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心情的轉(zhuǎn)換,季薔一直睡得不安穩(wěn)。雖然康諾訂的是頭等艙,但是機艙內(nèi)的壓力使得她覺得不是很舒適,而腹中的寶寶似乎也有此感應(yīng),踢動得更厲害。
“你要不要吃醫(yī)生開給你的藥?”康諾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注意她的舉動。
“不用了。”她是盡量能不服藥就不服,深怕藥物會對寶寶有影響,雖然藥是醫(yī)生開給她的,但是她還是覺得小心一些好。
“可是你看起來很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疼?”他怪自己太過心急,居然也沒顧及到長途飛行會不會對她和胎兒造成影響。
“我不是肚子疼……只是寶寶可能是第一次塔飛機過于興奮,所以就不安于‘肚’,不停踢著我的肚子!彼耪f完,又明顯地感覺到強烈的胎動。她安撫似的拍拍肚子,試著讓寶寶放輕松一些。
“他讓你吃不少苦,等他生出來之后,非得好好教訓(xùn)他一番不可。”康諾開著玩笑,但季薔卻信以為真。
“不,他可是我的寶貝,我不準(zhǔn)你打他,否則我會心疼的!
“他也是我的寶貝,我只是開玩笑而已,你以為我舍得打他嗎?”康諾動容地說:“只是我也不忍心看你受苦,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代你受過!
“如果男人可以懷孕,姊姊就不用費盡苦心了!彼鋈簧駛摹
“胎動的感覺是什么滋味?”為了怕影響季薔的心情,康諾連忙換個話題。“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肚子嗎?”
季薔遲疑一下,然后點點頭。
康諾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但卻不知該把手往哪個地方擺,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
季薔拉著他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肚子上,寶寶似乎也感應(yīng)到康諾的期待,很配合地拱動了一下。
“好奇妙的感覺!”康諾驚喜地笑咧開嘴。這是他的寶寶,他可以真實地感覺到一個新生命的存在。
“寶寶在跟你打招呼呢!”季薔指著肚子。
“真的嗎?”又是一次的驚喜。
季薔十分驕傲地點點頭:“寶寶很聰明,他聽得懂我說的話!
“他和你可以溝通?”康諾不相信。
“當(dāng)然!寶寶很善解人意,又是個乖巧的寶貝。”季薔對著肚子說:“是不是呀?寶寶?媽咪說的對不對?”
寶寶好象真的聽得懂她的話似的,又動了一下,令康諾嘖嘖稱奇。
“太不可思議了!”
“其實我在英國的這段日子,完全是寶寶陪著我度過的,如果沒有寶寶,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薔薔,我很抱歉……”想到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英國的日子,他便十分自責(zé)。
“你不需要對我說抱歉,我說過這是我心甘情愿的!
“但是我還是要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笨抵Z順勢握住她的手,他的舉動令季薔有些措手不及。
“對不起!”空中小姐帶著親切的笑容走向他們。“康先生、康太太,想要來點飲料嗎?康太太是否想喝杯溫牛奶?”
“好吧!我來杯溫牛奶,我聽說牛奶可以幫助睡眠,對胎兒更是有益健康!笨抵Z溫柔地看著季薔:“你也該好好地休息一下,否則對你和寶寶都不好。”
“康太太好幸福,康先生真是個體貼又細(xì)心的丈夫,以后也會是個好父親的!笨罩行〗阕笠宦暋翱堤、右一聲“康太太”,叫得季薔渾身不對勁。
“不,我……”她原想表明白己的身分,但康諾卻比她快了一步開口說話。
“我一定會盡力做一個好父親和好丈夫的!
“看你們夫妻鵝蝶情深,令我都有了想結(jié)婚的沖動!笨罩行〗闶至w慕地笑著說:“我現(xiàn)在就去替康太太拿杯溫牛奶!
空中小姐一離去,季薔馬上表現(xiàn)出心中的不滿。
“你為什么要造成別人對我們的誤解?”
“什么誤解?”康諾一時未能會過意來。
季薔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與康諾保持了適當(dāng)?shù)木嚯x。
“你是康先生沒錯,但我不是康太太,姊姊才是你的妻子,我不想篡奪姊姊的地位!
“你生我的氣了?”康諾沒料到她竟如此在意已去世的季薇,看來他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我不希望這種事再發(fā)生!彼鋈活I(lǐng)悟到自己不該對康諾發(fā)脾氣,在這種情況下,是很容易讓外人誤會的。
而且康諾會這么做也是為了保護(hù)她不受到外人的異樣眼光,她怎么可以怪罪于他呢?
“康太太,你要的溫牛奶來了!笨罩行〗氵f上一杯牛奶。
“謝謝!彼行┎缓靡馑嫉乜戳丝抵Z一眼,發(fā)現(xiàn)他竟沒有因她的無理取鬧而生氣,令她更加愧疚了。
“喝完牛奶,好好地睡一覺,別多想了,嗯?”康諾細(xì)心地替她蓋好毛毯,一臉完全不在意的微笑。
也許是真的累了,也許是牛奶發(fā)揮了作用,季薔沉沉地睡著了。
凝視著她睡熟的臉,康諾舍不得將自己的視線掉開。
她和她肚子里的寶寶是比他自己生命還重要的寶貝。
當(dāng)他得知她懷了他的孩子之后,他興奮、激動的心情是無法形容的,他該感謝季薇的安排。
他一定要盡自己的力量全心地愛季薔和孩子,他不要她再離開他了。
季薔挪動了一下身子,顯然機艙的椅子令她睡得不舒服。
康諾輕輕將她的頭扶至他的肩上,正當(dāng)他想閉目養(yǎng)神時,即被一聲聲低泣驚得睜開眼睛。
“姊姊不要……姊姊不要……”
他不知道她作了什么樣的夢,心疼地住她的淚水浸透他的衣服。
“噓--薔薔,沒事了!彼p輕搖晃她!靶褋恚以谀闵磉!
季薔慢慢擺脫夢的糾纏,好一會兒才明白自己靠在誰的肩上。
康諾的大手輕輕撫著她的頭,使她感受到關(guān)愛、有安全感。
“我夢見姊姊了!彼偷偷剜ㄆ
“放輕松一點,什么也別想,好好地睡!笨抵Z喃喃道,在她發(fā)上印上一吻。
她合上眼睛,但仍無法安然入睡,直到康諾的手輕輕地拍著她,一絲安全感慢慢升起,規(guī)律的動作和隱約傳來的哼曲聲,終于使她沉入夢鄉(xiāng)。
※ ※ ※
“爸、媽,我回來了!”季薔見到了自己的父母,馬上投入他們慈祥的懷抱。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鄭美娟頻頻拭淚。
“爸、媽,”康諾忍不住出聲說:“薔薔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十分疲倦,我們還是先讓她上床躺著,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待會兒再慢慢談!
“是!是!”鄭美娟視線落在女兒微凸的小腹上!巴α藗肚子,又坐了那么久的飛機,一定很累、很不舒服,媽陪你回房間休息!
“不,我不累,我想和爸媽說說話。”她在英國的時候一直盼望回家。
“傻ㄚ頭,都已經(jīng)回來了,還急什么呢?回房去休息吧!有什么話晚一點再說也不遲。”季正中也開口說話了!昂冒桑 彼灿X得有點累,而且她注意到了康諾和季正中好象有話要說,于是她在母親的陪同下回了房。
一回到她的房間,鄭美娟便心疼地數(shù)落她。
“傻ㄚ頭,你怎么有了身孕也不敢告訴媽,還一個人孤零零地跑到了英國?要不是薇薇寫了封遺書,我們?nèi)幻稍诠睦。而你萬一有了什么事,教我們?nèi)绾问呛茫课液湍惆职忠呀?jīng)失去了薇薇,你是我們唯一的女兒了!
“媽,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的意氣用事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原諒的,只是我當(dāng)時的心好亂好亂,我也沒料到薇薇她會發(fā)生意外而身亡,所以我好無助,只好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我怕讓您和爸爸傷心、怕惹你們生氣!
“我們當(dāng)然生氣,氣你為什么要答應(yīng)薇薇做出這么胡涂的事……”鄭美娟說出當(dāng)初剛獲知她懷孕時的心情。
“媽,我……”
“但是我們現(xiàn)在不生氣了,因為你會這么做,完全是為了完成薇薇的心愿,薇薇再也沒有遺憾了!编嵜谰晷奶叟畠簾o私地付出!澳氵@傻ㄚ頭,上天絕不會虧待你的。你從小到大,心地就一直很善良,即使當(dāng)初你也是愛著康諾,卻為薇薇的幸福從不敢表明,還一個人遠(yuǎn)渡重洋到英國療傷,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才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姊妹誰受傷,我都不忍心呀!”
“媽,您別說了,一切都過去了、過去了!
“對!過去了!”鄭美娟天真地說:“現(xiàn)在你懷了康諾的孩子,你會有個新的開始!
“媽,您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懷了他的孩子,但我們是不可能……”
“又說傻話了!”鄭美娟輕斥道:“孩子是康諾的,難道你不承認(rèn)康諾是孩子的父親?難道你真的忍心把孩子生下來之后就棄之不顧嗎?”
“我當(dāng)然不會棄孩子于不顧!彼氯陆辛似饋。
鄭美娟露出一個“賓果”的眼神。
“那你若不和康諾有新的開始,你又該用什么身分去照顧孩子呢?”
“我不能和他結(jié)婚!
“為什么不能?”
“因為……因為……”她的腦子里像被弄亂的一團(tuán)毛線,理不出頭緒來,只好哀求道:“媽,我現(xiàn)在好混亂,可不可先不要談?wù)撨@個問題?”
“好,我們現(xiàn)在可以不談,但是明天、后天你仍要面對這個問題,你躲得過一時,躲不了一輩子,伸頭、縮頭都一刀,你可別一錯再錯。”
※ ※ ※
烏云遮月,季薔的心亦是如此。
母親的話一遍又一遍地繚繞在她耳際,就連當(dāng)初她答應(yīng)了季薇代孕生子時,她也從未想過要與康諾結(jié)婚,如今陰錯陽差地,季薇死了,她可以和康諾結(jié)婚嗎?
就算她愿意,康諾會愿意嗎?
他到英國接她時,從頭至尾沒提過此事,她根本不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如果今天她沒有懷他的孩子,他還會到英國找她嗎?
他要的只是孩子呀!
她不要他為了對孩子負(fù)責(zé)而娶她、她不要重蹈季薇當(dāng)年的覆轍、她不要那樣的婚姻!她不想帶給康諾再一次的痛苦,因為她愛他,非常地愛他。
※ ※ ※
“乒乒乓乓……”
葉芝羽的房間內(nèi)活像經(jīng)過了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葉家的傭人個個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深怕不小心會遭來橫禍。
王雪子面對正在大發(fā)雷霆的女兒,除了搖頭嘆氣,還是搖頭嘆氣。
好不容易葉芝羽摔東西摔累了,王雪子才陪著笑臉走近她。
“寶貝女兒,快告訴媽咪,又是誰惹你生氣了?”她有時也滿自責(zé)寵壞了女兒,但是偏偏她又只有芝羽這顆掌上明珠,從小就不舍打罵。
“還不是該死的季家姊妹!”葉芝羽像宣泄不夠似的,拿起剪刀將被被子剪了個稀巴爛。
“季薇已經(jīng)死了,不是嗎?”王雪子還直為女兒前些時候的轉(zhuǎn)變而額首稱慶。自從季薇死后,葉芝羽的脾氣就收斂了許多,彷佛脫胎換骨,沒想到才沒多久又原形畢露。
“她死了,卻陰魂不散,居然讓季薔懷了康諾的孩子,氣死我了!”她拿起利剪用力地戳著羽毛枕,這種幾近暴力的行為令王雪子看了都握把冷汗!澳阏f季薔懷了康諾的孩子?這怎么可能?”王雪子不相信。
“我也希望不可能,但是這已經(jīng)是存在的事實……”葉芝羽憤恨地把事情始末告訴王雪子!疤炷!這季家姊妹根本就是存心不良!
“她們不只存心不良,她們根本就是生來和我作對的!”她把羽毛枕當(dāng)成季薔的臉,更加用力地刺著。
王雪子知道女兒自小就愛著康諾,原以為季薇死了,女兒就可以稱心如意,沒想到人算終不如天勝。“唉!生米已煮成熟飯了,你生這么大的氣又有什么用?而且天底下的男人又不只康諾一個,憑你的姿色、我們家的財富,想追你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我看你不如對康諾死心算了!蓖跹┳涌嗫谄判牡貏裰~芝羽。
“不!我不死心!”葉芝羽好勝不服輸?shù)膫性激起體內(nèi)的恨意!拔也挪粫@么就便宜了季薔,我要得到康諾,我一定要嫁給他,我絕不退出,而且……”
“而且怎樣?”
“世事難料,誰知道會不會再有意外的發(fā)生?”她陰狠地笑了起來。
她的笑令王雪子感到陌生也感到--害怕。
※ ※ ※
“媽,您在忙什么?”
季薔吃完了早餐回到房間,發(fā)現(xiàn)鄭美娟正在為她整理衣物。
“薔薔,你怎么買了這么多孕婦裝?”
“這不是我買的,是姊姊買給我的!笨吹竭@些孕婦裝,令她再度熱淚盈眶。
“傻ㄚ頭,別哭了。”鄭美娟拉著她住床沿一坐!叭思艺f懷孕的時候要高高興興的,千萬別愛哭,不然以后生下的孩子也會愛哭!
“這只是傳說而已。”她破涕為笑。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宜一無。”鄭美娟經(jīng)摸著她的肚子,感慨地說:“一個生命結(jié)束,又是一個新生命的來臨,沒想到我就快當(dāng)外婆了。有沒有定期接受產(chǎn)檢?一切都還正常吧?”
“很正常!边@一點她倒不擔(dān)心。
“有沒有照過超音波?男的,還是女的?”鄭美娟好奇地問。
“女的!
“女的?”鄭美娟眼睛快她地閃過一絲失望,即使只是一剎那,仍被季薔捕捉到了。
“媽,生女兒有什么不好?女兒比較貼心,再說你還不是也生了我和姊姊呀!”
“女兒是很好,只是康諾期盼了這么久,康家又一脈相傳,如果你第一胎生個男孩,那不是更好?”鄭美娟替季薔打氣:“沒關(guān)系,第二胎你再生個男孩,這樣就十全十美了!
“媽,不會有第二胎了。”
“為什么不會有?我可不準(zhǔn)你才生一個小外孫女喔!你起碼也得生個半打、一打的,若怕累可以請人帶,我也可以幫你帶!编嵜谰戤愊胩扉_的。
“半打?一打?媽,你以為我在賣汽水,用灌的?”季薔哭笑不得。
“那至少也要生三個!编嵜谰昃尤桓憙r還價起來!皨尅
“叮當(dāng)……”門鈴聲打斷她們母女的談話。
鄭美娟拍拍她的手,笑道:“看來康諾已迫不及待要來接你了!
果然被鄭美娟料中,康諾帶著一束粉嫩色的郁金香出現(xiàn)在季薔面前。
“抱歉,我買不到你喜歡的白色郁金香……”
未等他說完,鄭美娟的聲音已插了進(jìn)去。
“買什么白色的花,這種顏色才漂亮,顯然人家說‘父女連心’,你八成也有了預(yù)感對不對?”“預(yù)感?”康諾挑挑眉!八N薔肚子的寶寶是個女娃兒!
“真的!?”康諾顯然很高興,完全看不出一絲作假或失望,這一點倒令季薔很意外。
“什么真的假的,下次產(chǎn)檢時,再請醫(yī)生照一次超音波確認(rèn)一下不就得了!编嵜谰晷Σ[瞇地說:“你們坐一下,我上去把薔薔的行李拿下樓來。”
“媽!”
季薔實在是想問她為什么要拿行李,卻被鄭美娟誤解。
“去去,你是個孕婦,不能提重物,媽媽拿就行了。”
“媽,還是我來吧!”康諾自告奮勇地走上樓。
季薔不解地看著康諾的背影,再看看鄭美娟問:“媽,您要把我趕出家門嗎?7您不要我了嗎?”
“老天爺……”鄭美娟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我怎會不要你了?其實我也想照顧你的!
“薔薔!”康諾提著她的行李步下樓,來到她身邊!拔蚁M晌襾碚疹櫮悖圆艜埱髬尨饝(yīng)讓你跟我回家。”
“回家?”她搖搖頭,有些感傷:“這兒才是我的家。”
“薔薔,你就聽從康諾的安排,你若想家,隨時可以回來的嘛!”鄭美娟安撫著她道:“而且,我也會常常去看你。”
“我……”
“別拒絕我……”康諾帶著期盼說:“我希望可以盡點責(zé)任。”
該死!她就知道他又要負(fù)責(zé)任,這就是她最不想他做的。
“你對我沒責(zé)任!”她賭氣。
“但是我對孩子有責(zé)任!彼茏匀坏孛摽谡f出這句話,根本沒注意到話中有何不妥。
“薔薔,別孩子氣了!编嵜谰暌膊幻靼着畠涸趫(zhí)拗什么。
“就算我不走,您大概也會把我掃地出門對不對?”她有些委屈。
“對!對!”鄭美娟誤以為她在說笑話,沒真正了解她的想法就回答。
季薔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現(xiàn)在她才明白她是多么無助、可憐。
“薔薔,我們走吧!”康諾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面,他原本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看來他還是太一廂情愿了。
季薔雖百般不愿,但雙腳卻不聽使喚地跟著康諾走出去。
※ ※ ※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她發(fā)動車子漸駛離市區(qū),如果她沒記錯,康諾和季薇的屋子是在市區(qū)而不是郊區(qū)。
若說他想帶她回康家,也不該是這個方向,因為康家是在陽明山,而此時他卻將車子駛向了淡水的方向。
康諾偏過頭對她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然后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一直將車子駛進(jìn)了一個類似社區(qū)的大型拱門前,才停了下來。
他拿出一張磁卡在旁邊的計算機辨識器刷了一下,鐵門緩緩打開來,康諾繼續(xù)往前開去。
“好美的社區(qū)!”季薔忍不住對眼前見到的景象發(fā)出贊美。
這個社區(qū)里面的房子幾乎是仿歐洲別墅的造形,每戶人家前都有一塊綠油油的草枰,社區(qū)內(nèi)還有綠樹扶疏的公園、露天游泳池、網(wǎng)球場、小孩嬉戲的游戲場,設(shè)備相當(dāng)完善。
康諾將車子在一幢屋子前停了下來,給了她一個“隨我來”的眼神,然后步下了車。
“這是誰的家?”沒理由在這個時候帶她來拜訪朋友吧?
康諾拉出一把鑰匙遞給她,用眼神鼓勵她開門。
不知道他胡蘆里賣什么藥,季薔決定用這把鑰匙解開自己的疑惑。
門一開,映入眼簾的是挑高、格調(diào)優(yōu)雅的客廳,里面的擺設(shè)充滿了藝術(shù)氣息。
“我?guī)闳タ匆粋地方。”
康諾迫不及帶她穿越過客廳、廚房,來到了餐廳。
這個餐廳布置得很有歐洲鄉(xiāng)村的風(fēng)味,原木的餐桌鋪上蘇格蘭格子的桌巾,原木的餐椅,背面還有一大片落地窗,而后面又是很大的后院。
后院里種滿了易于繁殖的梔子花,黃色、白色大朵大朵的梔子花在白天十分耀目,也讓人輕易感受到花朵燃燒生命的熱情奔放。
康諾推開了落地窗,陣陣的花香隨風(fēng)吹入屋內(nèi),頓時滿室的香味。
這樣一幢房子、這樣一個布置,甚至梔子花,都曾是她的夢想。
季薔一直未能接受自己的夢竟已成真,只能楞楞地注視著一切。
“我們?nèi)ザ䴓。?br />
康諾又帶她上了二樓,為她介紹每一個房間!斑@間是書房!
季薔注意到書房內(nèi)除了擺滿了書之外,還有一張設(shè)計制圖專用的桌子。
她知道設(shè)計一直是他的最愛。
康諾又繼續(xù)帶她往下參觀,但他卻跳過書房旁的房間,直接打開最中央的房間門。
“這是你的房間,你看看少了什么或需要什么,我們再慢慢地添購!奔舅N環(huán)視著房間,最吸引她的莫過于那張仿歐洲十八、七世紀(jì)的公主床,四根銅柱垂下了白紗,好浪漫。而這張床也是她一直想要的。
如果康諾是想給她一個驚喜,他的目的已經(jīng)得到了。
“隔壁是我的房間。”康諾指指左邊,令季薔訝異的是,那里還開了一扇門。
“門是為了方便照顧你而設(shè)計的!彼x出她心中的疑惑:“你目前懷孕,我怕接近產(chǎn)期會有特殊狀況,所以才決定這么做的!
她為他的細(xì)心而感動。
“隔壁是Baby房,你想瞧瞧嗎?”他指指右邊,同樣也是多了一扇門。季薔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想讓她以后方便照顧Baby。Baby房布置得相當(dāng)可愛,連音樂鈴、Baby床,一些該準(zhǔn)備的東西全都具備齊全了。
“Baby房的對面是傭人房,孩子生下之后可以找個奶媽來帶孩子。”
“不!我要自己帶孩子!边@是她一向堅持的,因為她相信自己帶的孩子可以更貼心。
“我早料到你會這么說,所以當(dāng)初選擇杜媽是正確的決定!
“杜媽?她是誰?”
“她過兩天會來,以后家里的事以及三餐她都會打點,還有你生下baby之后,她也可以幫你分擔(dān)帶孩子的工作。你放心,她帶孩子相當(dāng)有經(jīng)驗。”他向她解說,但卻保留了一點不敢告訴季薔……杜媽是葉芝羽的表親,他怕她會反對。
當(dāng)初,他也是經(jīng)過再三考慮才決定采用杜媽;一方面杜媽有前任老板的大力推薦,加上葉芝羽又拍胸脯保證,他才放心。
他很高興。自從季薇去世之后,葉芝羽態(tài)度上儼然換了個人似的,當(dāng)她獲知季薔懷孕一事,不但沒有吃醋,還一直熱心地幫他張羅房子,否則在這么短時間,他還真是亂了方寸,不知該從哪一方面著手。
“康諾,我是懷孕,不是生病,沒有虛弱到事事需要被人服侍的地步。”康諾小心翼翼的態(tài)度,令季薔有些啼笑皆非。
他居然要她像尊薔薩般被供著,不讓她動手做一點事,就連她渴了想喝杯水,他也搶著倒。
“你現(xiàn)在有了身孕,還是小心點。”他把她當(dāng)成珍品般的保護(hù)。
“我可不想當(dāng)廢物!彼棺h。
“等你生下了Baby你就會忙得跟陀螺似的,到時候你想休息可也不容易。況且,我不希望你太累,畢竟你昨天才搭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一定睡得不好!彼麥厝岬卣f。
“你怎么知道我睡得不好?”她相當(dāng)意外。
“我還不了解你嗎?”
這時行動電話的響聲打斷他們的談話。
只見他對著電話匆匆說了幾句便收了線!罢l打來的?”希望不是她所預(yù)料的人葉芝羽。
“是芝羽,她提醒我下午有個日本客戶要來接洽擴(kuò)廠的事!彼⒁獾剿樕仙袂榈难杆僮兓吐暤睾逯f:“我下午回公司去一趟,很快就回來陪你。我已經(jīng)和芝羽談過了,在社媽還沒來時,公司的事暫交由她處理。”
“看來葉芝羽已經(jīng)是你不可缺少的工作伙伴。”不是她喜歡用這種尖酸刻薄的語氣說話,而是她太了解葉芝羽的為人,她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對季薔的反應(yīng),康諾本是意料中的事,這也是他為什么不敢把杜媽的身分告訴她的原因。
“薔薔,你別多想,其實芝羽她已經(jīng)改變了許多!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但是對某些人還是要有些防備得好。
※ ※ ※
即使怒火中燒,葉芝羽仍掩飾得很好。
少了個季薇,多了個季薔,她仍不放在眼里的。
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她要扭轉(zhuǎn)康諾對她的印象,這樣她處心積慮的計劃才能一一實行。
“季薔看過房子后,她有什么意見嗎?”當(dāng)初她恨不得能放把火燒了那幢房子。
“薔薔很高興,也很滿意,芝羽,我應(yīng)該好好地謝謝你。”康諾對她的印象逐漸地好轉(zhuǎn),加上心情輕松使然,連說話的口氣也一改前些時候的憂郁。
“你想怎么謝我?”她挑挑眉,露出個詭譎的笑。
“這……我還沒想到,你也知道最近我一直牽掛著薔薔,現(xiàn)在終于把她帶回來了,我的心才真正安定下來。不過,我一定會好好地謝你,你可有想到要什么樣的禮物?”
“禮物?”她冷冷地扯動了下唇角:“就算我說了也是白說的!
她話中帶話,康諾不是聽不出來。
為了她生日Party一事,她仍耿耿于懷的。
“也許你可以當(dāng)我女兒的干媽!碧岬胶⒆樱樕下冻龆嗳諄黼y得一見的笑容。
“女兒?你說季薔肚子里的孩子是個女娃兒?”太好了,正中下懷。
“是,我想一定是個漂亮的小公主!笨抵Z腦海里忍不住聯(lián)想出一個和季薔一個模樣的小女孩。
“既然你不嫌棄,那我當(dāng)然很樂意當(dāng)你女兒的干媽,不過……”她停頓了一下,有些遲疑。“季薔她會答應(yīng)嗎?她肯嗎?”
“薔薔她會答應(yīng)的,我相信你們還是可以成為好朋友!
“我也是這么希望。”她笑里藏刀。
※ ※ ※
康諾的一顆心一直懸掛在季薔身上,好不容易談妥擴(kuò)廠的計劃,他迫不及待地飛車趕回季薔的身邊。
一進(jìn)屋子,發(fā)現(xiàn)屋內(nèi)靜悄悄地,他差點就忘了呼吸。
她又離開他了嗎?
他焦慮地沖上二樓--當(dāng)他見到季薔正躺在床上呼吸均勻地熟睡著,不禁為自己剛才的傻念頭而忍俊不住。
在飛機上,他感受到季薔腹中新生命的悸動,令他忍不住升起想再感受那種悸動的欲望。
他極輕且溫柔地把手掌貼在她的腹部,寶寶像感應(yīng)到了他貼近,竟輕輕動了一下。
寶寶也像怕吵醒了季薔,雖然動得很輕,但仍令季薔睜開了眼睛。
“你回來了!”她好喜歡睜開眼睛就可以見到他的感覺。
“我吵醒了你嗎?”
她這時才注意到他的手掌還緊緊貼在她的腹部。
忽然,她感到自己體內(nèi)有一股莫名的緊繃正在形成,是如此地強烈、饑渴。
她不由自主輕顫,他渾身也為之一緊。
“我不是故意……只是想跟寶寶打個招呼……”
她了解地點點頭,用手肘撐起自己的身子,笨拙地想坐起來。
康諾馬上溫柔地助她一臂之力,然后她的胸脯也因而與他的胸膛相觸,令她微微顛躓一下。
康諾灼熱的目光緊緊盯著她,季薔心中感到一絲熾熱及不安。
接著她感到他的一只手滑入她衣服的衣領(lǐng)下,將壓在里面的幾格頭發(fā)撥出來。
季薔的視線落在他手指上的結(jié)婚鉆石戒指。它正像指控似的燦燦發(fā)光。
一時間,季薔除了那閃閃的光芒,什么都看不見。
老天!她怎能無視于它的存在?她差點忘了他是屬于季薇的,她頓時覺得好愧疚,以及……無助。
他隨著她的視線讀出了她的心思,他竟想也不想地想將戒指脫下來。
“不!不要!”季薔打破陡然降臨的沉默。
“薔薔?”矛盾的情緒強烈得使他無以掩飾。
“求求你……”她哀求。
康諾輕嘆了一聲,不想讓她的心情受到影響。
“你好久沒看淡水的夕陽,想不想去?”
“好呀!”她想起第一次到淡水看夕陽的情景,忍不住噗時笑了出來。那次她竟然連吃了八個阿婆鐵蛋,還吃了三碗魚丸湯,然后又拉拉雜雜吃了刨冰、蚵仔煎,結(jié)果得了急性腸胃炎,上吐下瀉地去掛急診。
有了前車之鑒,嚇得康諾不敢再帶她去看夕陽。
“先說好的,鐵蛋最多吃兩個、魚九湯一碗,不準(zhǔn)吃刨冰,否則不去!边@次他得先約法三章不可。
“好,我知道,難道有了一次經(jīng)驗,我還不怕嗎?況且我現(xiàn)在必須控制飲食,我可不想變成一只大笨象!”她迫不及待地催著地:“快走了,否則待會兒遲了就看不到夕陽了!
康諾看她一副急驚風(fēng)的樣子,實在無法把她和孕婦劃上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