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使自己推開她。安琪癱在他身上,直到莫克叫她放手,她才知道自己的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
她對于剛才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一片惶然,不知該說或做些什么才好。她試著后退離開他,但她渾身無力,且還顫抖不已,幾乎連站都站不穩(wěn)。
他曉得自己已把她弄得心慌意亂。他臉上大大的微笑完全顯示了他的得意和自負。
“那是我的初吻!彼Y(jié)結(jié)巴巴地為她狼狽的樣子找借口。
莫克無法抗拒地擁她入懷,再一次親吻她之前說:“而這是第二個。”
“打擾一下,”管家張媽在門外說道,“莫夫人請你們務必馬上到餐廳加入大家。”
安琪急忙推開莫克,仿佛被太陽灼傷一樣。她尷尬得頰生紅暈,瞥向四周才看看管家,張媽理解地向她微微一笑。
“我們這就來了,張媽!蹦说馈K哪抗馊栽诎茬魃砩,她的尷尬令他微笑。
她試著避開他,但他握住她的手不肯松開:“我會在晚餐時宣布!彼阉蜷T口說道。
“不要。”她抗議道,“莫克,你的吻并沒有改變什么。我不會嫁給你,我不想打亂你精心計劃好的未來。”
“安琪,我向來說了就算。懂了嗎?”
她很不淑女地哼了一聲。他捏捏她的手開始下樓,她必須小跑步才跟得上他的腳步。
“我不喜歡狂妄自大、自以為是的男人!彼f道。
“我也不喜歡!
“我指的是你!碧,她真想尖叫,“我不要嫁給你!
“走著瞧!
他不打算放棄,這男人真是頑固到極點。但話說回來,她也是如此,她提醒自己。她的監(jiān)護人保證過她可以自己選擇丈夫,莫克的決定不算什么。
這頓飯吃得安琪痛苦萬分。她的胃打結(jié),幾乎吞不下什么東西,她是早已餓了的,但卻吃不下。她一直等著莫克開口,同時也祈禱他別開口。
李婕拉她加入談話:“我哥哥說你做的賬目可比莫克以前自己做的好多了。通過網(wǎng)絡談生意的本事比他們兩人加起來還強!
“你哥哥?”安琪不明白。
李婕微笑:“他是莫克的合伙人!
她們的對話讓莫凱笑了起來,他揶揄地看著弟弟,莫克應該為李婕的話而生氣的,可他卻只覺得自豪,天,他一定是瘋了,自從安琪進入他的生活之后,他就有預感自己遲早會瘋掉,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
這時,莫夫人把話題轉(zhuǎn)向她的大女兒。今年莫琳即將大學畢業(yè),而莫夫人對她惟一的要求只有一個,她希望女兒能嫁一個好丈夫,過幸福的婚姻生活。所以,她已經(jīng)準備好了舞會上單身男客的名單,不過由于剛剛安琪的那場選夫會,她知道了應該叫女兒同哪些男人保持距離。
甜點上桌,莫克仍沒提到婚姻的話題,這使得安琪心情放松不少。她想他很可能已經(jīng)把事情想清楚了。
是的,他已經(jīng)恢復理智了。
“兒子啊,你有沒有找時間跟安琪談過?”莫先生問道。
“有啊,”莫克回答,“我們決定……”
“不結(jié)婚!彼龥_口而出。
“這是怎么回事?莫克,我以為一切都決定好了!彼赣H抗議道。
“是決定好了!蹦送獾,他伸手握住安琪的手,“我們即將結(jié)婚,安琪已同意嫁我為妻。”
她開始搖頭否認,但卻沒人注意她。
“恭喜,”她的監(jiān)護人說道,“玉芬,這時候該舉杯慶祝!
“您不認為該先征求安琪的同意嗎?”她的公公正手握酒杯要站起來時,李婕問道。
他坐了回去:“是的,當然!
“她會嫁給我!蹦苏f道,語氣生硬而不容質(zhì)疑。
她轉(zhuǎn)向他:“我不會讓你做這種高貴的犧牲。你五年內(nèi)是不結(jié)婚的,記得吧?你的計劃怎么辦?”
她沒等莫克回答,徑自轉(zhuǎn)向則明伯父:“我不想嫁給他,而且你答應過我可以自己選擇的。”
她的監(jiān)護人緩緩點頭:“我的確同意讓你選擇你的丈夫,但是你拒絕莫克有沒有明確的原因?”
“他不同意作財務的安排!彼忉尩溃八胍渌暮锰。”
“好處?”莫凱問道,他的好奇心被挑起來了,“例如?”
她開始紅了臉。她看看莫克,希望他來說明,他卻朝她搖搖頭:“是你開始的,你自己來收場吧。”他眼中閃著幽默的光芒。
她挺直肩膀:“好吧,”她回答莫凱時并沒有注視他,而是瞪著他身后的墻壁,“莫克想要……親密關(guān)系。”
沒人知道對這樣的坦誠說什么,她的監(jiān)護人則滿臉困惑。他張嘴想說話,卻又改變了主意。
“婚姻不都是親密的嗎?”莫凱問,“你指的是婚姻里的床第關(guān)系是不是,安琪?”
“是的!
“那么?”他追問道。
“我的婚姻里不會有親密關(guān)系,”她強調(diào)地說,試著稍稍轉(zhuǎn)移話題,“莫克在和則明伯父談話前并不想娶我,但他現(xiàn)在卻覺得身負使命,他是出于義務才要娶我的。”
她的監(jiān)護人嘆了口氣:“我曾經(jīng)答應過你,假如你不想嫁莫克為妻,我不會勉強你。”
莫夫人用餐巾扇風,她的臉頰已經(jīng)像被火燒過了一樣:“李婕,我認為你該和安琪私下談談。你比我年輕,也不像我這么古板,而且我認為這個話題應該由一位同齡人來和安琪討論比較合適。安琪心里似乎對這個……婚姻中的床第關(guān)系……心存畏懼,而我覺得自己并不適合解釋……也就是說……”她再也講不下去了。
“母親,您生過孩子,我相信那由您來說應該非常合適!蹦藢λf。
李婕用手戳她丈夫的腰側(cè),叫他別笑了。
“我認為安摩根將會是合適人選!卑茬髅摽诙,“假如他需要我繼承的財產(chǎn),就會同意我的條件。我倒不介意生出O形腿的孩子。不,我一點也不介意!
“假如你不打算跟你未來的丈夫‘親密’你要怎樣生孩子?”莫克問道。
“我想的是未來。”安琪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她明白自己的話前后矛盾,但又想不出可以自圓其說的方法。為什么她必須跟一個不熟的男人發(fā)生關(guān)系?想到這一點就使她胃部一陣翻攪。
“李婕,我想飯后你該馬上跟安琪談談!蹦蛉瞬遄煺f道。
“是的,母親!崩铈纪。
“有人跟你討論過婚姻的詳細內(nèi)容嗎?”莫凱問道。
安琪的臉燙得都可以把桌巾烤焦了:“當然有,院長把一切我該知道的都告訴我了,F(xiàn)在,我們能換個話題嗎?”她的監(jiān)護人可憐她,于是問:“那你是決定選摩根了?”等她點頭后,他接著說,“很好,我們得邀他來共進晚餐,并對他做一個評估!
“我也想跟他談,”莫克宣稱,“他當然必須知道。”
“知道什么?”他父親詢問道。
莫凱已開始露齒而笑了。他知道弟弟在打某個主意,只是猜不出那是什么。莫凱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莫克已決定娶安琪為妻,絕不會讓她現(xiàn)在開溜。
“是啊,兒子,”他母親也問,“安摩根必須知道些什么?”
“安琪和我已經(jīng)同床共枕過了!蹦寺柭柤纾孟笏f得的是“明天會下雨”那么自然。
莫夫人的餐巾從手上掉落,同時尖叫了一聲。李婕吃驚地張大嘴。莫凱則開始大笑。莫先生剛喝了一口水,聽到莫克的聲明不禁嗆得咳個不停。
安琪緊閉雙眼,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尖叫。
“你跟她……?”他父親極力控制著不讓自己撲過去宰了這個兒子。
“是的,爸,”莫克答。他的聲音很愉快,似乎不受他父親怒氣的影響,“事實上已經(jīng)好幾次了。”
“你怎么可以故意……”安琪講不下去。她覺得自己快羞死了,現(xiàn)在她根本沒辦法理清自己的思路,更別說想要把它清楚地表達出來了。
“我怎么可以說謊?”莫克問她,“你知道事實,而且我從不說謊,我們的確一起睡過,不是嗎?”
每個人都瞪著她看,等她否認。
“是的,”她低聲說道,“但是我們……”
“老天爺呀!”她的監(jiān)護人大叫。
“則明,鎮(zhèn)定些。你的血壓會升高的!彼钠拮觿窀嫠匆娝樕巡惶珜。莫夫人再度發(fā)狂似地用餐巾扇涼,這次是為她丈夫,她努力地想讓他保持鎮(zhèn)定。
莫克往后靠在椅背上,任憑火花在他四周飛揚。他一副無聊的表情,莫凱則完全沉浸在神秘的愉悅里。李婕一直用手戳她丈夫的助骨,試著叫他正經(jīng)點。
“莫克,難道你不說些什么糾正這個誤會嗎?”安琪幾乎是用喊的,才能使聲音不被莫凱的笑聲蓋過。
莫克點點頭。
她滿懷感激,安心地松了口氣,只是這感覺很快就消失了。
“假如我跟他說明我倆上周是怎么過的之后,他還會要你的話,那他就是比我更好的人了!
“你不必跟他說任何話。”安琪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氣。她不想失態(tài);但是老天,莫克使得她無法克制。她正在喪失冷靜,喉嚨也癢得想大叫。
“噢,但是我真的有必要把情形跟摩根講明白,”莫克說,“這是光明正大的做法,你說對不對,莫凱?”
“完全正確,”莫凱贊同道,“那是光明正大的做法。”
莫凱又轉(zhuǎn)向他妻子:“甜心,我想你不必跟安琪私下談論有關(guān)夫妻床第之間的事了!
安琪聽了這句話轉(zhuǎn)頭瞪著莫凱,因為她從他的笑聲聽出他在嘲笑自己。
“老天,安杰會怎么想?他一定正從天上往下看,搖著頭后悔把女兒交付給我!
“則明伯父,我爸不會后悔的!卑茬髡f道。她氣極了莫克,因為他居然讓他父親這么難過,她的聲音也因此繃得很緊,“沒什么罪惡的事發(fā)生。我的確到他房里跟他一起睡,但那只是因為他讓我很累……”
莫先生雙手覆在前額上,發(fā)出一陣低沉的呻吟。安琪知道自己愈描愈黑,但仍努力試著解釋清楚:“我穿著睡衣,”她脫口而出,“而他當時……”
她正要解釋莫克當時正生著病需要她幫忙照顧,她還沒把話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當時一絲不掛。”莫克愉快地告訴家人。
“夠了!”他父親大聲咆哮,拳頭重重地敲在桌面上,震得水晶酒杯當啷作響。
安琪嚇了一大跳,轉(zhuǎn)頭怒視莫克。她這輩子從未這么生氣過。莫克故意把事實扭曲成對他有利的假像,現(xiàn)在她的監(jiān)護人一定認為她是個墮落的女人了。她沒辦法再在有莫克的地方多呆一秒鐘。她把餐巾放下想要離座,但還來不及把椅背推開就被莫克抓住。他把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用力把她按在座位上。
“你們兩個三天之內(nèi)給我結(jié)婚。莫凱,你去聯(lián)絡教堂。莫克,不準你對發(fā)生的事說出半個字,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傷害安琪的名聲。”
“三天之內(nèi),則明?”文玉芬問,“教堂訂的是下個月初。你不能再考慮一下嗎?”
她丈夫搖頭:“三天!彼⒁獾侥说氖直郗h(huán)著安琪的雙肩,又說道,“我不信他有辦法控制自己不去碰她!
“但是,則明……”他妻子懇求道。
“我心意已決,玉芬。你可以邀請一些好朋友來,但那是我所能允許的極限了!
“不,爸,”莫克說道,“我不希望婚禮結(jié)束前消息外泄,那樣對安琪比較安全!
他父親點頭:“我倒忘了。是的,那樣比較安全,就這么辦!
他轉(zhuǎn)頭看著安琪:“我要你同意嫁給莫克,”他命令安琪,“而且現(xiàn)在就要!
“你同意嗎?”莫克問道。
他知道自己贏了,她緩緩地點頭。莫克彎身吻她,她被這充滿愛意的舉動嚇了一跳,竟沒來得及回避。
“夠了!蹦獎t明斥道,“在結(jié)婚之前,你不準再碰她一下!
安琪轉(zhuǎn)向莫克:“你會后悔的。”
他看來卻不怎么擔心那種可能性。如果他真的擔心,就不會朝她眨眼了。
可安琪沒把握控制住自己不朝他尖叫,所以,在自己失態(tài)以前,她最好到看不到他的地方去,她起身,那一臉憤怒的表情讓莫克松手,不過他也站了起來,送安琪到門口。
走出飯廳之前,安琪做最后一次努力,她望著莫克低聲說:“你父親現(xiàn)在認為我是個墮落女子了,如果你能跟他解釋清楚,我會很感激!
莫克傾身貼近她耳際:“等我們完婚后,我會解釋得一清二楚!
安琪忍無可忍:“你是個惡棍,莫克。”
“你認為我是我就是!彼脑捑驼f在她的耳朵邊,暖暖的鼻息在她頸上激起一陣愉快的輕顫,使她很難集中心神。直到一小時前,在莫克熱情地親吻她之前,她還一直拼命想把他視為一個朋友……或是哥哥。當然她是一直在欺騙自己;可是那真的還挺管用的。不過他碰了她,也因而占了上風。此刻,只是站在他旁邊便使她心跳急促,他的氣味是那么的美好誘人,噢,上帝,她真的必須控制自己的思緒才行。
這讓她放棄想激怒他的念頭而和他講道理:“你為什么不想讓你的家人知道你并……”
他沒讓她講完。他的嘴迅速而有力地覆在她的嘴上。她在他松開后輕嘆一聲,又重復同樣的問題。他又吻了她。她終于弄懂她的意思而不再追問:“婚后你會解釋嗎?”
“會!
李婕走近他們:“莫克,我想跟安琪私下談談,我們一會兒就過去!
安琪等莫克離開餐廳后,才向李婕走去。
“你真的不想嫁給莫克嗎?”
“不,”安琪回答,“而是莫克不會答應我的條件──你知道──這才是問題所在!
“我不懂!崩铈嫉纱笠苫蟮难劬。
“莫克是被迫娶我的,他只是在盡義務罷了,而我無法控制他!
“我不明白!崩铈颊f道。
安琪緊張地把頭發(fā)撩到肩后:“我想控制整個情勢”。她低聲說道,“我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我必須結(jié)婚時,心里其實很氣憤。我覺得非常……無奈,那實在很不公平。然而直到把婚姻視為一筆商場交易而非私人關(guān)系時,終于能和我的處境妥協(xié)了。我決定只要能自己挑選丈夫并定好條件,那么他是否愛我就不重要了。那充其量只不過是一樁交易,沒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莫克不會同意你的條件,是吧?我并不覺得意外。”李婕說道,“他是個獨立自主的男人,還有點大男人主義。他以自食其力,不依靠家人和朋友為傲。要控制他并不容易,但我相信你將會為他的這種品德感到高興的。對他要有信心,安琪,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是的,安琪心想,莫克會照顧她。
他對她繼承的財產(chǎn)沒有興趣,甚至明白表示他碰都不會碰。
莫克拒絕了她所提供的一切。
不,這不是一樁公平的交易,她必須再和莫克好好談談,雖然勸服他接受她的財產(chǎn)無疑是叫牛去吃肉,可她還得努力一下試試,至少為了自己,她得試試看能否逃過那該死的“親密關(guān)系”。想到這兒,安琪改變了主意,轉(zhuǎn)身向客廳走去。
安琪來到客廳時,莫克正獨自站在壁爐前,他沒理會自己的家人,而是背對著他們,專注地研究壁爐架上的小飾物,安琪注視著莫克拿起那座小城堡看個仔細,臉上毫無表情,她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莫夫人正在大談特談婚禮的一切事宜,她決定把這樁婚事辦得盡善盡美,當然是在保證安琪安全的前題下,她甚至建議請警察局長派幾個高手來維護婚禮的安全。她丈夫同意了,正想起身打電話給警察局長,卻看見了莫克的舉動,馬上提醒他:“小心點,兒子。那是我的無價之寶!
莫克點點頭,卻沒轉(zhuǎn)身。他正注意到用看來非常細致的鎖鏈拴住的吊橋:“這真是一件巧奪天工的作品!彼呎f邊輕巧地把吊橋從鉤子上拿下來。城門立刻往下開啟,莫克把小城堡舉得更高以便看到內(nèi)部。
安琪注意到他驚訝的眼神,還有他的微笑,她也微笑起來。他剛發(fā)現(xiàn)她父親在多年前耍了他朋友一記的小詭計。
莫克轉(zhuǎn)向莫凱,一歪頭示意他過去。莫凱起身走向壁爐架。莫克不發(fā)一語,只是把城堡遞給哥哥,然后轉(zhuǎn)身走過來,坐在安琪身邊,一同聽莫夫人對婚禮的安排。
莫凱突然一陣爆笑,吸引了大伙兒的注意。
莫凱轉(zhuǎn)向安琪:“你知道此事嗎?”
她點點頭:“我母親告訴過我這個故事!
“待會兒等你和我父親獨處時,你會弄給他看嗎?”莫凱問道。
“是的,當然!
“把那個放下來。”他父親這時打完了電話走進大廳,“看別人碰它教我提心吊膽。你知道它對我來說有多少價值嗎,莫凱?”
他兒子笑說:“是的,父親,我知道它的價值!彼P(guān)上吊橋,把城堡放回原處。
莫凱坐回他妻子身旁,手臂繞在她雙肩上,把她拉近他身邊。
安琪注意到她的監(jiān)護人和他的長子倆都不介意公開對妻子表達關(guān)愛之情。莫凱正心不在焉地撫摸著他妻子的胳臂,而她的則明伯父則一坐下就握住他妻子的手。安琪很羨慕這兩對愛侶。她知道她的監(jiān)護人與他的妻子是因真愛而結(jié)合;而從李婕和莫凱互相凝視的眼神看來,她推測他們也是在熱戀之后結(jié)婚的。
她和莫克則完全是另一回事。她懷疑他了解跟她結(jié)婚需要放棄些什么,而且?guī)缀醍攬鼍烷_口問了他。
但莫夫人對婚禮的熱切態(tài)度讓安琪沒機會和莫克說話,只能坐下來靜靜地聽著。
關(guān)于婚禮的討論終于結(jié)束了。幾分鐘后莫凱和李婕起身向安琪和父母告別。莫先生夫婦陪他們走向門口。安琪立在壁爐旁,看著這一家人彼此談笑,突然間,一陣想成為這可愛、親密的家庭一員的渴望朝她席卷而來,她搖頭排除這個可能性。莫克不是因為愛她而娶她,她告訴自己,絕不能忘了那個事實。
門在莫凱、李婕兩人身后關(guān)上,她這才察覺到莫克也跟著離開了,她跟本沒機會和他談。因為他連聲再見也沒對她說,安琪因而受傷害。她轉(zhuǎn)身盯著爐架,以免她的監(jiān)護人看到她眼里的淚水。
尊嚴和禮儀,她默念著。她將平靜地挨過婚禮。如果莫克決心做愚昧、高貴的犧牲者,就隨他的吧。
城堡吸引了她的注意,因莫克以蠻橫的手段強迫她同意而激起的怒氣全被忘記了。一波對父親的思念襲來,使她內(nèi)心隱隱作痛。
今天,她真是悲慘極了。她不該離開教會學校的,現(xiàn)在她知道自己錯了,在那里她會很安全,而且那兒有她父母的墓,和他們在一起也更能讓她感到平靜。
安琪深深吸口氣,想藉此平息內(nèi)心涌起的驚慌。她明白自己如此害怕的原因,上帝助她,她已經(jīng)愛上那條龍了。她無法承受這個事實。莫克永遠不會知道她對他感情,不黏著他,盡管她非常想這么做,她會強迫自己把這樁婚姻想成是一項便利的安排。莫克有自己娶她的理由──即使是非常蠢的,而為了回報他提供的姓氏和保護,她絕不干擾他安排好的人生計劃。而為回報她的體恤,他也應該會任她自己面對命運。
安琪擦去淚水,明天她會要求和莫克談談,告訴他她的決定。她甚至考慮和他談判,最好簽定一張契約,但當然只限于對他有利的方面。
“安琪,你住樓上主臥室邊的屋子吧!
她的監(jiān)護人走回客廳對她道,她轉(zhuǎn)身謝謝他。則明伯父瞥見她眼里的淚水,不禁皺起眉頭。
“這是怎么回事?”他問道,“你是不是不滿意我給你選的丈夫,所以才……”
她搖頭:“我正在看這座小城堡,它使我有點想家!
他看起來寬心不少,走過去站在她身旁:“我想我會把它帶回我們的別墅,我不喜歡看別人碰它,莫克和莫凱一見到它就想把玩,這真讓我擔心!彼肿煲恍,“他們倆有時還真像小孩子,我可不想這個寶貝給砸了!
他轉(zhuǎn)頭看看模型:“你知道這禮物背后的故事嗎?”
“我母親說我父親把它送給你了。”安琪答道。
“這城堡是個禮物沒錯。”亨伯父解釋道,“但我是問你可曾聽說有關(guān)你父親給我的那筆貸款?你有權(quán)知道此事,了解你父親是如何幫助我!彼穆曇糨p柔沙啞而充滿感情。
安琪搖頭:“伯父,那不是貸款。是的,我的確知道事情的經(jīng)過。母親告訴我這個故事是因為她認為我父親捉弄您的手法既聰明又有趣!
“安杰捉弄我?怎么說呢?”
安琪轉(zhuǎn)身把城堡從爐架上舉起,她的監(jiān)護人本能地提醒留神,她點點頭。他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她,看著她把吊橋放下,然后他呆住了,表情驚異地盯著她。
“這么些年來……”他的聲音哽咽,雙眼迷蒙。
“父親喜歡以他的方式做事!卑茬鞯纳裆菓涯畹,“他堅持那是個禮物,而您卻認為那是貸款。母親告訴我您要求簽下借據(jù),父親只好依您。但伯父,最后還是他技高一籌,給了您這座城堡作為禮物!
“還有那些借條!
她把手擱在他手臂上:“那些借條在你手中,所以您必須接受債務已償還的事實!
她的監(jiān)護人把城堡舉起往里瞧,立刻看到那幾張折起來的紙。
“等你嫁給我兒子,債才算還清。”他說道。
他不曉得他的話對她的刺激有多大。此刻他全副心思都集中在城堡上,因而沒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她轉(zhuǎn)身離開客廳,在廊上和文玉芬擦身而過,但她什么也沒說,惟恐她的聲音會泄漏自己的心情。
文玉芬連忙走入客廳,安琪已上了樓:“則明,你對那孩子說了些什么?”她問道。
他示意她坐在他身邊:“安琪沒事,文玉芬,她只是有點想念父母罷了。讓她自己靜一會兒吧。你瞧這個!彼职炎⒁饬D(zhuǎn)回藏在那件寶貝里的借據(jù)。
安琪暫時被大伙兒遺忘了。她很慶幸沒有人跟上樓來。她走進她則明伯父的書房,關(guān)上門開始淚如雨下,她至少哭了二十幾分鐘,覺得自己真是可憐到了極點。她知道自己很孩子氣也太可笑,但她一點也不在乎,反正沒人會知道。
哭夠了之后,她仍沒有覺得好過多少,她的神經(jīng)仍然繃得死緊。
一小時后何先生來訪,她簽署了他準備的文件,然后聽他滔滔不絕地解釋如何把她的財產(chǎn)準備好,因為再過三個月她就得親自處理自己的財產(chǎn)了。
安琪根本沒心思處理財務問題。當晚她很早就寢,并祈禱能有勇氣渡過未來三天。
然而時間還是依舊過去了。這三天里,文玉芬為準備婚禮而忙得不可開交。她瞞著丈夫和家人邀請一些密友──事實上是三十八個──來參加這項盛會;而婚禮舉行之前還有許多準備功夫得做,她幾乎忙不過來了。要訂購新鮮的花朵來布置屋內(nèi)的桌子和廳外的花園;準備一席豐盛、正式的餐點;還必須請脾氣古怪卻深具創(chuàng)造力的羅蜜縫制一襲婚紗。因為婚禮必須保密,所以這位服裝設(shè)計師和她的三位助手,已駐進三樓的一個大房間,日夜不停地趕工,為莫夫人堅持的那襲完美的婚紗努力。
安琪不是試穿衣服,就是照文玉芬的吩咐辦事,或者寫宴會通知;名單上的名字超過兩百個,文玉芬堅持一旦莫克與安琪成婚,就立即得舉行盛大的宴會詔告天下。
只會有家人和牧師出席觀禮的情況,她不明白為何還必須如此大費周章。她問文玉芬理由,得到的答案是只有如此才能回報安琪父親對莫家的恩惠。
舉行婚禮的日子終于來臨,合作的好天氣令文玉芬欣喜不已,他們可以用上花園了。陽光明亮耀眼,春天里這樣暖和的氣溫也是少見的,她吩咐仆人把落地窗兩側(cè)都打開來,并把石階地面清掃干凈。
而莫先生也為了安全方面的考量商請警察局長調(diào)派了兩位高手:戰(zhàn)軍和鐵錚。
典禮訂在下午四點舉行。中午時分訂的花就送來了,仆從來來往往,似乎永無止盡,安琪待在餐廳里不想擋大家的路。她的玉芬伯母真是巨細無遺,她看著仆人把兩大瓶花捧上樓時這么想。也許伯母認為書房也得裝飾一下,說不定她丈夫會想在那里接待警察局長呢。
安琪正在想她似乎也該為婚禮出點力,畢竟這是她的婚禮。但這時,莫克的妹妹們卻剛好抵達。最小的妹妹莫莉?qū)λp親來說是個驚喜,因為當時他們生完三個女兒幾乎已有四年,而且也認為文玉芬已經(jīng)過懷孕的年齡。最小的當然被父親疼愛有加,她的兩位大哥也不例外,但她的姐姐們──莫艾十四歲、莫珍十五歲、莫琳則剛滿二十歲,她們對她的教導則使她完全沒被寵壞。
安琪喜歡莫克所有的妹妹,但莫琳是她最喜歡的。然而她小心地不讓其他幾個看出來,以免傷害了她們的感情。
莫琳真是討人喜歡。她的個性和安琪完全相反,而或許那就是她那么喜歡她的原因。她承認她羨慕莫克的妹妹。莫琳是那么地直言無諱,不必用猜測就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會講出每個想法。她也非常戲劇化,常跟她的密友米雪一起調(diào)皮搗蛋。莫琳從不自我克制,安琪懷疑她是否了解尊嚴和禮儀為何物,她是安琪見過天真任性的人。
莫克的妹妹們都不清楚召她們來北部的原因。當她們的母親對她們說明婚禮的事時,莫琳首先興奮地尖叫一聲撲向安琪懷里緊緊摟住她。
“米雪知道后會為你搶走了她的夢中情人而殺了你!彼旎畹馗嬖V安琪,“她想做莫克的妻子,已經(jīng)計劃好多年了!
文玉芬搖搖頭:“莫克從未見過你的朋友,她怎么會認為他會娶她呢?她跟你同年,莫琳,莫克配她太老了,他幾乎比她大一倍!
莫艾和莫珍也沖向前去擁抱安琪。三妹妹緊緊地黏著她。安琪只得勉力保持平衡,她們?nèi)纪瑫r開口說話,真是天下大亂,這使得安琪暈頭轉(zhuǎn)向的。
莫莉搶不到位子落在后頭,她便跺跺腳想引起注意。當那也起不了作用,她發(fā)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大家立刻轉(zhuǎn)身看看出什么事,莫莉則利用機會跳向安琪身上。
仆人們聽到尖叫聲跑了過來。文玉芬為她女兒的行為致歉,并叫莫莉安靜下來,然后交代仆人把備用的酒杯搬出來。
安琪見時間逐漸緊迫。她剛要上樓時,羅蜜和她的助手也下樓來找她,設(shè)計師跟她說結(jié)婚禮服已掛在安琪的衣櫥前,而且無疑是她所做過最精美的。安琪完全同意,她贊美設(shè)計師好一會兒,然后花更久的時間答應會小心穿上那件精致衣裳。
文玉芬在羅蜜及助手走時沖入內(nèi)廳:“老天爺,安琪,已經(jīng)三點了,你還沒開始準備。你洗過澡了沒?”
“洗過了,文玉芬伯母!
“女孩們快準備好了!蔽挠穹腋f,她拉起安琪的手開始上樓,“美容師一編完莫莉的辮子就會過來幫你,安琪,你會緊張嗎?我曉得你一定很興奮,不過不要擔心,一切都已就緒,這將是一個美麗的婚禮,現(xiàn)在動作要快些,不然你就要錯過了。”
莫夫人為自己的幽默笑了起來。她在自己房門口停下來關(guān)愛地捏捏安琪的手,然后開門走進去,安琪聽見莫莉求美容師讓她的頭發(fā)披下來,然后文玉芬命令她安靜地坐好。
安琪的臥房在長廊的盡頭。她開門進去,此刻她除了脫下衣服外,什么也沒注意。鈕扣在前面,她還沒關(guān)上門就先解開了,她想再洗一次澡,正想進浴室時,房門打了開來,安琪以為是來幫忙的女仆,正想轉(zhuǎn)身,卻突然被人從后面抓住,一雙手蒙住她的嘴不讓她尖叫出來。
她聽見門落鎖的聲音,立刻明白歹徒至少有兩個。她竭力保持鎮(zhèn)定,強迫自己不要掙扎,雖然她驚恐萬分,但她絕不容許恐懼妨礙她的思考。在擺脫這些恐怖分子之前,她絕不能讓歇斯底里的情緒壞了事。
她告訴自己要有耐性,靜候逃脫的時機,不論有多想尖叫,她都得控制好,否則莫克的妹妹們一定馬上跑過來。老天,她不希望她們?nèi)魏我粋受到傷害。
安琪強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在離開屋子前,她會跟歹徒合作的,那樣對莫克和他的家人比較安全。然后她會奮力抵抗,高聲尖叫,甚至用嘴咬,好讓他們后悔膽敢綁架她。
一陣敲門聲響起,他的手才從她嘴上移開,另一個人打開門閂。安琪把那人的臉仔細端詳一番,他是個黑發(fā),濃眉、滿臉痘痘的家伙,臉上邪惡的表情使她害怕發(fā)抖。他的神態(tài)說明了他是標準的亡命之徒。
電光火石間,安琪明白他是誰派來的了,是她親叔叔的手下。
在她身后的人把一把手槍在她面前一亮,示意假如她出聲警告,他會殺了她?伤⒉粨,她知道他不敢。如果現(xiàn)在她死了,所有財產(chǎn)都會捐給慈善機構(gòu),這是她父親遺囑里寫著的,所以她叔叔只是想破壞婚禮而已。她一度想反抗——那恐怖分子跟本不敢殺她,但又改變了主意,她不想危及莫家的人。而且假如他們相信她很害怕,打算合作,也許防備會比較松懈。
安琪被允許把門打開幾寸,李婕正站在門口朝她微笑。
“老天,安琪,你甚至還沒穿好衣服。要我?guī)湍忝幔俊?br />
安琪搖頭:“我不需要任何幫忙,莫琳,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你何不到樓下跟你丈夫一起等呢?我相信你的則明會希望你在他身邊跟他一起招呼來賓的!
李婕的表情沒有改變,在門再度關(guān)上前一直保持微笑。但是聽見門落鎖的聲音后,她立刻轉(zhuǎn)身跑下走廊。
她沖到樓梯口時,莫克正走入門廳。莫莉從客廳跑出來撲向她的哥哥,他把她舉起來,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后彎腰把莫凱的女兒莫寧兒抱在另一只臂彎里,四歲大的女孩給她叔叔一記濕濕的吻。
李婕猛沖下樓,莫凱在樓梯底接住她:“慢一點,老婆,你會受……”
她眼里的驚恐使他住了嘴:“出了什么事?”
“安琪叫我莫琳!
莫克聽見了他嫂子憂心忡忡的口氣,他把兩個小女孩放下來,走上前去。他注意到大門敞開著,不由皺起了眉頭,難道他父親忘記了今天的婚禮得保秘嗎?
“她只是搞混了,”莫凱對他妻子解釋道,“今天是她結(jié)婚的日子,她一定會有點緊張。”
李婕搖頭,她轉(zhuǎn)向莫克:“安琪叫我到樓下跟我丈夫則明在一起。有人和她在房里,我很確定,她是想警告我!
莫克已開始走向樓階:“莫凱,你去叫鐵錚守著后面的樓梯,他們或許會試著帶她從那兒出去。叫戰(zhàn)軍守在安琪窗戶外面,我怕他們會跳窗!
他發(fā)號施令完畢,人已走到樓上,和正走下樓梯的父親擦身而過,繼續(xù)朝走廊上走去。
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異常危險,但他卻發(fā)覺自己冷靜得過頭。雖然體內(nèi)怒火熊熊,但他決不會讓情緒凌駕于理智之上。他會等安琪脫險后再盡情發(fā)泄怒氣。
他到她的房門口,輕輕地試一下,確定門已被鎖上,然后使盡全身力氣,用肩膀猛撞那扇門。門板應聲裂開,脫離了門軸飛到房里。
安琪想警告莫克當心,但被蒙住了嘴。
第二個人試著用手中的槍對付莫克。莫克如閃電般迅速移動。他的對手還來不及瞄準,手中的槍就被奪走了。然后莫克把歹徒的手扭向他身后往上扯,直到那人的手脫臼并發(fā)出痛苦的哀號,莫克毫不留情地把他丟向門邊的墻上。
憤怒給了他力量,此刻他已憤怒得近乎盲目。因為安琪看來害怕得要命,而那混蛋的臟手還放在她身上,她身上的袍子開口大得讓他怒火更熾。
“別碰我的女人!”
莫克大吼一聲走上前去,捉住安琪的歹徒知道他已走投無路,他等莫克到他面前時,把安琪往前一推,企圖趁機逃離房間。
莫克第一個動作就是把安琪扔到床上避開危險。隨即轉(zhuǎn)身攫住那人的脖子。
他當場就想把那混蛋的脖子給扭斷,又顧忌到安琪正盯著他看,該死!他不想讓她比現(xiàn)在更害怕了。
“要出去還有比樓梯更快的辦法!彼穆曇糨p柔得極其危險。
他的聲音聽來既鎮(zhèn)定又理智,安琪根本沒料到他會——老天,他竟抓住那人的褲頭把他提起來扔出窗外。
窗戶沒開,玻璃碎片落到四壁和地板上,幾片沒刺進那歹徒肩膀的玻璃掉在窗臺上。
莫克甚至沒多喘一口氣,他不經(jīng)意展示出來的力量使她驚異,他的態(tài)度也是。長褲上的灰塵使他輕咒一句“天殺的”,嘆口氣后,他這才轉(zhuǎn)向她。僅僅一分鐘前,莫克的樣子還教人毛骨悚然,而此時卻一副沒有任何異常的事發(fā)生過一樣。
安琪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難道不明白他也許已經(jīng)殺了人嗎?或者他心知肚明,只是不在乎?
安琪決定親自一探究竟。她從床上跳下來,跑向窗前,莫克在她赤裸的雙腳踩在碎玻璃上之前抱住她,把她往后拖回床邊,然后粗魯?shù)負硭霊选?br />
“老天,莫克,你殺死他了嗎?”
她聲音里全然的恐懼使他后悔讓她目睹那場打斗。她太年輕、太單純,還無法了解殺死有些人就等于行善,她的身軀在他懷里輕輕顫抖,他知道因為剛剛他的行動,她開始怕他了。
“不,我沒有殺死他!彼嬖V她,聲音沙啞低沉,“我確信戰(zhàn)軍在窗外把他接個正著!
“噢”。她吐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氣,然后放松地靠在他身上,“你忘了打開窗戶,對不對?”
“是的,”他撒謊道,“我忘了!
她偷偷抬眼看他:“你確定戰(zhàn)軍接住了他?”
“非常確定!
他努力使自己聽起來像是相信那句胡說八道。他的漫天大謊使她鎮(zhèn)定下來,而這才是最重要的,他把她抱得更緊,然后俯身吻了她的頭頂。
“他們有沒有傷害你?”他問道,粗嗄的嗓音透露出憂慮,天殺的,他還從未如此害怕過呢。
他的關(guān)心使她深感安慰,她輕聲回答:“沒有!
她自眼角瞥見了一個動作,便往莫克四周望去:“另一個人爬走了。”
“鐵錚正等著他呢!彼鸬,再次傾身吻她,同時她也抬起了頭。這誘惑大得無法抗拒。他的嘴愛撫地覆在她的唇上,但那還不夠,他加深了這個吻,高興地發(fā)現(xiàn)她主動張開了嘴。他的舌頭探入與她的相觸,喉嚨底部響起一陣低沉而原始的呻吟。
這一吻擊潰了她。極度缺乏經(jīng)驗的她不知如何控制自己因他的碰觸而產(chǎn)生的反應,也永遠無法自他帶給她的感覺中掙脫。上帝,他的氣味那么誘人好聞,引起了連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渴念。
她毫無禁忌的反應幾乎瓦解了他的自制。莫克明白該就此打住了,他試圖抽身,安琪卻不想成全他高貴的自制力。她的雙肩環(huán)著他的頸子,按壓著他的后腦勺暗示他加深這個吻。
他任她擺布。她羞怯地伸出舌尖和他的互相摩擦。莫克覺得他的自律正漸漸溜走,他的嘴一再地覆住她的,老天還真幫忙,邊上就是床,如果——
“一切都還……老天……等婚禮完再做吧,莫克!
莫凱的聲音打醒了沉浸在激情里的兩人。他緩緩地抽身,她則多花了一點時間才恢復神智。莫克只得幫她把不知道何時被誰解開的衣襟扣攏,她并沒有接手,因為剛剛的吻已經(jīng)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氣,所以她只是看著他系好自己的衣服。把她的每一寸肌膚都遮蓋起來。
“現(xiàn)在你該換禮服了!彼p聲建議,她臉上恍惚的神情使他不禁露出微笑。她顯然還沒完全恢復過來。知道自己對她的影響力是這么大,讓他既開心又得意。
他的笑容好可惡!安琪明白她得控制好自己。她搖搖頭,即使一碰到他自己就會失控——這是事實——她也不應該讓他知道。
“是的,我該穿禮服了!彼c頭表示同意,隨即又搖頭,“我無法穿好衣服,他們……”
“我很樂意幫忙,”李婕自告奮勇,她正因擔憂和同情皺著眉頭,“用不了多久時間的!
安琪臉上的神情則明明白白寫著“怎么會有李婕的說話聲?“轉(zhuǎn)過頭去,她才意外地發(fā)現(xiàn)莫凱和李婕僅僅站在幾尺外?伤齽倓偢緵]看見任何人走進房間。
她想一定是莫克的吻使她忘了一切,老天爺,他們看見她攀在他身上的模樣了嗎?一想到有那個可能,她就羞紅了臉,強作正經(jīng)地用手指梳梳頭發(fā),還沒想出該說些什么——
長袍因她的動作而分開了些,莫克上前把它拉回原位,現(xiàn)在他已表現(xiàn)得像個占有欲強的丈夫了,她想,如果他不朝她皺眉頭的話,她會更愛他。
“你總不能穿著你的浴袍款待客人吧,”他說道,“難道修女們沒教你任何事嗎?”
他不是在開玩笑。她把他的手從她衣領(lǐng)上拍開,終于想到要說什么了:“鐵錚抓住那個爬下樓去的人了嗎?”她問莫凱。
“抓到了!
“噢,好,”她嘆口氣說道,“莫克把另一個人丟出窗外,戰(zhàn)軍將他接住了嗎?”
“當然,”他點頭強調(diào),“他們已經(jīng)把那兩個家伙送到他們該去的地方去了。”
“會不會還有他們的同伙埋伏在其它房里呢?”吻的魔力褪去,恐懼又回來了,只是這后怕的感覺沒之前那么強烈了。
莫克回答了她:“不可能!
“戰(zhàn)軍和鐵錚已經(jīng)徹底檢查了整棟屋子,”莫凱想撫平她的恐懼,“沒有別的人了!
李婕驚喘一聲,吸引了她丈夫的注意,他轉(zhuǎn)頭看見她眼里的淚水:“怎么啦?”他輕聲問道。
李婕指著衣櫥前的地板。莫凱轉(zhuǎn)頭,看見了那件結(jié)婚禮服,不覺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咒罵。
安琪的注意力全在莫克身上,她發(fā)現(xiàn)他有些不同了,卻無法確定不同在哪里。
“安琪,我們在十分鐘內(nèi)就要結(jié)婚了。假如你還穿著那件浴袍,就只好穿著它結(jié)婚了。莫凱,我們交換外套吧,我的這件破了!
“我不認為今天結(jié)婚是好主意!卑茬鞯吐曊f道。
“十分鐘。”莫克重復道。
他繃緊的下巴告訴她他不想聽借口。
可她仍想做最后的嘗試:“不!彼f道,表情叛逆。
他彎下身,直到離她的臉僅僅數(shù)寸:“你必須,你不想讓你叔叔有機可趁吧?”
她嘆了口氣,然后點點頭。莫克很滿意她終于妥協(xié),于是給了她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吻,然后他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他們毀了她的結(jié)婚禮服,莫克。”
李婕說這話時,安琪正好哭了出來。每個人都相信她是為禮服而難過,但那并不是她掉淚的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你剪了頭發(fā)。”
她憤怒的口吻使莫克大吃一驚。他轉(zhuǎn)身看見她臉上滾滾而下的淚水,立刻想要去安慰她,他一朝她走去,她就往后退,他只得停步——他不想讓她踩到玻璃——她正光著腳,也不想讓她驚慌,而她看來卻一副快崩潰了的樣子。
這大概是因為安琪剛經(jīng)歷了一場煉獄似的折磨,再加上他認為大部分的新娘在婚禮當天都會經(jīng)歷的緊張和不安,所以她現(xiàn)在的行為才會變得如此不可理喻。莫克這么解釋著。
莫克明白如果不先讓她鎮(zhèn)靜下來,是絕對無法使她下樓結(jié)婚的。所以他決定現(xiàn)在無論她想說什么,他都會順著她。
“是的,”他說道,語氣盡可能地溫和,“你不高興嗎?”
她的聲音憤怒地顫抖著:“事實上,那使我憤怒!
她可以從他的表情看出他并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為那個生氣,他顯然忘了她以前問過他為什么留那么長的頭發(fā),而且也忘了他告訴過自己那象征著自由。
自由。是的,那是他給她的答案。她還記得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及肩的長發(fā)能提醒他自己是個自由人。
“喔,老天,瞧你做了什么?”她雙臂交叉在胸前,瞪著他片刻才轉(zhuǎn)向他哥哥,“請原諒我的失態(tài)。我通常不會這樣失儀的,但那個男人使我忘記院長的金玉良言了。要不是他把頭發(fā)剪短,我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
“那個男人!”莫凱咧嘴笑著重復道。
“什么金玉良言?”李婕好奇地問道,“難道那件結(jié)婚禮服不是你心煩的真正原因嗎?”
“尊嚴和禮儀!卑茬骰卮鹆说谝粋問題,而后轉(zhuǎn)向莫克。見他一臉搞不懂的樣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命令自己鎮(zhèn)靜下來。莫克的感覺本來就是那么遲鈍,而且他還正打算放棄他的自由。
“噢,算了。是的,當然我是為禮服煩心。你母親會更難過。為了那襲禮服,她花了好多心思,而且她認為沒有禮服就不算是婚禮。如果她發(fā)現(xiàn)禮服被毀了,會使她傷心透頂?shù)。?br />
“那么你是在擔心我母親的感覺嗎?”莫克問,試著弄懂問題的所在。
“我不是已經(jīng)說了嗎?莫克,在這種時刻你怎么還笑得出來?我沒衣服可穿了!
“那當然……”
安琪明白莫克想說什么,某些時候,不能否認的,她和他是有默契的:“答應我絕不告訴你母親,我要你的保證,莫克。假如她發(fā)現(xiàn)的話,她的婚禮就毀了!
“是你的婚禮,安琪,不是她的!
她不想聽他說教:“答應我!
莫克嘆口氣:“我不會跟她說!狈凑赣H看到她沒穿那件禮服,還是會注意的,不過她好象還沒想到這點,而他也不會去提醒她。
她要莫凱和李婕也保證。三人的同意使安琪鎮(zhèn)定了下來。莫克對她古怪的行為只有搖頭。他抓住她的肩把她拉近自己,然后吻她。接著他放開她走出房間,他哥哥跟在后面。
“她緊張得有點莫名其妙,是不是?”莫克問莫凱,“你結(jié)婚時,李婕好象沒這樣!
他哥哥忍不住笑起來:“是,我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你的新娘先是被粗暴地挾持,接著她很明白地表示她不想嫁給你,你卻不肯放過她,最后她的結(jié)婚禮服又被毀了。是,我無法相像她為什么那么緊張!
莫克肩膀垮下來:“今天真是混亂得嚇人!
“會變好的!蹦獎P預測道,并在心底祈禱著他是對的。
兩兄弟不發(fā)一語地來到門廳。他們在下樓時交換了外套,它幾乎完全合身,因為莫克這幾年來肩部的肌肉發(fā)達不少,已經(jīng)和他哥哥一樣結(jié)實了。
莫克注意到來賓已群集在大廳,正欲舉步進去,突然又轉(zhuǎn)向莫凱:“你錯了!
“事情不會好轉(zhuǎn)嗎?”
莫克搖頭:“你說安琪不想嫁給我。你錯了,她想的!
莫凱微笑:“那么你知道她愛你了?”
他的話是對事實的陳述,但莫克把它當做是問題,認真地回答:“不,她還沒愛上我,但她會的。五年后,等我成立了自己的王國,她就會明白她的選擇沒有錯!
莫凱無法相信他的弟弟竟會如此愚鈍:“她已經(jīng)夠有錢的了。莫克,她需要的是……”
“結(jié)婚,”莫克替他說完,“那些人在這兒干什么?”
他當然是刻意轉(zhuǎn)移話題。此刻莫克并不想和哥哥討論安琪,因為從小時候起,哥哥就能看透他心底里連他自己也看不透或者說是不想看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