間卻頗為可疑。試想蘇府雖是書香世家,頗有名望;但以他們一介平民百姓,哪有什么權(quán)利降罪于人?
“在下是奉命前來保護(hù)安頓夫人的,還請這位姑娘別問太多,先安頓好夫人及公子才最重要!
“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生的是個兒子?”
那人臉上突然出現(xiàn)一種難解的表情,似高興又似憂愁。
“原來夫人生的真是位公子!唉,方才在下只是隨意猜測,沒想到竟被我料中--夫人果真生了一位公子爺!
接著,他看了眼老舊屋中的簡陋陳設(shè),又道:“此地如此簡陋,怕不委屈了夫人和公子。還請姑娘偕同夫人、公子,與在下前往尚書府暫住一段時日!
“尚書府?!”小晴簡直訝異得要說不出話來!翱墒,咱們跟尚書大人并無任何瓜葛,怎可隨意住進(jìn)尚書府。俊
“此中詳情,姑娘不必間太多,只需隨我前去尚書府,早日安頓下來才是。此事切不可再耽擱,否則遲久生變。在下已在門外備妥車轎,還請夫人及公子移駕至安全之處為要!
“但小姐此刻身子正虛,如何禁得起跋涉之苦?”
蘇蓉兒懷抱著嬰孩,虛弱說道:“我還好,咱們還是聽從大人的意思,即刻前往尚書府,別讓人家為難了。”
聞言,男子心中一驚。暗道:他此刻并未身著官服,言談之間亦未言明,為何她竟看出我的身份并非常人?
蘇蓉兒虛弱迷蒙的眼神也正看著他,聰慧如她,的確看出眼前之人,氣勢不凡、談吐不俗,定非尋常人等。
就這樣,小睛也不好再推辭。當(dāng)晚眾人就連夜趕赴尚書府,主仆三人就在尚書府中定居下來。漸漸的,聰穎過人的蘇蓉兒體會到,自己那苦命孩兒的身世必定不凡,否則怎會無端招來無妄殺機(jī)?
當(dāng)她靜下心來,仔細(xì)回想當(dāng)初兩人一番溫存纏綿之際,他始終沒清楚交代他真正的家世身份。
只因兩人初一見面,蘇蓉兒即被他高貴不凡的氣質(zhì)所折服,根本就沒好好靜下心來,仔細(xì)思考他究竟是何方人物……唉,愛情果然使人盲目。
雖然,她與那葉尚書素不相識,但由他對自己的恭敬態(tài)度可以猜出,她的情郎跟葉尚書若不是有什么親戚關(guān)系,定是生死摯交;否則怎肯收留一個來路不明又聲名敗壞的女人在府中?
但是不管她怎么問,葉尚書始終不肯透露她那謎樣般的情郎究竟是誰,跟尚書府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但憑著她的直覺,只怕她孩子的爹,身份絕不下于尚書侍郎,否則葉尚書何以對她如此恭敬?
當(dāng)她逐一抽絲剝繭,仔細(xì)回想與他相處時的情景,他的英俊挺拔、才智雙全,在在顯示他的出身不凡,猶如人中之龍般優(yōu)秀出眾,加上連位居尚書侍郎的葉靖都對她如此尊重,難道說他是……不!這怎么可能?
雖然在她心中,她心中牽掛思念的情人身份已呼之欲出,但她實在難以說服自己,何以憑自己一介平民百姓,竟會如此幸運(yùn)遇見了當(dāng)今……圣上!
這么一想,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全明白了。
當(dāng)初她懷胎遭受迫害,主要原因便是她身懷龍種;況且,至今圣上膝下猶虛,所以她才會遭受這一連串迫害,甚至連她無辜的父母也因此受牽連。
偏偏至今,她始終念念不忘那個男人。她不怪他無法保護(hù)她,甚至也不后悔愛上他;只是,他怎會如此狠心,見她消瘦憔悴,受盡了委屈,卻連見她一面也不肯。
其實,她又如何明白,并非皇上刻意棄她而去;只是當(dāng)他回宮之后,原想將蘇蓉兒迎娶為妃,卻被太后攔阻。
當(dāng)太后知曉皇上愛上了民間女子,怒不可遏,對于皇上意圖迎娶民女為妃更是百般阻撓。
一來,保守傳統(tǒng)的太后,在知曉兩人已有肌膚之親后,她更加嚴(yán)厲斥責(zé)皇上的荒唐淫亂。太后以為,天子乃貴為一國之尊,還和民間女子做了如此不可告人之事,實在有礙皇室威嚴(yán)。
二來,太后以為尋常百姓尚且講究門當(dāng)戶對,更何況皇上貴為天子,豈可隨意迎娶來路不明的民間女子?
太后見皇上對蘇蓉兒竟迷戀至此,思及當(dāng)今天子竟如此迷戀女色,恐非黎民百姓之福,因此斷然反對皇上迎娶蘇蓉兒;加上后宮嬪紀(jì)對于皇上南下出巡,流連數(shù)月未返已頗有微詞,因此為了平息后宮紛擾,迎接蘇蓉兒進(jìn)宮之事便不了了之。
正當(dāng)小晴以為小姐和小公子移居尚書府中,可以過著衣食無虞的日子時,主子卻因為身子骨太弱,生產(chǎn)完后元?dú)獯髠偌由纤R破真相而傷心過度,就這樣終日抑郁寡歡,以淚洗面,讓原本羸弱不堪的嬌軀愈發(fā)形銷骨立。
當(dāng)皇上知道了她的情況,找了個藉口,冒著被人發(fā)現(xiàn)的危險,秘密趕到尚書府見蘇蓉兒時,卻沒想到只見到蘇蓉兒最后一面。
當(dāng)玉容消瘦憔悴的蘇蓉兒,喜出望外的看著皇上那憂心仲仲的容顏,兩人在房中喃喃低語片刻后,蘇蓉兒還是流下了最后一滴喜極而泣的淚水,香消玉殞了……
傷心欲絕的皇上回宮之后,整整一個月,每天都關(guān)在御書房中,一人獨(dú)自面對心中傷痛……
當(dāng)時官居尚書侍郎的葉情,也知道蘇蓉兒之子并非凡胎;而且他身受皇上重托,必須悉心照料其母子生活。蘇蓉兒驟然病逝,他見那嬰孩天真可愛,便將他視為親生兒子扶養(yǎng),取名為葉孤城。
蘇蓉兒在得知自己來日無多時,曾親手書寫了一封血書,信中交代了嬰孩身世;原本是打算等他長大成人后,明白自己的真正身世。但后來,那封血書卻在尚書府遭逢巨變后,不知去向……
另一方面,就在蘇蓉兒產(chǎn)子后不久,皇后及最受寵愛的夏貴妃,一人,亦同時懷有了龍種;因此不免引發(fā)宮中一連串爭權(quán)奪位。
而皇上最信任的親信之一,御史大夫夏政,則在耳聞皇上這段情事遭遇之后,受命照顧蘇蓉兒,并將之秘密安排于尚書府中。
直到數(shù)年后,一場無名大火突然在黑夜中蔓延開來,短短一夕間,龐大華麗的尚書府化為一座廢墟,尚書侍郎葉靖一家全不能幸免于難。
皇上在得知尚書府被無名大火燒毀殆盡的惡耗后,足足病了三天不能起身。
經(jīng)歷這一場大火后,具有皇室血統(tǒng)的皇子葉孤城及其師父從此失蹤不見。
但由于幕后主謀者之心狠手辣,務(wù)必要斬草除根,將具有皇室血統(tǒng)的葉孤城除之后快。所以,在得知事發(fā)現(xiàn)場并沒有找到葉孤城尸體后,便立刻派了數(shù)位名聞江湖的一等殺手,前去取他性命……
這些陳年往事,都是直到他懂事之后,經(jīng)由他師父口中娓娓道出,他才明白。
???
良久之后,葉孤城才自飄遠(yuǎn)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當(dāng)他意識到雪櫻那雙細(xì)嫩柔荑仍緊緊握住他的時候,一陣莫名的感動自心中緩緩升起……
“我也是聽我?guī)煾柑崞鸩胖溃嗄昵,我原是?dāng)朝尚書侍郎葉情之子,后來,一場無名大火奪走了先父先母的性命。當(dāng)時,我?guī)煾甘鞘芟雀杆校杂妆憬虒?dǎo)我武功。由于師父與先父交好,故火災(zāi)發(fā)生時,師父帶著年方六歲的我逃出火窟,并且四處逃避仇家追殺……”
其實,他的師父并沒對他透露他真正的身世,也因此,葉孤城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尚書侍郎葉靖之子。
雪櫻天真問道:“那么你們安全了嗎?”
葉孤城悲愴說道:“可惜那幕后的主使者,并不肯就此罷休。不知道什么緣故,那群陷害我們?nèi)~家的人,竟然一直窮追不舍,務(wù)必要將我們誅殺殆盡才肯罷手。后來,我和師父逃進(jìn)了這座人煙罕見,荒涼險惡的森林深處,又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生死之間的躲藏追逐,才終于逃過了他們的追殺……誰知,三年之后,他們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買通了當(dāng)時江湖上最擅于追蹤殺人的萬里奪魄追魂刀,追查到這座森林來!
“那后來怎么樣了?!”
“由于萬里奪魄追魂刀的武功十分高強(qiáng)。當(dāng)年,師父為了要保住我一條性命,不惜使出全力和追魂刀打得難分難解。由于追魂刀與師父的武功只在伯仲之間,師父為了怕追魂刀朝我下手,最后竟使出了畢生絕學(xué),卻同時不得不與敵人同歸于盡的可怕招式--裂地崩云。”
雪櫻已聽得入神,心中澎湃洶涌的情緒,隨著葉孤城或喜或悲。
“由于追魂刀的目標(biāo)是我,因此,在他得知他與師父的武功僅在伯仲之間。他也使出最后一招,追魂奪魄刀氣直掃向我,同時師父裂地崩云的掌風(fēng),逼得他不得不收刀回?fù)。最后,他一刀砍斷了師父的雙腿,他自己也同時被師父一掌襲斃。”
雪櫻焦急問道:“那你呢?!你有沒有被迫魂刀刀氣所傷?!”
“還好師父的舍身相救,在最后關(guān)頭,逼得追魂刀不得不收手反擊;否則,他那一刀落下,我早身首異處!
聞言,雪櫻一陣膽戰(zhàn)心驚,為著他當(dāng)時所經(jīng)歷的兇險擔(dān)憂不已,胸中氣息兀自起伏不定。
“只是,那一刀雖沒有落在我身上;可我還是被那一股強(qiáng)勁的刀氣弄瞎了雙眼。從此以后,我的眼睛就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雪櫻傷心的淚水潸然落下。
她纖手輕撫著葉孤城的俊臉,喃喃說道:“不要緊的!葉孤城。以后我會當(dāng)你的眼睛,我會告訴你我看到的任何東西。”
葉孤城將溫柔善良的雪櫻一把拉人懷中,緊緊摟住了她。
他嘆了口氣說道:“其實,自從遇見你之后,我再也不會為了自己失明的事情感到遺憾了。因為你的出現(xiàn),使我的世界不再是黑暗一片,只是……”
“只是什么?”
昔日刁鉆的郡主,現(xiàn)在卻像是只溫馴的小綿羊,輕靠在葉孤城懷里。
“只是,我?guī)煾府?dāng)時為了救我,導(dǎo)致雙腿殘廢。所以,從那天起,我就發(fā)誓等報了仇之后,要好好侍奉師父,以報答他的大恩大德!
雪櫻緊緊抱住了葉孤城,心里為著葉孤城幼時悲慘的遭遇,受盡了千辛萬苦而心疼。
她柔聲問道:“那我以后一直待在你身邊,我們兩個、永遠(yuǎn)不分開,讓我和你一起侍奉你師父,好不好?”
“可是現(xiàn)在我連自己的仇家是誰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敵人什么時候會再度回來殺人滅口。你跟在我身邊,不怕受到牽連嗎?”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才不怕呢!反正,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還不是都一樣,只要活得快樂就行啦!”
“可是,你貴為皇室郡主,自小嬌生慣養(yǎng),怎么會習(xí)慣這種粗茶淡飯的清苦生活?更何況,你父母又怎么放心將你交托給一個雙眼--”
雪櫻柔美輕輕封住了他的嘴唇。
“反正我已經(jīng)決定,這輩子都要纏著你不放了!你再說什么理由要哄我離開都沒用!”
說完,她輕輕靠在葉孤城懷里,緊閉雙眼,兩人幸福的相依偎著。
葉孤城也緊緊抱住了雪櫻,深邃的雙眼竟不自覺模糊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