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好漢坡后,刁明帶桃夭實際參觀山寨各處,山寨兄弟們看到兩人,皆豪爽的大聲問候。
桃夭驚奇的發(fā)現(xiàn),山寨里不僅有種田,也有蓄養(yǎng)牲畜,甚至還有教小孩讀書的私塾,儼然是個自給自足的獨立小村莊。
“即然如此,為何還要去搶劫?”她不解的低聲自語。
“你忘了,我們是土匪強盜,奸淫擄掠才是我們的職責!钡竺饔盟f過的話回她。
她討厭的瞪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這次他只聳了聳肩膀,沒回嘴。
“老大!老大!”一群年紀大小不一的孩子跑過來,圍在他們身邊,以崇拜的眼神仰望著刁明。
刁明并沒斥開他們,反而呵呵笑著跟他們嬉戲游玩,宛如慈父。
“你們還不快去念書,別煩大當家!绷_嫂子忙走來,“大當家,真對不起,這些孩子老愛纏你!
“沒關系,我喜歡小孩!钡竺饔淇斓男Φ溃拔蚁M院笠材苌淮蟾C小孩!
桃夭又小吃一驚,誰能想到冷酷無情的土匪大盜,竟是個喜歡小孩的人?她不由得猜道。他到底還有多少會令她吃驚的事?
“你們有沒有跟姑娘問好?”羅嫂子問孩子們。
“姑娘好。”孩子們對桃夭齊聲道。
“你們也都好!碧邑参⑿憫
“大當家、姑娘,不打擾了!绷_嫂子帶開孩子。
“娘,這個姑娘好漂亮喔!”孩子們天真直率的說道。
“娘,我以后會不會變得像她一樣漂亮?”
“娘,我以后會不會像老大一樣,娶到那么漂亮的姑娘當老婆?”
桃夭聽見,兩朵紅霞染上粉頰。
“那些孩子在胡說什么?真是的!彼p啐,臉上的笑容卻絲毫不減。
她自小總是和他吵吵鬧鬧,因此刁明向來很少看見她笑,更別提是這種含羞帶怯的笑容。
他瞅著她的如花笑靨,不自覺瞅得出神。
曾幾何時,她已出落得此般亭亭玉立,美若出水芙蓉。
刁明胯下不覺又悸動起來,因為憶起今早她的迷人氣味……
“汪汪汪汪汪——”
尸尸的吠叫聲陡地將他的神志拉回,接著,他又聽到急促的咯咯雞叫,循聲看去,見到尸尸正與一只大公雞劍拔弩張的對峙著。
“尸尸,過來!”桃夭喝道。
尸尸望了望主人,再望了望全身羽毛都豎得高高的大公雞后,決定還是走向桃夭。
就在尸尸移動腳步的同時,大公雞誤以為尸尸要攻擊它,猛地拍翅飛撲而上,率先發(fā)動攻勢,用尖銳的雞嘴猛啄尸尸。
尸尸不甘示弱的反擊,用厚大的狗爪撥開它,跳來跳去對它大聲吠叫。
一狗一雞大戰(zhàn)起來,真是名副其實的雞飛狗跳。
桃夭想走過去帶開尸尸,但瞧那只大公雞兇惡的模樣,她不禁怯步,唯恐慘遭池魚之殃。
她從沒看過這么兇、這么大,又這么踹得二五八萬的公雞。
“大毛狗,加油!”
“大王,打得好。
寨子兄弟在旁吶喊助陣,有的當場開起賭局,賭哪只動物會贏。
“我賭雞會贏,一百兩!”刁明加入賭局。
這只大公雞算是他養(yǎng)在寨子里的寵物,大家都叫它“大王”,大伙叫慣了,連身為老大的他見著了,也都不得不尊稱它一聲“大王”了。
可惡,竟敢看不起她的狗!
“我賭狗會贏,二百兩!”桃夭也叫道。“小姐,你哪來二百兩的賭資?”
“從我的贖金里扣。”桃夭說得理直氣壯,“尸尸,小心它的嘴!咬住它的翅膀!”
刁明大笑,“大王,用爪子攻擊它的右邊!趁現(xiàn)在快啄它的鼻子!”
吆喝聲熱烘烘的此起彼落,寨子里頓時人聲、狗聲、雞聲交雜鼎沸。
一陣雞飛狗跳,尸尸和大王斗得驚心動魄、不分軒輊,久久未分出勝負,只見雞毛狗毛滿天飛舞。
“不好了!老大!不好了!”
正熱鬧的當口,霍地傳來同花的粗嗓門,打斷戰(zhàn)局。
同花晃著肥滋滋的肚皮飛奔而來,大叫道:“老大,王霸那伙人又到城里搗亂啦!”
刁明神色一凜,“兄弟們,馬上出發(fā)到城里去!”
所有的兄弟聽到老大的震聲大喝,立時丟下鋤頭、抄起家伙,跟著他火速直奔秀瑯城。
王霸是誰?為何讓他一聽到就變了臉色?
桃夭為突來的變化驚異著,忍不住好奇,遂把一個兄弟從馬上拽下來,跳上馬背悄悄跟在他們后面,想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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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入城,城中的官兵與城民見到刁明一伙人,沒驚慌四散也就罷了,還大聲歡呼迎向他們。
“大當家的,王霸往寧國侯府去了!”
刁明一聽,臉色迅即大變,火速率眾往刁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來到刁府時,王霸等匪徒已破門闖入,與府內(nèi)的護院武師打得如火如荼。
刁明想也沒想的就沖進去,身后的眾兄弟亦是,和喬裝成官兵混入城里的王霸等人打起來。
強盜變官兵,官兵變強盜,這是什么情況呀?
躲在墻角偷看的桃夭看得一團亂七八糟,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官兵?誰才是強盜?
“桃夭小姐!
“呃?”桃夭嚇了一跳,旋身見刁華正微笑的看著她,“刁……刁公子!
“你從山寨逃出來了嗎?”
“哦,哦,是的!辈殴!
他悠哉游哉的看著刁明和王霸刀來劍往,問道:“你想誰會贏?”
“狗!
“什么?”
“哦!我是說土匪頭。”
“現(xiàn)在這里有兩個土匪頭,一個是戴猴子面具的那個,一個是穿官服的那個,你說的是哪一個?”
桃夭想也沒想,“當然是戴猴子面具的那個!
他微笑點點頭,“和我的想法一樣!
她瞟了瞟他,總覺得他太鎮(zhèn)定,目下有兩幫土匪正在他家里作亂,可他卻一點也不慌急,反而還杵在旁邊看大戲。
“那個王霸是誰?”桃夭順口問道。
“以前豬頭山的山寨大王,三年前,被現(xiàn)在這個戴猴子面具的老大打跑!钡笕A簡單扼要的說明。
王霸不甘心秀瑯城這塊肥肉被搶,因而時常結伙打劫,企圖奪回地盤。
不過這也不只是一、兩次的事了,由于秀瑯城民豐物足,是個十分富裕的地方,因此不只是王霸會帶人來搗亂,還常有流匪盜賊覬覦,而刁明等人便會變成保護秀瑯城的“正義使者”。
不多時,王霸一伙人不是被擒就是落荒而逃,最后王霸抵不住刁明的猛烈攻擊,連打連退,欲狼狽逃走。
“王霸,這次看你往哪里逃!”刁明在后窮追猛打,這回他非把王霸解決掉不可,以免后患無窮。
王霸被逼急了,瞥見站在墻角閑聊的桃夭與刁華,猛地揮刀沖過去。
“小心!”刁華一把抱住桃夭向旁閃開。
這一閃,他的腳好死不死的踏了個空,拉著桃夭跌到花園的地上。
桃夭身下雖有個生肉墊,卻也不免摔得措手不及,下一秒,她就落到王霸的手中了。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王霸戾叫恐嚇,銳利的刀鋒壓在她纖細的頸上。
頓時,所有人的動作都凍住了。
該死的她!跑來湊什么熱鬧?
刁明面具下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心跳突地亂了規(guī)律,眼中燃燒著地獄般的烈焰。
眼下的刀光閃閃駭人,桃夭禁不住花容失色。這下可好,好奇的結果是連小命都要丟啦!
“放開她!钡竺饔升X縫擠出聲音,嗓音寒冽得連地獄都會為之結冰。
王霸打了個冷顫,但為了保命,他更用力鉗住桃夭后退,“你要是敢再靠近一步,我就立刻殺了她!”
“如果你敢傷她一根汗毛,我會讓你生不如死!钡竺饔脛庵赶蛩従彵七M一步,氣勢威厲迫人。
王霸慌了,刀鋒在桃夭柔致的肌膚上壓出一道血痕,叫囂道:“姓刁的,別以為我不敢殺她!”
桃夭的脖子吃痛,感覺血自脖子上淌了下來。
媽呀!她上官桃夭今年是走了什么霉運?連續(xù)遇上土匪強盜不說,還老是被挾持,難道她注定命喪于此?
赤紅的血在桃夭雪膚上顯得刺目,凝聚在刁明眼中的殺氣更濃,如千百萬支箭射到王霸身上。
“現(xiàn)在就算你求老天爺,老天爺也救不了你了!钡竺髟倬従徸呓徊健
刁明殺氣騰騰的氣勢,教王霸不住發(fā)起抖來,“你……你別過來!我真的會殺了她!”
“有種你就動手試試看!
刁明的眼神更形危險,濃烈的殺意令桃夭都忍不住想打顫,她毫不懷疑他會實現(xiàn)他的威脅。
桃夭忽見他的眼對她一閃,似乎在暗示和嘲諷她什么。
對了,王霸并不知曉她懂武,所以才挾持她做人質,方才一驚,連她自個兒都忘了這點,真笨!
她心神微微鎮(zhèn)定下來,回丟一記衛(wèi)生眼給刁明。本小姐還沒軟弱到會連續(xù)被兩個土匪押做人質。
刁明挑了挑眉。哦,那就證明給我看。
桃夭紅唇一撇。哼!別小看女人。
她倏地纖荑輕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擒拿住王霸的手腕,一拉一扭,人便如一陣煙般的溜開他的挾持范圍。
王霸吃驚一怔,待他反應過來之際,刁明的劍已如電光竄來,刺入他的咽喉一點點,只要再稍加用力一滴滴,保證他就要重新投胎去了。
“我說過,如果你傷她一根汗毛,我會讓你生不如死!钡竺鞯哪抗饪烧f是冷殘至極,絕不留情。
王霸面色如土,手中的刀“匡啷!”落地,身子抖得像風中落葉,哀聲求饒,“別……殺我……”
“嘩!”眾人一同爆出歡呼聲。
后來趕到的官兵立即將王霸等惡賊一舉成擒,并連聲向刁明等豬頭山寨的兄弟們道謝。
強盜捉強盜,官兵又向強盜道謝,這又是什么情況?
桃夭簡直被搞得滿頭霧水。
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官兵?誰又是真正的強盜?
不管誰是官兵強盜,稍后,當?shù)竺饕恍腥藴蕚涑坊厣秸瘯r,理當留在刁府的桃夭竟“自投羅網(wǎng)”的跳上刁明的馬,讓他再次將她給“擄”走了。
“呵!沒想到你這么舍不得離開我!钡竺鞲╊^在她耳旁輕喃,“愛上我了嗎?”
桃夭面紅耳赤,“少臭美了,笨蛋才會愛上你!我只不過是遵守和你的三日之約!
她真是怕呀!怕她就是個莫名奇妙愛上他的笨蛋
“哈哈哈——”刁明放聲大笑,策馬“擄”她離去。
倒在地上裝死的刁華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目送他們離開刁府,嘴邊噙著饒富興味的微笑。
“看來,擄人的人的心,已被被擄的人給擄走了,而被擄的人的心,也讓擄人的人一并擄走了!彼哉Z。
“堂哥,你繞什么口令,鹵來鹵去的,鹵蛋呀?”不明底蘊的刁靜來到他身邊問道。
刁華聞言,不禁啞然失笑。
愛情這玩意兒!的確像是一鍋鹵蛋,你鹵我、我鹵你,大家鹵來鹵去,愈鹵愈香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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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豬頭山寨里火光映天,兄弟和秀瑯城民齊圍在火堆前喝酒談笑,歡聲喧鬧。
他們不分土匪或平民,皆勾肩搭背的喝酒大笑,感情好得像拜把兄弟。
桃夭看傻了眼,自從來到秀瑯城后,她就覺得自己好像闖入了一個異世界,分不清黑白差別,仿佛正作著一場怪異的夢。
“上官大姑娘,你也來一杯吧!”同花將一個斟滿酒的大碗塞到她手里,徑自就著酒壇大口喝。
她眼角瞥見刁明正在火堆另一頭注視她,深邃的瞳眸映照著烈烈火光,如兩把黑色火炬。
身子被火烘熾,體內(nèi)奔馳著一道道熱流,她感到口干舌燥,身體熱得要命,于是舉碗把酒當水一口氣灌下。
‘呼——”桃夭用手背抹抹嘴,伸碗出去,“再來一碗!”
“姑娘好酒量。”同花再度將她的碗斟滿。
她又咕嚕嚕的一口干完,“再來!”
怎么搞的,渴死了!
“再來!再來!”不知幾個再來之后,她的頭昏了、眼花了,眼前的刁明變成好幾個。
她眨眨眼、晃晃頭。三個?再揉了揉眼睛。不,是四個,不不不,是五個才對。
想確定到底有幾個他,桃夭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向他,不顧眾人的目光撲到他身上,在他臉上、身上摸來摸去。
幾碗黃湯下肚,所有的矜持禮教全都飛到九重天外了。
“奇怪,呃……怎么又變成只有一個了,呃……其他到哪里去了?”她打著酒嗝醉醺醺的找著,索性還拉開他的衣襟,小手一把往里頭摸去。
刁明瞬間如遭電殛,趕忙把她的手給拉出來。
她柔軟的手帶給他極震撼的快感,如果她再繼續(xù)亂摸下去,他恐怕會把她拖進樹林撕破衣服,像野獸般的與她野合。
“喂!你的分身藏到哪里去了?快叫他們出來,呃……本小姐要跟他們說話!彼浥颗康馁囋谒麘牙,發(fā)出一聲慵懶而滿足的嘆喟,“噯!靠在你身上的感覺真舒服,呃……你的味道也好好聞喔!原來男人聞起來也可以是香香的呢!呃……”
他的心湖漾動,宛如投入一顆石子,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你要跟他們說什么話?”他的聲音好輕好柔。
“嗯……我要說……要說……”桃夭蹙眉想著要說什么,可是腦袋瓜子卻醉成一片空白。
她抬頭瞅著他,在宛若兩潭黑泉里看見自己的倒影。他的眼睛真好看,可是這張花花綠綠的猴子面具好丑喔!
她伸手想揭開他的面具。
刁明捉住她的手,沒讓她拆穿了他的真面目。
她醉眼溜煙波,噘唇嗔道:“你一定是個丑八怪,所以才用面具遮著臉不敢見人,還有啊……”她停住話,擰眉沉思。
“還有什么?”他不以為忤的再問。
“還有……你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好像……”她的眉心蹙得更緊。
“誰?”
桃夭深吸一口氣,用盡所有的力氣大吼,“臭、刁、明——”最后的“明”拖了很久,直到她擠光肺里的空氣才停住。
頓時,寨子里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各個睜大眼睛瞪著她和刁明。
“你喝醉了!彼牡馈
“我沒醉,我才沒醉,我還要喝!”她發(fā)酒瘋的搶過他手中的酒喝掉,用鼻子對他哼氣,“哼哼,我的酒量一定比你好……呃呃……”
刁明劍眉一揚,搶過身旁人抱著的酒壇,仰頭牛飲,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的酒量絕不輸她。
“我也要喝!”
她把酒壇搶過來,跟他爭著喝,結果變成兩人捧著酒壇一起喝,喝完一壇再換一壇。
大家這才又熱鬧飲酒,暢談歡笑。
同花見刁明和桃夭共捧著一壇酒喝,大笑道:“老大,你們這樣子好像在喝交杯酒。”
刁明把酒壇放下,醉意朦朧的咧嘴一笑,“喝完交杯酒之后要做什么?”
“當然是進洞房!”同花再喊。
大部分的人也都醉得差不多了,聽到同花這么亂叫,便鏗鏗鏘鏘的敲著酒壇,跟著起哄嘩鬧,“進洞房!進洞房!進洞房!進洞房!”
喧囂響徹豬頭山的夜空,近滿的月娘顯得格外明亮,似也笑瞰人間,與凡人同歡。
此時桃夭已不支醉倒,周遭的吵嚷如同她小時候曾聽過的海浪聲,催她沉入甜甜的夢鄉(xiāng)。
在眾人的鼓噪下,刁明應觀眾要求,彎腰橫抱起她,腳步似穩(wěn)非穩(wěn)的走向寢房,笑彎了的眼就像個喜氣洋洋的新郎。
“老大加油!”
“老大,拿出你的看家本領!”
“老大是天下第一勇猛!”
身后的人們歡聲雷動,搖旗吶喊,好像他要去做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
他沒要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只不過是要進洞房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