虜?shù)?第六章 作者:喬南儀 |
“他真的是這么說的?” “嗯!毕c蝶點頭,看著席振旭緩緩地靠回椅背,表情深思。 “只要與蝶和他吃頓飯,他就愿意成為我們最大的客戶,甚至和我們合伙做生意?”席為丞的聲音里滿是懷疑!斑@怎么可能?他是不是又想打什么歪主意?” “先別妄下定論,我相信褚拓會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見得是要對咱們不利。”席振旭說。 “他昨天才不擇手段的搶走咱們的生意,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內(nèi)說變就變?”席為丞不以為然地哼道:“依我看,你們都太天真了。別忘了,三年前他才并購了咱們席氏,現(xiàn)在他又回過頭來想再和我們合作,擺明了就是把我們當(dāng)猴子耍嘛。那小子會突然間轉(zhuǎn)變態(tài)度,你們不覺得事有蹊蹺?” “我也覺得有問題!币恢辈徽Z的饒邦睿開口道:“再說咱們和褚氏之前鬧得很不愉快,褚拓怎么可能心無芥蒂的再邀請我們和他們合作?褚氏集團財大勢大,想和他們攀交情的大企業(yè)多得是,他怎么會看得上我們?” “也許他是看在叔叔的份上,畢竟叔叔算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席與蝶有些遲疑地道,話還沒說完就被席為丞打斷了。 “哈!他懂得什么叫尊敬?打從他接任他老爸的職位開始,就開始處處打壓我們,非要將我們逼到絕境不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如愿以償,還敢貓哭耗子假慈悲,披著羊皮扮成溫馴的小綿羊?呸!我才不上當(dāng)! “你對他成見太深了,為丞!毕裥耥藘鹤右谎,緩緩地出聲!榜彝刂皇亲鏊麘(yīng)該做的事罷了。換作是你,你也會這么做! “爸,你居然還在幫那個浪蕩子說話?”席為丞用手抹了抹臉,眉毛糾成一團!拔艺娓悴欢,褚拓害得咱們差點傾家蕩產(chǎn),而你居然還維護他?”“我沒有維護任何人,只是就事論事。再說就算褚拓沒有并購席氏,以咱們當(dāng)時的虧損情況來看,到頭來仍然免不了解散的命運。褚氏集團肯接手經(jīng)營,并大刀闊斧的展開改革計劃,反而是件好事! “可是……”席為丞還想爭辯,席振旭已經(jīng)伸出一手制止了他。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但是事情既然已經(jīng)過去了,咱們再詛咒、再不滿也沒有用,倒不如把眼光放遠,好好的經(jīng)營現(xiàn)有的小公司才是上策。” “那依您看,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饒邦睿問道。 “咱們先靜觀其變,一切順其自然!毕裥袼妓髁艘幌,轉(zhuǎn)頭向席與蝶詢問道:“除了這個之外呢?他還有沒有向你要求什么?” 席與蝶頓了一下,想起那火辣而迫切的一吻,不禁微紅了臉。 “沒有。”她搖頭,故作鎮(zhèn)定地道:“他說只要您沒有意見,隨時會派人到公司去來詳談、簽約。” 她的遲疑顯然沒有逃過席振旭精明睿智的眼睛,然而他只是睨了侄女一眼,然后轉(zhuǎn)向饒邦睿。“你有什么看法嗎?邦睿! “一切聽您的指示!别埌铑m忾W爍,聰明的不作任何評論。 “那好,這兩天你和為丞多注意一些,既然褚拓這么說了,那我相信他應(yīng)該不會太為難你們才是。時候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席振旭站了起來,對席與蝶叮嚀著,“別太逞強了,與蝶。如果太累就放自己幾天假,別硬撐,嗯?” 席與蝶點頭,然后起身,饒邦睿跟著她站了起來!拔宜湍。” 她還來不及回答,他已經(jīng)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朝門口走去,讓她原本想婉拒的話又咽了回去。 算了,就讓邦睿送她一程吧。她知道以自己現(xiàn)在紊亂的心緒,是絕對無法專心開車的。 在饒邦睿送她回家的一路上,她一直沒有開口。 席與蝶將車窗降下,夜晚沁涼的微風(fēng)吹拂在她的臉上,令她稍微清醒了些。她垂下睫毛,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卷著椅墊下的流蘇,心思仍然停留在下午和褚拓的那一吻上。 不,她不該再想這件事的。她甩甩頭,視而不見地凝視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物。對他那樣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男人而言,她的吻一定顯得青澀而不成熟,怎么能和他有過的女人相比?他應(yīng)該配的是像華朵曦……是這個名字嗎?那樣成熟美麗的女子才夠資格贏得他的全心愛戀。他吻她,或許只是想懲罰她罷了,根本不是真心的。 想到褚拓對華朵曦或是其他女子那么溫柔呵護的模樣,她禁不住心里一陣緊縮,沒來由得感到沮喪和黯然。即使明知他只是在戲弄她,她仍然為此矛盾掙扎不已。她發(fā)過誓要痛恨他、絕不服于他,然而卻總是力不從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與蝶?”饒邦睿的聲音將她喚回神來。 她轉(zhuǎn)過頭看他,仍然有些漫不經(jīng)心。“什么?” “你今天去找褚拓,他……沒有對你做什么吧?” 她愣了一下!盀槭裁催@么問?” “因為你一整晚都心不在焉!避囎釉谒淖√幥巴A讼聛,饒邦睿回過頭來看她,目光深思而帶著探測之意。“不,嚴(yán)格來說,自從咱們在晶華酒店再次見到褚拓之后,你就一直有些不對勁。怎么,除了和他吃頓飯之外,他還有其他特別的要求?” “當(dāng)然沒有,你怎么會這樣想?”她否認(rèn)!拔液退J(rèn)識這么久了,就算彼此沒有生意往來,總還稱得上是朋友。和朋友吃頓飯敘敘舊,有什么不對嗎?” 饒邦睿端詳著她的表情,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有無受脅迫的跡象。 “我不相信褚拓會簽這么大一筆合約和我們合作,只為了和你吃頓飯!币娝腴_口,他抬手制止了她。“別反駁,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也知道你不可能接受他其他過分的要求。我只是怕你吃虧! 席與蝶將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避開他的視線。 “我知道,但他確實沒有其他過分的要求……如果那是你心里所想的!彼p聲地道:“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邦睿。” 他直直地注視了她一會兒,那張姣美的臉龐上一片平淡和沉靜。 “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與蝶!彼^了好半晌才道:“早在一年前,干爹就已經(jīng)答應(yīng)讓我們訂婚了。我不想逼你,是因為你年紀(jì)還輕,再者,你對我并沒有那份想和我廝守終生的感情,所以我愿意等,可是現(xiàn)在……” “我還沒想到這件事。”她很快地說道,咬住下唇!拔覀儎e談這件事好嗎?邦睿,你明知道我對你根本沒有……” “你不愛我,因為你心里始終只有他,只有褚拓,是嗎?”他打斷她,咄咄逼人地問道:“你愛上他了,是不是?” 席與蝶的臉色倏然刷白。“你在胡說什么?我才沒有。” 她想伸手去拉車門,饒邦睿卻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澳敲,你就應(yīng)該牢牢記住,是褚拓?fù)屪吡藢儆谀銈兿业囊磺!?br /> “我記得,但那又如何?”她甩甩頭,清晰地道:“褚氏集團財大勢大,咱們拿什么和他們抗衡、競爭?” “當(dāng)然有,只要你用對方法,那么再創(chuàng)造席家的企業(yè)王國絕非不可能!笨粗难劬@訝的大睜,饒邦睿停頓了一下才緩緩接口,“與其處在挨打的地位,咱們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她瞪視著他!澳惘偭?” “聽著,與蝶。”饒邦睿突然興奮了起來,雙手握住她的肩膀!榜彝噩F(xiàn)在的目標(biāo)是你,只要你暫且順著他的心意,讓他放松戒心,假以時日,咱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弱點,繼而讓他俯首稱臣! 她訝異地張大口,怔怔地望饒邦睿,而后驀然笑了。 “你錯了,邦睿。褚拓要的不是我,他只是想證明他能征服席家人罷了,你顯然太高估了我的能耐!彼酀刈猿暗。即使明知道這個事實,她仍能感覺心底竄升的悵然!霸僬f,他身邊早已經(jīng)有了固定的女伴,又怎么會對我有興趣?” 褚拓有了固定的女伴?饒邦睿微微蹙眉,想起那天見過的那位美麗女郎。是了,他一時間倒忘了這一點。莫非他對褚拓的預(yù)估有誤?褚拓會答應(yīng)和振旭企業(yè)合作,原因不是席與蝶? “很多場合帶女伴是必要的禮儀,這并不代表什么!彼烈鞯,看了她一眼!霸僬f你這么肯定那個女人和他交情匪淺?或許那只是障眼法罷了。像褚拓這樣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不可能只甘于擁有一個女人,你就暫且和他周旋,看看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咱們再作打算! 席與蝶沒有說話,只是轉(zhuǎn)開頭去,凝望著遠方搖曳的樹影出神。她不愿意將褚拓想得那么殘酷無情,更不愿傷害他。她從來不認(rèn)為他是個冷血心腸的人,只是……噢,她該怎么做? “你要想清楚,與蝶!别埌铑F届o地道!皠e忘了,當(dāng)年你的父親拐走他的母親,且他又認(rèn)定是你想殺他,他不可能如此輕易便忘卻一切,想和咱們合作買賣。” “可是……” “別再猶豫了,與蝶。這對我們是個大好良機!彼兆∷氖郑瑖(yán)肅地道:“褚拓現(xiàn)在對我們示好,絕不會是沒有代價的。你千萬要記清楚你的目的,別輕易落入他設(shè)下的陷阱,嗯?” 她沒有回答,只是垂下睫毛,望著自己另一只放在膝上的手。她想起褚拓吻她的那一刻,想起他溫柔而疼惜的眼神……那是真實的嗎?或是她太渴望他所產(chǎn)生出來的假象? 她靜靜地坐著,只覺得茫然,心中被惱人的空虛磨蝕著。 記住,你的目的是要奪回席家原有的一切。這句話一直在席與蝶腦里回響。 她輕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心不在焉地瞥了桌上的行事歷一眼。日子如往常般平靜的過去,褚氏集團已派人到振旭企業(yè)來了解工廠的生產(chǎn)狀況,包括所有的業(yè)務(wù)部門和硬體設(shè)備,召集相關(guān)人員開會等等,全都謹(jǐn)慎得一絲不茍。 幾天下來,整個公司的員工除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全面戒備之外,總算這才領(lǐng)教到了大財團慎重其事、一點也馬虎不得的辦事態(tài)度。就連原本還十分不屑的席為丞,也不得不對他們嚴(yán)謹(jǐn)明快的作風(fēng)感嘆折服。 然而,自從那天過后,她沒有再見到褚拓;蛟S他是改變了主意了吧?她想著。也或許是他太忙,根本抽不出空來和她履行那個微不足道的“約會”。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到松了一口氣,還是該失望。 就在她拉上落地窗簾準(zhǔn)備離開辦公室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走過去接起,仍然有些心不在焉!拔?” 電話那端沉寂了半晌,而后一個沉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 褚拓。她的心陡地提到喉嚨,然后開始猛烈撞擊了起來。 “嗨!彼穆曊{(diào)有些不穩(wěn)。 “我以為你下班了,只是碰碰運氣打這通電話!彼nD了一下!澳銢]忘記我們的約定吧?” 席與蝶秀眉微揚。她有沒有聽錯?她居然察覺出他聲音里有一絲……緊張? “我沒忘! 她清了清喉嚨,正要再說些什么,他已經(jīng)不由分說地丟下一句,“那好,十分鐘后,我到你公司門口接你! 她還沒來得及答話,電話已經(jīng)“砰”的一聲掛斷了。 掛了?她對著話筒大皺其眉,將話筒放了回去。哪有這么霸道的家伙?居然連問都沒問她一聲,如果她晚上另外有約或有推不掉的應(yīng)酬呢? 可是……想到可以和他見面,讓她心情開始飛揚了起來。她低頭打量自己的一身裝扮,今天因為沒有什么重要的場合非出席不可,所以她身上只是一件樣式簡單的粉紅色套裝罷了,不知道褚拓會帶她到什么地方去?也許她該回去換個衣服…… 正想得出神,叩門聲響起,席為丞探了半個頭進來。 “與蝶,好了嗎?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呃,我……”她猶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坦白。“褚拓剛剛打了電話來! 席為丞眉毛一皺,然后恍然大悟!斑,那小子索取他的報酬來了,是吧?” “他只是請我吃頓飯罷了,為丞!彼幌矚g為丞的語氣,越過他身邊出了辦公室!霸僬f,他的確實現(xiàn)了他的諾言,不是嗎?” “是啊,幸好他還算識相!毕癁樨┞柭柤,睨了她一眼,“代我轉(zhuǎn)告那小子,如果他敢對你有什么不良的企圖,我可不會對他客氣! 席與蝶微微蹙眉,但也不想和他爭辯。 饒邦睿也在此時由他的辦公室走了出來,給了她詢問的一眼。 “喝,這下可精采了!毕癁樨┐盗艘宦暱谏冢侏M地說道:“邦睿,你的未婚妻正要和別的男人出去吃飯,你沒有意見嗎?” “為丞!”她氣惱地瞪了他一眼,不喜歡為丞的遣詞用字,雖明知他的個性就是愛開玩笑,她仍然不欣賞這種幽默。 饒邦睿立刻會意,但他沒有說什么,只是投給她頗有深意的一瞥,令她的身軀微微繃緊,想起了那天和饒邦睿的對話——記住,你的目的…… 她甩甩頭,極力將這不受歡迎的思緒推出腦海。如果她不想再被褚拓那惡魔般的魅力所影響,那么她最好和他保持距離。 而現(xiàn)在,她必須謹(jǐn)慎提防,提防讓他進駐她的心房。 如果席與蝶曾經(jīng)擔(dān)心褚拓會板著一張不茍言笑的臉孔對她,那也在見到他之后全然釋懷了。 半小時后,他們已經(jīng)置身在一家飯店頂樓氣氛優(yōu)雅的餐廳里。這家消費高得令人咋舌的法國餐廳是褚氏集團連鎖飯店的一部分,在全世界八十余國共有超過兩百家的分店,一向以絕佳的口碑和服務(wù)在國際間享有盛名。 而這家豪華精致、抬頭可以仰望滿天星斗的旋轉(zhuǎn)餐廳,更是臺北的名流人士最愛造訪之處。除了氣氛優(yōu)雅安靜之外,為了顧及客人的舒適和隱密性,每個卡座都保有一定的距離,再加上彬彬有禮的侍者來回穿梭,更令客人有賓至如歸之感。 “想什么?”褚拓沉沉的聲音響起,席與蝶像觸電般地回過神來,有些不自然地笑笑。 “想你!笨吹剿济粨P,她匆匆地接了下去,“呃,我是說……這幾年來,你顯然相當(dāng)稱職,將你父親交給你的事業(yè)經(jīng)營得很成功。” 他微瞇起眼打量她,似乎想看出她這句話是真心的,或者只是在諷刺他。然而那對望著他的美眸里沒有嘲諷,只有一片坦蕩蕩的真誠。 “接手前人的成果沒有什么好驕傲的,我只是盡力將事情做到最好!彼p描淡寫地道:“褚氏集團旗下的連鎖店都是由褚磊負(fù)責(zé),我根本插不上手。我的父親對我們的要求十分嚴(yán)格,為了做到他要求的每一件事,我和褚磊都下過很大的工夫。既然我們沒有時間分心去做別的事,當(dāng)然只能全力投注在這上面! 她看著他泰然自若地轉(zhuǎn)頭向侍者吩咐了幾句,表情沒有一絲對父親的責(zé)難和不悅,她不禁有些怔忡了起來,想著一個自小便被父親逼迫著學(xué)習(xí)、根本沒有童年可言的孩子,是怎么經(jīng)歷那一切的?” “你的母親呢?”等侍者上了餐后,褚拓有些躊躇地開口,“我記得她一直住在加拿大,這些年來她好嗎?” 席與蝶有些訝異他會這么問,然而她只是微微一笑。 “她在兩年多前過世了!彼p聲地道。 褚拓有些愕然,看著她低垂的睫毛,勉強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我很抱歉。” “沒關(guān)系,都已經(jīng)過去了。換個角度想,媽媽她沒有經(jīng)歷過太多病痛就走了,這未嘗不是一種福氣。”她瞅著他看!澳隳?這些年來,你在哪里?” 問了之后,她有些忐忑不安。她想,或許他并不愿意告訴她關(guān)于這些私人的事,畢竟他對她并不完全信任。然而意外的,他居然笑了,沒了他一貫的冷酷和漠然,那張俊美的臉龐顯得可親了許多,令她微微屏住呼吸。 “我在倫敦!币娝牣惖匚P起眉,他慢吞吞地接口,“我想,你可能沒想到我會離開臺灣到英國去,只為了給你們一個我已經(jīng)死亡的假象吧?” 她注視他,想看出他的表情有無一絲不悅,然而沒有,他仍然神色自若,輕松得仿佛在和她討論天氣似的。 “你的確是騙過了我……我們!彼萄柿艘豢冢驼Z著,“你絕對不知道,當(dāng)我知道你還活著時,我有多高興! 褚拓眼神閃動,但他沒有說話,俊朗的臉上毫無表情。 察覺到他不打算作任何評論,她用舌尖潤了潤唇,再度開口問道:“你這些年來都沒有離開過英國?” “也不盡然,我一直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也曾經(jīng)回來過臺灣幾次,只不過沒有讓消息曝光罷了! 席與蝶點點頭,咬著下唇!斑@么說來,烏立礎(chǔ)這個代理總裁只是個障眼法罷了,褚氏集團實際上仍然在你的掌控之中?” 他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望著她,但他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她垂下雙眼。是了,這就足以解釋這三年來的一切,包括褚氏集團的運作情形并無絲毫的改變,烏立礎(chǔ)的經(jīng)營手法和褚拓如出一轍,原來……原來自始至終,褚拓根本沒有離開他的工作崗位。 席與蝶想微笑,卻在笑意未成形前便隱去了。在她以為他早已身亡,終日心神恍惚之際,母親也在那時離開了她,雙重的打擊幾乎令她崩潰。褚拓絕對無法想當(dāng)時的她是如何度過那一段悲慘的日子。 但她絕不會讓他知道她曾經(jīng)那樣傷心欲絕地為他痛哭過,在每個夜里輾轉(zhuǎn)難眠。噢,他一定會很得意吧?她絕不會這么沒志氣。 “怎么了?”察覺到她反常的靜默,他微微皺起眉頭。 她搖搖頭,避開他審視的目光,食不知味地咀嚼著桌上的佳肴。 褚拓的眼睛瞇了起來,有好半晌,他幾乎想開口,問她當(dāng)年非殺了他不可的真正原因;然而他終究沒有說出口,害怕聽到那個答案。如果她是真的痛恨他呢? “我很抱歉,強迫你和一個你……不喜歡的人共進晚餐!彼致暤氐。該死,想到她和那個見鬼的饒邦睿是一對,她對他根本不屑一顧,他就覺得心情惡劣。 席與蝶抬起頭來,看見他眉毛緊蹙,漂亮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她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間改變態(tài)度。他看起來似乎在……生氣? “我才該謝謝你,愿意實現(xiàn)你的諾言!彼届o地道。 是的,就是這個原因!他繃緊下顎,肌肉僵硬。她愿意接受這個邀約,只因為他愿意“資助”振旭企業(yè),成為他們的大客戶罷了,這對業(yè)務(wù)一直低迷不振的振旭企業(yè)何止是久旱逢甘霖,簡直是天大的金主從天而降。他早該知道她的目的只是如此,只要能讓席家那個天殺的小公司穩(wěn)當(dāng)經(jīng)營下去,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褚拓?”她有些不安地輕喚,不知道他的表情為何在頃刻之間轉(zhuǎn)變。她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他甩甩頭,猝然起身!白甙伞! 從她閃著驚慌的眼眸里,褚拓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好不到哪里去。可惡,他知道自己嚇到了她,但他并無意如此。他用手抹了抹臉,從未有一刻如此懊惱自己的不受控制。 席與蝶沒有說什么。她很快的武裝起自己,讓自己恢復(fù)鎮(zhèn)定。褚拓和迎面而來的餐廳經(jīng)理低低交談了幾句,極其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她想掙脫,他的聲音已經(jīng)低低地響了起來,帶著懶洋洋的戲謔。 “小心點,這兒起碼有三十雙眼睛正在盯著我們看,如果你不想出糗的話,就別輕舉妄動,嗯?” 席與蝶臉一紅,真的乖乖的不敢再動了。她隨著他走向前去,看著他和每一位熟識的賓客打招呼,和吧臺前的調(diào)酒師閑話家常,他甚至叫得出每一位侍者的名字。她幾乎是用一種驚訝且佩服的眼光看著他,為他毫無大老板架子的親和力心生折服。 她沒有再拒絕地任他堅定的大手包握住她,滿足于這樣難得的平靜。她偷偷地看著他剛毅的側(cè)臉,想著這樣一個叱吒商場的男人,究竟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當(dāng)褚拓送她到家時,夜已經(jīng)很深了。 車子在席與蝶的住處前停了下來,褚拓沒有開燈,不甚明亮的月光由車窗外透了進來,兩人之間有好一會兒的靜默。 “交易完成了,嗯?”他終于打破沉靜。 她愣了一會兒才知道他指的是她的赴約和他履行的諾言,他們的“交易”。 “是的,如果你這樣認(rèn)為的話!彼坏卣f,別開目光凝望著遠處!澳銥槭裁匆@么做?和你所痛恨的席家人合作并不能帶給你多大的利益,想必你也很清楚! “當(dāng)然,我一向不喜歡做無益的買賣!彼鹨皇謸嵘纤a邊的發(fā)絲,沉吟地道:“或許是因為你吧。我想和你單獨相處,想看你對我微笑的樣子,沒有那些礙眼的恩怨橫亙在我們之間,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席與蝶先是一怔,唇邊泛起一抹飄忽的淺笑。 “我敢說在此之前,你從來不曾正眼瞧過我!彼菩Ψ切Φ爻蛑础!澳俏蝗A小姐呢?你也給了她同樣的好處嗎?” 褚拓的眉毛揚了起來。 “唔,我不知道你居然還記得她。”他從鼻子里哼著,眼神閃爍!巴ǔ3斯轮,我只會邀請令我心儀的女士吃飯! 她微微屏住呼吸。他這么說是什么意思?華朵曦對他而言只是“公事”?那么她呢?在他心目中,她是屬于“公事”還是后者? “她很漂亮,很……適合你!崩咸,她是怎么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里居然有一絲嫉妒。 “她是很美!彼氐!岸潢厥俏业暮门笥,也是個國際知名的模特兒,這回是應(yīng)褚氏集團邀請前來臺灣,為即將推出的珠寶廣告擔(dān)任代言人,如此而已。這解除你的疑問了嗎?丫頭。” “噢!彼话驳嘏づど碜樱瑸樗牫鏊捓锏乃嵋舛橆a發(fā)熱。 褚拓沒有移開目光,只是定定地凝視著那張嫻靜的臉龐。他大可不必向她解釋的,不是嗎?何以他卻這么做了? 事實上,他自己也不明白怎會對一個足足小了他七歲的女孩魂牽夢縈的,她有時像個盛氣凌人的皇后一般,但下一刻又變成了柔弱無助的小嬰兒。他不該忘記三年前那個血淋淋的教訓(xùn)的。如果她知道他像個傻子般為她深深著迷,她會怎么想?或許會認(rèn)為他精神錯亂。 他到底該怎么做?追求她嗎?天知道他多想拋開這些天殺的自制和顧忌。她的美麗令他心神不寧,然而令他著迷的不只是這些,還有她勇于為家族承擔(dān)的勇氣,那不服輸?shù)木髲姾万湴辽钌钗,然而他卻始終開不了口。 在事業(yè)一向果敢堅決、絕不遲疑的褚拓到哪里去了?他自嘲地扯動嘴角。老天,他居然對追求一個女人感到膽怯和裹足不前?這要傳了出去,簡直會笑掉人的大牙。 “這是怎么來的?”她用手輕觸他左眉上的疤,輕聲問道。 “唔,這個,”褚拓不甚在意地聳聳肩!按蟾攀钱(dāng)時撞上甲板時割到的吧,我沒什么印象了! 她咬住下唇,突如其來的淚意涌上眼眶,她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再看著他。那道傷口如果再往下偏一寸,傷害的可能就是他的眼睛了。想到他曾經(jīng)如此接近過死亡,她不由得身軀發(fā)顫。 “良心不安了,嗯?”他凝視著她的眼睛,慢吞吞地道:“打算告訴我事實了嗎?你如此小心不透露出任何口風(fēng)是想保護誰?席為丞?還是饒邦睿,你的未婚夫?” 席與蝶畏縮了一下!拔艺f過邦睿只是叔叔的干兒子,不是我的未婚夫。再說這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和這件事有沒有關(guān)系,假以時日我自然會查出來!瘪彝囟⒅,黑眸格外犀利!八皇悄愕奈椿榉?我聽到的傳言可不是這樣。你之所以千方百計想撇清和他的關(guān)系,是否正因為他也和這件事有關(guān),你想掩護他?” “對,是我們席氏一家串謀殺害你,目的是因為我想要你把屬于席家的東西還給我,你滿意了吧?”席與蝶忍無可忍地低吼,氣憤地瞪視著他!澳銗墼趺聪攵茧S你,我天殺的才不在乎! 她伸手拉開車門下車,他卻更快一步地阻擋住她的去路,將她禁錮在車門和他的身體之間。她氣憤地用自由的那只手去捶他的胸膛,抬起頭來看他,他眼中那抹痛苦的神色令她的心抽動了一下。 “你混蛋!”她嘶啞地低喊,眸里淚光盈盈!霸撍,我說過我沒有殺你,為什么你就是不信?” “那就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瘪彝匾Ьo牙關(guān)低語,“老天,給我一個可以相信你的理由,讓我可以說服自己,說!” 她張大眼睛,看著他寫滿壓抑和狂野的眼睛。他要她說什么?說她永遠不可能殺他,因為她是那么、那么地深愛著他嗎? 然而他也沒有給她時間說出口了。他低吼一聲,野蠻地俯下頭去緘住她的唇。理智早已飛到云霄外。她低喊一聲,雙手熱烈地攀上來環(huán)住他的頸項,感覺他有力的手臂鉗得更緊,用力將她拉近自己的胸膛。 但是她并不在意他弄痛她。她的心跳急促,雙唇顫抖,在他狂野的需索下分開,似渴望,似烈火,如此人間,卻又如此天堂,讓她根本無法抗拒。她愛他,一直愛著他,那么久了,她終于能在他的懷里,終于能毫無顧忌的向自己承認(rèn)愛他,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許久之后,褚拓緩緩放開了她,那對同樣熾熱的目光注視她良久,他的凝視穿透了她的心思,兩人的目光糾纏。 “為什么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褚拓?”席與蝶的手指抓住他胸前的衣衫,啞聲說道:“我們上一代的恩怨還不夠嗎?只因為你的母親對你父親不忠,你就認(rèn)定所有的女人都是那樣的,都不值得信任?” “夠了!”他爆出一聲低吼,惡狠狠地盯著她!叭绻也辉傩湃稳魏闻,那也全是拜你們席家之賜!” 他握緊拳頭,全身僵硬地繞回駕駛座,任車子顛簸地沖了出去。 席與蝶呆呆地站立在原處,看著車子呼嘯地消失在午夜的街頭。她用一手捂住唇,再也無法克制讓淚水瘋狂地奪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