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 千秋亭
約定見面的日子,祥毓一早便來守在這兒,并不是刻意為了等他,而是想將自己終日起伏不定的心緩和下來。
她靜靜地坐了將近三個時辰,幾乎沒有動過一下,早午膳更是碰都沒碰,陪同她前來的宮女見她臉色沉凝,也不敢出聲打擾她。
深秋的園景蕭瑟得凄美,從前的她最愛對景小酌一番,如今那份悠閑愜意已不復在,她只是幽幽地支著頭,垂眸想著自己的心事。
起初她并不知道淑妃將會面的地點約在此處,當得知時她還愣了半晌。
他自邊疆回京后,她與他的一切……正是從這兒開始的啊!淑妃自然不會知曉,這莫名的巧合讓她心里泛起了一陣漣漪。
若是那天她沒有赴那場賞花宴,而今會變得如何呢?她是否仍會像從前一樣,閑然恬淡不識愁滋味呢?
陷入沉思的她并沒有注意到朝自己走來的兩道身影。
而玉瑾遠遠就看到神情幽忽的她。他陡地停住急切的步伐。
半個多月不見,她變了,變得更加纖弱憔楚,本就纖細的身形仿佛不盈一握,周身縹緲的氣氛更讓他有著她即將乘風飛去的錯覺。
心好似被什么東西重重撞擊了一下,他疼得眉頭緊蹙,不知為何竟感到一股深深的惶恐。
為何?她都已經如此近在眼前了。
皇上言出必行,她注定是他的人,今生今世再也不能從他身邊逃開,他應當安心了才是,可為什么一見著她,他竟會這么心慌?
他身邊的人對他突然停步感到不解!坝耔趺戳?”
他沒有聽見問話,視線牢牢鎖在亭中的人兒身上。
“玉瑾?”她見他臉色不佳,奇怪地伸手欲碰觸他!澳隳膬翰皇娣䥺?”之前還急匆匆的,時辰尚早就要拉著她出門,怎么現下都已到了人家面前,卻裹足不前?
隨他前來的,正是當日的那名漢人女子,名叫楚約。
她的手還未碰到他衣角,他立即反射性地將之攫住,一待看清是她,連忙把手松開,歉然道:“對不住,我……”他尷尬的住口不言,總不能說他一見到祥毓便忘了身邊還有個她吧!
楚約揉著發疼的手腕笑了笑,對于他的心不在焉并不在意!安淮蚓o。咱們快過去吧,別讓她久等了。”說著徑自往前行。
要是他也能同她那般輕松自在就好了,玉瑾苦笑著跟了上去。
在他倆只差個幾步路便抵達亭子時,祥毓終于發現他們。
她萬萬沒有想到,連這種時候他都還攜那女子同行!她冷眼望著他倆,原本雪白的臉更是蒼白。
楚約一踏上亭子,便朝她福了福。“民女見過二格格!
祥毓沒有回應,只是直直地瞅著她。她果然生得俊,婉約的模樣有著她們旗人所沒有的江南詩意,那么雅致,那么秀麗。玉瑾就是喜歡上這樣的她?
她凄然的垂下眼不再看。
這次他攜她同來,意欲為何?她被他傷得還不夠嗎?還要在她面前顯示他們的洋洋得意,恩愛甜蜜嗎?她都已退出了,為何他仍要這樣苦苦相逼?從此再不見面,兩不相干,難道他還不滿意?
驚覺她的手在微微顫抖,玉瑾一個箭步上則沖動地握住她冰涼的柔美!跋樨,你很冷嗎?”瞧她都深秋了還僅著單薄的衣衫,他想也沒想便褪下外袍覆住她的身子。
祥毓一訝,隨即憤而掙脫他的大掌,甩落那件外袍,站離他幾步遠。
“你要見我,如今你已見到了,請你向皇上收回請求!彼Z調清冷,一開口便道明來意,不想再同他多說一個字。
玉瑾見她如此,忍不住一陣心慌意亂!澳阆嚷犖医忉尅!
祥毓面無表情道:“我聽,可你必須答應我,去向皇上收回請求!
“祥毓!”他終于再也無法忍耐地上前擁緊了她。“先聽我解釋,好不好?聽完了你再作決定。”他的語氣充滿懇求之意。
她仍冷冷地無動于衷!澳愦鸩淮饝俊
“祥……”
“二格格,請聽民女一句,您是真的誤會了,民女和大貝勒不是那樣的關系。”楚約忽然開口道。
玉瑾仿佛溺水之人發現了一塊浮木!皩!你快同她解釋一下!”
“不用了!毕樨沟坏,脫出玉瑾的懷抱,“不用解釋了!
楚約并沒就此打退堂鼓,她繼續接著道:“民女原是蘇州人士,因種種意外差點命喪漠北,是大貝勒他救了民女。民女久居邊疆,這次為了某件事來到京城,大貝勒瞧民女在這兒舉目無親,是以讓民女暫住榮王府里!彼D了頓.又道:“至于那個小女孩,是民女的女兒楚晴,她自小就沒了爹,是以對大貝勒相當仰慕……”談及女兒時,她的神情變得既不舍又愛憐,但吞吐的語句中似乎有難言之隱。
祥毓微微一笑,可笑意沒達到眼底,“你不用解釋,不打緊的!彼^次對她有了正面回應!拔抑粏柲阋痪,他這次回京,是因為你的關系?”
楚約躊躇道:“……是,民女請他代為尋一個人。民女這次會來京城,也是為了此事!
她點點頭。“原來如此!
“你終于了解了嗎?”玉瑾滿是期盼地問。
楚約也道;“請您別再誤會大貝勒了,您不知道這半個多月來他的日子是怎么過的,他是真心喜歡您,沒半點兒假呀!
祥毓沉默了會兒,道:“我似乎說得不夠清楚!
“什么?”楚約和玉瑾同感不解。
祥毓緩緩道:“這一次,是我誤會了也好,不是也罷,都已經不再重要了,所以我才說不用解釋沒關系的。我會前來赴約,不是為了談這件事,只是想請大貝勒收回向皇上的請命!彼а弁蛴耔,“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不愿答應?”
“祥毓?”玉瑾錯愕道:“為什么?楚約都已經說得這么明白,你應該了解我對你的心意才是啊!”
楚約卻瞧著她的神情,陡然間想到“哀莫大于心死”這句話,她抽了口氣,急道:“二格格,也許因為這次的事情讓您不敢再輕易相信感情,生怕付出換來的只是遍體鱗傷,可請您務必明白,并不是只有您有這樣的心情,您何苦一意孤行,讓兩人都置身地獄?”
祥毓一愣,沒想到她竟能看穿她的想法!啊悴欢摹!
“我懂!我也曾經……同您這般,可如今若我能有一點點時間,我……我……”說至此處,她語音轉為哽咽。
祥毓無心理會他人的情傷,只是執意向玉瑾要一個答案!澳愕幕卮鹉?”
玉瑾惶急不安地道:“祥毓,你究竟有什么打算?這次的事情非我之過,你不能就這樣定我死罪!別忘了你曾說過要再給我一次機會的!”
他倒是把她的話記得牢牢的!翱磥砟闶遣豢洗饝。”她轉身欲走。
他攔住了她,眼神和表情都變了!耙以趺醋,你才肯回到我身邊?我什么都可以給你,包括我的命!”
她一頓!拔也灰。”隨即步下臺階離去。
玉瑾失魂的呆站原地。
楚約已回復情緒,見了他的樣子,擔憂地上前。“玉瑾……”
他茫然地道:“她究竟想做什么,究竟想做什么呢?難道我當真再也無法挽回她了嗎……”
楚約嘆息。“這位二格格,心也太狠了呀!
“楚約,你說!彼曇舻偷偷,有著幾乎不可聞的凄然。“我不肯答應她的要求,她會做出什么事來?”
她猶疑半晌!罢嬉艺f嗎?”
他轉頭看向她。“你說!
“我只是猜測,你聽聽便罷,別當真!彼⌒囊硪淼卣f:“圣旨不可違,她顧及親人,斷不可能走得遠遠的,也不會自尋短見,你可放心!痹捴链颂,她頓了許久,接著才難以啟齒地吞吐道:“我猜,她唯一的法子,便是在圣旨下達之前……削發為尼,從此長伴青燈……”
玉瑾驟變的表情讓她無法再把話說下去,那是一種她前所未見,心如死灰的絕然,也像充滿豁出一切的狠勁。
“原來她當真這么恨我!
“她不是恨你,只是對付出感情后的痛楚卻步了!
“所以她想借此逃開我?”他捏緊雙拳,力道大得幾乎使掌心泛出血絲!八坪跬宋以f過的話!奔热凰绱藳Q絕,他還跟她客氣什么?
“玉瑾……”他面似修羅的怒顏,令楚約不由自主的越退越遠。
他緩緩開了口,語氣如冰寒,仿佛要將她的心凍結!拔,也有我的做法!彼D而望著祥毓離去的方向,冷聲低喃:“你等著,只有這件事,不達目的,我誓不罷休!”
☆ ☆ ☆ ☆ ☆ ☆
夜已深,祥毓一整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坐起身掀開床帷,房里守夜的宮女立即驚醒迎了上來。
“點燈!彼吐暦愿缹m女,徑自下床披了件外衣。
房里整個明亮起來,當宮女收妥遮燈罩回來準備伺候她的時候,只見祥毓忽地臉色驟變,宮女還不明所以,整個人已不省人事。
祥毓一訝之后隨即鎮定,她攏緊外衣、冷眼望著那個如鬼魅般的不速之客。
“你好大膽子,可知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要命了嗎?”她凜然問。
“我是不要了!庇耔l狠地道。
他不尋常的神色讓祥毓警戒起來!澳愠鋈,不然我要叫人了。”
“何必費事?”他冷笑!澳切┎恢杏玫膹U物全給我點倒了,沒人幫得了你!
她氣息一窒!澳恪烤挂庥麨楹危俊
他瞥了眼她完好如初的如云秀發,心里暗自松了口氣。
她注意到他的視線,眉頭微蹙。他是如何得知她的心思?一旦被他知曉,他肯定千方百計地阻撓。
他會給她出什么樣的難題?
她防備的表情讓玉瑾面色更為陰沉,陡地捏緊垂在身側的雙拳!盀榱嘶乇苁ブ迹阆肼浒l遁人空門,是嗎?”
她沉默了會兒,道:“你既已知曉,又何必來問我!
他心一抽。旁人猜測是一回事,聽她親口承認又是另一回事。
“你……是心意已決,不肯改變了?”他猶抱著一絲希望問。
她低低地道:“我也曾經問過你,請你收回向皇上的請求,你不也心意已決?”
“好,很好!彼а琅。“我可以告訴你,沒那么便宜!”他冷冷哼笑!澳阌袃蓷l路可以選擇,一,服從圣旨嫁給我;二,你要去尼姑庵,行!盡管去,只是從此休想再見你兒子一面!
額爾真……他果然是用額爾真來要脅她,他手上也就只這一個籌碼,可光這個籌碼,也足以壓死她。
她閉了閉眼,強忍心慌!澳銦o權阻止我們見面!
他哼道:“你既人了空門,還管得了紅塵俗事嗎?而他,一旦入我榮王府,想上哪兒還由得了他自個兒嗎?”
“你……”她真不敢相信,他想幽禁額爾真?
他邪邪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大可試試看,瞧我做不做得到。”
“你怎么能……你真狠心,他是你的兒子啊!”她低叫。
“他是我兒子,但他也可以用來牽制你!彼粠Ц星榈氐溃路痤~爾真在他眼中只是一個拿來利用的工具。
祥毓聽得心痛已極!澳恪
“如何?這樣你還想走?”
“你……為什么……”她再支撐不住,渾身虛軟的坐倒床榻,拼了命不讓眼淚流下,可到最后還是忍不住掩面痛哭!盀槭裁矗繛槭裁?你難道真非逼死我不可……”哭到哀痛處,她眼前一黑,整個人暈了過去。
待她稍稍轉醒,發現自己竟彼他緊緊的抱在懷里,她一哽咽,接著再度痛哭失聲。
“祥毓……”他把頭埋在她頸間,語氣已不復之前的冷厲,甚至有著淡淡的哀傷!跋樨埂
“走開……”
他卻更加擁緊她!澳阋幌驅捄甏罅浚瑸楹螌Ω星、對我就如此嚴苛?說不想逼你,半點也不想,可你……是你把我逼至絕境啊!”他痛苦地道!拔覍δ愕男膹臎]變過,為什么你要因為一點誤會就拒絕相信我?我……如果沒有了你,我……祥毓,真正狠心的人不是我,是你呀!”
她搖頭哭道:“不!你才狠心!我不想見你,你硬是逼著我出面;我想永遠離開你,你又拿皇上來壓迫我;現在我什么都沒有,只有額爾真,你也要從我身邊把他奪走!”她哭叫著,幾近崩潰。
她輸了,徹徹底底輸了,為什么她就是逃不出他手掌心?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她一馬?
“你不是沒有選擇!祥毓,只要你愿意,我們三個人可以一起過幸福的生活。如果你害怕會出現第二、第三個楚約,我可以發誓,同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祥毓,你就別再折磨我了!彼麊÷暤。
她只是不斷地搖頭垂淚!叭绻绻覀儚牟幌嘧R,該有多好……”
玉瑾聽了這句話,心全涼了,他都已拿出最后的王牌,仍無法將她挽回,甚至讓她后悔?
這是報應嗎?錯過了當真再也尋不回?從前他一直以為.找不回的只有時間,可如今卻連她也……這教他情何以堪!或許,他們倆真已走到了盡頭。
事已至此,他還能說什么?還能不收手嗎?真要等她恨入骨髓,他才會死心嗎?
“我明白了,我不再逼你!
他的態度突然大幅轉變,讓祥毓一時忘了流淚,怔怔地望著他,不明所以。
“皇上那邊,我提出的是正式的請求,此刻已無法追回,你若真想出家,就去吧!我不會阻止額爾真去看你!彼氐,面容沉靜,仿佛一切都看破了!爸皇钱斈懵浒l的那一天……”他一頓,接著不再言語。
“……什么?”
他深深地望著她,忽然在她唇上熱切一吻,久久不舍得放,直到她掙開了他。
祥毓紅著臉轉過身,不知是因惱怒還是嬌羞,總之是不再看他!澳恪降自谡f些什么?”
“沒什么!彼。這最后一吻,他已足夠了!澳阈,我不打擾了!闭f完,他留戀的再望她一眼,轉身推開房門走出去。
祥毓茫然的望著他遠走,心里頭忽然涌上不知如何形容的,淡淡的情緒……
☆ ☆ ☆ ☆ ☆ ☆
那天玉瑾不清不楚的態度著實迷惑了祥毓,這兩天她的心情一直處于搖擺狀態,于是始終定不下心決意落發。
她厭惡自己竟如此容易受他的話所影響,幾次拿起了剪子想鉸發,但一想到他尚未說完的話,手又不爭氣的垂了下來。閃著銀光的剪子就擱在梳妝臺上,她已不知多少次望著它,卻怎么也伸不出手去拿。
她不能再放任自己這樣下去了!皇上的旨意不知何時會下,倘若她再不盡快做個了斷,一切都要來不及了。
正苦惱之際,一名宮女忽然來報,“格格,榮王府送來一張帖子。”
她微訝,接過來打開一瞧,竟是那個名叫楚約的漢人女子所寫,她用語雖然恭謹,但看得出似有急事,想邀她出來一敘。
她會有什么急事想見她?
其實她心里頭赴約的意愿并不大,不過跟她見上一面也無妨。
她收妥帖子向宮女道:“你傳我話,未時三刻,千秋亭見!
結果楚約極早就到了,仿佛早一刻見到她早一刻好。
祥毓聽聞此事,也就提早赴約。
當她來到亭子見著楚約,楚約臉上明顯松了口氣的表情讓她百思不解。
“民女見過二格格!北緛硭遣槐魏纹谕,沒想到這位二格格肯不計身份答應她的邀約,使她感激莫名。
祥毓淡應一聲,坐了下來。“你找我有什么事?”
“民女先向二格格請罪,憑民女的身份,本來不該……”
“得!毕樨勾驍嗨脑挕!斑@事兒不談,說說你的來意吧!
“是!彼芸斓氐溃骸懊衽纺懻垎柖窀褚痪,那天咱們三人在這兒談過一回,您和大貝勒后來是否又說了些什么?”
“怎么?”她不承認也不否認,沒有任何表情。
楚約怕繼續問下去會惹她氣怒,忙道:“因為大貝勒這幾日很不對勁,不管是珍藏的古玩、豢養的駿馬……凡是他身邊有點價值的東西,他全都一件不留的分送出去;朝廷的事、一些生活中瑣碎的雜事,平日擺著懶得管的,這會兒全都一件件處理得井井有條,這簡直就像……”驚覺自己差點說出什么,她霎時住口,“總之,他這些不尋常的舉動讓民女深感不安!
她話中之意,祥毓不會聽不出來,但她并沒有任何反應,只有一張冷凝的嬌顏看起來蒼白了些許。
可她自己明白,桌子底下擺在膝上的雙手不住顫抖,緊握得有多么用力,尖尖的指甲幾乎要陷入肉里。
她總算明白了他那夜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待她一落發,他也不活了!他竟是如此打算!
“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些!彼M盡了全身力氣才使語調平靜如常。
楚約搖了搖頭,憂愁道:“二格格,或許您會認為民女說這些話,憑的是什么,但是真的請您再仔細想想,您和大貝勒之間,最壞也不過如此,可如果您肯給他一個機會,或許,未來并不是您預料中的那樣啊!”說著說著,她語調漸轉凄然,“許多人都以為,自己有一輩子的時間,一些真正的心里話便不肯對重要的人輕易吐露,可這世間的事又哪里有個準兒呢?要是明天,甚至下一個時辰,那個人已經再也聽不到任何話語,我們心里即使再悔、再恨,事情又豈能從頭來過?二格格您命好,不能體會這些,但民女在旁邊瞧著,真為你們倆感到憂心如焚啊!”
祥毓沉默片刻,低聲道:“我不是……我只是……”
“民女知道您是擔心害怕些什么,但那些都只是您的假設,倘若事實不是那樣的呢?您當真要等錯過了才來后悔?”
祥毓悚然一驚。
錯過了才來后悔?她要嗎?她要那樣嗎?
她一直知道自己有個壞習慣,一旦碰上極為重要、在意的人,任何事情都無法克制自己不往壞的那方面想,心里總先有個底,待預想成真才不會受創太深。
可她始終不明白,她這是把自己圈起來,連帶的將他人隔絕在外。
她的怕受傷害其實已傷了許多人,其實她也錯過許多寶貴的東西而不自覺!
“二格格,如今一切都還來得及,您就再相信大貝勒一次吧!”
“你……叫楚約?”
“我記住你了!边@話的意思,是已不把她當陌生人看,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漢人女子都同她這般,可她是真正欣賞她的蕙質蘭心。
“二格格……”
“你今天同我說的這番話,我會好好想一想,你不用擔心,我和大貝勒之間……”她沒有再往下說!翱傊,謝謝你今天來這一趟!
楚約搖頭。“民女說了很多大不敬的話,還望二格格恕罪!
“不,你點醒了我一些事!彼D了頓。“我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沒想到身份尊貴的二格格竟會同她說出這番話,楚約感動得幾乎紅了眼眶。“民女也非常榮幸能認識二格格……”
祥毓面容略有暖意,但一下子又回復平常!按筘惱漳莾喝绻惺裁床粚,還請你一定要來通知我!
“民女理會得!
祥毓放寬了心,露出連日來頭一個淺淺笑容。“你在京城里多住些日子吧!钡人幚硗晁惺虑,還想再和她好好地聊聊。
“民女也希望能夠如此。”她輕聲應道,眼神黯淡些許。
如果可以,她不止希望能在京城里多住些日子,甚至想回到睽違已久的江南,她多么想再看一眼從前小屋旁的湖水碧波蕩漾,坐在大樹下眺望日落西山,天邊晚霞……
她想做的事情太多,但所剩余的時間卻太少,她心急且心慌,可這份心情卻又能對誰訴說?
如今,她只愿唯一的女兒能無憂無慮地平安長大,她就什么也不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