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下個月十五,不到二十天。
在蒙天香特意的安排下,玉如意喬裝成一名武士,暫時將操練兵士的職務(wù)轉(zhuǎn)交部下,全天候充當(dāng)起諸葛御陽的貼身保鏢,吃、喝、拉、撒,除了后兩項,她幾乎可說是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
熾熱的天氣,暖熱得讓人昏昏欲睡,諸葛御陽卻好雅興,跑到空無一人的花苑深處,脫光上半身,噗咚一聲就跳進清澈的小溪。
“好涼快!”他泛出愉悅的笑容,在小溪中央對她招手,“如意,下來啊!好涼快。∧阆聛碓囋嚳!
玉如意好整以暇的站在樹蔭下,確定四處沒有動靜,索性背靠在大樹上放松了戒備,也借此動作表示自己完全沒有下水的意愿。
看她毫無動靜,諸葛御陽忽地笑喊:“如意,你該不會是個旱鴨子不敢下水吧?”
密切相處了幾個朝夕,再觀察了下蒙天香和她相處的模式,他大致摸清了這個女將軍的個性——受不得激。
那廂的玉如意果真瞇起了眼睛,雙臂環(huán)在胸前,“誰說我是個旱鴨子?”
“不是就下來啊!畏首畏尾的像什么大將軍?”他不知死活的再用話激她。
“畏首畏尾?!”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成語會套用在自己身上。
虧她“不計前嫌”寸步不離的保護他,大熱天的還陪他來泡澡,這家伙的良心一定是被狗啃了。
“不是嗎?”諸葛御陽訕笑的看著她,“看你那副窩囊樣,不是畏首畏尾的小烏龜是什么?”
“小烏龜?!”她聲調(diào)拔高了三倍,卻換來諸葛御陽輕蔑的哈哈大笑。
玉如意想到自己的好心沒好報,一時氣瘋的回以咆哮,“你別動!有種你就別逃,我馬上下水,不需要別人暗殺你,我馬上就把你砍得死無全尸!”
知道玉如意中計,諸葛御陽哪管她口頭威脅,恁地不斷大笑。
看他的笑容直咧耳根,玉如意氣炸的跳下及眉深的小溪,完全忘了自己不諳水性,還吼叫著:“別動,不許動!我馬上就來了,你——!”腳下長滿青苔的小石子讓她猛然一滑,“啪”的整個人陷進水里。
“快來啊!我在這兒等你發(fā)落。”諸葛御陽笑嘻嘻的看著她雙手在水面拼命擺晃,看了老半天,發(fā)覺她的腦袋一直沒浮上水面,這才感覺到有點兒不大對勁。“如意,別鬧了!”笑容在他臉上凝結(jié),他不太肯定的又喊了一聲:“如意?!”
沒有回應(yīng),那雙在水面掙扎拍打的小手也好似漸漸無力。
“該死!你來真的!
一聲詛咒,諸葛御陽連忙潛入水里向她游去,一把揪起她的身子,這才發(fā)覺這處的溪水深及他半個腦袋,真的足以將玉如意整個淹沒。
“咳……咳……”玉如意死命的抱緊他偉岸的身軀,一出水面便不斷的嗆咳。
“我的天!你真的是個旱鴨子!敝T葛御陽不可思議的將她帶往淺水處,任憑玉如意咳嗽的用拳頭捶打他的胸膛。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諸葛御陽用力摟緊身前咳個不停的玉如意,連聲的撫慰和道歉,終于讓她激動的情緒平撫下來!皩Σ黄穑∥姨中拇笠饬,我以為你應(yīng)該無所不能……”他喃喃的拍著她的背脊,仍不敢相信她不會游泳。
“咳……”玉如意的反應(yīng)是再一次捶他的胸膛。
“我錯了,我……”諸葛御陽忽地莫名的笑出聲,“我終于找到一樣你不會的東西了,我知道我不該笑,但是……這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覺得自己像個強悍的男人。不!彼Σ坏募m正,“第二次,第一次是在我吻你的時候!
止住咳,玉如意忽然仰頭怔怔的看他。
“這種說法很傻,是不是?”他在她的注視下微感赧然,“你知道一般都是男人保護自己的女人,但是……你卻扮演保護者的角色。”
“所以……”玉如意直直的望著他。
“所以……”他猶豫了半晌,終鼓起勇氣,“如果沒有圣德皇帝的圣旨,你還會愿意嫁給像我這樣的男人嗎?”
玉如意怔忡的看著他坦然的眼眸,忽地別開頭,冷冷的道:“這個問題太多余了,即使我接下圣旨,那也不表示下個月十五我就一定會成為你的妻子!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逃婚?”諸葛御陽的聲調(diào)低沉了下來。
“也許、也許不,我希望在婚期之前能夠查清真相!庇袢缫馍钗跉猓叭绻昵澳阏娴氖切钜馓踊,那么就算是天皇老子也無法逼我和你成親!
“如果婚期前得不到答案呢?”
玉如意冷冷的抬眼,“沒有如果,我一定會查出真相的。”
“如果真相是諸葛家遭遇了不測,你就會嫁給我?”他再次試探。
玉如意不吭聲的再次別開頭,逕自往岸上走。
“如意?”諸葛御陽追了上來,一把將她壓靠在大樹上,“我想知道你確切的答案。”
連日來的守護,每當(dāng)他以為自己贏得芳心,這個女人卻又以她捉摸不定的姿態(tài),弄得他一顆心惶然的亂了秩序,他真的真的摸不透她!
“你不打算回到柳教授和柳見純身邊嗎?”玉如意冷冷的看著他。
“他們應(yīng)當(dāng)知道我回到了蒙朝,我頂多回去探望一次,但是我會因為你而留在蒙朝!
“即使我不嫁給你?”
諸葛御陽眼眸嚴肅的瞇起,“你真的不嫁給我?”
“嫁給你?”她忽地笑出聲,“我等了二十三年,你呢?你可以為我等多久?”
“你打算逃多久,我就可以等多久。”斬釘截鐵的像發(fā)誓般,然后在玉如意震驚的瞪視下,他一把拉起她的手,“教我你最拿手的功夫,我不想一輩子受你保護!
“你……”她回神的搖首,“那起碼要花上十年的工夫。”
“二十年都無妨!敝T葛御陽的眼底升起了笑意,“別人的丈夫可以不會武功,玉將軍的夫婿卻一定會幾個把式!
“你不……”
諸葛御陽打斷她的反駁,堅定的眼神看得她一窒,“我想保護你,不管你是什么聲威震天的大將軍,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不只是在水里,我在陸地上都要好好的保護你!
保護?玉如意抿了抿嘴,莫名的在唇邊泛出了淡淡的笑意。
☆ ☆ ☆
“腰挺直,馬步站穩(wěn),出拳要有力。”
“有力!”
玉如意的竹藤落在他顯然還不夠有力的拳頭上,諸葛御陽痛得幾乎快要呻吟出來,卻硬是咬著牙撐下去。
熱死人的天氣里,練功夫簡直就是種酷刑,但是為了不讓妻子看扁自己,說什么他都會堅持到底。
“有力!”諸葛御陽猛地再出一拳,果真虎虎生風(fēng)。
“嗯!很好。”玉如意在樹蔭下微微頷首。諸葛御陽頓時咧開笑臉,未料女將軍后頭又來了一句,“就照這種打法,練習(xí)一百遍。”
笑容僵在臉上,看玉如意不像在開玩笑,諸葛御陽開始在心中懊悔自己提出練武的要求,卻不得不莫可奈何的站穩(wěn)馬步。
“有力、有力、有力、有力、有力……”
汗流浹背的當(dāng)下,卻遠遠的聽見蒙天香嬌脆的聲音,“玉如意,諸葛御陽,玉……”
“我們在這兒!敝T葛御陽興奮的大叫,從來沒有這么希望蒙天香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原來你們躲在這兒!”蒙天香撥開密密遮掩的樹葉,探出了整個身子,看清他們站在溪旁的樹蔭下,立刻笑臉洋溢的走向諸葛御陽,“走!看我替你帶了什么人來!闭f著,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完全無視玉如意虎視眈眈的眼神。
“什么人?”諸葛御陽連忙拉住她的腳步。
“什么人?”玉如意的竹藤也落在她面前。
“一個能解開謎題的人!泵商煜愫眯那榈牟慌c玉如意計較,只瞟了她一眼,“想知道就跟來啊!”
玉如意狐疑的放下竹藤,毫不考慮的跟著兩人就穿越花苑,回到諸葛御陽暫居的寢室。
房門方敞開,里頭一名高大男子便聞聲旋過身來,一照面,那雙諸葛家特有的藍紫色眼珠便震撼了剛進門的玉如意和諸葛御陽兩人。
“你……”諸葛御陽的聲音一時震驚的梗在胸口。
讓他出不了聲的不只是那雙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那個男人的面孔……竟然和他有八成的相似。
“大哥!”那男子歡喜的叫出聲。
“大哥?!”玉如意不敢置信的重復(fù)。
“他是諸葛御祥,御陽的親弟弟。”一旁的蒙天香看著三人變化各異的表情,插嘴道,“我在官道上遇見他的時候,也嚇了好大一跳!
“弟弟?!”諸葛御陽怔怔的看著眼前笑容燦爛的年輕男子,“你……你真的是諸葛御祥?”
“如假包換!敝T葛御祥那雙與諸葛御陽相似的眼睛蓄滿了激動的淚水,哽咽的上前握住他的雙手,“我一得到你和嫂子要完婚的消息,便從邊疆馬不停蹄的趕來,原本以為是空穴來風(fēng),沒想到你真的還活著。”
“你……”諸葛御陽也感染了他久別逢親的激動,近距離下,仔細審視胞弟俊美的容顏,益發(fā)覺得兩人的相像,不禁心中也有些哽咽。
“這二十三年來,你到底躲到哪兒去了?”諸葛御祥紅著眼眶,“我找了你好久,幾乎以為你也喪命在那幫黑賊之手……”
“他失去記憶了。”一旁的玉如意回復(fù)鎮(zhèn)定,終于找到機會打斷兩人。
“失……失去記憶?!”諸葛御祥震驚的來回注視三人,最后視線落在諸葛御陽身上,“大哥,你忘了我了?”
“七歲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彼酀膶τH弟弟搖頭,“我只覺得和你很熟悉!
’你……”諸葛御祥不信的倒抽口氣。
“你方才所說的黑賊是什么人?”玉如意冷冷的聲音插了進來,“御陽失去了記憶,二十三年前你們諸葛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是……嫂子!敝T葛御祥認出她女扮男裝的身份,隨即回神的嘆了口氣,“這事說來話長,我當(dāng)時才年僅六歲,只知道我和爹娘自玉將軍府打道回府時,一堆蒙面的黑賊圍了上來,我爹娘腹背受敵,臨危之前將我丟入身后的湍流,我方才僥幸逃過一劫!
“玉將軍府?”玉如意質(zhì)疑的挑起眉,“你說你和你爹娘到玉將軍府?”
“是!弊⒁獾饺送瑫r投來的困惑眼神,諸葛御祥連忙拱手請罪,苦笑道,“那日對嫂子諸多不敬,還望嫂子見諒,童言無忌!”
蒙天香當(dāng)下叫出聲:“那個……你冒充諸葛御陽?!”
“情非得已。”諸葛御祥面對三張驚疑不定的面孔,“當(dāng)時嫂子的父親玉大將軍想見見未曾謀面的女婿,偏巧我大哥正臥病在床,玉大將軍又與我爹約定多時,我爹心想我與我大哥長相神似,于是……”
“于是你就‘代兄出征’,弄得兩家風(fēng)風(fēng)雨雨?”蒙天香直接接口,還不忘嘲諷的睇視玉如意。
“這……諸葛御祥不解的注視玉如意青白不定的面孔,又瞥見諸葛御陽一副眉開眼笑的神氣。
“你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造了多大的孽,是不是?”蒙天香笑著看出他一臉的茫然。
“我被一名商人救起,發(fā)燒了三天三夜,之后曾拜托我的救命恩人帶我回諸葛王爺府一趟,但府里已空無一人,那名商人見我年幼失親便收我為義子,從此帶著我走遍各地經(jīng)商,所以……”諸葛御祥抱歉的再次拱手,“我對蒙朝的消息所知有限,若是對嫂子造成傷害,御祥甘愿領(lǐng)罪!
玉如意迎上一旁諸葛御陽得意非凡的臉色,暗暗咬牙卻臉色一整,“事過境遷,你不必掛在心上,重要的是,你有沒有查出那些黑賊的身份?”
一席話讓眾人表情轉(zhuǎn)為沉重,諸葛御陽更是心中忐忑不安。
“沒有。”諸葛御祥黯然的垂下頭,“我義父認為那批黑賊應(yīng)當(dāng)是我爹在朝廷結(jié)怨的宿仇,以他一介商販的身份得罪不起,故而要我遺忘滅親之恨,全力投入于經(jīng)商的行業(yè)!
“你沒有任何可疑的線索?”玉如意不放棄的追問。
諸葛御祥搖首苦笑,“我不是沒想過報仇這回事,但是對方明顯經(jīng)過精心的策劃,就連王爺府都找不到一絲血跡!
聞言,三人眉頭緊蹙的落座,諸葛御祥拍了拍胞弟,拉著他坐進一旁的太師椅。
“說來說去,只知道二十三年前是仇人找上門,卻還是不知道這仇家是誰。不過……”蒙天香轉(zhuǎn)向玉如意,“證實了你和御陽之間的誤會,下個月十五你就乖乖的和他成親吧!”
玉如意惡狠狠的回她一個白眼,然后轉(zhuǎn)頭避開諸葛御陽深情款款、滿是笑意的眼神。
我就是為了你們的婚事特地趕回蒙朝!敝T葛御祥寬慰的泛出笑容,“也幸好巧遇天香公主,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么進宮呢!”
“是!算你聰明,攔住我的馬車,要不然可得變成太監(jiān)才進得來!泵商煜阈χ氐馈
攔馬車?玉如意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瞥了瞥諸葛御祥。
“御祥!敝T葛御陽笑望著弟弟,“我下個月十五完婚,你千里迢迢的趕到這兒來,就留在這兒到我完婚再走吧!我們也好好敘敘舊,說不定能夠喚回我一點的記憶力!
“當(dāng)然好!”諸葛御祥激動的緊握他的手,“二十年有如生死相隔,我日也盼、夜也盼……”
正在聆聽兩兄弟的久別心聲,蒙天香冷不防的卻被玉如意一把揪出門外。
“干什么?”蒙天香不解的瞪著她關(guān)上門。
“噓!”玉如意示意她小聲。
蒙天香只得壓低了聲量,好奇的道:“怎么?有什么事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玉如意拉著她直直走到長廓的尾端,方才開口問道:“他是怎么攔住你的馬車?”
“他?你是說諸葛御祥?”蒙天香眨了眨眼,感到莫名其妙,“用他的馬來攔!”
“馬?”玉如意眉峰一挑,“他的馬在哪兒?”
“在馬廄。∥!不用看了!泵商煜忝Σ坏纳焓掷赜袢缫猓聪に南敕ǖ溃骸帮L(fēng)塵仆仆的,馬背上都拍得下一堆沙,應(yīng)該是邊疆趕來的沒錯!
“是嗎?”玉如意還是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為了保護御陽,所以草木皆兵!泵商煜阄⑽⒁恍,“不過,這個諸葛御祥應(yīng)該是假不了,回皇宮的途中,我已經(jīng)問過他許多問題。他都一一對答如流。”
玉如意點了點頭,眼神仍流露出一抹猶豫。
“如果是冒牌貨,怎么會編出他六歲就見過你的故事,還替他大哥向你道歉?”蒙天香笑她的多心,“還有,他連你女扮男裝都認得出來,不會是冒牌貨的。”
“希望如此!庇袢缫鈺喊残牡念h首。
直覺告訴她危機迫在眼前,只是她嗅不出是哪兒不對勁……也罷,走一步是一步,她只要好好保護御陽的安全就行了。
☆ ☆ ☆
“他已經(jīng)混進皇宮了?”除卻大地蟲鳴,夜幕籠罩的宰相府傳來低不可聞的聲音。
“是的,大人,只是……”
三名手下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推出離龐青桌案最近的一人代表發(fā)言,“大人,屬下三人認為這是一招險棋,‘心魂術(shù)’真的能唆使諸葛御祥殺害自己的兄長嗎?”
聞言,龐青放下批案的朱筆,微微泛起冷冽的笑意,“二十三年前,我就部署了這步棋,要冷如血收養(yǎng)諸葛御祥為義子,要是我對他的‘心魂術(shù)’沒有把握,那我又何必留那孩子到這個時候?”
“那冷如血他……”
“算算日子,他也該到蒙朝了!饼嬊噍p撫自己快要垂胸的胡子,笑意更深,“到時候,你們就可以見識到‘心魂術(shù)’的厲害!
☆ ☆ ☆
“大哥,不是這樣,腰這么一旋,右手也得跟著往后用力揮過去,對,就是這樣!
“御祥,我還以為你只會買賣綢緞而已,沒想到連功夫也這么行。”
“我義父教我的!敝T葛御祥將花園里的盆景稍稍移開,挪出更大的空地,一邊笑道:“經(jīng)商也像是走江湖的,沒幾個嚇唬人的把式,很容易被人欺負的!
接著諸葛御陽站直身子,有些感傷的注視自己的胞弟,“這些日子老聽你嘻嘻哈哈的談些經(jīng)商的趣事,事實上,邊疆的生活也不容易吧!”
“沒的事,大哥,我過得很好,倒是你……”諸葛御祥苦笑的說,“我到現(xiàn)在還是不敢相信你和嫂子的經(jīng)歷,要是有機會,我倒真想瞧瞧那個逆轉(zhuǎn)天網(wǎng)的玩意兒!
“如意什么事都保守得很。”諸葛御陽搖首笑道,“大概連我都沒法瞧上一眼。”
是嗎?”諸葛御祥咧嘴一笑,“來吧!我陪你繼續(xù)練,這些還只是入門的基本功夫,待會兒我再教你更上段的!
“教都什么都好,只要別像你嫂子叫我練上一百遍就行了。”
“哈……”
兩兄弟爽朗開懷的笑聲遠遠的傳到長廓尾端,玉如意頓住步子,望著諸葛御陽兩人和和樂的模樣,不禁微微的發(fā)怔。
“發(fā)什么呆?如意!鄙砗笸蝗幻俺雒商煜愕穆曇簦偷貑净赜袢缫獾纳裰!翱此麄儍尚值馨?”蒙天香順著她方才發(fā)愣的視線找著了目標(biāo),忽地大眼溜溜一轉(zhuǎn),“干嗎?都這么多天了,你還在懷疑人家親弟弟是假的?”
玉如意睇她一眼,沒吭聲。據(jù)她多日的觀察,諸葛御祥應(yīng)該不會是冒牌貨,只是就是有種怪異的感覺縈繞她的心頭不去。
“還是……”蒙天香繞著她走了一圈,在她面前定下步子,一副打量她的表情,“不會吧?你該不會是看他們兄弟感情好,所以在這兒吃干醋吧?”
玉如意給了她一記白眼,“今天不是你第一百零八次踢繡球招親的日子,你又跑來這兒攪和什么?”
“我踢了!”蒙天香一反常態(tài)笑瞇瞇的,“我把繡球換成了紅氣球,那些還不死心的男人已經(jīng)追過了山頭,看樣子,不到太陽下山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
“有沒有結(jié)果還不都一樣?”玉如意挑了挑眉,“反正不管誰接到繡球,到時候你都一概不認帳!
是故,一百零八次后,鐵定還有一百零九次、一百一十次……大概會持續(xù)到圣德皇帝氣得一病不起談止。
“不愧是我的死頭對!泵商煜阈ξ恼f,“還是你最了解我。”
玉如意搖了搖頭,不予置評。
“念在我們對頭一場的份上,我也必須給你一點忠告!泵商煜愫軡M意的看著玉如意揚眉,“離十五號只剩三天了,我說你對你的諸葛郎君是不是也該有點表示了呢?”
“表示?”玉如意再次挑眉。
“和好。 泵商煜悴灰詾槿坏牡芍,“二十三年前的真相都已經(jīng)水落石出了,事實證明諸葛御陽一點也沒有對不起你,你還天天擺臉色給他看?”
“我沒……”
“你有!你甚至還不理他,害他像只可憐兮兮的小狗一樣跟在你后頭打轉(zhuǎn)兒。”
“我……”
““你這個人就是死愛面子,明明不討厭他,卻偏偏一副當(dāng)他是蒼蠅、蟑螂的嫌煩,只剩三天還不放過他,他到底是腳瘸了還是滿臉豆花,讓你看他這么不順眼?”
“我……”玉如意還是不知該說什么。
“你就是……眼角余光瞥見靠一旁梁柱的諸葛御陽,蒙天香訕訕的打住撂下一句,“哪!正主來了,你們自個兒好好解決吧!”
正主?玉如意詫異的轉(zhuǎn)頭,一迎上那雙藍紫色深情的眼眸,直覺的便想尾隨蒙天香離去的腳步。
“還有三天,現(xiàn)在想逃也太早了吧!”聲到人到,諸葛御陽那雙大手已牢牢的鉗住她,甚至扳過她的身子,逼她與他對視。
“我沒有逃,府里只有金香在打點婚禮,還有很多事在等我發(fā)落!
“這個理由不太高明!笨粗鄣琢髀兜墓虉(zhí)和隱瞞,諸葛御陽忽地沉沉的嘆了口氣,“自從你知道我不是那個七歲的諸葛御陽后,你反而避著我。!
“我沒……”
“你有!彼衩商煜阋粯拥拇驍嗨,“全世界的人都看出來了,只有你在自欺欺人!
不讓玉如意避開視線,他輕輕捏住她的下巴,看著那雙有些不確定,甚至有些挑釁的眼神。
“我知道這些時日你都守在我身邊,只是遠遠的,不讓我靠近你,也不讓你靠近我!彼硪皇州p劃過她的臉頰,口氣憐愛的說,“為什么?知道我和你無怨也無仇之后,你反而更討厭我了?”
“我……我不是討厭你!庇袢缫饫щy的吐出幾個她打心底不愿承認的字眼。
“不是討厭,那是什么?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
“你……”他又在施用那種蠱惑人心的方式了,玉如意深吸口氣的開口,“你不是那個諸葛御陽!
“什么意思?”他不解的望著她微顫的眉睫。
“意思是我不認識你!庇袢缫庠囍鴶D出笑容,“我以為我認識的你是你,但是卻不是你,我……二十三年既有刻板的印象一下子全被翻供,我……簡直分不清楚自己的感覺!
諸葛御陽沉默半晌,忽地盯著她的問道:“你是說你喜歡的是那個罵你丑八怪的諸葛御祥?”
“不……不是這個意思。”玉如意呆了呆,跟著有些發(fā)怒,“我說過我分析不出我現(xiàn)在的感覺,你沒聽見嗎?”
“我聽見了!彼芍矗澳阏f你分不清自己喜歡的到底是我還是我弟弟!
“不是!庇袢缫獗凰麄激怒起來,“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諸葛御陽盯著她不放,“你竟然分不清自己喜歡的對象?我弟弟小時候乳臭未干的模樣會比現(xiàn)在的我更有魅力嗎?”
“你……神經(jīng)。 庇袢缫獗凰苛,忍不住的咆哮,“跟你說我弄不清楚我……”
“你還不清楚?我現(xiàn)在就讓你清楚。”話剛落,兩片唇便為他所攫。
所有的怒氣轉(zhuǎn)換成了纏綿的柔情,第一次的接觸不過是迷失了理智,這一次卻真的讓玉如意嘗到了真正天旋地轉(zhuǎn)的滋味。
直到透不過氣才放開彼此,她還手軟腳軟的整個人掛在他偉岸的身軀上,迷迷糊糊的完全弄不清楚東西南北。
“不是每個人男人都能讓你這樣昏頭轉(zhuǎn)向的!敝T葛御陽發(fā)出一聲低沉的輕笑,“你印象中那個七歲的諸葛御陽鐵定就沒這個本事,你信不信?”
抬起那張依舊迷惘的嬌俏面容,看來玉如意壓根兒也沒聽見他的低喃,連眼神都還迷朦的找不到焦距。
諸葛御陽滿意的泛起笑容,再次俯首親吻她誘人的兩片芳唇,然后在她的耳鬢廝磨的低語:“認清你的所愛了嗎?別再說你不認識我,你是我在蒙朝唯一僅存的依戀了!”
不知玉如意是否清晰的聽見,不過,她那雙小手緊緊的環(huán)抱諸葛御陽的頸項,一次又一次的奉上她的雙唇與他共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