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才下午兩點(diǎn)多,所以季薔知道父親還沒有下班,家里只有母親。
“媽,到底出了什么事?”見到鄭美娟一臉的憂愁,季薔已忍不住想知道。
“唉!”一向樂觀的鄭美娟居然嘆了口重氣,可見事態(tài)嚴(yán)重!艾F(xiàn)在你回來了,也許可以想想辦法勸勸薇薇!
“姊姊她怎么了?”季薔扶著母親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我們也不知道薇薇到底是怎么了?”鄭美娟嘆息地說:“這了兩個月來,薇薇變得陰陽怪氣,我也好些日子沒見到她了,打電話給她,她也只是敷衍幾句,我是怕她會想不開!
鄭美娟的話令季薔心驚膽戰(zhàn)。
“其實(shí)生兒育女這種事也不是急得來的,薇薇給自己的壓力實(shí)在太大了,我才會如此擔(dān)心呀!”
“康諾呢?他又怎么待姊姊的?”
“康諾可是打燈籠也難找到的好丈夫。他一直勸著薇薇,甚至還愿意去領(lǐng)養(yǎng)孩子,偏偏薇薇說什么也不肯,讓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受苦。”季薔發(fā)現(xiàn)兩年不見,母親臉上的皺紋、還有白發(fā)增加了許多。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何等的不孝順,居然離家兩年都沒有替父母著想。
“媽,對不起!”她忍不住熱淚盈眶。
“傻丫頭,你說什么對不起,你又沒做錯什么!
“我錯了,我不該不回家,更不該沒留在您和爸身邊為你們分憂解愁,還讓你們要掛心于我,我真是不孝順!
“傻丫頭,就算你結(jié)婚生子、為人父母了,我和你爸也同樣要掛心于你,就像薇薇唉!”
“媽,您別擔(dān)心了,明天我就去找姊姊好好談一談,也許什么事也沒有了。”她安撫道。
“也好,你回來了,我也安心多了!编嵜谰晁坪醴艑捫那椤!八N薔,你想吃什么?媽現(xiàn)在就去買,非得好好給你補(bǔ)一補(bǔ)不可。你學(xué)校放假了吧?可以多待些日子吧?”
“呃……”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待多久;學(xué)校還有一個多月才放假,她只是托同學(xué)幫她請假,萬一曠太多課,恐怕會被當(dāng)?shù)簟?br />
但是見到母親殷殷期盼的眼神,她豁出去了。
這世上還有什么比親情更重要的呢?
※ ※ ※
晚餐季薔是在父母的疼愛中度過的。
季正中見到了小女兒回國,欣喜不亞于鄭美娟。
雖然季正中什么也沒說,但是當(dāng)鄭美娟無意間提到季薇,他的神情也變得黯淡。
這使得季薔更下定決心要和季薇好好談一談。
晚餐后,一家三口像有聊不完的話,一直談到了午夜十二點(diǎn)。
“薔薔,你去休息吧!”鄭美娟結(jié)束了談話。
“好,爸、媽,晚安!彼缤酝謩e在父母親額上印下晚安吻,然后才回到自己房間。
房間的擺設(shè)完全和她出國前一樣,而且保持得相當(dāng)整潔。
她坐上自己的床,撫摸著柔軟而舒適的被子、枕頭,想到兩年前她初到英國時,因自己會認(rèn)床而輾轉(zhuǎn)難眠的景象,令她感到一陣鼻酸。
對她而言,房間內(nèi)有太多康諾留給她的回憶。
床頭上的CD音響,那是她考上高中那一年,康諾送給她的禮物……還有書桌旁的那把吉他,那是她十八歲生日時,她向康諾要的生日禮物。
康諾彈一手好吉他,她一直希望他能教她,所以當(dāng)十八歲生日時,康諾答應(yīng)讓她選擇自己所喜愛的禮物,她毫不考慮地就選了吉他。
從小到大,康諾一直很疼她、寵她,她闖下不少禍,都是康諾替她善后的,康諾還給她取了個外號叫“小麻煩”,但是卻不曾聽過康諾責(zé)怪過她。
她還記得十歲那年,她曾對康諾說,長大了要當(dāng)他的新娘,康諾笑著捏捏她的鼻尖答應(yīng),甚至還用一條紅線圍成了小圈圈,套在她的手指。那只紅線戒她一直像寶貝般的收藏著;然而景物依舊,人事卻全非。
康諾娶了季薇,成了她的姊夫,他不再只屬于她,而是屬于季薇的。
一思及此,她的整顆心像被掏空,不知不覺中,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以前只要她受了委屈哭泣的時候,康諾總會把她摟在懷里,用溫柔的話語呵護(hù)她,甚至扮小丑逗她開心。
“康諾……康諾……”那溫柔的笑顏以及柔和的聲音,令季薔克制不住自己的思緒,沖動地喊出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臨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中宵剩把銀紅照猶恐相逢是夢中她突然怨起月下老人,當(dāng)年既然讓康諾用紅線圈住了她,為何又讓他們不能長相廝守?難道這輩子她只能靠著回憶活著嗎?
她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
※ ※ ※
“鈴……”
吵鬧的鈴聲驚醒了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季薔,不知是昨個夜里哭太久了,還是時差的問題,睜開眼睛只覺得頭疼欲裂似的。
“鈴……”
這個鈴聲不但刺耳,更加深了她的頭疼。她伸手將床頭上的鬧鐘一按,豈知鈴聲仍不放棄似的直響。
這下她真的完完全全清醒了,原來是電話鈴響而不是鬧鐘在響。
她忘了自己房間有電話,而這電話是當(dāng)年康諾為了她有習(xí)慣性賴床上課老愛遲到,特地叫人給她裝的。
那時候康諾總會用電話給她morning call,他還會學(xué)著用各種逗趣、古怪的聲音逗她。
又是康諾!她暗暗地呻吟一聲,這么動不動就想起他的一切一切,教她如何能真的將他忘懷?
她甩了下頭,彷佛要把深植在她腦海中的康諾甩掉,然后伸手想去接電話。忽然,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打電話的人會是誰?是他嗎?
她的心狂跳起來,如果真是他,她該怎么開口說第一句話?只怕口未開,淚已先流。
掙扎中她顫著手接起電話。
“喂……”她怯怯地應(yīng)了一聲,那種期待又害怕的激情揪緊她的心。
“薔薔,是我,你還沒起床嗎?”電話那端傳來的是季薇的聲音。
“我……”咚!她的一顆心滑落到谷底。
“怎么了?你的聲音為什么聽起來這么奇怪?”
“沒……沒什么,大概是時差還沒調(diào)過來吧!”她胡亂找了個借口。
“你沒忘了我們的約定吧?”
“約……定?”有嗎?她只覺得自己的腦子混亂成一片。
“二十分鐘后,我在約翰醫(yī)生的診所等你,你找紙筆把診所的住址記下來!奔巨彪S后說出一串地址,然后不忘加強(qiáng)道:“你一定要來,不見不散!”
季薔握著已發(fā)出“嘟……嘟”響聲的話筒,腦子里找不出一絲叫理智的東西,甚至連鄭美娟何時走入她的房間都不知道。
“薔薔!”鄭美娟的聲音令她嚇了一大跳,連帶地電話筒也從手中滑落。
“媽,您怎么會在這里?”
“我敲了好幾下門你都沒有回答,我聽到你房間電話響,還以為你睡沉了,才進(jìn)來看看。”鄭美娟替她拾起電話筒,發(fā)出疑問:“是誰打電話給你?”
“呃……是……是……姊姊。”她神色慌張。
“薇薇?她怎么會知道你回來了?”
“呃……是昨天晚上我打電話給她……”
“那么她一大早打電話給你是不是要約你見面?”鄭美娟將話筒放回原處。
“媽,您怎么知道?”她十分訝異。
“我用猜的嘛!你們兩姊妹從小到大就最有話說,薇薇一定是迫不及待想見你,和你談?wù)勑。”鄭美娟笑瞇瞇地注視著她。
二十分鐘!季薔驀然記起季薇給她的時限,從床上一躍而起。
“薔薔,你在急什么?”鄭美娟望著毛毛躁躁的女兒問。
“沒什么,我和姊約好要見面,我怕遲到!彼杆俚厥嵯、換衣服,就如同以前要上課遲到的景象。
“慢慢來,都兩年了,還是這么急驚風(fēng)的!编嵜谰陮櫮绲剜饺轮骸耙强抵Z看到你這樣子,一定會笑你仍沒有長大!
康諾……喔!她的心又抽痛了一下。
“怎么了?薔薔你的臉色為什么看起來這么糟?”鄭美娟細(xì)心地察覺到女兒的異狀。
“沒有哇!大概睡得不好!彼焓职褎偛懦碌牡刂啡胱约旱呐W醒澘诖鼉(nèi),拿了個小包包便準(zhǔn)備出門。
“薔薔,身上有沒有臺幣?”鄭美娟叫住她。
“有!彼谀赣H臉頰上親了一下。
“你沒忘記你姊夫的家吧?”
“呃……沒忘記!
兩年前在康諾和季薇結(jié)婚當(dāng)日,她去了他們的房子一次,那時候她的心情既悲傷又低落,根本無暇去注意房子長得什么樣子,印象中只有那是一幢坐落在安和路上的高級大廈。
不過記不記得都無所謂,她要去的地方是診所,而不是康諾和季薇的愛巢。
※ ※ ※
闊別了兩年的臺北變得繁華,交通也隨著更加混亂。
當(dāng)她到達(dá)季薇指定的診所時,已經(jīng)比原先預(yù)定的時間遲將近十五分鐘。
她才下了出租車,就見到站在診所門外張望的季薇。
“對不起,姊,剛剛?cè),所以……?br />
她氣喘吁吁地還未把話說完,季薇已一語不發(fā)地把她帶進(jìn)診所內(nèi)的診療室。
“約翰醫(yī)生,我妹妹已經(jīng)來了!奔巨睂χ硎状蛴(jì)算機(jī)的一位外國人介紹。
約翰停下打計(jì)算機(jī)的動作,從椅子站了起來。他有一頭濃密帶褐色的卷發(fā),年紀(jì)大約三十五歲左右,修長的身材,鼻梁上架著一副金框眼鏡,身上也沒有穿醫(yī)護(hù)人員的白色外套,如果不是季薇稱他醫(yī)生,季薔會將他誤認(rèn)為藝術(shù)工作者或者上帝的使者……傳教士。
“你好,季小姐!奔s翰一口流利的國語令季薔對他更加刮目相看。
“你好!奔舅N心頭上的壓力減少了許多。從小到大,她最害怕上醫(yī)院看醫(yī)生,醫(yī)院那股濃濃的藥水味令她十分作嘔。
但是,她從剛才進(jìn)門到現(xiàn)在,非但沒有聞到刺鼻的藥水味,診所內(nèi)的裝潢擺設(shè),都不像一般醫(yī)院那樣令人感到恐懼,加上診療室內(nèi)流瀉著輕柔的鋼琴演奏曲,更令她上心思不安的心安定了下來。
“放輕松心情,我想事先令姊已經(jīng)和你做過良好的溝通了吧?”約翰微笑地注視著她。
溝通?她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季薇對她的要求?
見她沒有回答,約翰誤以為她是完全作好心理準(zhǔn)備,于是開始詢問她一些私人問題。
“季小姐,我從令姊口中得知你尚未結(jié)婚,但是請問你有過性行為或固定的性伴侶嗎?”
季薔沒料到他的問題會是如此直接,霎時漲紅了臉,傻了眼。
“我……沒有……”
她的回答令約翰眼中閃過一抹吃驚的光采,她明白他在想什么。
對開放的西方人而言,有許多女孩子在她這年紀(jì)已經(jīng)大部分有過性行為。
“我不是個隨便的女孩子!彼刹幌M屗阉(dāng)成怪物。
“ok,很好!痹镜某泽@已被稱贊所取代,約翰取出一張資料表遞給了她說:“你把上面的問題切切實(shí)實(shí)地回答,然后等一會兒你要做抽血、尿液的檢查,我們必須在母體最健康的情況下才能進(jìn)行人工受孕。”
人工受孕這四個字令她的胃部翻了個筋斗。
“薔薔,你放心,約翰醫(yī)生是人工受孕的權(quán)威,他的醫(yī)術(shù)很高明,幾乎沒有失敗的例子。”季薇鼓勵地說。
“姊……”她有點(diǎn)退縮了。
“薔蓄,你該不會想臨陣脫逃吧?”季薇哀怨的眼神帶著殷殷的期盼!澳阆胂肟抵Z,他一直是那么喜歡小孩子的,你不想讓他有所遺憾吧?”
又來了!她一向心軟,她受不了任何人的要求……尤其是季薇。
而且,她也不想讓康諾有遺憾。
咬緊牙根,她詳細(xì)地填好資料,然后接受一連串的檢查。
“一切ok沒問題!”約翰似乎對她的檢查報告十分滿意。
“約翰醫(yī)生,那我妹妹她什么時候可以開始接受人工受孕的手術(shù)?”季薇迫不及待地問。
“很慶幸,季小姐的排卵期就在后天,所以后天我們就可以開始。”
“這么快?”她的內(nèi)心還在掙扎。
“季小姐,你的健康情形十分良好,我保證你一定很快能受孕,說不定一次就ok了。”
“太好了!薔薔,你聽見醫(yī)生說的話沒有?”季薇興奮地握著她的手。
“聽到了!彼膬(nèi)心五味雜陳,已分不出是興奮或是悲傷了。
※ ※ ※
“姊,你要帶我去哪里?”
出了診所,季薇又馬不停蹄地帶她上了一輛出租車,然后告訴司機(jī)一個陌生的地址。
“我們要去找律師!薄罢衣蓭熥鍪裁?”季薔慶幸自己的心臟情況一向良好,否則怎受得了季薇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外舉動。
“薔薔,我希望我們可以簽一份合約,我要你保證你承認(rèn)康諾是孩子的父親。”
是不是她出國太久,中文意思愈來愈不靈光了?為什么季薇的話總教她聽得一頭霧水?
“姊,我不懂……”她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借腹生子了,難不成季薇還怕她帶孩子潛逃嗎?
也許季薇的顧慮是正確的,有哪個母親舍得將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子交予另一個人?即使對方是自己的姊姊……
“你不用擔(dān)心,薔薔!奔巨彼坪蹩创┧莫q豫,當(dāng)下做了承諾道:“你是孩子的母親,這個權(quán)利我絕不會剝奪的,我更不會讓你和孩子分開的,相信我!”
這又代表什么意思?
難道季薇真的愿意讓她撫養(yǎng)孩子?不對!這不合常理,孩子生下來之后,季薇不撫養(yǎng),那么又該如何向康諾解釋?
難不成季薇打算兩姊妹共待一夫?
這個她絕不會答應(yīng)的。
“姊,我不要讓你受任何委屈,孩子生下之后,我會交給你撫養(yǎng);你是孩子的母親,康諾是孩子的父親!彼X得心如刀割,但是為了季薇的幸福,她就算再痛苦也得忍受。而且孩子交給季薇,她還會有什么不放心的?
“薔薔,我很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但世事難料,誰又能保證明天是否跟今天一樣……”季薇哽咽的。
“姊,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會這么說?”
“現(xiàn)在你不明白,但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季薇像是在交代最后的遺言似的,又說:“答應(yīng)我,薔薔,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和孩子,還有……康諾!”
季薔只覺得那股不安的感覺愈來愈濃厚了,但又說不出一個所然來。
※ ※ ※
“季小姐,這份合同你看過之后,若沒有問題就在上面簽個名字。”
葉律師把擬好的合同放在季薔面前,而她卻看也沒看地就簽下自己的名字。
葉律師似乎不贊同她的作法。“季小姐,你不看看內(nèi)容嗎?”
“不用了!”現(xiàn)在就算要她簽賣身契,她眼睛也不會眨一下。
“薔薔,我很高興你如此信任我!奔巨奔拥醚劭舳挤杭t。
簽完合約之后,葉律師很慎重地在上面簽名蓋章。
“季小姐,一切手續(xù)都完成了!比~律師對著季薇說。
“謝謝你,葉律師,我希望你不要忘記我的交代!
“放心,這是我的職責(zé)!
對這樣古怪的對話,季薔已經(jīng)不再意外了。
步出律師樓,季薔問:“姊,現(xiàn)在我們要到哪里去?”
“回家,我也好些日子沒回去看爸媽了!睜N爛的陽光趕不走季薇臉上的陰郁,只是季薔沒發(fā)現(xiàn)。
嗯,終于恢復(fù)正常了!季薔呼了一口氣。
“那我們快回去吧!我相信媽一定很高興看見你!彼巨鄙焓志拖胝衼沓鲎廛。
“薔薔……”
“嗯?”她東張西望,發(fā)現(xiàn)臺北的出租車生意還真好,竟然都沒空車。
“以后……你要多孝順爸媽,知道嗎?”
季薔揮動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她不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姊,你在說什么。俊
“沒什么……車子來了,我們回家吧!”季薇欲蓋彌彰地拉著她上了一輛駛近她們的出租車。
一定有事情要發(fā)生了,季薔除了不安,還有著不祥的預(yù)兆……
※ ※ ※
天下的父母心都一樣的,即使女兒已經(jīng)嫁出去了,仍然永遠(yuǎn)都是父母心中的寶貝。
鄭美娟一見到季薇,心疼馬上溢于言表。
“薇薇,怎么才幾天不見,你又瘦了?”
“媽,我很好,只是最近食欲差了一些……”
“食欲不好?”鄭美娟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抓著她問:“那你會不會有想吐的感覺?會特別想吃酸的東西嗎?”
“媽,”季薇欲言又止,她當(dāng)然明白母親的這些問題問的是什么。
“欸,傻ㄚ頭,快回答媽,這可是喜事,有什么好害躁的?”
一旁的季薔好奇心被挑起了。
“媽,您說什么喜事?”
“我懷疑薇薇是不是懷孕了!”鄭美娟喜孜孜的。
懷孕?可能嗎?看來她母親是高興得太早了。
“媽,我沒有懷孕。”季薇的話有如潑了鄭美娟一頭冷水。
“沒有……”鄭美娟眼中露出了失望,但是又怕引起女兒的傷痛,連忙改口說道:“反正你和康諾都還年輕,不急的是不是?”說完還不忘向季薔使眼色,示意她也勸勸季薇。
鄭美娟這細(xì)微的動作全落在季薇的眼底。
不等季薔開口勸她,她反倒先開口安撫母親了。
“媽,您放心,康家的香火一定會延續(xù)下去的,而且我相信再過不久,康諾就會有孩子!
“看你這么有信心,媽真替你高興,現(xiàn)在我就去給你燉些補(bǔ)品,讓你補(bǔ)一補(bǔ)身子!编嵜谰暝镜膿(dān)心一掃而光。
“媽,您還是多給薔薔補(bǔ)一補(bǔ)身子吧!她會比我更需要的!奔巨痹捴袔г,但是鄭美娟并沒有聽出來。
“好、好,你們兩人都要補(bǔ)一補(bǔ),我現(xiàn)在就去準(zhǔn)備!
季薔只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將她緊緊包圍住了……
※ ※ ※
雖然季薇是嫁出去的女兒,但是她的房間一直都保持著她未結(jié)婚的景象。
這也看得出季正中和鄭美娟疼愛女兒的心情。
趁著鄭美娟在廚房忙碌,季薇將季薔帶到她的房間,然后從抽屜內(nèi)取出一個用貝殼做成的音樂盒。
“你還記不記得這個音樂盒?”
季薇打開音樂盒,悠揚(yáng)柔美的“愛的羅曼史”從盒內(nèi)流瀉出來,盒中木偶娃娃隨著音樂開始旋轉(zhuǎn),而季蓄的回憶也開始旋轉(zhuǎn)。
音樂盒外的貝殼是康諾帶她到海邊檢的,當(dāng)初康諾還承諾要親手做成音樂盒送給她。
然而,音樂盒做成了,卻送給了季薇。
為了這件事她傷心了好久,因?yàn)樗涝诳抵Z的心中,季薇仍勝于她。
“薔薔,這個音樂盒還給你。”要不是季薔太沉浸于回憶,她會發(fā)現(xiàn)季薇說的是“還”而不是“送”。
“不!這個音樂盒是你的,我不能要!彼凭苤。
“你不是一直很喜歡這個音樂盒嗎?”
季薔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季薇,如果她沒記錯,她一直沒告訴過季薇她喜歡這個音樂盒。
“收下吧!我相信你一定會很珍惜這個音樂盒的!奔巨卑岩魳泛蟹诺剿种小
不是錯覺,季薔幾乎可以見到季薇眼眸中的霧氣。
這個音樂盒是康諾送給季薇的,季薇應(yīng)該比她更珍惜,沒理由把音樂盒送給她的呀?
“薔薔,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就一直嚷著要當(dāng)康諾的新娘?”
天哪!季薇今天是吃錯藥了是不是?怎么翻起舊帳?
“姊……童言無忌,你也明白小時候說的話都不算數(shù)的!彼某吻宀]有讓季薇把話題就此打住。
“我記得康諾還親手用了紅線當(dāng)戒指——”
“姊!”她打斷季薇的話:“那是小時候的事,那只是一場兒戲,你別在意,何況我已經(jīng)忘記了!彼芡洸殴!
“薔薔,你真的認(rèn)為那只是一場兒戲?而你真的能忘得了?”
她忘不了,但是她已學(xué)會將所有的回憶埋藏在心里的最底層。
“明天,我們一起到機(jī)場去接康諾好不好?”
“我……”她沒料到季薇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不要拒絕,難道你不想見到康諾?”季薇問得一針見血。
兩年來,她一直渴望能見到康諾,那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別再猶豫了,康諾也一定很想見到你,明天你的出現(xiàn)一定會帶給他無比的驚喜!奔巨闭f完之后,竟連給她開口的機(jī)會也沒有便旋身步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