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求求你,不要再逼我接客了,我已經(jīng)替香花閣掙了不少的銀兩。求求你們,放我走吧!我再也受不了這種不斷接客的苦日子了!
說話的是一名打扮艷麗的憔悴女子,顯然她是因?yàn)槭懿涣碎L年接客的苦日子,想從青樓逃出,卻不幸被逮。
不管她再怎么苦苦哀求,為首的一名老鴇就是不肯放過她,還帶了一堆高壯的大漢硬要將她給押回。
“哼!也不想想當(dāng)初老娘是花了大把白花花的銀子將你買回來的,現(xiàn)在不過是接了幾年的客,就想要逃跑。你想都別想!凡是進(jìn)我香花閣的姑娘,都得替我賣命,一直到骨頭被榨干了為止。你聽見了沒有!?”
“陳嬤嬤,求求你,放我走吧!只要你肯放我離開香花閣,我可以把我這幾年所掙的血汗錢全都奉送給你,只求你放我離開。”
誰知那勢利惡毒的老鴨,完全無視于她的苦苦哀求,只是一臉不耐地踢了她一腳,啐了一口痰道:“哼!憑你一個被丈夫休妻而賣的女人,也有資格跟我談條件?門兒都沒有!更何況,就憑你那點(diǎn)兒寒酸的私房本兒,老娘還看不上呢!來人啊!將她給我押回去!
就在那幾名魁梧的大漢,硬要將那名不斷掙扎的可憐女子給拖回香花閣之際,一名衣衫飄逸的美少年突然站了出來。
“住手!你們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強(qiáng)擄民女,杭州城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哼!王法,翠花這賤人的賣身契就在老身的手上,這就是王法!”
只見老鴇得意地?fù)P了揚(yáng)手中的字據(jù),一臉的猖狂。
“那我問你,你當(dāng)初花了多少的銀兩將她買回?”
“。「仪楣邮谴蟀l(fā)慈悲,想替翠花那個賤人贖身不成?”
“廢話少說,你要多少銀兩才肯放了這位姑娘?”
老館仔細(xì)地打量了眼前錦衣華服的俊秀美少年一眼,心想:看他這副打扮,就算不是大富大貴,應(yīng)該也寒酸不到哪兒去。她盤算了下,說道:
“當(dāng)初她漢子以五十兩的價碼賣給了我,但是……在我的精心調(diào)教下,她在香花閣就算不是最受歡迎的花魁,也是閣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紅牌。所以若沒有百兩以上的價碼,我是不會考慮的。”
美少年見她一臉勢利狡獪的模樣,正眼也不看她一眼,只是順手將藏在衣袖之中,手中所戴的翠玉鐲給取下,亮閃閃地在老鴇的面前晃動,說道:“依你看,這只上等的鐲子,值不值上百兩銀子?”
老鴇一見那綠中帶碧的上好翠玉鐲子,目不轉(zhuǎn)睛得連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那上好的色澤與貨色,起碼值上千兩紋銀。說起珠寶,她陳嬤嬤可是個識貨的行家。
不用說,見錢眼開的老鴇,一見寶玉,立刻換上了一副眉開眼笑的諂媚表情。
“值得,當(dāng)然值得!呵呵……既然公子如此英勇慷慨,愿意出錢替翠花贖身,就算老身不看在翠花的面子,憑著公子的金面,想不答應(yīng)都不行!
說罷,那老鴇立刻一扭一扭地走上前去,取過了少年手中的翠玉鐲,笑得牙都快掉了,愛不釋手地把玩了一番,這才命人將翠花給放了,并將賣身契交給少年。
美少年立刻二話不說地將人帶走。
由于方才翠花見到陰魂不散的陳嬤嬤,竟然帶了一堆兇神惡煞的人來抓她,害她受了不小的驚嚇,一時未及細(xì)思。
現(xiàn)下她走在那謎樣的美少年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她想起方才那美少年突然自衣袖內(nèi)取出手上的玉鐲。
一般的男人,手上是不會帶著玉鐲子的,但是她剛才卻親眼見到,那名救了她的“恩公”的手上,竟然戴了一只價值不菲的翠玉鐲?
正當(dāng)她在猶疑之間,那名美少年突然間回過頭來,溫柔地說道:“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脫離了香花閣的魔掌,恢復(fù)了自由身,可以過著正常的生活,不必再賣笑為生了。對了,我身上的銀兩不多,這些錢你留在身邊,應(yīng)應(yīng)急!
“不,恩公幫了翠花太多的忙了,我實(shí)在是不能接受!
翠花一見那美少年又要塞銀兩給她,連忙拒而不受。但那少年仍將銀子和賣身的字據(jù)一并塞進(jìn)了她的手中,令她無法推辭。在兩手相觸之時,翠花感受到少年的肌膚竟是異常的細(xì)致。
“從今天起,你已是自由之身。但有件事,我想問你。”
翠花感激地說道:“恩公請說!
“你丈夫當(dāng)初為什么要將你賣掉呢?”
翠花聞言,不禁悲從中來,委屈的清淚潸然滴落。
“因?yàn)榕业恼煞,他見異思遷地看上了青樓的姑娘,后來還將她帶回了家里來。只因他兩人終日縱情尋歡,傾家蕩產(chǎn),不顧家中老幼,引起了公婆的不滿。但是沒想到他后來竟以為是我向公婆挑撥離間,才一怒之下休了我,又為了貪圖銀兩而將我賣入青樓!痹捳f至此,她已泣不成聲。
美少年聞言更是怒不可遏地說道:“真沒想到你的丈夫不但是個見色忘義,見異思遷的家伙,而且還貪財戀色地將你給賣入青樓。告訴我他叫什么名字,住在何處?我來想辦法替你討回公道!
“不!請恩公不要再為翠花的事費(fèi)心了,就算奴家的丈夫再壞,他終究……終究還是奴家的丈夫啊!奴家實(shí)在是不忍心看恩公為難他,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
少年見那女子被丈夫害得慘不忍睹,卻又如此維護(hù)那個忘恩負(fù)義的家伙,只能與奈地?fù)u了搖頭,轉(zhuǎn)身離開。
翠花突然問道:“請問恩公貴姓大名?”
“在下只是路見不平,仗義相助。小名何足掛齒?”
“不!翠花雖然只是一介女流,但尚知忠孝節(jié)義,既然恩公對我有恩,請留下大名讓翠花日夜感念。除非……恩公嫌棄翠花出身青樓,不愿紓尊告之大名?”
少年這才為難地說道:“原本我只是不便告之姓名,不過既然你如此堅持,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我叫傅晶蝶,住在傅家莊中,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來找我。但是關(guān)于你我在此相遇之事,切勿泄漏出去。”
“翠花謹(jǐn)記恩公所言!
而后那名美少年便飄然離去。
翠花望著少年纖細(xì)的背影,獨(dú)自喃喃自語道:“傅晶蝶?怎么恩公的名字這么像姑娘家?方才碰到他的手,也覺他肌膚細(xì)膩異常,再加上他又隨身佩戴著翠玉鐲。難道說……恩公竟是位姑娘不成?”
***
煙花三月的江南,綠柳成蔭,繁花似錦。在此溫暖惟美的富庶之地,有著人人夢寐以求的樂園。
人云“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正說明了蘇州和杭州的繁華景象。
杭州有家傅記布莊,是間頗負(fù)信譽(yù)的老字號,自傅緣流創(chuàng)立以來,物美價廉、童叟無欺的經(jīng)營方式,早已為傅記布莊墊下了廣受顧客歡迎的基礎(chǔ)。
尤其是布莊傳到了傅緣流之子傅遙的手中,雄才大略的傅遙更是將之發(fā)揚(yáng)光大,短短數(shù)年的時間,便在江南連開了數(shù)家的分店。
由于傅家的布帛生意,不僅愈做愈大,有時為了要調(diào)齊顧客所要求的精致綾羅,還須遠(yuǎn)至京城進(jìn)貨。所以大約每隔一段時間,傅遙就會上京城或赴外地,選購更精致新穎的綾羅綢緞。
今日,閑置在家的傅緣流,再度接到了花凌宵自北方捎來的訊息。傅緣流眉開眼笑地召來了傅遙,對著他說道:“我方才接到花兄自京城捎來的消息。哈哈……這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傅遙一想,不禁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難道是他那個頑劣成性的妹妹,出閣的日子近了?
“爹,花世伯在信中提及了妹妹的婚事?”
“是啊,現(xiàn)今蝶兒已經(jīng)滿十七歲了,是該出閣了。別家的姑娘,到她這年紀(jì),只怕不當(dāng)了幾個孩子的娘了!备稻壛骱喼毙Φ每旌喜粩n嘴了。
“花家可有提起何時要來迎娶?”
“婚期預(yù)定在半年后,但詳細(xì)的日子還未定。其實(shí)我們兩家早有意思要結(jié)為姻親,只是你花世伯生意愈做愈大,當(dāng)時忙得抽不開身。所以前年我把生意交給了你之后,便抽空去趙京城探望花家。結(jié)果你道如何?”
傅遙聞言,心中暗道:想必是見著我那出色而知名的未來妹婿,愈見愈歡喜了吧!
果真知父莫若子,傅緣流喜不自勝地說道:“飛雪那孩子簡直是無可挑剔,年紀(jì)輕輕便已一身好武藝,在你花世伯的精心培育下,不但文武雙全,個性瀟灑,容貌俊秀,簡直就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東床快婿。我早想著要把蝶兒許配給飛雪了,只是礙于花家并不急著開口,所以我也就跟著不動聲色。”
說罷,撫了撫長須,繼續(xù)說道:“呵呵呵……現(xiàn)在你花世伯,總算記起了蝶兒和飛雪的婚事。花家方才來信提起,想要在半年后前來迎娶蝶兒過門。這時我突然想起,你近來不是想要去趟京城嗎?記得要幫你妹妹多物色一些精致華美的綾羅綢緞。”
“爹放心,我會的!
“對了!备稻壛魍蝗婚g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安铧c(diǎn)忘了提醒你一聲,你也已經(jīng)老大不小了,眼看著你的妹妹就要出閣了,怎么反倒是你一直不肯找個合適的對象好好地成家呢?”
“啊,關(guān)于妹妹的嫁衣,爹認(rèn)為是重新訂做一套好呢!還是去店里挑件現(xiàn)成的?”
一提到他的婚姻大事,傅遙聰明地將話題一轉(zhuǎn),只見父親低著頭很認(rèn)真思考的樣子,然后回答道:“還有半年才舉辦婚禮,不急,不如就重新訂做一套更華美的衣裳吧。還有……前一陣子張媒婆才帶來了鄰村李員外千金的畫像,要來給你過目,你待會兒記得過去一趟。”
接著傅緣流終于想起了另一件大事——是關(guān)于兒子的終身大事。
“呃……我突然想起店里還有些事情急著處理,我先回店里一趟,等有空時再過去吧!”沒什么技巧地打完了太極,傅遙說罷連忙一溜煙地跑了。
一想起對他的婚事老是關(guān)心的過了頭的父母,以及成天以逼人成親為樂的張媒婆,就令他十分地頭疼。
身為傅家莊最自由自在的俊逸少莊主,現(xiàn)今才剛接過父親的生意,開始打理,他還想要逍遙個幾年呢!現(xiàn)在可不能這么快就被某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女人給綁住了。
對了,一想起整天閑置在家,頑皮成性的妹妹,傅遙的俊臉露出了某種神秘的笑容:“看在晶蝶小時候老是當(dāng)他的跟班的分上,不如現(xiàn)在趁著她還沒被父母賣……喔!不,是嫁掉前,趕快去通知她一聲,順便欣賞欣賞她那感情豐富的表情!
***
花草蒼翠繽紛的傅家莊,后庭的長椅上,坐著一位長著須子略微肥胖的長工,他正斜靠在墻邊打盹,那呼隆隆的打呼聲簡直就跟打雷沒什么兩樣。
原本他是奉命前來修理吊在后庭的秋千架,在烈日當(dāng)空之下,修理完畢后便趁著四下無人之時,坐在后庭的長凳上偷個小懶打個盹兒。
正當(dāng)他在夏日陰涼的午后蔭下,昏昏沉沉地的進(jìn)入了甜甜的夢鄉(xiāng)之際,壓根兒沒想到在這傅家龐大的后花園中打盹,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偏偏他今天一時瞌睡蟲大起,忘了這后花園可是傅家的小魔星——傅莊主之女傅晶蝶最常流連之處。在這種乍看鳥語花香的地方打盹,才真是暗藏如履薄冰的危險之地呢!
這個自小乖巧,長大之后竟然愈來愈刁鉆頑劣的小魔星,現(xiàn)今隨著年歲漸長,能夠晃蕩猖狂之處,也只剩下這個春意盎然的后花園可以使壞了。
傅晶蝶前幾天玩壞了秋千,便嘟著嘴嬌嚷著要傅遙替她修好秋千,偏偏她爹爹見此女漸長卻越是頑劣不堪,為免她貪于玩弄秋千的不雅貌再度上演,以及為了她的安全,便禁止傅遙替她修理。
畢竟一個溫順乖巧的姑娘家,又怎么會把一個好好的秋千架給蕩壞呢?想必是她的狂放玩態(tài),硬是將秋千架給玩拆了。
但是過不了兩天,傅家老爹便后悔了。因?yàn)楫?dāng)后花園里的秋千還在時,那只貓如飛舞于繁花之中的蝶兒,偶爾還會乖乖地待在后花園中玩耍。但自從那架秋千壞不到幾天,她竟然就接二連三地連續(xù)捅了幾個樓子。
先是不小心,在一時無聊之下,在柴房看到壯碩的男仆在劈柴時,不顧下人苦口婆心的勸阻,硬是想要試劈看看。好強(qiáng)的她,太過拼命的結(jié)果,是柴沒劈好,反而是戒慎恐懼地站在一旁的仆役阿忠,被彈起的碎柴屑給打傷了。
傅晶蝶訝異地說道:“哎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yàn)槲乙粫r大意反而害你受了傷,真是過意不去。你在這兒坐會兒,我?guī)湍闵纤帯!?br />
看著生性活潑貪玩的大小姐,溫柔地在他腿上的患處上了藥,又拿出細(xì)致的白絹替他包扎傷口,阿忠連忙不好意思地推辭。
“這只是一點(diǎn)小傷罷了,如此勞煩大小姐為小人上藥,我才真過意不去!
“哪兒的話,害你受了傷,都是我的錯,我替你療傷也是應(yīng)該的。
阿忠聞言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靜靜地看著大小姐細(xì)心地替他上藥,那般專注又美麗的神情,令阿忠看得入了迷。
過了好一會兒,傅晶蝶這才如釋重負(fù)地說道:“終于包好了!
看見傅晶蝶那天真又甜美的笑容,阿忠不自覺地紅著臉搔了搔頭,心中暗贊大小姐既細(xì)心又溫柔。
但是一低頭,卻看到腿上包著一團(tuán)十分腫大難看的白巾。這……這就是方才大小姐忙了半天的結(jié)果嗎?真是慘不忍睹。
“怎么樣,現(xiàn)在傷口感覺好點(diǎn)了嗎?”
看著傅晶蝶那交雜著滿足與期待的神情,阿忠只好硬著頭皮,很善良地回答道:“好多了!
然后很無奈地拖著一只腫大得有些不便的腳,故作無事地默默離去。
但是不死心的傅晶蝶隨即又道:“唉——誰曉得拿了那么重的斧頭,腳步竟會突然打起結(jié)束?算了,既然劈不成柴,那待在廚房里準(zhǔn)沒錯吧!爹娘老說我的雙手不夠靈巧。我就偏要去廚房去試煮幾樣精致美食,來讓他們刮目相看不可!
想著想著還露出了個神秘的賊笑,接著傅晶蝶再度滿懷雄心壯志地走進(jìn)廚房。
進(jìn)去不了多久,便由房中傳來一陣裊裊白煙。
然后炊煙愈來愈濃,愈竄愈快。
嗯,不愧是傅家的拼命三娘,果然厲害,看來這位昔日遠(yuǎn)庖廚的料理高手,今日終于要發(fā)揮出十成的功力來了。
咦?好像不太對,還沒做好菜的主廚怎么突然蒙著臉蛋兒,一邊咳一邊跑了出來?
等到遲鈍一點(diǎn)的下人們發(fā)現(xiàn)時,很不幸的,那道傅晶蝶自認(rèn)是獨(dú)一無二的美味佳肴,已被燒成了一堆焦炭,就連廚房也被熏成一片烏黑。
這下可好吧!傅遙明明當(dāng)初就曾力勸爹爹,該聽晶蝶的“良心建議”,早日將那秋千給修理好的。結(jié)果到現(xiàn)在反而變得得不償失了吧?
不過,本已被罰禁足的傅晶蝶,才待在房里一會兒工夫,竟又不安于室地出來探頭探腦了。當(dāng)她一眼掃視到后花園中,正坐在長板凳上打盹的陳叔,一股賊溜溜的神秘笑容,再度的在她如似水芙蓉的俏麗臉上漫開了。
她躡手躡腳地走回她先前肆虐的大本營——后花園是也。
傅晶蝶已經(jīng)有點(diǎn)等不及要玩玩那個剛修好的秋千了,這次她已打定主意,要找別的花樣玩,譬如說向后蕩啊什么的。哎,可見她這次已經(jīng)有點(diǎn)學(xué)乖了,不會再因一時逞強(qiáng),硬是要把秋千給蕩得翻過去,導(dǎo)致秋千架因此而壽終正寢。
她那躡足躡手的小偷姿態(tài),都還沒摸上秋千呢!卻突然聽到一陣打雷似的呼隆聲。
原本自詡武功蓋世,處變不驚,膽大包天的傅家小姐,頓時一驚:“不……不會吧!這么好的天氣,怎么會突然打起雷來呢?”
探頭探腦地發(fā)現(xiàn)后花園沒有異樣,依然是晴空高照之后,終于放大膽子走了幾步。哎呀,不妙!那陣?yán)茁曈殖霈F(xiàn)了。
傅晶蝶忍不住回頭一瞧,原來方才那幾下雷聲,是由坐在長板凳上打盹的陳叔所發(fā)出來的。
這時已經(jīng)死到臨頭的傅家長工陳叔,竟還很不知死活地蠕動了下嘴巳,扭了扭滑稽的紅色酒糟鼻,繼續(xù)他的雷聲大鼾,然后萬分享受于這夏日午后的美妙午睡時光。
完了!完了……當(dāng)傅晶蝶那雙賊溜溜的水亮大眼,將焦點(diǎn)鎖定在陳叔的身上時,無異于已被銬上了牛頭馬面的斷魂鎖鏈,即將宣告死刑一般。但是一腳已踏入棺材的陳叔卻仍渾然不知,依然好夢未醒。
只見傅晶蝶嬌笑盈盈,一雙水靈圓潤的美眸,閃爍著盛夏的光芒。手中拿著一個晶亮透明的圓形片狀物品,偷偷摸摸地走到了陳叔的身旁。
她先是好奇地拿起那個在陽光下,閃閃動人的晶瑩琉璃片,在眼前以各種角度看著那個死到臨頭卻毫不知情的陳叔,心中暗道:嘿嘿……還是哥最疼我了,上回經(jīng)商替我?guī)Щ貋淼暮币姸К撎尥傅拿利惲鹆,原來竟然這么好玩。透過它來看人,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看來半天,只道陳叔的臉時大時小很是有趣,卻又再也看不出這透明琉璃片有何其它功用了。
當(dāng)她退了幾步,走到了陽光之下,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那片晶瑩剔透的琉璃,在金色的陽光中所閃爍出的七彩光芒,璀璨動人已極。傅晶蝶見狀,忍不住發(fā)出了贊嘆聲來:
“哇!好美……”
而這時仍好夢依舊的陳叔,卻在夢境中,像是突然聽見了什么聲音一樣,只覺一股莫名的寒意襲來,不禁打了個冷顫。
傅晶蝶這才收斂地捂住嘴巴,陳叔依然沉睡未醒。料想是這夏日的午后實(shí)在是太誘人入眠了,否則怕死的陳叔絕不會在這要命的時刻還好夢連連的。
更有趣的事情又發(fā)生了,原來那片晶瑩璀璨的琉璃,不只會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還會映出一道金色的光線,令傅晶蝶隨心所欲地玩了起來。東照照,西照照,最后落到了她最好奇的陳叔胡子上。
嗯,她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很好奇,為什么姑娘家長不出這么帥氣的胡子來呢?怎么英俊的爹爹有,肥壯的陳叔也有,就連俊俏的哥哥也曾長出來,為何就是自己沒有?
好奇心頗重的傅晶蝶,不斷地將那道金光閃閃的光芒,照在陳叔那已日漸白花的胡子上。她還在研究陳叔那自以為俊俏的美髯,仿佛想要努力地看出那堆亂草的根,究竟是從什么地方長出來似的。
哎呀呀!不大對勁。頭腦尚昏昏沉沉的進(jìn)入半夢半醒的陳叔,突然覺得怎么自嘴巴四周傳來一陣令人發(fā)癢的灼熱感?怎么……愈來愈熱?
“哎喲!”一聲慘絕人寰的哀號聲,自好夢方醒的陳叔口中傳出。
沒想到陳叔方才自連綿的好夢中驚醒,才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美髯不知何時,竟已給燒出煙來了。
“哎喲,痛!”對于突遭丕變的陳叔而言,他簡直無法想象為何自己在睡夢中,居然會突遭橫禍?
但由嘴唇四周所傳來的灼痛感,已令他難以開口,他迷迷糊糊地喊著:“痛……痛!”在倉惶逃去之間,瞥見了站在一旁狂笑不已,笑容燦爛嬌艷的傅晶蝶。
只看了一眼,他也知道誰是那個害自已好夢難成的罪魁禍?zhǔn)琢恕?br />
這時突然出現(xiàn)在后花園中的藍(lán)衣美男子——傅遙,只是帶著迷人的淺笑,搖了搖頭,對于小妹的胡弄本事,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只是看她現(xiàn)今這般胡鬧,以后要怎么為人妻為人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