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雍熙,也就是薛家的長工薛文,此刻蹲在地上用手指撥了撥花瓶的碎片,突然有一股想要把室內(nèi)所有東西都摔碎的念頭。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呢?他只不過是在轉(zhuǎn)身時不小心用夾在腋下的雞毛撢子輕輕地碰了它一下而已啊,呃……或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輕啦,但也沒有很用力啊,為什么這該死的家伙就突然碎的一聲摔下來呢?
假如這個看起來一點價值都沒有的爛花瓶真的如管家薛福所說的是某朝的御用瓷器的話,為什么沒有人想到應該用個東西把它固定起來呢?像這樣隨隨便便地擺在一個小桌上,真的是太危險了!幸好他的臉沒有被碎片割傷,他相信薛無瑕不會喜歡看到一個臉有刀疤的男子向她示愛的。
但是……可惡!他握緊雙拳,一臉的激昂。堂堂的文家公子為什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呢?這個混入她家當長工的計劃會不會太欠思考了些?因為這兩個月的長工生涯只讓他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是家事方面的白癡!完完全全的白癡!
燒個開水,能把廚房順便給燒掉;除個草,能把整個花園除了個精光;砍個樹,也能連帶砸毀一間屋子。薛府的下人莫不視他如瘟神,誰也不愿意讓他在底下做事。
好了,現(xiàn)在被派來打掃書房,上任也才第一天,不,還不到一天,正確的說,他剛開始打掃就把這個花瓶給毀了,這、這象話嗎?
他懊惱地抓抓自己的頭發(fā),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沒用。更糟糕的是,他連薛無瑕小姐的面都還沒見到,當然,利用夜晚施展輕功掀開她屋頂?shù)耐咂登剖遣凰愕摹?br />
不如趁薛管家還沒找一堆人圍剿他之前逃走算了,以他的武功要逃出這小小的薛宅一點困難都沒有。
但是……他想起了薛無瑕那沉魚落雁的容貌,溫柔嫵媚的微笑,在他第一眼看到優(yōu)雅的薛無瑕小姐時就深深地愛上了她,他想要她,勝過想要世界上的任何東西。
對她的強烈渴望終于再次戰(zhàn)勝奪門而出的念頭,再忍忍吧!至少這兩個月來他也不是全無收獲,自從他假裝無意心間識破一個老爺花大把銀子買來的;號稱是某朝皇帝親繪的山水畫,結(jié)果證明不過是他人精心模仿的作品后,老爺、夫人就都對他疼愛有加的不是嗎?
正準備走出書房去拿掃把來掃碎片時,正好瞧見薛管家?guī)е蠣,后面跟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下人往書房而來?br />
這個愛告密的老家伙!他皺眉,垂手立于門旁,心想著若是這花瓶真的引發(fā)老爺震怒而意圖把他趕出薛府的話,大不了他就表明身分,然后從他家搬十個、八個來賠給老爺好了。他家的古董可比這花瓶有價值多了,而且件件是真貨,不像薛老爺嘔心瀝血收集的,十有八九是假。
"老爺,就是這個家伙打破了知府大人送您的花瓶,我讓人先把他綁起來,免
得他伺機逃走!"薛福大聲嚷嚷,丟給薛文一記『你死定了』的得意眼神,同時揮手讓下人把薛文的雙手捆綁起來。
他沒有抗拒,任由下人把他的手用麻繩綁起來,心里輕蔑地想著,如果他真要逃走,這小小的麻繩又豈能困得住他?
"老爺……"他意圖道歉的話被薛老爺伸手制止,現(xiàn)在他的眼光完全被地上的碎片給吸引住了。
很難形容薛老爺?shù)谋砬椹ぉひ粫䞍赫痼@、一會兒憤怒、一會兒皺眉、一會兒舒眉,看起來想哭又好像想笑,接著他干脆整個人趴到地上,像只訓練有素的獵犬,小心翼翼地撿起一片碎片,湊到鼻子邊嗅了嗅,又拿到嘴邊舔了舔;蹙眉深思了一下,最后他盤腿坐在地上,手里緊緊地握著那枚碎片,眼神慢慢地變得深邃、危險,嘴角甚至還微微地抽搐著。
"老爺,事已至此,您就節(jié)哀順變吧!"薛福這么安慰著,心里不禁同情起老爺?shù)脑庥,遇到這樣的打擊,誰部會傷心的暫時失常。
"哼哼,哈哈,哈哈哈,假的!居然是假的……"薛老爺由低笑逐漸轉(zhuǎn)成狂笑,眼神同時變得更加危險,他倏地站了起來,負著手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一面舉著手中的碎片,一面喃喃自語。"假的!都是假的!沒一部分是真的……"
薛?粗蠣,同情之心更甚。傷心到無法正視眼前的事實,可見這個打擊對老爺來說真的很大,他正在認真地考慮著還要不要通知夫人,然后是否該替老爺請個大夫來看看。
"你死定了你知道嗎?"他轉(zhuǎn)頭對薛文低吼著,"你把老爺弄瘋了,這下子你要關到死了。"他威脅的眼中射出一絲興奮的光彩,終于可以不必再看到這個討人厭的家伙了。
根本不理會薛福的威脅,文雍熙心里正認真的考慮著,在逃走前要不要干脆到薛無瑕小姐的香閨順便把她劫走。
"可惡的陳知府……"薛老爺?shù)碾p手忽然憤怒地搓在一起。"居然弄個假貨來送我,什么某朝的真品,價值幾百兩黃金,真是放 *** 狗臭屁!竟然這樣愚弄我,真是太可恨了!"他十指握成爪用力地擰著,彷佛知府大人的脖子就在他的雙掌之間。
"老爺,您的意思是,這不過是一只普通的花瓶,而不是價值不菲的真品?"他故意驚奇地道。
他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不愿意說出來讓老爺傷心罷了。人老了不能受太多刺激,對一個嗜好收集古董,也自認為對鑒賞古董有一套的人來說,最難過的莫過于買到假貨;偏偏自他進府以來,就意外地發(fā)現(xiàn)薛老爺手上的真品少得可憐,他上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會假裝無意間喃喃自語地道出一個嚴重的破綻,然后謊稱是自己覺得奇怪才有感而發(fā)的。
"當然不是!"薛老爺悻悻然地回答,同時憤怒地指著地上的碎片。"這是仿冒的,路邊攤都買得到,而那個陳知府居然把它用來當作我生日的壽禮,簡直是欺我太甚了!我早就懷疑他的話,也懷疑這件花瓶是假貨,今天我總算證實了。哼!雖然這件花瓶仿冒得維妙維肖,但它終究還是逃不出我的法眼,這說明什么?說明我二十幾年的鑒賞經(jīng)驗不是假的,我干脆自己來開一家古董店好了。"他越說越得意,最后居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薛福的額頭開始冒汗,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錯誤的決定,那就是命人把薛文的雙手捆綁起來。
"對了,那個打破花瓶的人在哪里?我要好好的獎賞他,他立下一件大功了。"笑完之后,薛老爺忽然想起應該好好獎賞這個打破花瓶的人,因為是他幫自己識破了知府大人的陰謀。
屋里一時之間靜默無聲,薛福額頭上的汗冒得更兇了。
"怎么啦?打破花瓶的那個人呢?"薛老爺?shù)囊暰在屋內(nèi)來回梭巡,最后他終于看見站在門邊的薛文,這才想起管家曾經(jīng)向他報告過薛文打破花瓶的事,他上前熱情地抓起他的雙手。"薛文啊,你立了大功了,我第一次看見你就對你特別有好感,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機敏,居然……咦?這是什么?"他直到現(xiàn)在才注意到薛文手上的麻繩,并且把他的手拾起來仔細檢視。
"老爺您說呢?"
"誰?是誰把繩子捆在薛文手上的?"薛老爺大聲質(zhì)問,同時憤怒地皺起了眉頭。
"就是他們兩個!"薛福勇敢地跳出來指著方才一左一右抓住薛文的人,同時殷勤地幫薛文解開繩子。"我早就說過薛文面貌端止,品行優(yōu)良,他之所以打破花瓶一定是有原因的,現(xiàn)在果然證明了我的看法是正確的……"
"您的話可真令小人受寵若驚啊,薛管家。"薛文咬著牙,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這個……呵呵……"
"爹,發(fā)生了什么事啊?"一陣輕柔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不一會兒,臉上掛著淺淺笑容的薛無瑕帶著紅絹出現(xiàn)在書房門口。
啊!終于見到她了,文熙難掩心中的激動。朝思暮想的無瑕小姐,她還是跟兩個月前一樣美麗可人,更重要的是他終于聽見她的嗓聲,音質(zhì)柔軟、甜媚,這是他聽過最悅耳的聲音,他無法將目光自她身上移開。
"女兒,小心地上的碎片,別傷了妳的腳。"薛老爺一見到薛無瑕便眉開眼笑,這可是他最得意的掌上明珠呢!
薛福的手在薛文的眼前晃了晃,見他沒有反應,干脆用手肘撞向他的腹部。真是人失禮了!怎么可以直視高貴的無瑕小姐呢?但是他很快便臉色一陣鐵青,因為他的手肘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反彈回來,猶如撞到了一睹墻,他痛得皺眉低呼。
這道聲音引來關注的目光,包括薛無瑕和缸絹的。
這是薛無瑕第一次見到薛文,她原本以為這是個平凡無奇的長工,就像他們薛府其它的下人一樣,相貌平庸的永遠讓人記不住。但是這個人不同,他太不像長工了,不僅是因為他有一張絕對出色的臉孔,以及雍容華貴的氣質(zhì);更重要的是他的眼,一個長工不應該擁有這樣的眼,深邃、銳利、精明又充滿智慧,彷佛洞穿什么的直視著她,她感到胸口一陣緊縮,同時幾乎忍不住要伸手去捧著發(fā)燙的臉頰。
啊!這真是人奇妙了,她怎么會因為一個長工的凝視而感到心口狂跳呢?為了避免自己的情緒被爹爹發(fā)覺,她飛快地將目光瞥向書桌旁的圈椅。
"你干什么?薛管家。"薛老爺不悅地問。
"沒、沒什么。"奇怪了,手肘怎會這樣痛。"薛文,還不向小姐問好,愣在那兒干什么?木頭人似的。"一股怨氣沒處發(fā)泄的他剛好找到宣泄的理由。
"是。小、小姐好,我是新來的長工,名叫文雍──呃……薛文。"
"什么?"
"哎呀,他的賤名不重要。"薛福擺擺手,對薛文失禮的目光感到十分反感。
"小姐不需要記得他叫什么名字,只要記得他是我們薛府的長工,日后妳可以任意支使他便行了。"
薛文暗暗咬牙,詛咒這個可惡的薛福,并且在心中立誓,等他當上薛府的姑爺后,千萬不可忘記薛福對他的種種『恩惠』。
"我聽說過你!"薛無瑕甜甜的一笑。"你就是那個燒毀廚房、砸了木屋、把娘心愛的牡丹花淹死的那個人吧?"
他聞言無力地垂下頭,真不希望薛無瑕對他的印象是來自于這些『偉大』的事跡。他可是城里有名的翩翩公子,在眾多傾慕者的眼中,他可是個機敏詼諧、英俊又瀟灑的出色男子呢!
薛無瑕以為他的沮喪來自于他對自己笨拙表現(xiàn)的自責,于是她開口安慰他:
"這沒什么,真的。"她的表情誠懇地像在對一個小孩子說話。"我也做過這樣的事,而且不只一次,妳說對吧?紅絹。紅絹?"她轉(zhuǎn)頭看著她的貼身丫鬟,后者則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像被某種東西攝去了心魂一樣。
"他是被薛文給迷住了。"薛老爺忽然出現(xiàn)在紅絹面前,把她的神智給拉了回來。"但這是正常的,因為薛文長得實在英俊,就可惜出身寒微,倘若他不是長工而是哪家公子的話,爹說不定會考慮把妳許配給他呢!"薛老爺?shù)拈_玩笑引來薛無瑕一陣嬌嗔。
聞言,薛文精神為之一振,興致勃勃地追問:
"老爺,此話可當真?"那么他就要把自己的身分給說出來了。
"你高興什么?"薛福毫不客氣地潑了他一桶冷水。"你是那家名門貴公子嗎?你是下人,一輩子都是長工,我勸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別癩蝦蟆想吃天鵝肉,配紅絹你都還高攀了呢!"
"別對薛文這么兇,薛管家。"薛老爺拍拍薛文的背,他對這個孩子具有一份特殊的憐愛之情。"你好好干,薛文,將來薛管家走了,這個位置就是你的。"
薛福一聽,一張老臉頓時充滿焦慮。"老爺,您別這么說嘛,薛,F(xiàn)在還很年輕……"
"是嗎?"薛老爺笑笑。"那就等你退休好了,應該不會太久的。"
薛福這次換上哭喪的表情。
好吧!既然如此,就先忍忍吧!先得到老爺更多的寵信再說。
"爹,這是什么?"
眾人循聲望去,才發(fā)現(xiàn)薛無瑕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書桌旁,正好奇地打量著桌上的一塊紙鎮(zhèn)。
"啊,那是我昨天剛從高老板那兒買來的一塊紙鎮(zhèn),上等的和闐玉做的,名家雕刻,花了爹不少銀子呢!呃……女兒啊,妳看看就好,千萬不要動手喔。"薛老爺害怕地盯著女兒,突然后悔沒有及時制止女兒走進書房,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女兒的出現(xiàn)總是會為那個地方帶來一陣災禍。
"動手?"薛無瑕蹙眉,不怎么有興趣地看著那塊紙鎮(zhèn)。"我并不像爹爹那樣喜歡賞玩古物,老實說,我反而比較喜歡這些字畫……"
她隨手將紙鎮(zhèn)下的畫抽了出來,然后就聽見眾人『啊』的一聲,按著是紙鎮(zhèn)摔在地上變成碎片的聲音。
她看著眾人驚愕的表情,以一貫溫柔的微笑問著:
"那是什么聲音呢?"
每個人都無奈地垂下頭,薛老爺更是當場發(fā)出心痛的呻吟。只有薛文,瞪大了一雙眼,像看著稀世珍寶般地盯著薛無瑕,腦海里突然閃過剛剛的一句話
"那沒什么,真的,我也經(jīng)常這樣。"
*****
"薛管家,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監(jiān)視我,用不著那么辛苦地扮成一棵樹。"薛文淡淡地說著,頭也不回,繼續(xù)把手中一株牡丹幼苗埋入土中。
啊!被發(fā)現(xiàn)了,他明明偽裝得那么好,又離他那么遠,他怎么會發(fā)現(xiàn)?莫非那小子后面有長眼睛?薛管家拋開兩手用來偽裝的枝葉,傲慢地走近薛文。
"監(jiān)視你又怎么樣?我若不這樣盯著你們,怎么知道大伙有沒有認真工作?對薛家是否忠心?背地有沒有說老爺夫人的壞話?還有對我是不是──"飛來的一
撮泥土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哇啊!呸呸呸!"薛管家按著自己的喉嚨,急忙把塞住嘴里的泥土吐出來。
"哎呀!薛管家,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站在后面,吐不出來是吧?我來幫
你……"他裝模作樣地說,同時站起來走到薛管家背后,右掌輕輕運力,往他的背部拍去。
薛管家的五官瞬間扭曲在一起,臉色痛苦地指著薛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薛文憐憫地看著他,好心地問:
"你好點了嗎?要不要我再幫你一次?"
薛管家嚇得雙手亂揮,同時跳離他一大步。
"不用啊?那我繼續(xù)工作啰。"他走回花圃,嘴角卻扯著報復后得意的微笑。
好不容易能讓喉嚨發(fā)出聲音來,薛管家這次聰明地繞到他面前。
"你別太得意了,薛文。"他雙手藏在袖中,冷冷地睨著他。"今早的事老爺雖然原諒了你,但這并不表示我也會那么做。我是薛府的總管,嚴格管理薛府的下人是我的責任,你今天所犯的錯誤將會嚴重影響你的年底考績,甚至你末來的升等以及調(diào)薪的比例。我這個人向來公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那可真是遺憾。"
雖說遺憾,但他的表情未免也顯得太過不在乎,薛管家皺起眉,因為無法讓他恐懼而生氣。
"薛文,我總覺得你并不是一個普通的長工。"他將眼光危險地欺近薛文白皙俊朗的臉。
"喔?那么依管家的看法我是一個怎樣的長工呢?"他的眼神謹慎起來,難道管家看出了什么嗎?
"你是一個非常不普通的長工,這就是我的看法。"他得意地說出自己的發(fā)現(xiàn)。
薛文愣了一會兒,接著垂下頭,相當無力。還是埋頭種花好了,這比跟薛管家對話有趣多了。
薛管家抬起頭,換上另一種正式的語氣。
"我今天來,其實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給你。"
"喔。"他淡淡地應著,依然埋頭種他的花。"喔什么喔?"薛管家朝他的頭頂大吼。"一點禮貌都沒有!當我在交代事情的時候,你應該站起來,拱手彎腰,很恭敬地聆聽我交代的任務──"
"像這樣嗎?"
薛文握著鏟子突然直起的身子把他嚇得大倒退一步,差點站立不穩(wěn)地跌倒在花圃內(nèi)。真是該死!這個薛文的身材為什么那么的結(jié)實頎長;具有壓迫感呢?他輕咳兩聲,以掩飾自己的慌張。
"應該再恭敬些,你的腰怎么啦?不曾彎嗎?"
薛文咬牙,心底暗暗咒罵,不過還是把腰給彎了下去。
"哼!這才象話。記住,你是薛府的長工,任何一個人的地位都比你高,你不要以為老爺特別疼愛你,就不知進退,忘了自己的身分。我已經(jīng)把你列入特別觀察名單里面,只要你再犯錯,我會毫不留情地將你趕出薛府,到時就算老爺……"
"薛管家。"他略微提高聲音打斷了他的連篇廢話。
"什么?"
"你還沒告訴我你要交代什么事。"
"啊!"他眨眨眼。"我還沒說嗎?"
"還沒。"薛文用著僅存的耐性回答,他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把他一拳揮上天去。
"是這樣的,三天后有個很重要的貴賓會來我們薛府,老爺特別指名要你去伺候他。"
"什么重要的人物?"
薛管家不客氣地跳起來搥了他一記后腦。"做下人的只管聽從吩咐,哪來這么多問題?"
可惡!竟敢搥他文雍熙,這筆帳將來若不跟他算清楚,他就不姓文。
"就這樣,這個貴賓對我們薛府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小心謹慎地伺候著,知道嗎?"
"喔。"
薛管家又搥了他一記。"喔什么喔?要說『是,我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該死的糟老頭子。
"這還差不多。"薛管家開始往回走。"記住啊,放機伶點,到時千萬不要給我惹禍。還有,老爺今天早上說的話你可不要當真,想當薛府的總管,等下輩子吧!"
此仇不報非君子!他不動聲色地一揮袍袖,把原本放在一旁的鋤頭送到薛福的腳下,然后成功地聽到一陣殺豬般的哀號。
"究竟是哪個該死的王八蛋把鋤頭放在這里的?"薛管家一邊狼狽地爬起來一邊怒吼著。
"小心點,薛管家。"他輕描淡寫地道:"要是您受了什么嚴重的傷,那不就得提早退休了嗎?"
"你休想!"
等薛管家走遠了,他才皺眉思索;什么重要的人物,居然要他文雍熙來伺候?
他生下來就是讓人伺候的,哪里會伺候人了?不過如果是伺候無瑕小姐那就不一樣了,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做些什么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