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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騎士 第九章
作者:戴·勒克萊爾

  “莉亞,親愛的,醒醒!

  她微微動了一下,從美妙的夢中醒來。她夢見自己寧靜安詳地躺在玫瑰叢里,逗弄著一個黑眼睛的嬰兒,盡情地歡笑。亨特正坐在床邊,好像剛剛沐浴過,頭發還是濕的,梳到后面,凸顯出臉部的棱角。他沒穿襯衫,只穿一條低腰的舊牛仔褲,強健的肌肉一覽無余。他俯身靠近她,把這在她臉上的頭發撥開。從窗戶透進的陽光下,他古銅色胸前的護身符發出藍色的光芒。

  她伸了一下懶腰,低聲問:“幾點了?”

  “該吃晚飯啦。你已經睡了兩個鐘頭了!

  “有那么長時間?”她坐了起來,整理一下睡袍!拔业冒岩路┖谩!

  他笑了笑,“別弄那么復雜了,今天晚上咱們可以隨便點幾!

  她皺皺鼻子,“這是不是也太隨便了點兒?”

  “沒關系,只有我一個人看你!彼斐鍪謥恚拔規闳タ。”

  她好奇地拉住他的手下了床。來到起居室,她注意到這里居然還有一個旋轉樓梯,他指著那里說:“跟著我!弊叩綐翘萆隙,他擋住了路!伴]上眼,不許看!


  “為什么?”

  “你馬上就知道了!

  “好吧,可別摔著我。”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一下子把她抱了起來,悄悄地在她耳邊說:“相信我。記得嗎?”幾分鐘以后,他把她放下,“你現在可以看了!

  她睜開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原來他們已經站在公寓大樓的樓頂,這個樓頂可不像她以前見過的屋頂,這里簡直就像個公園。腳下是草地,四周都是鮮花——碧冬茄、紫羅蘭、鳳仙,甚至還有那么多的郁金香和蝴蝶花。

  她嗔怪地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說過對種花不在行!

  他聳聳肩,“那是我撒謊。”他指著屋頂靠邊的一個花房,“有些嬌嫩的花種在花房里,自從搬到牧場去住以后,我就找了些人接替我做這些事。為了我們這次回來他們可沒少忙活。”“簡直太棒了!

  “餓嗎?”

  她突然覺得餓了,喊道:“餓,快餓死啦!”

  “咱們可以就在這里吃。如果你想換個地方,也可以,不過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她明白他的意思,在這里,她可以只披件睡袍吃飯,就像他赤膊只穿條牛仔褲一樣。

  她說:“這兒就很好,太刺激了,咱們這么隨隨便便,還光著腳,吃什么呀?”


  “當然是野餐!

  他指著一個角落,那里的草地上已經鋪好了毯子,周圍放著許多水罐,里面插著盛開的杜鵑花。毯邊放了一個冰桶,里面露出一瓶香擯的瓶頸。旁邊還有一個柳條籃,上面蓋著一塊紅方格亞麻市。

  她對著這種老套的“浪漫”安排微微一笑,“這里面是炸雞吧?”

  “對,還有涼拌卷心菜和土豆色拉!

  “快餐?”

  他看起來像是受了侮辱!斑@可都是訂做的!彼叩揭安偷牡胤剑诹鴹l籃邊單腿跪下,把里面的甜食倒在陶瓷器皿里。

  “你不是開玩笑吧。”  她走到他身邊,不相信地問,“用瓷器吃野餐?”

  他溫柔地笑了笑。“難道你不是用瓷器吃嗎?”

  “多半不是!彼龣z查了一下香擯酒!芭謇锇!と灏;ㄆ浚坷烁吣_香擯酒杯?亨特,我簡直不敢碰這些東西了,”她無可奈何地看著他!澳銥槭裁催@樣做?”

  “這樣才好啊。”

  她低下頭去,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低聲說:“謝謝。這東西真美!

  “你餓了!彼喼辈桓蚁嘈潘尤挥羞@樣溫柔的聲音,“嘗嘗這個。”

  他從雞腿上撕下一片肥嫩的肉遞給她。她大嚼起來,聲音很大。亨特是對的。這種東西根本不是什么快餐。她從來沒有吃過這么清淡、美味的東西。她雙膝支在胸前,又吃了一塊他送過來的肉。

  她開玩笑地說:“你不怕我把瓷器弄壞嗎?”

  他又遞給她一叉土豆色拉,“我挑逗你時不怕你砸碎瓷器。”

  “用土豆和炸雞挑逗?”她大口大口地嚼著土豆色拉,這次的聲音很大!安徽f這個了。真好吃。”

  “再來點兒?”  她一邊忙著吃,一邊點著頭。他拍拍身旁,“坐過來點兒!

  她笑著爬到他的身邊,兩個人相互喂著、吃著。最后,酒足飯飽的時候,他把她拉倒,她毫不反抗地把頭枕在他的膝上。她指著天空中艷麗的景色,說:“落日真美。”

  “在這兒吃飯就是有這個好處,欣賞美妙的暮色。”他把香檳酒斟滿了高腳杯,叉了一個草莓,遞給她,“來點兒飯后甜點!

  她喝了口酒,“謝謝,不要了。已經吃飽了!彼咽种干斓剿念^發里,輕輕地撫摩著。她閉起眼睛盡情地享受,他溫暖的腹部貼著她的臉。

  “莉亞,你看。”

  她睜眼仰望天空。夕陽留下的最后一點紫色也黯淡下去了。樓頂周圍的許多小燈一下子全亮了,閃耀著微光,好像天上的群星灑落在樓頂,變成了花叢中亮晶晶的露滴。她驚異地把發抖的手放在嘴上。

  “亨特,為什么?”她似乎難以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他已經明白了。

  “我要讓今晚變得完美。”

  她的笑容燦若春花,“你成功了。”

  “好。我今晚要和你做愛,我要讓它很特別,非常特別!痹捳f完了,他并沒有開始行動,相反,他靜靜地坐在那里,享受著安詳、寧靜的夜晚。突然,他出人意料地問:“八年前你告訴你祖母,說我們兩個要在牧場邊的小屋見面,是嗎?”

  這是她早就料到的,這是最后一個問題。她決心不要謊言,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是的。”

  “你到了那個小屋,在那里等我?”

  “是的!

  “你什么時候知道我曾被捕?”

  “直到你告訴我的時候!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拔遗碌木褪沁@一點。莉亞,我應當向你道歉。我原來不相信你。我以為你說的都是謊話。”

  “是羅絲祖母告訴你真情的嗎?”

  “是的!

  莉亞猶豫一下,說道:“終于了解了真情,這讓我很高興!比缓笏纸又f:“如果你愿意聽,我想解釋一下我那時為什么不想和你一起私奔。”

  他的嘴巴繃得緊緊的,但還是點了點頭,“我聽著!

  “我告訴祖母關于我們要私奔的事,因為我不能不向她告別。直到那時我才知道我父親得了癌癥,就要不行了。我不得不留下來照顧他。因此我不能跟你走。不過,當時我想我以后會要你回來的!彼ε碌乜粗,“希望你能相信我,這都是真的。”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一聲不吭,然后他用低沉暗啞的嗓音說話了,一字一頓,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不知道什么是誠實,也不知道什么是信任,沒有人關心事實的真相,只關心誰是肇事者!

  她同情地問:“你過去常常被當做肇事者?”

  “不總是,但的確不少!


  “你解釋過嗎?”

  “為什么?沒有人會相信我。我是個雜種。你知道,我并不總是無辜的。我有時也會惹事!

  她相信他的話,但她也知道他一定受到了處罰。

  她接著問:“那么有一天……”

  “你怎么知道‘有一天’?”

  她聳聳肩,“合理推測!  他大聲笑了起來。

  “你對了。是有那么一天,我十五歲生日那一天,他們硬說我做了我沒有做的事,這種情況是最后一次發生了!

  “他們說你什么?”

  “打碎了一個飄雪花的水晶球,就是那種把水晶球一搖,里面就飄起了雪花,然后出來一個騎士和一條龍決斗!

  她怔住了,“一個騎士和一條龍?”

  “對。那是住在孤兒院里的一個工人的東西,他不許別人動。我喜歡那個水晶球喜歡得發狂。那天水晶球碎了,他們就說是我干的。”

  “是你打碎的嗎?”

  “不是。”

  “為什么你說這是最后一次了?”

  “那以后,我永遠離開了那里!

  她悄聲說:“缺乏信任!

  他同意,“對,就是缺乏信任。過去從來沒有人無條件地信任我,當我處于劣勢時,從來沒有人站在我這一邊。那時,想得到別人的信任只是個幻想。不過……至今這仍然是我的一個夢想。”

  她坐了起來,摟住他的脖子!叭绻夷馨盐业男湃伟饋恚旁诤凶永,我就把它送給你,作為結婚禮物?上覍δ愕男湃沃荒苡米煺f出來!

  他警告說:“不要承諾你做不到的事!

  她皺起眉頭,點了點頭!澳敲次以囍霭,這是我現在對你所能做的最大承諾了!

  “現在開始。”

  他用手捧著她的臉,過了很久很久,他低下頭去,吻她。她好像在無盡期地等待著,要把自己的一切獻給他。那最后的時刻不會再推遲了,今夜之后她就全部屬于他,他們將成為永恒的戀人,比她手指上的結婚戒指還要持久。

  他的吻夾雜著香擯和草莓的氣味,可惜這個吻結束得太快了,她渴望繼續!昂嗵,求求你……”

  “放松點,”他說,嘴唇在她的下巴上蹭來贈去。“親愛的,放松點,慢慢來。”他的確慢慢地、長久地、深深地吻著,挑逗著她,點燃了兩人難以抑制的情火。他把她穿的袍子從肩工退下來。手掌扣住她項鏈上掛的護身符,用嘴探尋著她胸前那深深的溝壑,不聲不響地親吻著。

  她抓緊他的肩頭,緊閉雙眼,不敢看他那黑色的頭發在她雪白的皮膚上的那種樣子。她所能做的就是體會那種感覺……體會他的舌尖和牙齒接觸自己的滋味。雖然她看不到,但是卻感覺得到他強有力的雙手脫下她的袍子時,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你比我記憶中的樣子更美了。”

  “亨特,快和我做愛,現在就做!彼矂恿艘幌,希望和他貼得更緊些,全身興奮得顫抖起來。

  他讓她平躺在毯子上,她睜開眼睛看著他。他趴在她的身上,強壯的身體健美有力,他那粗獷的力量在深情的注視中似乎蕩然無存。他和她的身體結合在一起,在她雙手的撫觸下,他那沉重結實的身體享受著她熱烈的迎合。

  就在這里,在這與外界隔絕的小天地中,他讓她嘗到一種新的、欣喜若狂的滋味。她沒有畏縮。她不能畏縮,因為她除了給他自己全部的愛之外,沒有別的可給他。

  他們兩人整個周末都在公寓中度過,重溫情侶的生活。對莉亞來說,加深了從來沒有熄滅過的對亨特的愛。只是亨特的反應似乎并不對等。他想要她,這一點她毫不懷疑。她可以用簡單的觸摸使他欲火中燒——他黑眼睛閃出的火焰使她喘不過氣來。他的愛撫也無可指摘。溫文爾雅的舉止、溫柔多情的言語說明他是關心她的。然而愛情呢?如果他有這種感情,他也是把這感情深深地藏在心里。

  使莉亞沮喪的是,他們終于該離開這個隱蔽的公寓回到牧場去了。

  更糟的是,在他們回到牧場的第二天,亨特騎上了“尋夢者”,這匹公馬最后終于屈服于強者,屈服于武力。莉亞不禁把自己和“尋夢者”相比,覺得自己不也是屈服于亨特的堅強意志,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嗎?而他呢,始終保持獨立、自主,控制一切。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現在這樣脆弱,這樣無能為力,這樣害怕。她非常想保護自己,但恐怕已經太晚了。

  在亨特馴服了“尋夢者”的第二天早晨,這匹公馬在草場上失蹤了。這讓莉亞產生了新的恐懼。

  “備好馬鞍,帶上雨衣。好像要下雨了!

  莉亞努力掩飾著自己的擔憂,按他說的去做,把黃色油布雨衣放在馬鞍后面,她擔心地問:“柵欄會不會又被弄壞了?”

  亨特搖了搖頭,“不可能。”

  他騎上馬,兩人出發了,向那匹公馬曾經弄壞的柵欄走去?斓侥翀瞿隙藭r他們聽到從草場傳來了尖銳的馬匹嘶嗚聲。

  莉亞一生中只聽過兩次這種聲音,而這一次會使她終身難忘。馬嘶聲嚇得渾身冰冷。她害怕地看了亨特一眼,兩腳腳跟踢著馬的兩側腹部,朝著馬嘶的聲音沖去,亨特就在她的身旁。在沖向P牧場時,她不斷地禱告,祈禱“尋夢者”安然無恙。


  到了兩個牧場交界處,他們稍稍停了一下。牧場的分界柵欄確實被破壞了,莉亞的心沉了下去。毋庸置疑……這里出事了。接下來的事也不用想了,山脊那邊又傳來尖銳的嘶叫聲,接著又有狂怒的馬鳴。他們騎馬進了P牧場,全速跑到山頂,發現布爾·瓊斯正騎在馬上向下觀看。

  “尋夢者”正在一片四周有樹的小草地邊,圍著一匹栗色的良種公馬轉。草地另一邊有一群母馬在跑來跑去。無疑,它們是引起爭端的禍首。

  “尋夢者”后腿直立,憤怒地用兩只前蹄作勢攻擊對方,那匹栗色馬毫不示弱,以同樣的方法準備反擊。

  “這是你干的好事。”布爾對她吼叫著,用兇狠的眼光盯著她!拔医心愫煤冒褨艡诩庸蹋F在太晚了。如果你的公馬把我的良種馬弄傷,你就得賠償,大大地賠償。我這匹馬可值錢了,如果它倒下,你就得用整個牧場來賠。”

  莉亞看了一眼布爾!澳愎室獍涯愕墓R和一群母馬趕到這塊草地上,用來激怒我們的公馬。至于柵欄,我們上星期才加固的,除非你事先把鐵絲弄斷了,否則“尋夢者”決過不去。”

  他笑了。“你知道是一回事,要想證明卻是另一回事!

  亨特大吼了一聲,“用不著她找證明,我來找!

  這時“尋夢者”長嘶一聲,先是后腿站立起來,然后前腿落下,發出刺耳的聲音,朝著對方猛沖過去。栗色良種馬蹬直兩腿也沖向對方。

  “不行!”莉亞尖叫著。她不顧危險,用腳后跟踢著馬腹兩側,向山下猛沖過去。

  “莉亞!”她聽到亨特的叫聲。

  她不理亨特,在飛跑奔向兩匹公馬決斗的地方時,使勁坐穩以免摔下。在奔跑途中,她把雨衣從馬鞍后面扯出來,一面拼命喊叫,一面拍打著黃色雨衣。

  她剛剛趕到時,那匹栗色良種馬摔倒了,她突然想起亨特用襯衫吸引公牛的事。在“尋夢者”還來不及殺死對手時,莉亞把雨衣照直扔在“尋夢者”的頭上。它發瘋似的拼命搖晃,想把罩在頭上的東西弄掉。

  亨特拼命趕到她的身旁,“莉亞,躲開!”他攔腰一抱把她扔到安全地方,自己站在狂怒的“尋夢者”前面。他手里除了一根繩子之外沒有任何東西保護自己。

  “尋夢者”瘋狂地跳來跳去,最后總算把頭上的雨衣甩掉了。它待了一下,好像無法決定是攻擊人呢還是攻擊倒下的馬。這一短暫的停頓剛好給了亨特一個機會。他飛快地把繩子搶出,纏住了“尋夢者”的兩條前腿,用盡全力把它拖倒。

  他轉過身來,朝莉亞跑去。一只手拉起她,另一只手把繩子的一頭用力向最近一棵樹投去,把樹繞住,然后以飛快的速度拴好馬腿。

  他喘著粗氣,慢慢地面對莉亞,“小姑娘,我得和你好好談一談。談完之后,你的屁股怕要吃些苦頭!

  莉亞不相信地問“你是不是要進行暴力威脅?”

  他的怒火無法控制!澳闼麐尩恼f對了。我就是要用暴力威脅你!在你胡鬧之后。如果我只以暴力相威脅,你的運氣還算不錯呢。”

  “在兩匹公馬拼斗時我不能袖手旁觀!”

  他屹立在她面前,攥緊拳頭,繃著臉。“你可以不管。你他媽的不應該管。今天的事辦完之后我會向你解釋的,用一種你不會馬上忘記的方式!現在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

  他做個手勢,直截了當地說:“你的馬!

  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這樣容易就被放過了。讓她放心的是,那匹栗色良種馬已然站立起來,不再想打架,趕著一群母馬走掉了。她跑去看“尋夢者”,小心地和它保持一段安全距離。圍繞著它仔細觀察,看看是否受了重傷。它側臥著,喘著粗氣,不停地發抖,不過沒有明顯的傷痕。她還沒想好怎么讓它回自己的牧場,布爾·瓊斯已經騎馬過來了。

  他狂怒地命令莉亞,“讓開,別擋道!彼ь^一看,大吃一驚,布爾正拿著步槍對她的馬瞄準。“我要對著這匹野馬的腦袋開槍。如果你不想受傷,你就躲開。”

  莉亞根本沒有看見亨特有什么動作,可是布爾一下子就兩腳朝天離開了馬鞍,被打翻在地。他的槍甩出去老遠,亨特一只腳踩在他的胸口。

  “咱們兩個一直沒機會認識一下,”亨特柔聲細語卻不無威脅地說,“現在是彌補的時候了”

  “我不管你這個雜種是誰,你給我滾開,從我的地盤上滾開!彼诘厣先鋭又,想從亨特的腳下一點一點脫身出來?墒沁@樣做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莉亞知道,除非亨特另有打算,否則他就只能一直躺在原地不動。

  “第一,這不是你的地盤,”  亨特的腳踩得更重了,“第二,我的名字叫普萊德。亨特·普萊德。如果你再叫我一聲雜種,你或者說不了話,或者吃不成飯,隨便什么時候。”

  “普萊德!”布爾睜大了眼睛,“我知道你!你是——”

  亨特打斷他的話,“莉亞的丈夫。”他柔聲地說。

  “啊,該死。我不知道你就是普萊德呀……,你總得有個交待!

  “我是個公平和講理的人,我給你兩個選擇。你可以爬起來,騎上馬,友好地離開這里,你也可以留下來,我們還可以討論討論。年輕人,你選擇哪樣?”

  “讓我起來,我要離開這里。”

  亨特把腳抬起,往后退了一步。他雖然看起來好像很不在意——兩手放在身體兩側,兩條腿微微分開——莉亞很清楚,他這種姿勢是防備布爾的,如果這家伙威脅他,他可以立即采取行動。這個工頭慢慢地站了起來,伸手去抓槍。

  “不麻煩你啦,你用不著它了!焙嗵氐穆曇糁忻黠@帶著警告的味道!斑有一件事!

  布爾小心翼翼地問:“什么事?”

  “你離開前再把周圍好好看最后一眼!

  布爾明白他的意思,氣得漲紅了脖子!澳悴荒苓@么做,你知道,我也有辦法。”

  亨特冷笑著告訴他:“我的辦法更多。”

  布爾騎上馬,咆哮地說:“咱倆沒完!

  “如果你還想和我探討,隨時可以,我非常歡迎。”

  等布爾走得很遠以后,亨特轉過來對莉亞說:“現在輪到你啦!

  莉亞指著遠去的布爾的背影,問道:“你怎么做到的?為什么你可以把他趕走?”

  亨特的目光莫測高深!翱梢赃@么說,巴迪·彼德森會認為接受我的……建議,最合乎他的利益!

  莉亞稍稍皺了一下眉頭,想了一下,點點頭說:“希望你是對的。”

  “我就是對的!

  他朝著她跨近一步,她嚇呆了。雖然也想逃到山里去,可是不肯示弱。“好吧,我知道現在輪到我了。說吧。你可以對我大喊大叫,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跺腳、詛咒。把這事做個了結!

  亨特把她拉近,搖晃著她,“這不是開玩笑,你很可能被馬踢死,而當時我幾乎無法救你。我根本不可能那么快跑到你身邊!

  她抗議道:“我必須救‘尋夢者’!

  他把她推到一邊,好像如果繼續和她接觸就會忍不住揍她一頓!澳阕ゲ蛔∷,不是嗎?這匹馬和你的安全相比,算不了什么。我真該讓布爾把那匹該死的馬一槍打死,一勞永逸!

  她屏住了氣,不敢相信,“你不是當真的吧?”

  他的眼睛里充滿了怒火,身體氣得僵直,“我非常認真。你現在就向我保證,今后不管什么理由,決不許你為了這匹馬冒生命危險,否則我就把馬打死。”

  他決不是說著玩的。她看得出他的忍耐到了極限,她點點頭,“我保證!

  他警告說:“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她扭絞著兩手,“你不會把‘尋夢者’賣掉吧?”

  他眼里的怒火漸漸退去,淡淡地說:“莉亞,別著急,即使你不安全,你的馬現在還是安全的。上馬,咱們把這匹野馬弄回家。到家后,等我消消氣,然后繼續談我們的事!

  她大著膽子建議道:“能不能下星期找個時間再談?好嗎?”

  他拉下帽檐,說道:“也許下個月。”說著便向他的馬走去。

  亨特給凱文·安德森打了個電話。省去了客套話,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今天我把布爾·瓊斯開除了!

  凱文輕輕地問:“您要我干什么?”

  “注意這件事,一定不要使問題復雜化。”

  “是不是莉亞的意見?她發現您的身份了嗎?”

  “沒有。不過既然我當她的面開除布爾·瓊斯,她不懷疑倒也奇怪了!

  “如果她發現了——”

  “你不用擔心。我和我妻子的事由我來處理!彼麉柭暣驍嗔藙P文的話。

  他聽到一點輕微的聲音。莉亞站在門口,有點緊張,拿不定主意。她聽見他的話了嗎?他不知道。他毫無表情地作手勢讓她進來。

  “凱文,聽著,我有事出去,以后再和你聯系!

  他不等對方回答就把電話掛上了。他站起來,繞過書桌,靠著桌邊。在她向他走近時,他不聲不響地、警惕地等著。他抓住她的辮子,把她拉到跟前。他想要她。天呀,他真的想要她。他也知道她同樣想他。他可以從她的眼里、從她微微顫抖的嘴唇和急速的心跳中感覺出來。

  用不著隱藏心中強烈的欲望,他猛地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她兩眼睜得大大的,由于興奮,眼珠的顏色都變深了,呼吸急促,兩頰鮮紅。他很快把她的辮子解開,使她那銀色的頭發散罩著他們兩人的身體。他按捺不住就去吻她,熊熊的欲火使他無法控制自己。他吻著她,輕輕地說:“別反抗,F在別反抗,以后也別再反抗。”

  “反抗你?”她的話里滿含著歡笑和激情,“我倒希望我能反抗。”

  “莉亞,吻我吧。用你心里的熱情吻我!

  他們仿佛要融為一體了,她說:“我一直都是這么想的。難道你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她摟住他的脖子,全身心地投人到他的懷抱。

  莉亞盯著天花板,月光下,樹枝斑駁的影子投射進來。她不安地猜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轉過頭來看著正在熟睡的亨特。今晚他勁頭十足,熱情從來沒有這么高過。她不止一次差一點就要對他說她是多么愛他。然而心里總有一件事使她沒有說出口,可能與他和凱文說的話有關吧。

  她又仰望著天花板。亨特到底是什么意思?準確地說,“我和我妻子的事由我來處理”意味著什么?為什么這句話使她這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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