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當(dāng)鋪老板聚精會神的看著一只白兔玉飾,心中涌現(xiàn)一股驚喜。這塊玉質(zhì)地良好,毫無瑕疵,雕功一流,可說是上上之選,難見的寶物呀!
他瞄了上門典當(dāng)?shù)呐⒁谎,眸光中閃過一絲貪婪。
“姑娘,你這玉兔平凡無奇,當(dāng)不了多少錢的!
“怎么會?這是我爹生前特地差人四處去搜尋的呀!”花靈微蹙起眉,“老板,你行行好,多開點價吧。”
老板露出為難的模樣,捻了捻他的胡子!斑@樣吧,看你似乎有急用,我就做件好事,算你五兩吧!
這么好的寶至少也值五百兩,這下真要大賺一筆了。
他在心中打著如意算盤,得意著沒見過世面的女孩太好誆騙。
“五兩?”她咬牙沉思著,五兩實在太少,但家里已沒有米可以下鍋,如果不籌些錢買米,大家都要餓著了。
“好吧,老板,就五兩吧。但你務(wù)必等我?guī)滋,別將這玉兔賣了,過幾天我一定想法子來贖回!
老板嘴里雖熱絡(luò)的應(yīng)允,但心里卻打定主意要以高價盡快脫手。
這時,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搶走了玉兔,兩人同時訝異的叫出聲,花靈驚慌的回身,卻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容。
“不準(zhǔn)你當(dāng)了它!”
“你別管我!
“這可是爹親手送給你的,也是他留給你的遺物,你怎能當(dāng)了?”
“三郎,這只是救急,我會想辦法贖回!闭f完,她又想將玉兔遞給老板。
“該死的!跟我走!”駱秋冥憤怒的一吼,硬拉著她走出當(dāng)鋪。
看著到手的錢財飛了,當(dāng)鋪老板不禁拍頭失望的叨念著。
“三郎,別這樣,家里已經(jīng)沒米了,我不能讓緹兒餓著!
駱秋冥猛地停下腳步,花靈一不小心撞上他的背,壓痛了鼻梁。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這么做!睋嶂i間的翠玉青龍,他眼光一黯,想起了年幼往事。
這是父親親手送給他的,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戴在身上,因為只有見到它,他才會深刻的感受到自己是駱家的一分子,對父親的思念也悉數(shù)隱藏在這玉飾中,所以他絕不能讓花靈典當(dāng)了父親的遺物。
“我也不想失去它呀!所以在遇見干爹之前即使我們快餓死,我也不曾動過它的腦筋,但為了緹兒,我也只能這么做!彼麄兘愕芮饭燃乙磺,所以她會竭盡所能回報在緹兒身上。
駱秋冥轉(zhuǎn)身看著她,她美麗的臉龐布滿了疲累與憂愁,他伸手拂開她臉上的發(fā)絲,柔聲道:“我來想辦法,你先回去。”
“可是——”
“你不信任我?”
花靈抬起頭望著他,看著他那愈來愈俊逸的五官,她的心有些莫名的惆帳。曾幾何時,三郎的身高已經(jīng)比她高了?
“靈姐姐,答應(yīng)我好好的保存這玉兔,否則爹在天之靈一定會生氣的!
她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往回家的路走去。
駱秋冥定定的看著花靈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這三年來靈姐姐盡心盡力的照顧他和緹兒,從不喊一聲苦,也不把煩惱的事說出來讓他分擔(dān)。就像這回,家里沒錢了,她也不說,一個人拿著玉兔出來典當(dāng)換錢。
才十八歲,正是女子花樣年華的時候,她卻已顯露些許的滄桑。
而他,這幾年只顧著練功,一心只想著報仇雪恨,從不知她撐起一個家的辛苦。
他真的太不應(yīng)該,也太愧疚了。
他是男孩子,應(yīng)該由他守護(hù)著她們才是。
駱秋冥邊走邊沉思,這三年他已將秘笈里的武功練成了七分,他是該想辦法讓她們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
心下作了決定,他加快步伐往前走!
極天門是個龍蛇雜處的地方,入門的人沒有一個是做正當(dāng)生意的,全是以殺人為謀生工具的殺手。
當(dāng)年谷青曜瞞著玉煬進(jìn)入極天門里當(dāng)個殺手,以他高明的劍術(shù)輕易的被封為極天門的第一殺手,但他接受交易有很多的條件,不是只要出得起錢就能請得動他,因為他絕不濫殺無辜,也因此他一直是極天門里眾人排擠的對象。刺殺冷卉娘不但沒成功反而喪命,非但沒人同情,反倒讓其他殺手樂得很。
“哈!上個月我總共砍了七個人頭!”身材魁梧的男人大口灌著酒,沾沾自喜的說。另一名與他對飲的高個子冷冷一笑,丟出十副風(fēng)干的耳朵,明顯的是在嘲諷他。
“哼!老劉呀,被你盯上的人真倒霉,死之前還得忍受你的凌虐!泵麊纠顡P的魁梧男人不悅的瞪了他一眼,拿起酒甕仰頭灌著酒,但只緩緩的滴出幾滴酒。
“咦,沒酒了,趙瘸子,去拿酒來!”他啐了一口,朝一旁窩在角落的男子說著。
趙瘸子看了惡聲惡氣的李揚一眼,緩慢的站起身,一跛一跛的行走。
“死人呀!動作慢吞吞的,等你拿來我都七老八十了!”李揚橫眉豎目的吼了一聲,抬腿用力的往趙瘸子胸口踹去。
趙瘸子來不及閃避,感到胸口一陣劇痛,整個人朝門口跌去。
突然,一只手伸了過來,穩(wěn)住他的身子。
趙瘸子拍了拍胸脯,轉(zhuǎn)頭想瞧瞧是誰好心的救了他,卻意外的瞧見一個不曾見過的人影。他戴著笠帽,整張臉全被輕垂的黑紗遮掩住。
這個人是誰?
他困惑的搔了搔頭,身后又傳來咆哮聲。
“死瘸子!還不快去!真是廢物!”
大概是被欺負(fù)習(xí)慣了,李揚又往他后腦勺揮來一拳,他嚇得想縮頭,卻瞥見那人又出手為他擋去那一拳。
“混賬東西!你是誰?報上名來,竟敢擅闖極天門,還膽敢在我副門主李揚面前撒野!”
“你這種欺負(fù)弱者的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你說什么?”李揚氣紅了眼,抓起大刀便砍了過去。
凌厲的刀鋒揮下,李揚冷冷一笑,想象對方血濺三尺的模樣。不料,刀卻意外的被格開,那人非但不閃躲反而正面迎戰(zhàn),就見他迅速拔劍架住刀鋒,一個輕盈翻身,在李揚還沒回神時已一劍劃開他背上的衣服,點點鮮紅緩緩的滲出傷口。
“哇!”李揚痛得大叫,回身想再攻擊才發(fā)現(xiàn)刀子早已離手。
“這是給你一個小教訓(xùn),下回你再隨便欺負(fù)人,我不介意取你狗命!逼届o的語氣里卻充滿了警告,李揚縮了縮身子,感到背脊隱隱發(fā)冷。
“真是沒用,這樣就怕了?李副門主,你也太膽小了。”原本和李揚喝酒的高瘦男人冷哼一聲,突然由坐位上彈飛而,朝那陌生人攻去,他兩手乍看像是空無一物,卻在逼近他時,由袖中迅速掏出兩柄短刀,往他兩耳削去。
“哇!危險!”趙瘸子嚇得捂住雙眼不敢看,深怕見到兩只血淋淋的耳朵掉落,卻意外的聽聞瘦子老劉的哀叫聲,他納悶的睜開眼一看,才發(fā)現(xiàn)老劉的兩手被人抓住,而短刀則已掉在地上。
好厲害的人呀!
趙瘸子崇拜的望著救命恩人,驚訝的發(fā)現(xiàn)李揚,撿起刀想偷襲他,正為他緊張時,一聲怒斥猛然響起。
“住手!”
“門——門主,救命呀!”老劉痛得哀哀叫,瞧見門主宮蕓蕓出現(xiàn),連忙開口求救。
“放開他。你是什么人?竟然敢上門挑釁!睂m蕓蕓冷冷的瞪了那沒用的廢物一眼,然后仔細(xì)的打量著眼前身手不凡的陌生人。
“不是在下故意挑釁,實在是極天門的待客之道太差了!彼S刺道,隨即松開雙手。
“既然是客,就好說了,你登門拜訪有何指教?”
“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極天門的人不是來聘請殺手就是來當(dāng)殺手吧?”
宮蕓蕓訝異的看著他。瞧他一副好身手,當(dāng)然不會是來聘請殺手,這么說他是來——
“你叫什么名字?”
“谷三郎!瘪樓镖Q定化名為谷三郎進(jìn)入極天門。
“谷三郎?”聽都沒聽過,這么一個身手不凡的人怎會名不見經(jīng)傳?
宮蕓蕓走近他身邊,好奇的打量著他,突然她揚唇一笑伸手探向他胸口。
“做什么?”駱秋冥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出手擋開,卻引來宮蕓蕓曖昧不已的笑聲。
瞧他那緊張樣,恐怕還沒碰過女人,真是難得的純真男子,如果能和他共度春宵肯定有趣極了。
“你怎么知道極天門?”
“我是谷青曜的兒子!
谷青曜的兒子!
她詫異的瞪大眼,又仔細(xì)的瞧他一眼才緩緩問道:“你是想來接替你父親?”
駱秋冥沉默不語,他并沒有想過什么接替不接替,只是為了減輕花靈的擔(dān)子,他必須想辦法掙點錢,除了一身好武藝外,他沒有任何一技之長,只好選擇當(dāng)殺手。
見他不語,宮蕓蕓又開口,“谷青曜確實曾是我這里一等一的殺手,只可惜———唉!強中自有強中手。”
這一番話立即引來駱秋冥的恨意,他眼睛閃著濃烈殺意,“你可知陰月堡在何方?”
“你想為父報仇?”
“沒錯!
駱秋冥的堅定語氣引來宮蕓蕓的笑聲,他眉一擰,不悅的怒道:“你認(rèn)為我沒這能耐?”
“你有沒有這能耐我不清楚,但這輩子你是休想為父報仇了。”她斜睨他一眼,愈來愈好奇著他的面貌!袄浠苣镌缭谝荒昵熬捅⿺郎硗,你說你還有機會嗎?”
什么?她人已死!
這消息瞬間讓駱秋冥怔愣住了。
她怎么可以死?他都還沒親手報仇雪恨呀!那么這三年他拚命的練習(xí)秘笈上的武功又有何意義?
心中的仇恨只有在手刃兇手之后才有消弭的一天,她——怎能就這樣死了!
“其實你該慶幸她已經(jīng)死了,冷卉娘出招又狠又快,很多人想要她的項上人頭,結(jié)果都一去不回,如今她死了,你不就省事了嗎?”
“住口!你什么也不懂!
他的心情沒有人可體會。
七歲面對滅門之禍,十四歲又失去干爹,接著干娘因無法承受喪夫之慟選擇輕生,他多想親手讓冷卉娘得到報應(yīng)。
心里的怨恨,是驅(qū)策他面對每一個日出的力量,惟有一了報仇的愿望,他才能重新面對未來呀!
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就算喪命在冷卉娘的手中,他也盡力了,在黃泉下也能不愧的面對谷青曜。
但現(xiàn)在冷卉娘死了,他該怎么辦?他要如何阻止怨恨繼續(xù)啃蝕他的靈魂?
上天怎能這么殘忍的對待他?
不能親手報仇,他一輩子都會活在怨恨中呀!
“對,我什么都不懂,反正做殺手的,不是被殺就是殺人,你如果看不破的話,也不必來我極天門了!睂m蕓蕓冷言的譏諷著。她是極天門的門主,所有的人對她惟命是從,而眼前這家伙竟敢對她咆哮,真是氣人!八涂!”
聽到門主的命令,立刻有幾個人圍了過來欲將駱秋冥攆出去,卻被他給打飛了。
“我不走,我要當(dāng)極天門的殺手!
“你以為你算老幾?”
“要怎么做,你才肯接納我?”
宮蕓蕓聞言,臉上突然漾出詭譎的笑意,她走近他身邊,又瞧了他好半晌,仿佛想看穿他似的!昂唵危灰芡ㄟ^我的測試!
測試?要試試他的功力嗎?方才的打斗難道還不夠?
駱秋冥戒備的看著她,準(zhǔn)備應(yīng)付她的出招。他雖然練得一身武功,但平常并沒有跟人對打的經(jīng)驗,剛剛那幾個人雖然敗在他手里,但堂堂一個門主應(yīng)該是身懷絕技,他得小心應(yīng)付才是。
心里作好了準(zhǔn)備,駱秋冥盯視著她,等著她出招。只見她蓮步輕移,他一手按住劍柄預(yù)備出劍,不料她突然出手拉開他的面紗,他一驚,想擋已來不及。
真是俊朗的男子呀!只是沒想到竟如此的年輕。
她眼一瞇,嬌媚一笑。
“你到底想做什么?”
畢竟年少生澀,駱秋冥尷尬的想推開她,她卻整個人貼上來,雙臂摟上他的頸項,趁他愣住時吻上他的唇。
她在對他做什么?
駱秋冥駭?shù)孟氤隹诹R人,但雙唇一打開,宮蕓蕓立即探舌到他嘴里,恣意的狂吻著他。
他體內(nèi)霎時涌現(xiàn)一陣騷亂,那種感覺既陌生又強烈。
宮蕓蕓緩緩離開他的唇,神色間有著微醺的嫵媚,她仰頭瞧著他的不知所措,愈看愈喜歡。
“你通過考驗了,從此你就是我極天門的人。我好喜歡像你這么清純的人,歡迎你成為我的入幕之賓,與我共享巫山云雨之樂!彼N著他頰邊輕聲說著,然后嬌笑著離去。
駱秋冥久久才回復(fù)神智,他擦了擦嘴,心緒紊亂的轉(zhuǎn)身離開極天門。
這女人身上有著一股奇異的香味,聞起采并不好聞,卻可以迷亂神智,還有她剛剛的舉止——該死的!她竟對他做出那種事!
駱秋冥氣憤的低咒著,這是他生平頭一遭感受到男女之間的親密舉止,而他體內(nèi)的情欲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引發(fā)了!
“痛!”
一滴鮮血滲出指尖,花靈懊惱的吮著,嘴里漫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揉了揉酸澀的眼,再次低下頭縫衣裳。
再多趕幾件,明天就可以換得一些碎銀了。
肚皮傳出一陣咕嚕聲,她咽了咽口水,仿佛這樣就能填飽肚子。最后的一碗稀飯已在晚飯時給緹兒吃了,她鬧著吃不飽,卻不知她是餓著肚子。
輕聲一嘆,花靈一個閃神又不小心扎了手指一針,“好痛——”她習(xí)慣性的又要把手指含入嘴里,卻被人一把抓住。
“你在做什么?是在縫衣服還是縫手呀?”駱秋冥慍怒的低斥,想也沒想便將她蔥白玉指放入嘴里。
“三郎——”
他們一向親近,以前并不會感到不妥,但現(xiàn)在——于禮合宜嗎?
“以后別再縫制衣物了,我找到事情可以養(yǎng)活你們!
“你找事情?是什么?”
“別問!
“可是——”花靈頓了頓,湊鼻聞了聞,確定自己聞到一股濃郁的胭脂味。“三郎,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彼ズ畏饺莵磉@些味道?他一向很少亂跑的,除了待在她們身邊就是在練武,怎么今天——
“啊?沒——不小心被一個女子撞到!瘪樓镖擂蔚募t了臉,連忙撒個謊搪塞,不敢讓花靈知道他發(fā)生了什么事。
“味道這么濃,肯定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才有辦法買那些胭脂!
駱秋冥聞言,定定的望著她,發(fā)覺她臉上完成沒有任何的脂粉。這些年她都是這樣的樸實,身上連樣首飾也沒有。
她生得清秀脫塵,宛如水中仙子,卻因為忙于家計而疏于打扮,這豈不是辜負(fù)了她的花樣年華嗎?
他的靈姐姐呵!溫柔的她該是讓人捧在手心上疼、該是美麗高貴得讓人驚艷,而不是這般辛勞呀!
“三郎,發(fā)什么呆?”
“呃——沒!彼α松︻^,也為自己的思緒紛飛感到詫異,清了清喉嚨,他正想轉(zhuǎn)移話題卻聽見她肚子傳來咕嚕聲,眉一皺,他不悅的問:“你沒吃?”
“有——有呀!
“騙人,一定又全留給緹兒了,是不是?”
“她容易餓,自然要多吃些。”面對弟弟咄咄逼人的眸光,花靈窘迫的低下頭。
“你真是!”唉!靈姐姐不管什么事總是自己退讓著、忍受著,想盡辦法讓緹兒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什么時候她才會想到自己?
但,他就是喜歡她的善良柔順。
她的肚子又發(fā)出咕嚕聲,駱秋冥好氣又好笑的睨她一眼,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去。
“去哪?”天色已晚,他是要帶她到哪里去呢?
“填飽你的肚子!
他們繞過林子,來到花靈每日洗滌衣物的溪邊,天色昏暗只聽見潺潺溪水聲響,花靈納悶的直盯著駱秋冥,卻見他二話不說便脫去衣衫。
“靈姐姐,你先去生火。七歲時為了抓魚差點溺死,但這回我絕對會抓回肥魚的。”他笑得自信滿滿,赤足走進(jìn)溪里。
“三郎!”花靈想阻止已來不及。她不禁想起幼年時那可怕的記憶,雖然三郎已經(jīng)長大了,水性也比小時候好,但她就是會擔(dān)心。
“靈姐姐,你發(fā)什么呆?快去生火呀!”駱秋冥站在小溪中央,朝她揮著手叫著。
花靈見狀,這才松口氣,依言找來一些枯枝生火,等火生好時,駱秋冥兩手各抓著一條魚走回岸邊。
他濕漉漉的黑發(fā)在月光照射下閃爍著光亮,臉上漾著愉快的笑容。
“喏!”他把魚遞給她。
接過魚,花靈忍不住叮嚀,“快擦干身子穿上衣服,不然會著涼!
“沒關(guān)系,如果我再染上風(fēng)寒、高燒不退,靈姐姐就像以前一樣抱著我睡!
他的話讓花靈陡然一震,臉蛋忍不住紅了起來。
他們可不是小孩子了,怎能像以前那樣。
“哇!好香!”
魚香味四溢飄散,駱秋冥在確定烤熟了之后便遞給她一條,兩個人就著火堆吃起魚來。
“糟了,剛剛忘了給緹兒留一份!被`吃到一半,突然緊張的叫出聲。
“這魚是要給你當(dāng)晚餐吃,不是要給她當(dāng)消夜!
“你怎這么說?有福同享呀!”
“可是她從不會替你如此想過,靈姐姐,你不必?fù)?dān)心她。”
這是實話,他從不會為緹兒操心,因為花靈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她?粗`如此無怨無悔的對待緹兒,緹兒卻老是將她當(dāng)丫鬟使喚就讓他感到心疼。
他的靈姐姐是天下最溫柔的姐姐,所以他會竭盡所能的讓她快樂。
“如果一條魚填不飽你的肚子,我再下去抓。”他笑著問,伸手拭去她唇邊的肉屑。
他的動作溫柔得像在對待——情人。
這么一個荒唐的念頭竄入腦中,花靈連忙低下頭,氣惱自己的胡思亂想。這么多年的相依為命,他們倆一直習(xí)慣彼此親昵的舉止,為什么最近她會感到這種親近變了質(zhì)?
為什么她覺得三郎對待她的方式愈來愈溫柔?
是因為彼此都長大了吧?還是她有私心,所以才會有這種錯覺?
不!她不該存有任何不該有的渴望!或許該是保持距離的時候了。
沒注意到花靈的出神,駱秋冥突然問道:“靈姐姐,什么是——巫山云雨?”
呃!
瞬間,花靈的粉頰立即變得酡紅,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種露骨的事,害她羞得不知該如何啟齒。
“我書念得少,但你應(yīng)該比我知道得多吧,你可別小氣故意不說喔!”
這下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花靈猶豫了下,只好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解釋著。
“啥!”駱秋冥恍然大悟的羞紅了臉,恨不得一頭鉆入土里,別叫花靈看他笑話。
原來——該死的宮蕓蕓!
竟然那么不知廉恥,同男人開口說那種下流的話,若不是必須委身在極天門里,他寧可永遠(yuǎn)不再見那女人的面。
可惡至極!
“三郎,你今天很奇怪,莫非你——思春了?”他身上有著女人的胭脂味,現(xiàn)在又問這種問題,也許他是真的想談情說愛了。
十七歲的男子開始思春了是正常的,聽說有的人家的孩子,十三四歲便娶妻了,或許該為三郎注意對象了,若能早點娶妻生子,那么駱家的血脈就可延續(xù)下去了。
改明兒個請媒婆注意一下合適對象,等他成了親,或許她的私心就能消失,從此安安分分當(dāng)他的靈姐姐。
“你別胡思亂想,我才沒思春呢!我要一輩子留在你身邊,這是我曾經(jīng)說過的,你可別忘了。”
“傻瓜!怎么可能?”就算她不嫁,三郎也得娶呀!他們不可能相依為命一輩子的。
“怎么不可能?我只想待在你身邊,看著你、守著你!
什么?
花靈一時愣住,他的話像投下一顆石頭,在她的心湖里漾起漣漪。她忍住這分騷動,輕輕笑了出來。
“三郎,你不知道這種話只能說給戀人聽嗎?我們是姐弟,不可以這么說。不過我還是很開心。”
是嗎?只有戀人才能這么說嗎?
但他是真的想一輩子守著她。
望著花靈那姣好的容顏,駱秋冥久久移不開視線,愛苗悄悄地在心里滋生——
吃完了烤魚,駱秋冥又添加幾根枯木,然后往地上躺去,看著天上明亮的月亮。
“三郎,你有心事?”花靈太了解他了,關(guān)心的問著。
“冷卉娘已經(jīng)死了!
“真的!”花靈十分驚訝,但她很高興聽到這消息,畢竟仇人已死,這樣他就不用天天記掛著報仇,這讓她感到慶幸,不過她發(fā)現(xiàn)他一點也不快樂。
“為什么她要死了?這三年來,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找她報仇,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死了,叫我怎么辦?”
“你就真的那么想殺她嗎?”
“當(dāng)然,我恨她!
“難道你真的被恨意沖昏頭了?冤冤相報何時了,如果你不能從仇恨中走出來,你怎么看得見光明?”她嘆了口氣,抬起頭望向無垠的夜空。
“你不恨嗎?我們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兄弟,你真的一點都不怨、不恨?”
“因為我還有你!
“靈姐姐——”
“我也曾怨過、哭泣過,但我一想到你就感謝上天的憐憫,有你在身邊讓我看到希望、看到未來。如果我跟你一樣沉溺在仇恨中,懦弱的我一定活不下去。我說過我不阻止你復(fù)仇,如果有一天我們找到毀了駱家的兇手,我不會阻止你報仇雪恨,但我希望你心里不要只有怨恨!
她心疼他,所以不要看他被仇恨的枷鎖困住。
“對不起,讓你為我擔(dān)心了。”駱秋冥歉然道。雖然他明白自己不可能輕易忘卻家仇血恨,但他不忍花靈如此為他擔(dān)憂。
他承諾過要守著她、保護(hù)她,卻還是讓她憂愁,他真感到慚愧。
不過,很高興聽見花靈如此在乎他。
“我也很慶幸你在我身邊!彼苿由碜訉㈩^枕靠在她腿上!安还芤院笕绾,你永遠(yuǎn)是我最在乎的靈姐姐——”
眼里的霧氣終于凝聚成淚水悄悄滑落,花靈輕撫著他的發(fā),在這夜里,在這寧靜的星空下,心與心相對,無言的拉近彼此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