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多,閻雷洗完澡后自在地穿著睡袍在屋內(nèi)走動,反正閻家兄妹中除了年僅十七歲的閻霓住校以外,剩下的五個兄弟都有自己的住處。
所有人各有各的獨(dú)立空間,互不干擾。
這間足足有六十多坪的樓中樓房子就只住他一個,平時偶爾助理會來以外,就只有早上鐘點傭人會進(jìn)來打掃,此時就算他脫光光在里面走來走去,也無妨的。
閻雷替自己泡了杯香醇濃郁的黑咖啡,便打開工作室里的電腦,準(zhǔn)備和遠(yuǎn)在巴黎追美眉的閻霽也就是閻家最花心的四少來個視訊連線,問問他進(jìn)展如何。
別誤會,不是他太八卦,而是他想知道那花心的小子到底何時才要回來接手他的工作,他快被閻家老大那個沒有兄弟愛的家伙給操死了。
喝了口又濃又苦的咖啡,他用力伸伸懶腰,準(zhǔn)備好給閻霽那臭小子來個精神訓(xùn)話;他發(fā)誓,這一次絕對不會讓他說服自己。
打開視訊系統(tǒng),果然笑得一臉燦爛的閻家老四閻霽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怎么?玩得很愉快?”閻雷沒好氣地問。
(這是當(dāng)然的了!三哥,巴黎天氣好、美女靚,我怎能不愉快?你呢?怎么一張苦瓜臉,活像誰欠你錢似的,生活不夠‘美滿’嗎?)閻霽就算說再惡毒的話,也是一張笑臉。
“你還敢講?”不知道是誰害的。
(這也難怪喔!你這么兇惡,沒有美女敢接近你也是很正常的。)閻霽笑容依舊,(我猜你現(xiàn)在一定又在灌黑咖啡,良宵苦悶喔!)
“你這個臭小子還敢講風(fēng)涼話,真是不知死活到極點,別以為我不會殺到巴黎去……”閻雷話說到一半,突然身邊的電話響起。
(哇!不會吧,才剛說完就來電了?天啊,我真不敢相信!)
“你少廢話,快給我滾回來,否則再讓我見到你,后果你是知道的!睉械寐犨@個痞子說廢話,閻雷直接關(guān)上視訊系統(tǒng)。
電話仍不死心地繼續(xù)響著,他拿起話筒也不管對方是誰,直接喊:
“有話快說!
(三哥,你在啊?那就太好了!)電話那頭傳來了嬌滴滴的聲音,絲毫沒有被他惡狠狠的口氣給嚇退。(怎么辦?怎么辦?)
“小霓?”一聽到她的聲音,閻雷反應(yīng)過大地站起來,幸好沒打翻桌上的黑咖啡,否則他的電腦就危險了!鞍l(fā)生了什么事?”
他聽得出來電話那頭聲音很吵。
(三哥,我和朋友來吃飯,可是忘記帶錢了啦!)閻霓急急地說。
“這么晚了你還在外面吃飯?”閻雷習(xí)慣性地皺起眉頭。
(現(xiàn)在才九點多,哪有很晚?而且我餓嘛!)閻霓撒嬌地說。(好啦好啦,三哥,快點帶錢來贖我,我在‘PS’,記住別告訴大哥喔,大哥會罵人的,三哥你最好了。)
“PS”是家頗具規(guī)模的PUB,除了跳舞以外,還兼賣一些零嘴點心,消費(fèi)也不算太高,非常受年輕族群的喜愛,常常高朋滿座。
“別說我好!”閻雷大喊。
他突然想起幾天前碰到的那個迷糊女孩,她也說他好……不對!好端端的干嘛想起她?
(三哥,你好兇喔……)閻霓假哭控訴著。
不過可奇怪了,她這個三哥脾氣壞歸壞,但是很少對她發(fā)脾氣,所以她才會第一個就找他求助。
但怎么一個好字就讓他轉(zhuǎn)性了?有問題喔!閻小妮子聞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我哪有在兇你?我是說……我馬上到,你規(guī)矩點別亂跑,知不知道?”閻雷叮嚀著。
這個小妹最會闖禍了,他要小心點。
(三哥好啰唆,越來越像大哥了。)閻霓抱怨著,(好啦,你快來,馬上喔,我怕店老板會不高興,快點快點——)
“你活該,看你以后還敢不敢!”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閻霓可是他們閻家五兄弟的寶貝,萬一出什么事那就糟了。
他火速地拿了錢和鑰匙往外跑。
坐上車后他才想起某件重大的事——
“該死的,我怎么穿著睡袍就出來啦?”
更凄慘的是外面正下著滂沱大雨,這下子更尷尬了。
老天保佑他一會兒別遇上什么熟人才好。
可惡!閻霓那小妮子,待會兒非好好教訓(xùn)她一頓不可。
又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棠可可拍拍吃得很飽的肚子,心里滿意極了。
她又一次用力地贊嘆王大凱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居然會請她們吃消夜,如果不是他,她們兩姐妹今晚又只有蘋果餐可以吃了,那多悲慘?
是啦!蘋果是很好吃,但是吃多了很膩。
“哎喲!好可惜喔,居然在下雨,原本我想吃得這么飽,可以先散散步再回家的呢!”棠可可走出店家后一臉可惜的道。
她想利用散步替恩人王大凱制造機(jī)會,讓她可以和他姐姐棠安安多相處。
王大凱一聽見棠可可的話,立刻回答:“沒關(guān)系,我有帶折疊式的雨傘,其實很方便的,我去拿來。”
幸好今天開車來,而且在車子里放了兩把傘,真是有備無患,果然讓他等到機(jī)會了!王大凱開心得不得了。
雖然下著冬雨的夜里很冷,但是……呵呵,越冷散步越有情調(diào)呢!
他立刻跑到車子的后車廂里拿出兩把折疊式雨傘,習(xí)慣性地交給了棠安安。
“哇!大凱哥好周到喔!連雨傘都有!碧目煽审@喜地喊。
王大凱更樂了,這是當(dāng)然的啦!他等這個機(jī)會已經(jīng)等很久了,好不容易今天終于可以實現(xiàn)夢想,多令他激動呀!
“那么可可……”
他話還沒說完,棠可可立刻打斷他——
“那太好了,姐!一把傘給我,我突然想起有個東西要買,我去對街買東西,你們?nèi)ド⒉桨?”棠可可拿了把傘,立刻趁著綠燈轉(zhuǎn)黃燈的時候沖到對街去。
呵呵!感激我吧,大凱哥!
然而王大凱的心跟著冬雨一起在哭泣。
他……他的可可呀!
該死的,閻霓這個臭妮子最好別讓他抓到,否則他一定要狠狠地教訓(xùn)她一頓。
閻雷邊走邊罵,臉色黑得不能再黑。
他急急忙忙的連衣服都忘了換,直接穿了睡袍、拖鞋就給她送錢來,誰知道到了“PS”以后,只拿到一張紙條——
三哥,遇到熟朋友,把賬款付清了。雖然如此,還是要感謝你跑一趟喔!
最愛你的霓兒
想也知道這個小妮子不打電話通知他,而是直接留紙條,肯定是怕他炮轟。
啐!還最愛他咧!閻雷的火氣在接到那張紙條后爆發(fā),砸了人家店里的兩只酒杯,手還受了點傷,帶來的錢剛好可以派得上用場。
只可惜砸了酒杯仍舊無法澆熄他的火氣,尤其在打了閻霓的手機(jī)找不到人后,他更是火氣旺盛。
冷冽的冬雨無法平復(fù)他一絲怒火,他簡直氣得想殺人了。
“雷哥,怎么會在這里遇到你?好巧喔!”
突然一只冰冷的小手觸上了閻雷熱得過火的手臂,讓他整個人這才清醒了過來。
閻雷盯著眼前的女子。
這個笑容十分甜的女孩不就是之前遇到的那個叫作可可的迷糊蛋嗎?她怎么會在這里?而且手好冰……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你叫我什么?”他不解地問。
“雷哥啊!你不是說不準(zhǔn)我喊你閻大哥、所以我就叫你雷哥。我是可可,棠可可啊!記得吧?”棠可可一臉擔(dān)憂,“你怎么在這里淋雨?會生病的!
閻雷原本想發(fā)火的,誰準(zhǔn)她亂喊了?
但是在看到她努力地跟著腳尖,拿著小小的雨傘想要為他遮雨時,他心中頓時有股暖流流過,怒斥的話語再也說不出口了。
“你是笨蛋?自己都淋濕了還想替別人擋雨,你手冰得像鬼知不知道?”雖然是關(guān)心的話語,但閻雷很沖的語氣聽來卻像要找人打架般。
棠可可不在意,她早就知道他是那種面惡心善的人,雖然他開口罵人,但是絕對沒有惡意,因為他會關(guān)心她手很冰冷的事。
“你又穿得這么單薄,而且沒帶傘!碧目煽赏榈卣f。
兩次看到閻雷都穿得衣衫不整,他家大概很窮吧?
她不但同情他,而且對他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畢竟都是窮人家孩子。
”哎呀!你的手在流血……怎么辦?”接觸到他手上的血跡,棠可可整個人都慌亂了。
“拜托!你少大驚小怪了,流一點血死不了人的!遍惱撞辉诤醯卣f。
棠可可卻更加心疼,覺得他的意思好像是他常受傷,卻沒有人管他。
“嗚!雷哥,你好可憐喔!”她的眼淚不小心掉下來。
“喂,你這個笨女人哭什么哭,我又還沒死!”他粗魯?shù)靥嫠裂蹨I。
真是麻煩的女人,又笨又迷糊,現(xiàn)在還發(fā)現(xiàn)她真愛哭,居然說掉淚就掉淚。
一個女人怎么會有這么多缺點?她真該好好檢討一下。
“你不要亂講。”棠可可嘟著嘴糾正,“你是好人,你怎么可以死,我不準(zhǔn)你亂講!”
“別再說我是好人了,否則我掐死你。”他威脅道。
棠可可一伸手又接觸到他手上的傷痕,心下一驚。
這不處理不行,因為他根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她二話不說,抓起他的手就往旁邊的便利商店走去。
“你要做什么?”
“買藥幫你擦啊,還是你要上醫(yī)院包扎?”棠可可認(rèn)真的問。
“哈!不會吧?這么點小傷口要上醫(yī)院,你想害我被所有人笑死是不是?”閻雷大吼道。
看吧!原來他是愛面子、自尊心作祟。這下棠可可更覺得自己有義務(wù)要幫他,否則依他的性子,可能就這樣任由傷口潰爛了。
她買來了雙氧水和一些傷藥以及包扎的繃帶,立刻當(dāng)場替他清洗傷口。
“不用了,你別笑死人好不好?”閻雷沒好氣地說。
幸好下著綿綿冬雨的夜里便利商店沒什么人,要不然他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你的傷口一定要處理!碧目煽烧J(rèn)真的說。
她擔(dān)心的看著他,豆大的淚珠還掛在她眼眶里,仿佛只要他說個不字,她就要水淹便利商店了,教閻雷不忍心拒絕。
“隨便你!敝灰齽e哭得一副好像他欺負(fù)她就行了。
棠可可這才破涕為笑,那笑容好滿足,仿佛遇到什么好事一樣。
“真是笨蛋!”這也能高興?她到底在想什么?閻雷真是不解!鞍!這是什么鬼東西?”突然一陣刺痛,讓他皺起眉頭。
“雙氧水,消毒用的,你忍耐一下!
叫他忍耐?拜托,那死雙氧水擦在傷口上的痛,比剛受傷時痛上百倍好不好,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在整他?
“喂——”閻雷傻眼地看著自己的手。
這個女人沒搞錯吧?擦一堆亂七八糟的藥可以不跟她計較,但是……她干嘛把他的手包得跟肉粽一樣大,搞什么鬼?
“對不起,我不太會包扎,你不會生氣吧?”棠可可偷偷地看他一眼問。
“我……不會,我怎么會生氣?”他只是回家后會立刻拆了它而已。
“真的嗎?”棠可可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你人真好,不像我姐,每次都說我笨手笨腳的!
你本來就笨手笨腳啊!閻雷在心里暗暗抱怨。
“怎么會呢?其實仔細(xì)看,你包的也沒有很丑!边@算安慰的話嗎?
“那這些藥給你,你要記得換藥啊!”棠可可將還沒用完的藥交給他。
“不用了。”他一口拒絕。
“要的,至少也得讓傷口長好一點!碧目煽啥挷徽f地把藥推給他。
閻雷沒辦法,只好收下。
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他干嘛那么聽話?難道是今天被他那個死小妹給耍得氣過頭了,腦袋不正常?
“太好了!碧目煽山K于露出開心的笑容。
那笑容,直印上閻雷的心扉。
其實她笑起來還滿……蠻可愛的嘛!
他們走出了便利商店,迎面而來的冷風(fēng),讓棠可可打了一下哆嗦。
“你怎么那么笨,穿這么少!”閻雷想都沒多想立刻道:“你在這里等我,我去車上拿外套給你穿!
“不……不用了!彼呀(jīng)耽誤太多時間了。
姐姐和王大凱應(yīng)該也散步回來了,她必須趕緊離開他,免得姐姐看到閻雷又說不好聽的話。
“還在下雨耶!”棠可可直接將自己手上的傘交給他,“這傘你拿著,快回家去!
“我拿傘?那你……”
“不用擔(dān)心我啦,我姐和她朋友的車子在對面而已,我跑過去就行了!碧目煽沙恍,雙手放在頭上遮雨,轉(zhuǎn)身離開。
閻雷愣了一下,等到他回過神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等等,棠可可!你回來,回來——”閻雷想抓住她,但是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闖黃燈,差點沒將他給嚇壞。
“回去吧!Bye!”棠可可回頭朝他搖了搖豐。
她露出了個迷人的笑靨,綁著的馬尾輕輕甩出一個弧度。
這巧笑倩兮的動人之姿,就這樣停留在閻雷心里。
他手上握著她給的雨傘,臉上的線條柔和多了。
慢慢地,他露出笑容,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他眼前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