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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霸情人 第三章
作者:程潔
   


  朱姿婕將車子停在森林入口處時,被這一大片的自然景觀凝住視線,那是由一望無際的綠樹林所構(gòu)成,枯黃的葉片掉落在地,積聚成堆好似葉海,尤其是在空氣中濃濃的香草味外,竟隱隱約約可以嗅聞得到淡淡的海水味。  

  這附近一定有海,如此美麗的景觀,竟使朱姿婕想要永遠(yuǎn)待在這里,不想走了呢!對于生長在都市的她早已忘了有多久沒去過海邊,去親近賞心悅目的大自然了。  

  “小恒,這里好漂亮哦!怎么會有這么美的地方呢!我開始喜歡這里了!敝熳随假潎@地手舞足蹈。  

  廖振恒忍不住糗她!皢!不知道是誰之前還死求活求地不要來呢!沒想到才一見到這里的風(fēng)景,就死巴巴要賴在這里了,女人心還真是善變,難怪有人說女人心海底針,摸也摸不透,指的就是你這種人吧!”  

  “吵死了!難道你不覺得這地方很美嗎?你真是沒眼光,‘麻木不仁’就是形容你這種人吧!”  

  “OK!我走,我走了之后,你就不要求我回來,我們從此一拍兩散,各過各的日子!  

  朱姿婕對他的威脅不為所動!澳阋獫L就快,還是你舍不得我,想留下來陪我,那我也不反對!  

  “才不!你自己待在這里慢慢玩吧!”廖振恒隨即跳上車子發(fā)動引擎。“希望你能平安回來,拜!”  

  “!真的走啦!”朱姿婕看著車屁股消失在路的盡頭,心里的不安感又漸漸爬了上來。  

  沒人支持、沒人陪的日子,一定很不好受。  

  她對著眼前的樹林,發(fā)出一聲嘆息,開始往遠(yuǎn)方那棟純白色的建筑走去。她的耳畔始終揚(yáng)著微風(fēng)吹過葉片的沙沙聲,及小鳥不甘寂寞的啁鳴,除此之外,整個林中靜極了,連腳步踩在地上也一清二楚,別無雜音。  

  當(dāng)那屋子完全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她只能用贊嘆的眼光直瞅住那令人嘆為觀止的建筑。而她也見到理想中的大海,果然是那么湛藍(lán)與清澈,呼息中沖刷著濃濃咸咸海水味,整個人突然神清氣爽了起來。  

  一切仿佛就這么自然地存在著,沒有突兀的對比,森林、屋子和大海,像維持某一種的平衡,靜靜地待在彼此的懷抱中安眠。  

  一種沁入心肺的清涼蔓延過朱姿婕的四肢百骸,令她全身癱軟如水……疲累不見了、那一小點的害怕也不見了,剩下的只有怡然自得的愉悅。  

  呵!或許是這處世外桃源營造出來的神秘魔力,讓待在這里的人都能更輕松自在,靠近自然的感覺……真好……  

  或許……她真會賴在這里不想走了呢!  

     

         ☆        ☆        ☆  

     

  “朱小姐,請進(jìn)!歡迎光臨!  

  一見朱姿婕進(jìn)門,“海居”的管事吳昌宏便領(lǐng)著她到客廳,熱切大方地招呼她,由于獲得溫曜之再三叮囑朱姿婕的重要性,使得吳昌宏絲毫不把她當(dāng)外人看。  

  自從在KTV遇見朱姿婕之后,加上三不五時地偷窺朱姿婕在工作時的處事態(tài)度,溫曜之對朱姿婕是越看越滿意,于是死碰活碰也要將朱姿婕和閻燁煒硬湊在一起。  

  至于彼此是相合或相克,這就等兩廂摩擦后衍生出來的火花再做決定,如果一時天雷勾動地火又一發(fā)不可收拾,那表示可以趁早進(jìn)禮堂辦婚事了,他也可以乘機(jī)收個媒人禮;如果是不巧引發(fā)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只好各自道珍重再見,那和他這個始作俑者也不會有多大關(guān)系。  

  不過,他是真的滿喜歡朱姿婕的,平常只是個掛名老板的他,根本不曉得自己旗下有這號人物存在,在經(jīng)過幾次明察暗訪的觀察下,他是越來越欣賞朱姿婕爽朗獨特的個性,更想著如果讓她和閻燁煒碰上了,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大事,他早已擦亮大眼拭目以待了。  

  不過幸好他可以畏罪潛逃,免于充當(dāng)炮灰的命運(yùn),于是當(dāng)撮合兩人的媒人的責(zé)任便落在吳昌宏身上。  

  吳昌宏是在閻家看著閻燁煒長大的忠心主仆,由于陪著閻燁煒一路走來,他深知閻氏為爭權(quán)奪利的丑態(tài)在閻燁煒的心中留下多深刻的傷痛。看慣了家族里的自相殘殺,連自己的父母也因此喪生,閻燁煒從小就學(xué)到了無情和冷酷。在他的記憶中,姓閻的人都是不談感情,只訴說著永不饜足的貪婪,吝嗇給予閻燁煒一絲一毫的愛和溫暖,所以,閻燁煒的心空洞無比,殘缺了好大一塊。  

  雖然五年前,欣欣曾試著治愈他心里的缺口,只是沒想到她的猝死反而更加深閻燁煒的創(chuàng)傷,現(xiàn)在,他的心隔成一處禁地,沒人能到得了,沒人能撫平那分千瘡百孔。  

  就這樣,吳昌宏也只能在一旁又擔(dān)心又焦急,卻什么也不能為閻燁煒做。于是當(dāng)溫曜之提議這件詭計時,他二話不說當(dāng)起溫曜之的共犯來了,百分之百的全然配合。  

  所以對于朱姿婕的出現(xiàn),他并沒有過度的驚訝。  

  “不用客氣,您叫我姿婕就行了,叫名字會親切些,這是我的名片!敝熳随夹臒o城府地對吳昌宏露出個大笑臉,順便偷偷瀏覽室內(nèi)的擺設(shè)。實在很難相信光看周遭一眼,她便已經(jīng)愛上這里,愛上被這些富有創(chuàng)意的新穎家具所環(huán)繞的家。  

  吳昌宏倒了杯柳橙汁放在她面前的桌上,順手接下名片。“朱姿婕……真是個好名字哩!”  

  他也回她一個和藹的笑容,同時乘機(jī)打量她,發(fā)現(xiàn)自己很快就被她的率性和自然給吸引住了。  

  一個像向日葵一樣的女孩子,不同于玫瑰的多刺、百合的嬌弱,她給人的感覺是活潑熱情且富有朝氣的,好像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困住她。骨碌碌的大眼,閃著靈活慧黠,眼中永遠(yuǎn)存著光明的希望,這樣的她,真像株溫暖的向日葵啊!  

  她的五官不是那種明艷動人的美,卻有著一股天然的魅力。不馴的雙眉、水靈的大眼、挺秀的鼻、不屈的唇線,清楚揭示她單純且固執(zhí)的個性。  

  對于吳昌宏的恭維,朱姿婕玩笑地說:“好名字是不錯啦!不過用在我身上可就是名實不符了!  

  “怎么會?一定符合的,你太客氣了!”吳昌宏友善的態(tài)度使她的緊張放松不少!拔医袇遣辏沁@兒的管家,在閻家工作將近四十年,我是看著燁煒長大的,大家都叫我吳伯,你如不介意這樣叫我就行了。很高興認(rèn)識你,希望你會喜歡這里,把這里當(dāng)成自己的家,千萬別客氣!  

  “不瞞您說,我早愛上這里了,樹林、大海……這里的環(huán)境是那么的迷人,尤其是屋內(nèi)的設(shè)計,給人很舒適、很溫暖的感受,能住在這里的人,一定很幸福,我很喜歡這里,真的。”朱姿婕難掩興奮之情地說。  

  室內(nèi)全是暖色調(diào)的搭配,草綠色的三人沙發(fā)呈半圓弧形相對,光潔的地面上則是鋪上白和黃綠條紋的棉質(zhì)絨線地毯?蛷d四周的方形木制花架上擺著許多綠色植物盆栽,讓這兒更顯溫馨。  

  如果要說一進(jìn)門最先撼動人心的該是區(qū)隔客廳和餐廳的長型噴水池吧!水由四面八方往上噴出,聚集于頂點時再沿著玻璃砌成的螺旋型臺階拾級而下,真是十分特別。  

  “這里全是燁煒設(shè)計出來的,叫做‘海居’!  

  在吳昌宏簡單的介紹下,朱姿婕逐漸了解“海居”是一棟頗為特別的圓柱形別墅,高五層樓,包括兩層地下室,主體是長方形樓層,前后各圍出半圓形的開方式陽臺。  

  地下二樓是停放交通工具的車庫,地下一樓是放置各式民生必需品的儲藏室,規(guī)模似一間小型超市,一樓是大廳和餐廳、廚房,二樓則是客房、起居室、視聽室和吳昌宏自己的房間,三樓以上就是來賓止步的禁地了。  

  “燁煒住在三樓,四樓是健身房,由于燁煒怕吵,又不習(xí)慣太多人打擾他的清靜,所以傭人都住在‘海居’左邊的那棟公寓內(nèi)。喔!頂樓是座溫水游泳池,你想上去的話,樓梯后面有座電梯,你可以搭那個上去!  

  “‘海居’?”朱姿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她印象中的“閻王”不是這樣子的吧!好多才多藝哦!很難想像他是個居家型的男人,還那么有……詩意,看來她對“閻王”得重新評估才是。  

  “人是有很多面的,看得到和看不到的也可以是截然不同的情況,往后你的驚奇還會有很多!  

  朱姿婕和他相視而笑,表示認(rèn)同他的話。  

  “咦!他呢?我還沒見過他,他出去了嗎?”  

  “沒有,燁煒在書房里,書房是他最常待的地方。”吳昌宏瞥見她的行李袋,才猛然想起。“這樣吧!我先帶你回你的房間休息,等燁煒下樓來,你再跟他聊聊!  

     

         ☆        ☆        ☆  

     

  躺在粉紫色的大床上,朱姿婕轉(zhuǎn)動著圓圓的大眼睛,直盯住天花板上奇怪的幾何圖形發(fā)呆。  

  那個“閻王”到底是怎樣的人呢?  

  如謎的容貌、如謎的行蹤、如謎的個性……  

  說真的,要和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謎”號人物相處,確實是需要有點冒險犯難的精神才行。  

  想著想著,朱姿婕體內(nèi)的好奇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那急躁不安的心情不斷催促著要自己去一探“閻王”的神秘面紗,反正早見晚見都是要見的不是嗎?  

  就這樣,雙腿仿佛有自我意識般走出去,才一眨眼,她已神不知鬼不覺悄悄登上樓梯,朝三樓邁進(jìn)。  

  一踏上三樓的地板,朱姿婕又一次傻眼了。  

  好美的陽臺!一大片亮白的沙灘,和渾圓大石頭所砌出來的道路,正好與海相望,在沙灘上還放置兩組水藍(lán)色沙發(fā)、一張咖啡桌。  

  這可能是“閻王”私人休憩的地方,她心想。  

  她努力豎起耳朵用力聆聽室內(nèi)的動靜,想盡快找出“閻王”的所在位置,結(jié)果除了她的呼息和鼓動如雷的心跳聲外,一切靜極了。她緩緩踩過石頭,躡手躡腳穿過一道拱門,來到一個更寬敞明亮的大空間,她又是一愣。  

  一襲深藍(lán)色的羊毛地毯,將原本寧靜閑適的風(fēng)格轉(zhuǎn)換成極具神秘感的銀藍(lán)色調(diào),這是一間大得離譜的主臥房,“閻王”就睡這里。  

  因為發(fā)現(xiàn)沒人在,所以朱姿婕松下一口氣,放膽在房里東摸摸西逛逛的。她欣喜地跳上銀藍(lán)色的大床又翻又滾,這床很軟很舒服,任憑她橫躺豎躺滾了十幾圈都不會掉下去,拿來送給相撲選手,肯定他們會感動得痛哭流涕。  

  朱姿婕呼出一口氣,這感覺還真像待在皇宮內(nèi)呢!  

  既然“閻王”沒在這兒,那應(yīng)該還待在剛才吳伯說的“書房”吧!于是她下床又往另一方向走去,終于在路的最尾端見到掛念以久的——書房。  

  一打開門,好幾柜的書架立刻吸引了她的視線,真是嚇?biāo)廊肆,書架由這頭延伸到那頭擺了滿滿的書,光看一眼,她就覺得頭昏腦脹了,竟然還有人受得了日日和它們相對,她可真佩服“閻王”。  

  當(dāng)她的視線離開藏書柜轉(zhuǎn)往另一邊時,偌大的空間里,有個頎長的身影正趴睡在檜木桌上,令她的呼吸猛地一震。  

  閻王?她嚇了好大一跳,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巴,免得自己把他給吵醒了。  

  他應(yīng)該是睡著了吧!那她還是走比較好,真高興這一次接觸是在他最沒有殺傷力的時候,連他不曾示人的側(cè)臉看來都那么溫和,看著滑落在地上的外套,朱姿婕想都沒想就撿起來輕輕蓋在他身上。怎知,手還來不及抽回時,卻被一股毫無預(yù)警的力道扯住,將她安適的心情完全打亂,她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就被牢牢地困在桌上。  

  一切動作快得讓她無從掙扎,卻又讓她有一股熟悉感。  

  從她一進(jìn)這個房間開始,閻燁煒的全身細(xì)胞無不保持著警戒狀態(tài),監(jiān)視著她的一言一行。在她靠近時,他出其不意的反擊,右手控住她的雙腕壓制在桌面,左手則抑住她的咽喉,當(dāng)他豪邁的目光對上她不知所措的眼神時,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彼此的眼底醞釀、流竄……  

  “是你?!……”他們幾乎同時就認(rèn)出對方,朱姿婕詫異著喊出聲,閻燁煒只是讓那份驚訝在眼神中一閃而逝。  

  “是你!那……那五個人……”她驀然想起那個報導(dǎo),忘情地質(zhì)問他!笆悄阕龅膶Σ粚Γ亢髞硪u擊我們的五個人全死了……你……”她腦中快速翻過他的身分,那他不就是……一時間她又瞪圓了眼,直望著卸下面具的他。  

  “誰派你來的?”他的臉上依舊平板冷酷且面無表情,對于在這情況下和她的相遇,感覺有些惱怒。  

  她終于將他看清楚了嗎?  

  想必她已知道他真實的身分了吧!也難怪她會這般大吃一驚,她的反應(yīng)在他預(yù)料到的范圍之內(nèi),而她眼中的驚恐和憤懣令他有絲不悅。  

  仿佛他們之間的距離又扯遠(yuǎn),變成了仇人。她的敵對心態(tài)令他不解。  

  “我叫朱姿婕,是‘世風(fēng)’……”她理直氣壯地說。  

  “溫曜之叫你來的?”他迅速截下她的話,在得到她認(rèn)同的點頭時,他不禁低聲詛咒著,沒想到那家伙來真的,竟真派人來專訪他的真面目,他以為溫曜之只是說笑而已,所以他才沒有放在心上,那混蛋真會給他惹麻煩。  

  “你還不放開我?很痛NB428!”她掙扎著扭動手腕。  

  聞言,閻燁煒果真松開了些力道,但仍未放棄對她的控制,左手則由喉部移到腰間盈握住。他的姿態(tài)雖轉(zhuǎn)為慵懶,卻仍具十足危險性。  

  “誰讓你上三樓來的?難道你不知道三樓以上是禁地嗎?就這么不怕死?”  

  “是我自己亂闖亂撞的,可是,那又怎樣?我膽子大你又不是不清楚?混蛋!你摸哪里?喂!你干么?喂——”  

  朱姿婕還來不及抗拒就被他逼近的壯碩身形威脅得亂了方寸。  

  她原本該在氣頭上的,氣他和自己思念的對象是那么的大相徑庭,可是如今他的存在卻混淆了她的情緒。  

  或許,她應(yīng)該是氣自己吧!氣那份矛盾的心理作祟。  

  他的唇邪氣地刷過她的唇瓣,卻沒吻她改而流連在頸部,用力吮出個紅印來,像是某種程度的懲罰。  

  “你別這樣!”她心中理智和情感的天平又歪斜了,為了挽回頹勢的自己,她用力推開他,直覺地舉起右手。  

  “想甩我耳光?”他悠然的笑笑,擋下她的手握在掌中,細(xì)細(xì)摩挲,引起她一陣戰(zhàn)栗!岸贾牢沂恰愅酢,怎么會不曉得‘閻王’最驕傲霸道,絕不讓人羞辱他,包括一個潑辣撒野的‘弱’女子,懂嗎?你最好收斂你銳利的舌頭和傷人的利爪,否則你會因此而付出代價!彼麥?zé)岬暮粝⒎鬟^她耳際,輕輕柔柔地申訴了他的冷峻和命令。  

  “殺我嗎?結(jié)束別人的生命真有那么大的樂趣嗎?為什么你都不會覺得內(nèi)疚呢?”朱姿婕義正辭嚴(yán)地大吼道!拔液軕岩桑愕男牡降子袥]有溫度?反正人都是會死的,如果曾經(jīng)快樂過就不會后悔,可是你呢?你真的快樂過嗎?假使你的生命只到明天為止,那你能保證說你今天以前都很幸福,所以死也無所謂?”  

  朱姿婕指責(zé)式的一字一句叮叮咚咚地敲進(jìn)他的心中,正好碰疼了他潰爛得無藥可救的傷口,他神色一凜掐住她雙肩。  

  “人命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我最喜歡用血來洗我的刀子,別忘了我是‘閻王’,順我者生逆我者亡,我有什么不能不敢的?你最好牢牢記住,在我可以只手遮天的世界里,我就是王法,主宰一切當(dāng)王的權(quán)利……”  

  “可是……你很寂寞吧!”她應(yīng)該要恨他怪他的,畢竟他的雙手曾經(jīng)沾染那么多人的鮮血,他是那么令人憎惡的惡魔,她不該再接近他的……  

  可是……  

  可是……她卻看見了他眼中不應(yīng)該存在的……痛楚……那樣悒惻的眼神,讓她有點明白了。他的痛苦和掙扎是那樣的明顯。  

  她心軟了!  

  她的手輕沿著他剛毅的臉畔游走,心疼地說:“高處不勝寒,為了站在頂端,你賠上了自己心里的熱度,你應(yīng)該覺得很寂寞吧!”  

  “那不關(guān)你的事!”閻燁煒揮開她煩心的手,對她的剖析逃避得一干二凈,更惱怒她為何又戮痛他的心事。  

  “我可以保證!就算在下一秒鐘死去……”她抬起頭,堅定地直視他!拔矣X得已經(jīng)很滿足,所以我不怕!  

  “那是你。]經(jīng)歷過什么苦痛,才能說得那么輕松,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那么幸福!彼淇岬卣f,話語寒得仿佛都凍結(jié)成冰,他根本不需要她來提醒自己的空虛。  

  沒有人有這權(quán)利決定他的心該如何自處,他的嗜血無情只是求生的本能,沒人可以批評他這樣的生活方式不妥,尤其是個什么都不懂又自以為是的無聊女人。  

  “不是那樣的!每個人都是很辛苦地在活著,想盡辦法要讓自己活著,我也不例外,只是我選擇了比較好的方式罷了,因為我有一顆溫暖的心,所以不論處在怎樣的環(huán)境里,都不會被打敗,可是你……卻輸給了環(huán)境,讓你的心隨著惡劣的環(huán)境而變得冷冰無情!彼背蛑碾p眼,仿佛要望到他的靈魂深處般地將他看透。  

  閻燁煒對她的話充耳未聞,只是冷漠地瞪著她。  

  笑話!想他堂堂一個“銀面閻羅王”,哪有可能受囿于外在,向來只有他掌控一切,他沒必要去迎合什么。  

  那荒謬的說教令他十分火大,她何必說得自己好像是個救世主特意來拯救他似的,他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救贖。  

  “你不相信我?”她大失所望地嘆息,接著她像為了證明什么地抓起桌上的拆信刀,就往胸口刺去。  

  閻燁煒猛地一驚,早一步奪下刀刃丟至墻角,驚魂未定地斥罵她!澳惘偭耸遣皇?你在做什么?”  

  這神經(jīng)兮兮又歇斯底里的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誰叫你懷疑我,我只想證明我說的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她無辜地嘟著嘴,能嚇嚇?biāo)娓吲d,但惹他生氣了也是挺麻煩的,不過,他干么那么氣忿呢?刀子又沒刺到他。  

  “你——”那失控的心跳頻率太駭人,閻燁煒深呼吸好調(diào)整紊亂的氣息!澳阕龅搅,那又怎樣?”他真的沒有想到她會為了證明一件無聊的事,而如此不擇手段!可是那又如何?她的所作所為仍是無法對他必然的生活有任何改變,都只是白費工夫罷了!  

  “我知道你一定會救我,才敢賭上自己的命讓你明白,只要心是暖的,就能快樂、就能什么都不怕!  

  “既然這樣,你就乖乖留在這里,到我肯放了你為止!”他厭惡地移開視線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不想再受她蠱惑。  

  “你想囚禁我?你到底在氣什么?”她追上前攔住他問道。  

  她的豁達(dá)竟令他有一絲絲的嫉妒,忍不住用修長的指尖摩挲著她的頰邊,語帶威脅道:“你以為我還能放你走嗎?在你看過我的真面目,知道我做過的事之后,我怎能放你出去大肆宣揚(yáng),好讓社會大眾對我更加認(rèn)識,我特意營造的神秘面紗已經(jīng)夠令他們神魂顛倒了,若被你一說破,這游戲不就玩不下去了?”  

  為什么他總有辦法把自己隔絕在冰焰中呢,她睨著他說:“你不要以為自己是‘閻王’,就能把所有人都抓進(jìn)地獄里,這個地球不是只靠你支撐才會運(yùn)轉(zhuǎn)的!遍悷顭樔虩o可忍地低吼!澳愫芮宄夷!別忘了,這里是我的地盤,自投羅網(wǎng)的是你,我絕對說到做到。”  

  這女人怎老喜歡公然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  

  “是嗎?”朱姿婕腦中靈光一閃,綻出個得意的甜笑!澳悄惴判,我一定會上天堂,所以我絕不歸你管!  

  她的得意洋洋真是叫人不悅,尤其是唇角的笑意十分的礙眼。  

  閻燁煒神色鐵青,上前一步粗魯?shù)貙⑺龜堖M(jìn)懷里,以唇封住她多話的小嘴和頑皮的笑意。  

  他的吻既不溫柔也不帶任何感情,只是為了好好地懲罰她,從沒人敢這么開他玩笑!他殘酷地奪去她的呼吸,霸道地在她的唇齒間逗留,急欲申訴他的權(quán)威。  

  他不想再聽見她那套似是而非的理論,那只會令他更加痛惡她所處的快樂,而想一手破壞它。  

  朱姿婕掙扎的雙手抵在他的胸口想推開他,無奈他仍不為所動。  

  兩人的唇緊緊相貼著,淺喘的呼息逐漸成為一體,他們的生命就這么出現(xiàn)難得的交集。  

     

         ☆        ☆        ☆  

     

  朱姿婕煩悶地把自己和粉紫色絲被裹在一起,在床上滾來滾去。天已快亮了,她仍是睡不著。  

  腦子里想的始終是與她相遇的閻燁煒。  

  謎霧散去,他真的實實在在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到底是怎么了?是瘋了嗎?竟會容忍他的欺負(fù)而不反擊,雖然他雙手染滿血腥,她卻執(zhí)意覺得他好,也能體會他眼底深沉的哀慟和悲傷。  

  是因為初相遇時,她對他的莫名在乎嗎?  

  如果要說因為他的殘酷嗜血而討厭他,倒不如說是因為心中不肯相信善良如他,會有如此黑暗的真面目吧!  

  他的確有迷倒天下女人的天賦,他的氣勢、他的特質(zhì)、他的嚴(yán)冰,在在地誘惑著人心。他是天生下來為王的。在如此不凡的身分下,究竟隱藏了一顆怎樣的心地,她突然好想知道。  

  她的思緒不覺又飄回初相遇的那一天……  

     

         ☆        ☆        ☆  

     

  “姿婕,你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吳昌宏笑問。  

  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事了,肚了竟餓得發(fā)慌。朱姿婕繞過噴水池,走進(jìn)黑白交錯的餐廳,只聞到濃濃的蛋糕香。  

  “哇!巧克力的NB428!是不是慕斯蛋糕?。∥易钕矚g這種口味了!還有大顆的草莓,好幸福!”她樂不可支地迅速解決完一塊,繼續(xù)朝第二塊進(jìn)攻。  

  “這可是我精心研究食譜一個月的成果,不錯吧!”  

  “真好!好好吃哦!”她笑了笑,喝了口牛奶。“咦!他呢?又出去了?”她向客廳探探頭,自然地詢問閻燁煒的去處。  

  “你想找他?”吳昌宏看她一眼,頗曖昧地笑了!澳愠隽碎T口往右邊走去,就會看見他了!  

  吳昌宏暗自在偷笑,因為昨晚那火辣辣的擁吻鏡頭正好被送宵夜的他給撞見了,怎不令人大快人心呢,朱姿婕可是頭一個擅闖書房,卻沒被轟出房的幸運(yùn)兒,由此可見閻燁煒對她存有某種私心。  

  “吳伯,雖然我一直在找他,那是因為我掌握不到他確切的行蹤,我來這里就是為了得到他的第一手資料,難不成你要我等他乖乖把事情告訴我!那不知道等到公元幾年后了。別傻了!那個大悶騷,不追著他跑,是挖不出什么新聞的,就這樣啦!我要去當(dāng)狗仔隊了,拜!”  

  她自動又切了塊蛋糕,急急忙忙地出門去了。  

  真是個有朝氣的女孩,希望她的出現(xiàn)能給燁煒不一樣的未來,吳昌宏心想著,他也和溫曜之一樣樂見其成。  

     

         ☆        ☆        ☆  

     

  走出“海居”門口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綠色草地,往右邊望去則是一長排古希臘式的廊柱圍出的一條走道,直通溫室。朱姿婕順著走道緩緩地漫步。  

  “你怎么來了?”閻燁煒頗不悅地皺眉,不喜歡有人打擾他在溫室的清靜時刻,這是他和欣欣共有的。  

  “哇!真漂亮!”朱姿婕直接越過他,像個好奇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摸索著,看到最里面出現(xiàn)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像時,她猛然頓住腳步。  

  好美,朱姿婕只能這么贊嘆著,在成群紅色玫瑰簇?fù)硐碌氖欠赖昧钊似料⒌呐水嬒。柳葉眉、挺鼻薄唇,穿著一襲粉紫色的婚紗禮服,幸福且燦爛地笑著,流露出溫柔婉約的氣質(zhì),好似個古典美人,惹人憐惜。  

  她看向畫上的字——  

  閻燁煒之妻閻欣欣  

  “這就是你的老婆?真是美得一塌糊涂,看不出來你還滿疼老婆的嘛!她真是個幸福的女人,能得到你的寵愛。不過,畫上的日期是四年前的,真是紅顏薄命啊!”她吃著蛋糕,心中對閻欣欣這個人生起很多疑問。  

  閻燁煒一把旋過她的手臂,怒聲威脅道:“這地方絕對不許公開!  

  “啊!我的巧克力……”朱姿婕惋惜地望著那塊蛋糕殘骸,心都揪起來了!澳氵@大王八,你好好說不會。∧阏f我就會聽的,何必動手動腳,把我心愛的蛋糕都弄掉了,你看怎么辦?”她不甘心地斜瞪著他,沒好氣地說!拔!還不快放開我?難道你想扭斷我的手!暴力男!”  

  閻燁燁怔了一下,馬上松了手!安乓粔K蛋糕就值得你傷心成那樣?讓吳伯再做個給你吧!”  

  她這平易近人的態(tài)度又將他搞迷糊了!  

  “像你這種暴殄天物成習(xí)慣的人,當(dāng)然不能領(lǐng)會啦!不行,要三個,還我三個大蛋糕才行!彼斐鋈皇种割^在他面前搖晃,想想之后又搖頭失望地說:“算了!你這人最沒信用,還是不要和你打交道比較好!  

  “不管你怎么說,‘海居’的一切我都悉心保護(hù),要是你敢毀了它,我會不惜勒斷你漂亮的脖子!  

  “我的脖子長得十分堅固,你放心!”她逕自在溫室內(nèi)的石椅坐下,順手摘了朵玫瑰在掌中把玩,扯下幾片花瓣!澳悴灰看蝿硬粍泳徒逃(xùn)、懲罰的好不好?知不知道你發(fā)怒的時候,眼神多銳利刺眼,簡直就要令人冷汗直冒、心底發(fā)毛,那臉色難看極了,說變就變!敝熳随纪乱煌律囝^,扮了個鬼臉,又道:“脾氣差就算了,還沒一點紳士風(fēng)度,又容不得人家說一兩句,真是小器到家了,叫你賠蛋糕怎么可能嘛!倒不如我自己去買!  

  “怎么,現(xiàn)在不怕我了嗎?”閻燁煒在她對面坐下。  

  很喜歡彼此這樣無拘無束的相處感覺,仿佛又回到初見面那幅景象。  

  她眼里的真切和熱情又回來了。  

  “我該怕你嗎?”朱姿婕好笑地看著他,自己好像都一直在兇他NB428!  

  “面對自己的敵人,越怕他也只有越被他欺負(fù)的分,反正作惡多端的人是你,要算賬也不會算到我頭上來,我只想輕輕松松過完這四個月。老實說,對于你我是一點都不了解,聽多了‘閻王’的傳聞,才會怕和‘閻王’相處?墒呛髞砦也琶靼,流言都把你神化了,現(xiàn)實中的閻燁煒也不過是個平凡人,有平凡人的情感!彼缘闷錁返匕鸦ò昃墼谡菩,往空中拋成一陣花雨!艾F(xiàn)在我也抓到你的把柄了,看你還敢不敢三天兩頭威脅我,偶爾也該換我說要勒勒你的脖子啦!”  

  閻燁煒不發(fā)一語,教人分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又來了!又生氣了!你這個人還真喜怒無常哩!當(dāng)心會長皺紋哦!”她的視線在溫室內(nèi)繞了一圈。“喂!你為什么都種紅玫瑰?白玫瑰、百合、郁金香也很漂亮呢!要不,向日葵也好。我最喜歡向日葵了,熱情又有朝氣,像我一樣,這紅玫瑰就有點愛得很沉重的感覺。”朱姿婕望向畫中那美麗的人兒,思考了一會兒,又道:“今天你會這么令人難以親近、封閉心房,是為了那個閻欣欣吧?”  

  閻燁煒蹙緊雙眉,明顯地不愿談?wù)撨@個話題。  

  “你不想談她,是因為你到現(xiàn)在一直還愛著她,還忘不了她的死,對不對?但是外界為什么要說你‘殺妻’呢?我實在不明白。”朱姿婕深深地看他一眼,又搖搖頭!翱墒俏矣X得你不像啊,真的不像。〔幌駮䴕⒑ψ约盒膼鄣呐,要不然你也不會蓋這間溫室,天天來吊念她了。”  

  “別把你的興趣放在欣欣身上,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的,越了解我只會越對你自己造成危險。”閻燁煒冷冷地說道,轉(zhuǎn)身過去不再理她。  

  尚在沉思他的話,朱姿婕又被他下一個舉動嚇著了,堂堂一個“閻王”竟然在澆花,真是稀奇、稀奇!  

  由于這溫室是他的禁地,都由他自己在照顧著,那由他自己來澆水也就理所當(dāng)然了,她何必那么訝異。閻燁煒心想著。  

  “喂!給我玩玩好不好?”她狡猾地笑著,從他手中接下水管,一時玩心四起!安贿^我不喜歡澆花,我喜歡澆人!彼赶蛩,徹底淋得他一身濕。  

  “夠了!你到底在搞什么!”他狂喝道。  

  不見棺材不掉淚就是在講她這種人,她的得意笑容撐不到三秒,手中的水管便不翼而飛,那樣的速度感太嚇人,她的掙扎全淹沒在水花里,這一次換她成了落湯雞。  

  她狼狽地縮在地上,不情愿地嘟著嘴巴生悶氣。  

  “想玩,要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币姷剿悄樱炊d味盎然地笑著,輕甩微濕的劉海,這個動作卻叫朱姿婕看呆了。  

  “其實你不兇人、不瞪人、不罵人、不老裝一副冷冰冰的酷樣,也不挺討人厭的。你!就是要溫馴點,乖一點才有人疼,也才不會把你身邊的人都嚇跑了!彼^頭是道地說著!澳惆。∫灿泻軠厝岬囊幻,只是不愛表現(xiàn)出來。”  

  閻燁煒脫下外套蓋住她因濕透而曲線畢露的身體,抱起她走回屋內(nèi),以免她濕答答地一直賴在地上不肯起來會著涼!吧僖桓比诵」泶蟮臉幼。”  

  “哪有?我可是認(rèn)真的,你不要每次都不相信我好不好?真是個超級自以為是的家伙!彼灰赖胤瘩g。  

  “你再動試試看,信不信我把你摔在地上?”閻燁煒邪氣的威脅,作勢要松開雙手,樂得嚇唬嚇唬她。  

  聞言,朱姿婕馬上像八爪章魚一樣死命地抱住他,怕稍有不慎,自己的小屁屁會吻上地板,那滋味鐵定不好受。  

  “你不能丟下我!”她霸道地哇哇叫。  

  閻燁煒不予置評,放肆地笑開了,只是正回“海居”的路上,他仍會故意手滑一下,惹她氣得猛捶他胸膛。  

  然而那六個字,卻偷偷溜進(jìn)他的心底生了根……  

  你不能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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