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好神喔!”她甜甜地灌著迷湯,知道這招對小哥最受用了!安槐卮笳谷_,就可以把壞人嚇得哀哀求饒耶。”
“你還敢說呢。”手臂環(huán)著胸,烙威一臉黑道教父的酷意!岸际悄阏f要飲茶,又堅持不肯訂包廂,才會有混蛋打起歡歡的主意。”
“可是……飲茶本來就是要這種亂糟糟的熱鬧氣氛呀!毙‖b兒委屈地說著,舉一反三!澳隳芟胂裨趷炈廊说臍夥绽锍圆鏌鼏?那就像在空無一人的饒河夜市吃藥燉排骨,在高級法國餐廳里吃堿酥雞一樣,都是很沒滋味的耶!”
沒理她的囁嚅,烙威欲罷不能地扯黑話。表演欲已經(jīng)上了癮,他還要多裝一下黑道大哥才過癮。“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動人?那兩個家伙活得不耐煩了!”
“歡歡姊姊……”琤兒心眼單純,還以為他真的很生氣,連忙向歡晨求情。
歡晨微微一笑,b兒就像是她的親妹妹,有任何秘密或委屈,都會找她商議,她遞了個安撫的眼神過去。
“得了吧,誰不知道你是故意在那里把嚇人當(dāng)樂子?”烙海捶了烙威一記。這家伙平時就愛裝模作樣,而當(dāng)老哥的好處,就是可以不留情面地削他。
“哪是?”烙威的撲克臉差點掛不住。鎮(zhèn)定!他難得威風(fēng)成這樣,可別搞砸了──
“我是因為不爽歡歡被調(diào)戲,所以才給他們一點教訓(xùn)!”他故意正經(jīng)地說。
“要我來說的話,”歡晨看了他一眼,完全知悉他的思考模式!拔視f,你的演技愈來愈精湛,足以唬倒人了!
“真的嗎?”才一夸,烙威就卸下了偽裝面具;他搓搓掌心,有小小的得意。
“原來你是在假仙,連我都耍了!”琤兒為時已晚地發(fā)現(xiàn)。
一想起連琤兒都被他騙過,烙威便沾沾自喜,看來他真的可以上街唬人了!
說到他嘛,向來沒啥經(jīng)世濟(jì)民的大志,過得開心就好。按他說,哪來那么多閑情逸致去造福別人?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對家庭社會國家乃至于全世界,貢獻(xiàn)就已經(jīng)很大了。
他雖然是葉氏航空的三當(dāng)家,但不愛管事,除非萬不得已。他的人生目標(biāo)可不是復(fù)制企業(yè)成功人士的版型,那多老土啊!他永恒不滅的偶像是浪子,崇拜的對象是痞子,恣意過活是他遠(yuǎn)大的志向,而縱橫情場則是努力不懈的明確方針。
人生苦短,他不想死板過日子,朝九晚五、西裝革履,簡直無聊透頂!他的性子本來就不安分,也幸好在攝影上的豐沛才華讓他能夠心安理得地過逍遙日子,畢竟人家不是都說,藝術(shù)家本來就是放蕩不羈的嗎?
放蕩不羈?唔,他喜歡這個夠頹廢的形容詞。
緩緩的,琤兒引領(lǐng)企盼的推車終于繞過來了,一籠燒燙燙的蟹黃燒賣被擺上桌,烙威只顧幻想自己徹底成為浪蕩子的模樣,倒沒注意到其他四人已經(jīng)一人一筷子,把竹制小蒸籠掏空了。
“咦?”等他回過神,才大感不平地喊了起來!霸趺次覜]有吃的?”
“你手腳太慢了喲,小哥。這回向隅,下回請早吧!”唔,久違的夢幻美味,琤兒用力地吸口食物香氣,滿足地漾出微笑。
“這怎么可以?琤兒,你的燒賣給我吃!彼心S袠拥赜(xùn)示。“你們這些年輕女孩子,動不動就嚷著要減肥。小哥幫你吃,你肥不起來,以后就省得麻煩了。”
“謝謝小哥!爆b兒壞心地哈哈笑!安贿^,我還算太瘦,再胖一點會更好看,所以那個“斤斤計較”的麻煩,就留給你自己省吧。”
“可惡!”烙威看著那潔白貝齒愉快地陷入蟹黃燒賣中,頓時氣得牙癢癢。
望著那總是滿不在乎的俊臉上,竟然因為食物而露出認(rèn)真賭氣的神情,歡晨就忍不住想偷笑!袄油,我的給你吃。”
“還是歡歡對我最好!币宦牭接械贸,他馬上就笑了。“我們一人一半。”
分享同一份食物的親密,即使是知道他沒有其他意思,依然讓歡晨有小小的悸動;烙威卻一無所覺,夾開了燒賣,才發(fā)現(xiàn)分配不均,分得一邊大一邊小。
“來來來,一半留給你。照例,為了怕你日后怨我,大的那一塊還是由我吃掉。”哦哦,滋鮮味美、滑潤多汁的蟹黃燒賣,真是他的最愛!
“葉烙威!”烙晴氣得低吼他的名字,已經(jīng)氣得手腳發(fā)軟。
這臭小子居然跟女人搶吃的?真是太沒有紳士風(fēng)度了!她橫看豎看,就不覺得他有什么地方吸引人,為什么歡晨會對他死心塌地這么久?
“你也不想想,歡晨平時幫你多少忙,你好意思跟她搶吃的?”
“沒關(guān)系啦!”他叉起燒賣、想吃卻又不敢咬下的模樣,令她忍不住想笑。
待在烙威身邊,只要沒有其他女人橫亙其中,她的心情都是晴朗的;望著他的各種表情,心兒都會暖暖的,忍不住要幸福地微微笑。不是她的人都不會明了,單戀著一個人,連跟隨在他身邊都是難言的幸福,根本沒有什么值得計較。
“看吧,她都說沒關(guān)系。”烙威終于放心把食物放進(jìn)嘴里,大嚼特嚼。
“歡歡姊姊做事比你多,多吃一點也是應(yīng)該的!弊炖镞留著蟹黃鮮味,琤兒卻忙不迭發(fā)出不平之鳴!昂螞r你平時都在游手好閑,干么要吃這么多東西?”
“我游手好閑?”烙威驚訝地指住自己,差點被燒賣噎著。“我閑在哪里了?我可是名動江湖的攝影大師呢!”
“那又怎么樣?你又不像大姊和二哥,鎮(zhèn)日在辦公室里忙,也不像歡歡姊姊要處理一大堆瑣事!碑(dāng)然也不像她小琤兒,總是被漫畫書跟小零嘴壓得死死的。
“可是我忙著攝影!”搖搖頭,他嘆氣!澳愕挠^念真是要不得!誰告訴你,坐辦公桌的人最辛苦?我常常要上山下海去捕捉美景,可是累得很呢!”
“但你明明就……”歡歡姊姊幫他打點好一切事務(wù),小哥只要抱著相機(jī)喀嚓來喀嚓去就好。是啦是啦,構(gòu)思也是很辛苦的啦,可是比起大事小事一把抓的歡歡姊姊,他可輕松多了,不是嗎?
“琤兒別爭,你小哥不如你想像中的打混,但也不如他自己想像中的辛苦!崩雍睾偷貏裰钠鹑鶐妥拥男∶谩!懊總人都有選擇生活的自由!彼碇堑卣f著,不喜歡用言語迫人,但難保不會用其他方式去“鼓舞”他前進(jìn)。
“還是二哥好!”烙威感激地瞅著他,烙海則回他一記莫測高深的笑容。
“對了,下一季的攝影集呢?進(jìn)行到哪里了?”一說到工作,大當(dāng)家烙晴馬上變得專注無比,連握在手中的筷子都擱下來了。
“差不多了。明天要上山頂拍攝,下禮拜就進(jìn)入后制作業(yè)!闭f起看家本領(lǐng),烙威可是信心十足、眉飛色舞!艾b兒,你可要知道,葉氏航空若是沒有小哥,就和沒有大姊和二哥一樣,損失慘重哩!”
烙威的攝影才華很早便光芒外放,無論是人像或景物,他自有一套獨特的展現(xiàn)手法,令人贊佩。從出版的第一本攝影集起就買氣鼎盛,再加上他多彩多姿的感情生活,每一季出刊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出版商捧著千金萬銀請求與他簽長約合作,他老兄性格地?fù)u搖食指、帥帥地SayNo!葉烙威創(chuàng)作的獨家攝影?辉谌~氏航空的客機(jī)才有得買,而且一人限購一本,這獨一無二的銷售管道讓葉氏航空的客源永遠(yuǎn)源源不絕。
要不是看在他有這份專才,為家族奉獻(xiàn)誰都無法替代的心力,烙晴可不會那么好說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放他每天都在外頭溜達(dá)。
“我也是舉足輕重的,對吧,歡歡?”他對生平唯一的知己,展開一抹尋求認(rèn)同的迷人笑容。全世界就只有歡歡會無條件地支持他,從一開始便是如此。
雖然知道那抹笑容不代表什么,但歡歡仍然不爭氣地心口一跳。
“你別太得意忘形;要不是有歡晨盯著你,你哪里會有今天的成績!”烙晴反倒認(rèn)為烙威有成就,歡晨功不可沒。別的不說,就說老爸去世那陣子吧,要不是歡晨一直在他身邊支持著,他哪能自若地?fù)蜗聢雒妫?br />
雖然沒有證據(jù)顯示事實如此,而烙威身邊的女伴又來去不斷,但烙晴就是有種直覺,認(rèn)定歡晨是烙威的精神支柱,只是當(dāng)事人一直沒有認(rèn)清罷了。
“是是是,大家都有功勞,歡歡當(dāng)然也不例外!崩油p哼。“但我也不差啊,為什么你們老是覺得我不夠努力?”他是寓工作于玩樂,所以才能悠游自得、毫無壓力嘛。真是的,這些人都不夠了解他──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墨鏡的華艷女人走了過來,戴著超閃亮鉆戒的纖手輕拍在烙威肩上!班,葉先生,又見面了!”
“咦,阮悠悠?好巧,你怎么也在這里?”見到美女,烙威的心登時酥了。
阮悠悠是經(jīng)紀(jì)公司最新力捧的模特兒,高挑、艷麗,只不過不太有氣質(zhì)罷了。烙威是不久前替她掌鏡拍宣傳照才認(rèn)識她的;工作期間,歡晨亦與她有過數(shù)面之緣。
“我來飲茶呀。剛剛坐在那邊,就在猜想會不會是你!比钣朴菩Φ没ㄖy顫,像個蜘蛛女般的,手在烙威身上亂滑動!斑@是家庭聚會嗎?”
幾不可聞地,歡晨淡淡地嘆了口氣。這是舊事重演。
“是呀!”
“我本來在想,等會兒要上一個很棒的PUB去玩,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現(xiàn)在看來,你是走不開嘍!彼悦难蹖λ椿陻z魄,提出魅人的邀請。
“怎么會?”烙威放下筷子。
為阮悠悠掌鏡時,她常對他放電,當(dāng)時他就心猿意馬了,只是沒想到合作結(jié)束之后,居然還有交集,他簡直又驚又喜。呵呵,看來他愈來愈有浪子戲情的味道嘍!
“PUB龍蛇混雜,女人單獨去玩不太好,還是讓我來當(dāng)你的護(hù)花使者吧!币幌氲綆浄说睦俗宇^銜冠上他,是多么風(fēng)光的一件事。他的態(tài)度就更加殷勤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她理所當(dāng)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勝利退場。
“你們繼續(xù)吃,我先走一步了。”烙威起身,擁著阮悠悠的蛇腰離去,卻在踏出第三步時,很不浪子地想起一件事。“對了,歡歡,明天山頂攝影,記得在看到第三個三岔路口,往“腕表方向”轉(zhuǎn)彎,別走錯了!”
語畢,他隨便揚(yáng)一揚(yáng)手,當(dāng)作是告別,與蛇腰美女相偕離開。
歡歡凝睇著他的背影,根本聽不進(jìn)什么,只是僵硬地點點頭。
“這個烙威,到底在搞什么?”烙晴氣得差點要拿蒸籠當(dāng)飛盤,飛旋出去取下他的項上人頭。“明知道明天一早有工作,今晚還想跟女人鬼混!”
最最可惡的是,居然在歡晨面前,讓別的女人隨便勾勾手指就跟著走。
“可惡的小哥!”琤兒也埋怨得緊!皠倓傊闭f人沒有到齊,不能先點菜來吃,話說得那么大義凜然,結(jié)果隨便一條“悠悠軟膏”就把他連人帶魂勾走了!
“什么“悠悠軟膏”?”烙海挑起一邊的眉毛,困惑地請益。
“那是專治香港腳的藥膏!爆b兒微微不耐。
“小琤兒,你怎么知道那種藥物?你也有那種“隱疾”嗎?”烙海禮貌地問。
“拜托,二哥,你都不看廣告的嗎?難道不覺得這名字跟“阮悠悠”有異曲同工之妙?”小琤兒毫不掩飾其反感!罢媸遣荒苊靼祝@種女人怎么會吸引小哥?”難道他看不見歡歡姊姊的典麗柔美,勝過那群庸脂俗粉一百倍嗎?
“也許是因為他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才會受到迷惑!崩雍H粲兴嫉卣f著。
“自己的心,自己都不懂了,還有誰會懂呢?”輕哼著,琤兒拒絕體諒。
歡晨不置一詞,只是食不知味地繼續(xù)吃著香氣散了的燒賣。
“歡晨,你不要介意啊!彼y掩落寞的神情,讓烙晴看了又難過又抱歉。
“怎么會呢?”她擠出了笑容,說什么也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雖然早已習(xí)慣了他身邊總有來來去去的女人,但心痛忍耐度還是無法因此加深。每次看他挽著其他女人離去、出現(xiàn),她的心總像是被針擊刺。
那是單戀的痛楚,也是他永遠(yuǎn)無法體會的灰色心情;蒙蒙的,像下雨。
床墊是柔軟的云絮,溫柔地負(fù)載她疲憊的身體;零亂的夢境交織過往回憶,讓她睡得似夢似醒。
明明合著雙眼,面前卻出現(xiàn)栩栩如生的影像;幾年前的光景,清晰一如昨日。
那年的夏末秋初,生命里上演了她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的奇妙相遇……
那年,她十五歲,從懂事開始,生活都在美國度過。
一份介紹出生地的指派作業(yè),使她對睽違已久的臺灣燃起興趣,在央求之下,父母勉為其難地讓她回臺接受三年教育,并為她申請了素負(fù)盛名的貴族學(xué)校──圣修學(xué)園。
也許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美好,后來才發(fā)覺,在這里,勾心斗角是家常便飯。同學(xué)們從家世財富到禮服鉆飾,都能互相比較,并引以為交誼的考量。
雖然通常是見高拜、見低踩,但歡晨卻是個例外。紀(jì)氏企業(yè)跨國性經(jīng)營的確讓人想攀關(guān)系,但她只身在臺卻也挑起了某些人的欺負(fù)欲望。他們不肯放過踐踏紀(jì)氏千金的難得機(jī)會,想出許多小動作整她。
那天,舉行開學(xué)彌撒,所有學(xué)生都必須出席。歡晨按著班代的指示,“準(zhǔn)時”來到禮堂時,才發(fā)現(xiàn)儀式已經(jīng)開始。
“紀(jì)歡晨,你又遲到了!”當(dāng)她愣在原地,最兇的安妮塔修女神色不善地走過來!澳闶裁磿r候才肯收起小姐脾氣,學(xué)習(xí)尊重別人與守時的觀念?”
“不是,我……”國語還說得不好的歡晨,手足無措地站著。
“聽訓(xùn)的時候,閉上你的嘴!”安妮塔修女狠狠地叱責(zé)。“從你一入學(xué),我就發(fā)現(xiàn)你特別喜歡標(biāo)新立異,老是故意遲到吸引別人的目光,你……”
就在這時,歡晨身后的禮堂大門再度開啟,敞開的角度更放肆,金燦燦的陽光射入了屋內(nèi)。一道頎長身影懶懶散散地踱了進(jìn)來,悠揚(yáng)的口哨聲愉快地鉆入了幽暗的室內(nèi)。
他不疾不徐地閑步,也不肯隨手關(guān)門,像光的使者,逼得人睜不開眼睛。
“誰?”安妮塔修女瞇著眼,想看是誰挑釁她的權(quán)威。
這時,人群引起了騷動,所有的學(xué)生都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大門。
歡晨也困惑地回過頭去,孩子氣地眨眨眼睛,直到他來到面前,所有的人才看清楚那個俊美少年是誰──
“是高三的烙威學(xué)長!”學(xué)生們開始竊竊私語,他的知名度似乎很高。
“奇怪了,他不是從不肯參加彌撒的嗎?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
歡晨仰首望著他。他的身量極高、雙肩寬闊,將眾人一式的制服穿得瀟灑極了,但這副模樣卻只讓修女氣得抖動雙唇;率性的他早已扯下領(lǐng)帶,卷在右手掌上,單眼相機(jī)進(jìn)據(jù)胸前的位置。
他黝黑有神的眼眸,直勾勾地對歡晨瞧!斑祝阃ζ恋穆!
聞言,她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玫瑰紅,更加手足無措。
安妮塔修女差點被他輕佻的態(tài)度給氣炸。“葉烙威,你在做什么?!”
“看漂亮學(xué)妹啊!彼卮鸬美硭(dāng)然,像在嘲笑她的低等智商。
“你!開學(xué)彌撒儀式,不但遲到,還儀容不整!”她被挑釁過了頭,所以才沒發(fā)現(xiàn),這還是葉烙威第一次踏進(jìn)禮堂。
“那又怎樣?”他很帥地笑了笑!笆菚屔系蹥獾么岛,還是翻白眼?”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侮辱上帝!”安妮塔修女捂著心口,像是要昏厥。
“我是把上帝人性化了。倒是修女你的指控,有侮辱人類的嫌疑喔。”他搖了搖食指,嘴里嘖嘖有聲!靶⌒淖兂扇窆珨嘲。”他不客氣地噓她。
忍俊不住,原本還怯生生的歡晨,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很捧場哦,學(xué)妹,我有預(yù)感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烙威眉飛色舞地道。
“你……”發(fā)現(xiàn)學(xué)生都不專注于彌撒,只顧看著他們過招,修女決定先退一步。“算了,下次再遲到或儀容不整,就不準(zhǔn)你們參加!”
“何必等到下次?既然我們已經(jīng)犯規(guī),就應(yīng)該受到處罰!崩油荒槆(yán)肅地說著!白甙桑翆W(xué)妹,我們被禁止參加彌撒了,就讓學(xué)長帶你到本校景色最美的楓谷去面谷思過吧。”
他很自然地牽起歡晨的柔荑,邁開腳步,往金光燦爛的室外奔去。往前奔跑的每一步,都逐漸脫離了灰暗無趣的禮堂,往燦爛與美好前進(jìn),像在預(yù)言著他會帶她走入另一種截然不同也趣味橫生的嶄新生活。
而他也真的為她開啟了一扇門,愛情的門。
從那刻起,她對烙威產(chǎn)生了特別的感覺,是溫暖也是心動。她只身在臺灣,雖然這是自己堅持的,但受了委屈還是不爭的事實。
烙威是第一個對她伸出友誼之手的人。后來她才知道,他之所以進(jìn)禮堂,是看到落單的她,才關(guān)心地跟上前來;為了陌生的她,他不顧一切對最有權(quán)威的安妮塔修女挑釁,實在令她感動又窩心。
那一天,他們到楓谷聊天,烙威說得多、她說得少,但相契的感覺是沒有語言之別,他們依然處得非常好。
隨著時日的推移,他們愈來愈要好。她了解烙威,雖然人們都覺得他不認(rèn)真,但歡晨知道,他絕非如此。他有自己的天賦與興趣,全力對此鉆研,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只是人們的了解不全,便認(rèn)定他是玩樂至上的紈褲子弟。
愈了解他,愈知道他的好,她已私心戀慕。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白,卻被他一臉匪夷所思地拒絕。那陣子是她人生最大的低潮期。沒想到他卻還是若無其事地與她相處,甚至如她所愿地當(dāng)她的“好哥兒們”。
一個月后,他突然宣布了一個消息!皻g歡,我有女朋友了。”
一時之間,歡晨如遭五雷轟頂。“……什么?”
“我有女朋友!崩油托牡刂貜(fù)!八刑葡嬉,是你們班的女生,認(rèn)識吧?”
她木然地點點頭,世界在腳下粉碎,她幾乎站不住。
“她長得像洋娃娃,大大的眼睛和粉粉的皮膚,是沒有你漂亮啦,但也還算可愛;雖然沒有你聰明伶俐,但還挺會撒嬌的!彼Z調(diào)高昂地作著古怪的介紹。
烙威的神態(tài)有一點點不自在。將之解讀為情竇初開的表現(xiàn),畢竟他雖常被女生愛慕,卻沒有交女朋友的經(jīng)驗;而他不斷把唐湘吟跟她作比較,更讓歡晨認(rèn)為,他是拐彎抹角地再拒絕她一次,要她別再癡心妄想。
想到此,她又羞又憤。告白失敗后,是他主動來找她說話,又不是她纏著他不放,何必用這種爛法子羞辱她的感情?
沒有發(fā)現(xiàn),這完全不符合烙威的作風(fēng),她只是霍地站起身,準(zhǔn)備離去。
“歡歡,你干么?”烙威被她激烈的動作嚇了一大跳。
她能干么?只不過是想逃而已。他用最殘忍的方式逼她死心,為什么她要聽下去?喜歡他是喜歡他,可她也是有痛覺、有自尊的呀;她拔腿就跑。
不久后,唐湘吟和他出雙入對,但他卻還是莫名其妙地愛找她說話,好像從來就沒有過不愉快;甚至到了后來,唐湘吟出國留學(xué),他還找她訴過苦。
自此之后,烙威的女友不斷,凱娣陳、伊蓮蘇、孫可人……直到即將走馬上任的阮悠悠,都曾在他的芳名簿里簽到過;然而,不知怎地,她也搞不清楚,唐湘吟居然成了時常掛在他嘴邊、最愛的失散戀人。
然而,一次次的心痛也教會了她一件事──原來,愛情會讓人堅強(qiáng),單戀卻會使人軟弱。為了待在喜歡的人身邊,偷取片刻幸福,她已經(jīng)變得可以容忍他一直是別人的情人,卻從來不會是她的。
※ ※ ※
鈴──鈴──鈴──
鬧鐘在清晨五點響起,連續(xù)幾聲哀號之后,終于將身陷迷夢的歡晨吵醒。
“完了完了!”看到時針與分針的角度,她絕望地低叫。
下一季的攝影集封面,烙威打算拍日出東方的壯觀景象,象征葉氏航空的不敗地位,但她卻睡到現(xiàn)在才起來,哪還來得及?
呀,都怪自己昨晚東想西想,忘了給鬧鐘定時,才會睡過頭。她跳下床,寒颼颼的空氣撲向她,冰冷的地板讓她一路跳著進(jìn)浴室,匆匆梳洗過后,她馬上拉出行李袋,把厚棉外套、手機(jī)、記事本……統(tǒng)統(tǒng)一古腦兒丟進(jìn)去。
抓起鑰匙,她飛快跑到停車場,一路疾馳。上了山區(qū),遇到第一個岔口,這才想起她已經(jīng)忘記該在哪里轉(zhuǎn)彎。
“傷腦筋,我明明記得他提醒過,但怎么這會兒就忘了呢?”她懊惱得很。人家不是都說,心儀的人說過的話,女人都會句句銘心嗎?她卻老是把向左向右的指示忘得一干二凈。“到底是在第二個三岔路口往“尾戒方向”轉(zhuǎn),還是在第三個雙岔路口往……”她愈想,腦子里就愈是漿糊一片,除了阮悠悠勝利的媚笑外,什么都想不起來。
看來,只好向烙威求助了,但愿他不要以太爽朗的聲調(diào)“指點”她才好。
“哈啰?”手機(jī)一接通,千嬌百媚的女人嗓音立即傳來!澳奈唬俊
阮悠悠?!
歡晨驚訝極了,下意識地立即將手機(jī)按掉。怎么會是她?
她瞪著前方,腦子一片空白。還這么早,烙威的手機(jī)便是她接的,代表什么?沒有傻瓜會選在清晨約會,那多沒情調(diào),所以他們一定是整夜膩在一起,纏綿到早上嘍?
成年男女整晚相伴所代表的意義,她當(dāng)然懂。他們昨晚就……那個了吧?
心情蕩到了谷底,沒有工作的情緒,歡晨好想將方向盤一轉(zhuǎn),火速離開。但是……她嘆了口氣。這也不是烙威第一回“失身”了吧?與他交往過的女人那么多,個個身材火辣、容貌姣美,他怕不都“失身”過千回百回了,她現(xiàn)在才介意得要死,不嫌太遲了嗎?
話雖如此,但心痛還是心痛。不能明白,她的模樣其實不差,為什么任何女人都能占據(jù)烙威的懷抱,唯獨她得不到青睞?
歡晨閉了閉眼,試著打起精神。不管心情如何陰郁,公是公、私是私,她還是得去工作。
她掏出一枚銅板,往上一拋,讓命運之神決定她到底該往哪里去。
※ ※ ※
日陽升起,萬丈光芒投射大地,朦朧晨霧就像美人兒面上的金紗。
美景不待人,縱使最倚重的助理歡歡未到,烙威還是開始搶拍,只是在動作間偶有不順手的感覺;當(dāng)歡歡在他身邊,他只要負(fù)責(zé)取角、按快門就好,其他換底片、遞水擦汗等,拉拉雜雜的小事,她自會通他心意地辦妥。
說歡歡是他的定心丸一點也沒錯,她一不在,工作起來就不怎么順利。
他心緒浮動地拍攝著,每隔幾秒就看一次手表。當(dāng)車?yán)镫[隱約約傳來手機(jī)鈴聲時,他馬上叫住身邊的助手。
“阿忠,幫我拿一下相機(jī)。”長腿一跨,他馬上沖向休旅車,向坐在駕駛座上的阮悠悠伸出手。“給我,我來跟她講!
“講?”哼著小調(diào)的她一臉莫名其妙。“講什么?跟誰講?”
“手機(jī)!笨跉庵须[含了一絲絲難以察覺的不耐,烙威的大掌更往前伸,平時吊兒郎當(dāng)?shù)男蜗笥悬c走樣,不太帥。
“掛掉啦!”阮悠悠的神情有些奇異。“葉大攝影師,我真沒有想到,原來你這么喜歡跟陌生人說話!彼揶淼卣f道。
“陌生人?什么意思?”濃眉悄悄地聚集在眉心。
“剛剛那通電話是打錯的!”她似笑非笑地睇著他!翱茨愕臉幼雍孟窈苤,在等電話?”
“唔!彼捎锌蔁o地漫應(yīng)一聲,指尖扣著車門。
廢話,他當(dāng)然是在等電話,不然相機(jī)丟著、沖過來做什么?看她嗎?
烙威在心里直犯嘀咕。雖然他以浪子風(fēng)情自我期許、阮悠悠也美得很像浪子身邊的女人,但他還不至于為她荒廢工作。
所謂浪子嘛,是要把女人捧在掌心,一邊呵護(hù)、一邊偷取她們的感情,但本心不能動搖,這樣緣分盡時才不會分得太惆悵。顧名思義,“浪子”是要讓女人為他以淚洗面,不是要自己哭好看的;他怎么會為女人中斷工作呢?
不過,歡歡是例外,他才不要偷取她的感情,也不要騙她淚潸潸,他只要她永遠(yuǎn)當(dāng)個快樂女孩;只有她會讓他牽腸掛肚,這也難怪,他們是好哥兒們嘛。
太陽愈升愈高,他開始有點擔(dān)心,歡歡怎么還沒到?
“把手機(jī)拿來。”她再沒半點消息,他就要改行去當(dāng)憂郁小生了。
“你要打電話?”阮悠悠別有居心地觀察他。“哇,這樣會不會太不人道了?寒流來襲的早上,誰都巴不得多賴床一下耶!
今天寒流來襲?怪不得特別冷!
他想了一下。昨天到PUB去玩,老姊打手機(jī)過來,劈頭就把他痛罵一頓;內(nèi)容是單純的咆哮,但從河?xùn)|獅吼中大抵可以聽出他不關(guān)心歡歡、他不在乎歡歡的指控。
怎么會呢?歡歡是他的好哥兒們耶。那頓罵,讓他整晚心情都沉甸甸的,“什么”也沒做,阮悠悠倒也知情識趣,沒強(qiáng)要些“什么”,只是靜靜陪著他。
好吧,既然老姊認(rèn)為他不關(guān)心歡歡,那今天就發(fā)揮體貼精神好了。纖瘦嬌小的歡歡最怕冷了,八成還在被窩里睡得不省人事,今天他就來個自立自強(qiáng),放她休一天假日!
他安心地想著:反正這時她不在家里,能在哪里?要是她迷路在山間,早就向他求助了,不是嗎?
“烙威,我好冷,可以穿你放在后車座的大夾克嗎?”阮悠悠摩挲雙臂,可憐兮兮地問著。
“可以!毕胫胫擦诵,他終于能對佳人略展笑顏。
“我剛剛看你拍得似乎不是很順手,是因為少了重要的幫手吧!比钣朴迫崦牡厥┬行Q食鯨吞之計!拔覍z影也略有涉獵,讓我來當(dāng)你的助手,好嗎?”
你以為歡歡的地位,是誰都能替代的嗎?
這句沖味十足的話差點跳出嘴,烙威趕緊吞下。雖然歡歡的地位很超凡,但他也不能拿這個來傷其他美女的心。凰闹鞠蚴抢俗,可不是碎心殺手;他要的是女人的愛,就算分手也要有濃濃的懷念,因愛生恨他可是敬謝不敏。
“隨你!彼S口拋下浪子必備的口頭禪。
“威少,再過一小時光線就會太強(qiáng)、無法拍照,時間有限,你今天到底還拍不拍?”阿忠看著天文專家給的日出預(yù)測表,很有個性不爽地問道。
“當(dāng)然拍。”他瀟灑地轉(zhuǎn)過身,接回寶貝相機(jī)。
望著他闊步離去的背影,把自己埋在大夾克中的阮悠悠得意地笑了。幸好剛才當(dāng)機(jī)立斷,把手機(jī)的來電紀(jì)錄消除,否則謊言就有可能穿幫。
早在之前她就發(fā)現(xiàn),紀(jì)歡晨對葉烙威的心意似乎不簡單;以女人敏銳的直覺判斷,紀(jì)歡晨一定在愛著葉烙威,否則怎會紆尊降貴,甘心做他的助理?
可是,別人的癡情苦戀,她才不在乎;她的名模之路才正要開始,亟需像葉烙威這樣,又英俊又多金的單身貴族來為她打響知名度;當(dāng)然,如果能假戀成真是最好不過了,因為再也沒有比葉二夫人更響亮的頭銜。
所以嘍,紀(jì)歡晨注定是要被她犧牲,誰教她要擋住她的成名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