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雨坐在自己的小窩里,等著桌上那碗泡面泡好,糟透了的情緒讓她沒有心思琢磨自己的晚餐,只好選了個給懶人最偉大的科技發(fā)明──泡面,果腹充饑了。
拿下了壓在碗面上的書,掀開泡面的蓋子,熱氣裊裊中發(fā)散出一些姑且可以稱為香味的氣味,攪了攪面,確定了面條的熟度后,她才開始祭杞起自己的五臟廟來。
才吞下一口沒啥滋味的面,喝了一口還漂浮著干巴巴蔥花的湯,門鈴就響了起來。妍雨根本不必問是誰,來者不是安雅就是大鵬,她簡單的生活中只有這兩位好朋友會來串門子。
安雅和大鵬是她在育幼院里一起長大的朋友,三人中以大鵬的年紀(jì)最大,在生活上自然而然扮演著大哥哥的角色。安雅和她同齡,個性愛玩愛鬧,雖然安雅后來被一個優(yōu)渥的家庭收養(yǎng),卻依然是個會讓她擔(dān)心的小妹。
開了門,安雅走在前,魏大鵬則提著大包小包的塑膠袋走在后,兩個人一進(jìn)來就把妍雨的小窩塞滿了。
“你又在吃泡面?”大鵬一看見桌上的泡面就禁不住嚷嚷起來,他把手中的東西往地上一放就要去收拾那充滿了防腐劑的食物。
“別丟,我才吃了一口!
妍雨連忙要阻止,卻被安雅一把擋住。
“你呀,真不知要我說幾次才聽得懂。”安雅責(zé)備的叨唸著,“你要是再多吃一些這玩意,后代子孫就不用遠(yuǎn)征到埃及去看木乃伊了。因?yàn)楣蕦m博物院會把你陳列在里面,讓你名垂千史!
“哪有那么嚴(yán)重,我只是偶爾吃吃嘛!”妍雨眼睜睜的看著仍是滿滿一碗的泡面落入垃圾桶里,無計(jì)可施的坐了下來。
“別不信邪!卑惭抛藉昱赃,“埃及人在當(dāng)時(shí)要是有泡面可吃,就不必耗費(fèi)那樣巨大的工程來防止尸體腐敗了,想想那些殘忍的步驟,用鐵勾伸進(jìn)鼻孔里挖出腦漿,再把所有器官用刀子挖出來存放──”
“停!”妍雨投降的要安雅住口,安雅擁有活躍的表演細(xì)胞,每次都連說帶演的惡心至極,現(xiàn)在就是有山珍海味擺在眼前,她都會覺得反胃。
“安雅,我們是來和妍雨共進(jìn)晚餐的,不是要她抱著胃痛看我們吃!贝簌i一邊動手清理桌面,一邊將袋子里的東西拿出來。
才一會兒的時(shí)間,小小的和室桌上就擺滿了一堆精致可口的食物,而且都是妍雨愛吃的港式小點(diǎn)。
“餓了沒?”安雅拿起一個叉燒包在妍雨的眼前晃,挑動著她的視覺與嗅覺。
“被你剛才那么一鬧,就算餓也變得不餓了!卞隂]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不如先吃點(diǎn)涼拌的海哲皮開開胃吧!贝簌i細(xì)心的夾了清淡爽口的開胃菜放進(jìn)妍雨的碗里。
安雅看著大鵬溫馨的舉動,無趣的將叉燒包放回盤中,改夾了一筷子的海哲皮在自己眼前上下晃動,哀聲嘆氣的說:“唉,大鵬哥真是偏心,我就坐在你旁邊,距離比對面的妍雨還近,你卻舍近求遠(yuǎn)的只夾了菜給她,真是讓人好不平衡!
大鵬向來偏心妍雨,她一直都知道,就好像她心中翻騰的酸意從來不曾停止過。
一句略有所指的暗示讓個性殷實(shí)的大鵬臉色瞬時(shí)刷紅了一大片,不知該如何接話。他對妍雨的偏愛是他不曾說出口的心事。對妍雨,他并不只安于地老天荒的守候,他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shí)機(jī)開口。
妍雨聽不懂安雅的弦外之音,一邊夾菜放進(jìn)安雅的碗里,一邊打著圓場說:“你別糗大鵬哥了,他可斗不過你那張刁鉆的小嘴!
“好吧,看在妍雨的份上,不計(jì)較了!卑惭胖滥媚蟮某叨,否則就成了刁蠻了。
解決了窘迫的氣氛,大鵬問著妍雨,“前陣子看你沒日沒夜趕的企畫案完成了嗎?”
唉,她身邊的人好像都選在今天和她過不去。大鵬的問話毋疑是在她的痛處再踩上一腳,提醒她今天所有不快的記憶。
“別提了,提起來就有氣。”妍雨無精打采的說。
“瞧你說得這么無奈,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安雅好奇的問。
于是,妍雨把今天所有的倒楣事說了出來。
“那家伙竟然膽敢侵犯你?我找他算帳去!”大鵬立即怒氣沖沖站起身。聽見妍雨有難,他怎么忍得下?
“大鵬哥,不用了。”妍雨拉他坐下,“我可不希望他帶著一家老小在我面前求情,我受不了那樣的場面。”
“難道就這么算了?”大鵬心有未甘的問。
“反正他也被我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就當(dāng)是扯平了吧!”
“你真的打算辭職啦?”安雅擔(dān)心著妍雨的生計(jì)問題。
“嗯,像Everyday那種人,眼不見為凈,省得心煩!
“生活怎么辦?要不,我拜讬爸爸在公司幫你安插個職位──”安雅的提議被妍雨立刻推翻。
“千萬不要!卞険u著頭說:“這世上什么都好還,只有人情債最難償還,我不想一輩子背負(fù)!
“爸不會和你計(jì)較這些!
“但是我會!卞暾宫F(xiàn)了她的固執(zhí),隨即輕松的說:“秀才不怕藍(lán)衫破,只怕肚里沒有貨。你放心,我不會餓死的!
安雅無從選擇,只能相信妍雨的保證,只是不忘叮嚀一句,“好吧,但若是真有困難,你一定要讓我知道喔!”
“我也會幫你留意有無適合的工作機(jī)會!贝簌i也義不容辭的說。
有朋友真好!有親如家人、手足的朋友更好!妍雨心中一掃陰霾,連胃口也好了起來,開心的吃著食物。
☆ ☆ ☆
這是什么狀況?
踏進(jìn)辦公室的妍雨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她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進(jìn)了某個現(xiàn)場直播的服裝發(fā)表會里,瞧瞧這些女同事的行頭,一個比一個艷麗,一件比一件露骨,空氣中飄散著暗暗較勁的味道。
“她們怎么了?約好在今天爭奇斗艷嗎?”妍雨不解的問著小芳。
小芳看見她的打扮,驚呼的嚷了出來,“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
妍雨低頭看自己。和她平日的穿著一樣呀!牛仔褲、襯衫,腳下一雙有點(diǎn)跟的鞋子,真要說有什么不一樣的,應(yīng)該是脖子上的一條領(lǐng)巾吧!
“我不是每天都這樣穿?干嘛大驚小怪像沒見過似的?”
“你平常怎么穿都無所謂,但今天應(yīng)該要特別一點(diǎn),難道你忘了今晚的歡迎舞會了?”
經(jīng)小芳這么一提,妍雨明白眾女性如此花枝招展的原因了,就像要吸引異性時(shí)會分泌出某種氣味的動物,只為惹人注意。
“我還真的忘記了!卞曷柭柤,滿不在乎的說:“不過,就算我記得,我還是會穿這樣。你呢?也沒看你湊熱鬧呀!”
小芳的衣著如同她每日上班時(shí)的花稍,或許是因?yàn)檫@樣才顯不出有什么特別的裝扮。
“我才不急著曝光呢!”小芳噘著小嘴,神秘兮兮的說:“我預(yù)備在今晚亮相的禮服待會兒才會送來,舞會前再換就行了!
結(jié)果證實(shí),小芳事前的神秘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艷冠群芳。一件低胸的紅色禮服,雪白的胸脯在呼吸時(shí)起起伏伏,絲質(zhì)衣料貼附著她的曲線,烘托出誘惑的效果。
“怎么樣?”小芳輕巧的在妍雨面前轉(zhuǎn)了一圈。
“讓人好想咬上一口!卞曛钢郎唸A的胸部。
小芳咯咯的笑了出來,她已經(jīng)做好征服總經(jīng)理的準(zhǔn)備了。
頂樓被裝飾得像圣誕節(jié)派對一樣熱鬧,豐富的餐點(diǎn)、陣容齊全的現(xiàn)場樂隊(duì)、穿梭的侍者,果真一點(diǎn)也不馬虎。
擅于經(jīng)營人際關(guān)系的小芳一到頂樓就像只花蝴蝶翩翩飛舞在各個男人之間,一身輕便的妍雨則是好整以暇的坐在陽臺邊的水泥墻上,一雙長腿懸在空中蕩呀蕩,一邊好奇的研究起所有女性的穿著。
一會兒之后,妍雨便從觀察中找到了樂趣,真正的開了眼界。
像行政部門的汪秘書,一條裙子半長不短,露出兩條略顯臃腫的小腿,辛苦的欺負(fù)著腳下的高跟鞋;而人事部的許副理,明明是豐腴的身軀卻硬要塞進(jìn)小一號的旗袍里,看起來活像隨時(shí)有爆炸的危險(xiǎn)。
為了討好一個男人而這樣大費(fèi)周章,這樣的事她大概一輩子都做不出來。
涵修刻意提早出席為自己舉辦的歡迎舞會,他想得知員工們在毫無戒心的情況下對他新官上任的看法。
一踏入會場,他就瞧見了她,那個曾經(jīng)氣得像黃蜂露出螫刺的女子。
頂樓里的每個女人都極盡華麗,只有她仍舊是一襲簡單的打扮,似乎完全不將這舞會當(dāng)回事,或者該說是不將他這個人看在眼里?這是為了歡迎新老板而辦的舞會不是嗎?
看她脖子上掛著屬于公司的員工識別證,一抹微笑在他嘴邊浮起,他決定先去會一會這個員工。
“坐在這里不怕掉下去嗎?”涵修來到她身邊,開口問著。
太過于專注在自己的觀察里,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讓妍雨嚇了一跳,身子失去重心的往后傾了傾。
完了、完了!明天報(bào)紙上的某個版面會出現(xiàn)關(guān)于一個女子墜樓的報(bào)導(dǎo),想像力豐富的記者會將她寫成一個為情殉身的女子或者干脆寫她只是因?yàn)榛钅伭恕熘浪卸鄲巯,如果不是因(yàn)槟窃撍赖穆曇,她會活到七老八十才甘愿?br />
還來不及向世界道別,一雙有力的臂膀?qū)⑺嘶貋,下一秒鐘,她發(fā)現(xiàn)她的雙腳已經(jīng)平安的踏到地面,雖然仍有些腿軟。
“你沒事吧!”涵修絕非故意要嚇?biāo),但卻反被她差點(diǎn)掉下去的動作嚇到。
妍雨一雙眼惡狠狠的看向剛才害她險(xiǎn)些喪命的冒失鬼,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新仇舊恨全涌上了。
“又是你!”那個捏過她下巴的大塊頭!拔沂悄睦锏米锬懔耍磕愀陕锶瑑纱蜗胫\殺我?”
謀殺?虧她想得出這么嚴(yán)重的字眼,可見她對自己的印象一定是非常惡劣了。
“我只是想來和你打聲招呼,可沒存心要嚇你。”涵修解釋著。
“打招呼?”妍雨怒氣未歇的說:“我認(rèn)識你嗎?”
“經(jīng)過上次,我以為我們算認(rèn)識了!蹦谴闻加鲎屗∠筇羁塘。
“很顯然的,你有妄想癥……你抓著我干嘛?”驚嚇的神智慢慢回來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這大塊頭的懷中,而他的大手正像鐵鏈一樣的鎖著她。
“不抓你要怎么救你?難道看你眼睜睜掉下去摔個肚破腸流,破壞美麗的馬路?”這女人未免有點(diǎn)不知好歹,真是“好心被雷親”。
“你!”妍雨氣得往他光亮的皮鞋上用力一踩,不客氣的罵了聲“變態(tài)”后轉(zhuǎn)身就走。
變態(tài)?這兩個字讓涵修不知該先揉揉發(fā)疼的腳還是先沖上去再把她從頂樓丟下。
沒關(guān)系,狹路總會相逢,待會兒他宣布他的身分后,她一定會對自己的失言悔恨到想把舌頭咬下,而他期待看見她錯愕的表情。
妍雨一臉不高興的走到飲料區(qū),端起高腳杯盛裝的粉紅色液體一口飲盡,她想消的是火氣,卻沒料到灌進(jìn)去的是酒精。
“這是什么?”她伸出舌頭,用手朝火辣的舌扇著風(fēng),苦著臉問侍者。
“雞尾酒!笔陶哂卸Y的回答。
怪不得有酒精……是她自己氣瘋了,忘了宴會中有雞尾酒是很正常的,都怪那個大塊頭!想到他,她的目光立即望向他所在的方向。她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她,而且眼光中似乎帶有嘲笑,好像對她魯莽喝到雞尾酒的行為幸災(zāi)樂禍。
哼,不過就是雞尾酒嘛,又醉不死人,有啥大不了的?妍雨朝大塊頭扮了個鬼臉后,很瀟灑的再向侍者要了一杯,咕嚕咕嚕的灌下。
涵修看著,失笑的搖搖頭。這女人真是一點(diǎn)也不示弱,不過從她的狀況看來,她可能連淺酌都不適宜,才不過兩杯,她的臉頰已飛上兩朵紅霞了。
“妍雨,你不會口渴成這樣吧?”小芳擺脫了眾男人的圍繞,來到她身邊,皺著眉說:“舞會還沒開始,你就把自己灌醉了!
“我沒醉,只是有些暈。”妍雨摸了摸發(fā)熱的臉頰,不耐煩的說:“那些大人物究竟什么時(shí)候才要來?我想回去睡覺了!
“有那么英俊的男人和你聊天,你居然會喊睏?”小芳不可思議的說。
英俊的男人通常都躲不過她的雷達(dá)眼,她早就注意到了剛才在妍雨身邊有個高大英挺的男子,但為了預(yù)防總經(jīng)理的突然出現(xiàn),她不敢分心跑去加入妍雨的話局,免得被其他女同事奪得親近老板的第一先機(jī)。
妍雨正想問小芳說的是誰時(shí),舞臺上傳來了麥克風(fēng)的聲音,公關(guān)部經(jīng)理在總裁的示意下宣布舞會正式開始,現(xiàn)場樂隊(duì)立即奏起輕快的圓舞曲。
總裁來了,怎么沒見他身邊有年輕的公子哥呢?小芳踮起腳尖,一雙美目在人群里梭巡著心目中的新老板。
“你剛才說的男人是誰呀?”妍雨扯了扯小芳的裙角問著。
妍雨醉得還真是不輕,居然沒瞧見剛才近在眼前的帥哥?
“是……”小芳正想指出那男子的位置,卻見他筆直的朝她們走來,小芳用手肘碰了碰妍雨,悄聲的說:“這不就來了嘛!”
小芳風(fēng)情萬千的攏了攏頭發(fā),對緩步靠近的偉岸男子拋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涵修在兩位美人兒面前站定,露出了會讓女性棄械投降的笑容,他笑看著兩頰酡紅的妍雨,驚訝的發(fā)現(xiàn),醉態(tài)可掬的她在酒精的薰陶下多了份嬌弱的嫵媚,讓人忍不住想將她摟在懷里揉個粉碎。
“陰魂不散!”妍雨看清了眼前的龐大身影后,嘴里開始嘟囔著。
“妍雨!”小芳扯著她的襯衫,對她的無禮白了一眼,向眼前的美男子打著圓場說:“對不起,她喝多了,你別介意。”
“我哪有?”妍雨不服氣,胸一挺,一雙美目瞪視著涵修說:“你又來打招呼嗎?”
“打個招呼就要被踩一腳,這可不劃算!焙抟庥兴傅恼f。
“對一個想要將你推下樓的人而言,光踩一腳做為懲戒已經(jīng)算是客氣的了!卞曛灰慌錾纤,渾身都帶刺。
“你居然踩人家的腳?”而且還是個無與倫比的帥哥!小芳連忙展現(xiàn)自己的禮儀,對涵修說:“真是不好意思,我替我朋友向你道歉,她不是有心的。”
涵修笑了笑,不以為意的說:“你不用道歉,我沒她那樣小的氣度,我只是想來邀一支舞!彼拇_不介意,一只黃蜂如果沒了螫刺,那還有什么意思?
“妍雨,能被如此出色的男人邀請?zhí),你?yīng)該覺得受寵若驚才是。”小芳嫵媚的說,眼波一轉(zhuǎn),電流開始發(fā)射。反正總經(jīng)理都還沒個影子,眼前的極品可以留做備胎。
“受寵若驚?”妍雨可不這么認(rèn)為,醉意讓她語調(diào)變得輕飄,“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因?yàn)橐粋自以為是的大塊頭要和我跳舞而受寵若驚?”
小芳不清楚他們之間有什么過節(jié),只當(dāng)妍雨的火藥味是源自于體內(nèi)的酒精作怪,她給了涵修一個抱歉的笑,希望妍雨的失禮別降低了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印象分?jǐn)?shù)才好。
“你的確不用受寵若驚,因?yàn)槲也皇莵硌埬愕!焙薨咽稚煜蛞簧砘鸺t的小芳,笑說:“我邀請的是這位美麗的小姐!
他想要挫挫她的銳氣,誰教她一直不把他當(dāng)回事,在獵取感情的規(guī)則中,這招叫做逆向操作。
小芳的眼睛在看到眼前那只寬厚的手掌伸向自己后變得極為明亮,她拍了拍妍雨的肩膀,帶著一種贏家安慰輸家的同情,踩著自信的步伐,在涵修的牽引下優(yōu)雅的進(jìn)入舞池。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妍雨在心底哼道,甚至詛咒那自以為了不起的涵修會在跳舞時(shí)扭到腳。盡管覺得生氣,但她的目光卻會不聽話的溜向他,當(dāng)兩人的眼神在無意中相遇時(shí),她卻只會對他皺鼻子、扮鬼臉來表達(dá)心中的不快。
看在涵修的眼里,反而增添另一種情趣。
像這種女人與女孩性情兼具的女子,只會讓他更有興趣去探索,看看在她身上究竟是哪一種特質(zhì)居多。
閑著無聊,妍雨又拿了一杯雞尾酒到椅子上坐下,這是她今晚的第三杯了,透過粉紅色的液體,她看著舞池里的儷影雙雙。說真格的,那大塊頭長得還真是有點(diǎn)“賞心悅目”,身為企畫人員的她因?yàn)榕臄z廣告的緣故,自然接觸過許多形形色色的男子,其中當(dāng)然也不乏貌似潘安的帥哥。
但大塊頭給她的感覺就是多了那么點(diǎn)味道,一種俊美中帶著粗獷、挑釁,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邪惡的不羈。她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與魔鬼畫上等號?但是那正擁著小芳跳舞的大塊頭肯定是個英俊的惡棍,讓人分不清是欣賞他多一點(diǎn)還是憎惡多一些。
再看見小芳仰著自認(rèn)為最美的四十五度角,嬌笑的甩著一頭長發(fā)的模樣,妍雨明白,小芳又在放電了。很少有男人能抵擋得了小芳的百萬電瓦,那大塊頭今晚有百分之五十會成為小芳的入幕之賓,另外的五十要看新老板長得有沒有比他帥。
大塊頭和小芳會不會來電一點(diǎn)也不關(guān)她的事,但不知怎地,那樣親密的幻想?yún)s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有種酸澀的情緒在胸間慢慢發(fā)酵,漸漸滿溢。下意識的舉起杯子,她在不知不覺中又喝干了。
“你朋友的酒量似乎不錯?”人在舞池中,但涵修的眼睛還是沒忘記往妍雨那兒轉(zhuǎn)。
“你說妍雨嗎?”小芳也轉(zhuǎn)頭過去,恰巧看見妍雨放下喝干的杯子,不禁擔(dān)心的說:“她根本一點(diǎn)酒也不能喝,我想她是因?yàn)榭煲x開公司了才心情不好吧!”
“她要離職?為什么?”涵修訝異的問。他和她的緣分不會這么淺吧?
“還不都是因?yàn)樗呛蒙闹鞴苈铮 蓖蝗惑@覺到自己的多嘴,小芳一語帶過,“你有機(jī)會的話問她本人比較清楚啦!”
主管?好色?還沒知道事情的詳細(xì)始末,單單是這樣的字眼就足以讓涵修心中怒火翻騰了。
竟然有人敢打他小黃蜂的主意?如果妍雨的螫刺傷不了那人,他肯定也要替天行道。
一曲終了,涵修很有風(fēng)度的謝過小芳的賞光,然后在人群里不斷穿梭,找尋那識別證上掛著企畫部經(jīng)理頭銜的人,他想看看究竟是哪只大膽的鼠輩逼得妍雨要離職不干,沒一會兒就讓他找著五短身材的元德奎,巧的是,他正站在他父親身邊大獻(xiàn)殷勤。
想到那西裝革履下躲著的竟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涵修便興起了整人的念頭。從經(jīng)過的侍者身邊拿起一杯加了冰塊的威士忌酒,走過元德奎身邊時(shí)他假裝沒站穩(wěn),杯子里的琥珀色液體就那樣不偏不倚的灑在那價(jià)值不菲的西裝上。
“該死!你是哪個部門的?走路不長眼睛嗎?”不知道涵修為何人的元德奎一邊用手拍著衣服,一邊氣焰高張的罵著。
一旁的黎震天皺起了眉頭,他看不出涵修有要故意整人的動機(jī),人與人之間不小心地碰撞都有可能會打?yàn)⒘四潜,只是一個無心之過,元德奎的反應(yīng)似乎過大了些。
“元經(jīng)理!崩枵鹛斐雎,指著涵修說:“你知道他是誰嗎?”
“一個冒失的小職員罷了。”元德奎斜睨了連識別證都沒有的涵修一眼,隨即對黎震天恭敬的說:“我來處理就可以了,不必勞駕你出面!
在老板面前豎立自己的權(quán)威,對未來的前途一定會有幫助。元德奎在心底偷偷笑著想。
“小伙子!”元德奎拉下了臉,以興師問罪的口吻問著涵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個部門的?”
“我叫黎涵修,至于在哪個部門我還不是很清楚……”涵修越過元德奎的頭看向父親,“你說我該在哪個部門?爸!”
等等,這不長眼的年輕人喚總裁啥?這么近的距離,他不可能聽錯……哦,老天爺,毀了,這下子他真的玩完了!元德奎的背冒起了陣陣寒意。他竟然得罪了新老板,這往后的日子還會有好過的嗎?
“對不起,請?jiān)徫矣醒蹮o珠,得罪了總經(jīng)理!痹驴膽B(tài)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鞠躬哈腰的道歉著。
“你干嘛向我道歉?是我弄臟了你的衣服,我賠給你一套全新的好嗎?”涵修故意誠惶誠恐的問著。
“不,不用!痹驴恢睋u手,神色難掩驚恐的說:“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倒了總經(jīng)理手中的杯子,不干你的事!鼻уe萬錯都是自己不對,他怎敢說主子的不是呢!
“你這人還真是深知見風(fēng)轉(zhuǎn)舵的道理。”涵修終于擺出了不屑的表情,語氣也冷漠著。
意外的不只是元德奎,稍后當(dāng)黎震天在舞臺上介紹涵修給所有員工認(rèn)識時(shí),頂樓的某處傳來了砰的一聲,妍雨從椅子上跌下了。
☆ ☆ ☆
頭,好重;思緒,好沉。
妍雨動了動眼皮,慵懶的翻了個身,多想就這樣繼續(xù)躺著,但鼻間聞到了濃郁的咖啡香,嗅覺的刺激讓她緩緩睜開了眼。
咦?這不是她的房間,這房間比她的小窩大了許多,而且更加的女性化,光是枕頭上的香味就讓人忍不住想抱起來聞個過癮。
“你醒啦?”小芳穿了件極為性感的睡衣,端著咖啡走了過來。
“這是你家?”接過咖啡,妍雨啜了一口之后才問:“我怎么會在這兒?”
“你還好意思說?”小芳爬上了床,拿尖尖的指甲戳著她的額頭說:“你呀,明明一點(diǎn)酒量也沒有,還敢學(xué)人家干杯,這下好了,當(dāng)眾出糗了吧!”
妍雨記起昨晚的事了。她在喝下第三杯雞尾酒后隨即分不清東西南北,偏偏又聽見關(guān)于那大塊頭身分的事,這下子那大塊頭一定在心里狠狠的嘲笑著她吧!
“我給你添麻煩了吧?”妍雨不好意思的問。
“你沒麻煩我,倒是麻煩了新上任的老板要親自抱著喝醉的你上下樓,你這就叫做因禍得福,可以那么近距離的貼近他!毙》急攘吮茸约荷砩系乃,無奈的說:“我這身預(yù)備要勾引他的睡衣倒是穿給你看了!
“你說什么?”妍雨喝的一口咖啡差點(diǎn)嗆死自己,她緊張的拉著小芳問:“你說那大塊頭抱了我?”
“是呀,不然你以為我是女金剛,能將你扛上三樓嗎?”小芳白了她一眼,“你也用不著這么興奮吧!”
“興奮?我覺得倒楣透了!卞陠蕷獾恼f。
想到她還必須向他報(bào)告企畫案的內(nèi)容,她就頭大。不知道那男人會不會小心眼來個公報(bào)私仇,報(bào)復(fù)那一腳還有那句變態(tài)的指控,對她的企畫案諸多挑剔。
“你沒搞錯吧!”小芳先是驚訝,隨即換上一副陶醉的表情,“黎涵修他不僅僅是年輕的企業(yè)家,而且還英俊、風(fēng)趣又體貼,這樣的條件,打著燈籠都很難找,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只是繼承父業(yè),和企業(yè)家沾不上邊吧,更何況,王侯將相,管不住兒孫浪蕩,這公司移交到他手里之后還不知會變成什么樣呢!”她可沒小芳那么天真。
“你似乎很質(zhì)疑他的能力?”小芳挑眉問道。
“他有多少實(shí)力要以后才會見分曉,我只知道我今天不想見到他,幫我請假吧!
見妍雨說要走,小芳從椅子上抓了件衣服,掛在妍雨的手臂上,“這是涵修的外套,他說喝醉酒的人容易著涼,你最好送洗之后再還他,聊表謝意。”
“知道了啦!”妍雨回答得頗不情愿,她自己的衣服都是用手洗的,哪會需要送洗這么奢侈?
坐進(jìn)計(jì)程車,過強(qiáng)的冷氣讓她禁不住把外套抱在胸前,增加一些溫暖,清新的古龍水香味飄進(jìn)了她的鼻間,涵修的面容立即浮現(xiàn)在她腦海中,一雙似笑非笑的眼,還有唇邊那優(yōu)美的弧線……
她曾經(jīng)在他懷里待過嗎?怎么她會對這么“重要”的事情失去了印象呢?心跳驀地失去了規(guī)律的節(jié)奏,她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
她竟然會對自己沒有這段記憶而感到一絲絲的……遺憾?
老天爺,她一定是宿醉還未醒吧!妍雨用手摸摸自己發(fā)燙的臉頰。她決定要去買一瓶解酒液讓自己清醒清醒,不,一打,她要買一打,她要把因?yàn)榫谱矶鴮韬薜暮紒y想徹底趕出她的腦袋瓜子。
那樣一個玩世不恭又自以為是的大男人怎么會是她欣賞的對象呢?難怪人家要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她忽然懂那樣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