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刁明十六歲,刁家二主應(yīng)上官家的邀請,帶著他來到錦琊城的上官家做客。
向上官老爺及夫人拜完禮后,刁明閑來沒事,便到庭園里逛逛。
清風(fēng)徐撫,暮春的氣息涼爽怡人。
上官家世代為書香世家,府邸庭園不若由商晉爵的刁家來得富麗堂皇,但卻多了一分文士的風(fēng)雅,和儒人的氣息,步行其中,處處可見主人依儒道風(fēng)格設(shè)列的園景。
數(shù)條潺潺小溪流向人造湖泊,湖中大石宛若一座氣勢磅礴的高山,側(cè)邊布排小石小木,一看即知隱喻莊子的“秋水”。
“天下之水,莫大于海,萬川歸之……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氣于陰陽,吾在于天地之間,猶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他喃喃默誦。
“啊——”
驟然間,一聲驚叫劃破庭園中的恬靜。
“救命啊!快來人哪!”稚嫩的嗓音充滿著驚惶。
二話不說,刁明立即拔足往聲源飛奔而去,赫然看見一名小女孩站在湖邊。
咦?那不是上官家的大小姐上官桃夭嗎?搞什么鬼,她好端端的鬼叫啥救命,害他以為有機(jī)會可以英雄救美,真是的。
桃夭聽到奔來的足音,匆匆回頭一瞥,指著湖中喊道:“快!快救它!”
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他見到一只正在水中浮沉掙扎的小狗。
刁明傻眼,隨即嘆了一口氣。唉!有道是“雖不中,亦不遠(yuǎn)矣”,既然不能英雄救美,那英雄救狗多少沾上一點(diǎn)英雄的邊哪!況且“救狗一命,勝造五級”浮屠。
想著,他奮勇躍身下水,健若蛟龍的快速游向那只小狗。
“快點(diǎn)!它沉下去了啦!”桃夭站在岸邊焦急的哭叫。
他潛入水里,撈起失去意識的小狗浮出水面,游回岸邊放下它。
桃夭連忙跑過去,抱起動(dòng)也不動(dòng)的小狗使力搖晃,“拜托,別死,快點(diǎn)醒醒啊!”
被粗魯?shù)膿u來晃去的小狗,吐出幾口水,終于張開眼睛,它發(fā)出虛弱的嗚咽聲,仿佛說著,“謝謝你救了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嗚……太好了,幸好你沒死,真的太好了……嗚嗚……”她抱著小狗嗚嗚哭了起來。
陽光下,由她目眶滾下的大顆淚珠兒剔透閃耀,瑩燦恍若水晶。
刁明全身濕答答的蹲在她身畔,瞅著她淚濕的小臉。她水嫩得近乎透明的皮膚,會不會一掐就掐出水來?
想著,他抬手往她粉頰上掐去。
女人的臉都這么柔軟嗎?好嫩、好好摸。
她格開他的手,沒空理會他,繼續(xù)對小狗嚶嚶啜泣的叮嚀道:“以后要小心點(diǎn),不可以再掉進(jìn)水里了,知不知道?嚇?biāo)牢伊恕?br />
他不是已經(jīng)救回這只狗了,她還哭個(gè)啥勁兒?刁明全然無法理解,只覺得女人真奇怪,明明就好好的,為何要哭得像山洪爆發(fā)。
有人說女人是水做的,難道就是為了要哭,所以才必須用水來做嗎?過了片刻,見她始終沒正眼瞧他,徑自抱著小狗哭,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小妖女,要哭,先向我說聲謝謝之后,再繼續(xù)哭也不遲!
小妖女?
桃夭一頓,止住眼淚,轉(zhuǎn)頭用水汪汪的眸子瞪著他。
“是你,臭刁明!”
剛剛因?yàn)樘艔,所以才沒看清楚,來的人竟然是她的死對頭!
“上官大小姐,我姓刁,不姓臭,你前面多加了一個(gè)沒必要的字?禳c(diǎn)說謝謝,我等著聽。”刁明用小指掏了掏耳朵,手掌圍著耳朵湊近她。
“哼!誰要向你說謝謝!彼查_頭,抬手抹掉臉上的殘淚。
她的確應(yīng)該向他道謝,可是要她這么做,等于是要她向他低頭一樣,還不如死了算了,尤其是看到他那自以為了不起的臭德行,想要她將那兩字說出口,簡直比登天還難。
“好吧!不說就算了!彼话褜⑿」窂乃龖牙镒ミ^來,站起身作勢要將它丟人湖里。
“你干什么?!”桃夭跳起來,又驚又怒地拽住他的手。
“既然沒人感激,那我何必冒著生命危險(xiǎn)救它?”刁明手抖了一下,佯裝一副要將小狗丟出去的樣子,但其實(shí)手掌牢牢捉著它,絕不會讓它再度成為落水狗。
“你好卑鄙,竟敢威脅我!”她氣極的緊攀住他的手臂,生怕他真的把狗丟出去,憑她對他的惡劣印象,她認(rèn)定這個(gè)家伙任何壞事都做得出來。
“我就是威脅你怎樣?不高興咬我!”刁明無賴地對她咧嘴一笑,整齊的牙齒在陽光下格外潔白閃亮,雖年紀(jì)輕輕,但活脫脫已是個(gè)相當(dāng)英俊的少年郎。
“你以為我不敢嗎?”桃夭美目一瞪,當(dāng)真張嘴咬他的手。
“哇!你還真的咬呀!”他哇哇大叫,緊急抽出自己的手。
“快點(diǎn)放下它,不然我咬死你!”她恐嚇道,張大紅艷艷的小嘴,準(zhǔn)備再用牙齒攻擊他。
“你真是蠻不講理耶!”
“你才蠻不講理!痹捖,桃夭張嘴又要咬。
“哪!還你,算我怕了你行吧?”他忙將狗塞回她手上。別看她的牙齒像可愛的小貝殼,咬起來還真的粉痛哩!
“這還差不多!彼绔@至寶般的抱著小狗,“尸尸,我告訴你喔!這個(gè)人最討厭了,我們別和他好!
“你叫它濕濕?”刁明抬了抬劍眉,“那么請問大小姐,等它干了之后你要叫它什么?干干嗎?”
“笨蛋,誰跟你濕濕干干,是尸尸啦!尸體的尸,它剛剛差點(diǎn)變成尸體,所以才叫尸尸!
“尸尸?這是什么怪名字!钡竺鬣椭员,“要嘛!就該取個(gè)像『飛天神犬』或『狗雄』,狗中英雄,這種名字才對,聽起來多威風(fēng)!
“英雄個(gè)屁啦!還狗熊咧,聽起來像孬種!碧邑惨渤靶厝ァ
“嘖!女孩子家說話這么難聽,又屁又孬種的,要是被你爹聽見,當(dāng)心他罰你!
“屁啦、屁啦、屁啦!”她故意唱反調(diào)的多罵幾聲。
“好多屁,臭死了,臭死了。”刁明捏著鼻子揮揮手。
“臭死你最好,反正我就是要叫它尸尸!
“它是我救起來的,所以我要叫它狗雄。”刁明也不肯退讓。
“尸尸!”
“狗雄!”
“我說尸尸啦!”她跺著小腳叫道。
“我說狗雄啦!”他故意學(xué)她跺腳的樣子。
嘻,真好玩!
兩人因狗的名字拌起嘴來,爭論不休。
小狗安靜地轉(zhuǎn)著頭,一下子看桃夭、一下子看刁明、一下子看桃夭、一下子又看刁明……好累,脖子轉(zhuǎn)得好酸。
它不明白,為何這兩人要為它的名字吵得口水亂噴?
“汪汪……”尸尸也好、狗雄也好,我只是一只三個(gè)月大的小狗狗,有那么嚴(yán)重嗎?
“尸尸,不準(zhǔn)你替他說話,我一定要叫你尸尸,誰都不能改變!”桃夭絕不妥協(xié)的喝道。
好兇喔!我只不過是希望你們不要吵了唄!小狗委屈的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半聲。
刁明雙手抱胸的睞她。心里道,她堅(jiān)持要取那種怪名字,根本就是為了反對他而反對。
“你一定是因?yàn)樽约旱拿趾芎眯,所以才給這只可憐的小狗也取個(gè)很好笑的名字吧!桃夭桃夭逃之天天,你怎么還不趕快夾著尾巴逃之夭夭?”他嘲弄道,仗著高她兩個(gè)頭,居高臨下的睥睨她。
桃夭火冒三丈。她最討厭別人拿她的名字開玩笑,都怪爹啦!取名字干嗎非要出自詩經(jīng),大費(fèi)周章取出來又難聽,何不干脆叫她木瓜算了?
“你的名字才好笑,刁明刁民大膽刁民!彼磽,說著還放下小狗,卷袖、撩裙的朝他打去,“本小姐今天要不把你這個(gè)大膽刁民打得逃之夭夭,我上官桃夭四個(gè)字就倒過來寫!”
“喂!你怎么可以動(dòng)手打人?”刁明跳開一大步抗議。
“我就是打你,怎樣?我不只打你,還要踢你。我踢、我打、我踢、我打……”她的粉拳、粉腿如雨直下。
“嘿!打不到,打不到!彼麤]還手,凈是左閃右躲的跑給她追,逗著她玩,惹得她更生氣。
嘻嘻嘻,太好玩了!
刁明心里不由得想道,說不定他有被虐狂,否則被她追著打,他竟然會覺得很好玩?!
“臭刁明!你給我站!”桃夭氣得非打到他才肯罷休。
“啦啦啦——還是打不到,你的名字要變成夭桃官上了,哈哈哈……”他囂張得意的仰天大笑,此時(shí),猛地一記掃帚“掃”到他俊臉上,把他的笑聲掃斷。
“哼,看你還笑個(gè)屁!”桃夭一手拿掃帚,一手叉腰的怒視他,樣兒潑辣而嬌俏。
“喂,你怎么可以拿武器?”刁明捂著俊挺的鼻梁抗議。
“你管我,看招!”她揮舞著順手抓來的掃帚追打他,“大膽刁民,有種就別跑!”
“我又不是呆子,站著給你這個(gè)小妖女打好玩!钡竺鬟吪苓吔校扇蕴硬贿^在后窮追不舍的掃帚,“噯!我是肉做的,打了會痛耶!”
“臭刁明,我警告你,不準(zhǔn)再叫我小妖女!”桃夭更生氣,用掃帚柄當(dāng)劍的戳他。
他反手捉住帚柄,拉下臉正經(jīng)的道:“小妖女,我也警告你,不準(zhǔn)在我的名字前加一個(gè)臭字,還有,不準(zhǔn)再用掃帚打我!”
他的話才剛說完,桃夭就抽回帚柄,又往他的俊臉?biāo)藕蜻^去,“我就是要用掃帚打你,誰教你要叫我小妖女!
刁明連忙像青蛙似的往后彈跳,不讓掃帚再凌虐他的臉,“叫你不要打,反而打得更用力,而且哪里不截,凈截本少爺英俊無匹的臉!
桃夭哪肯停手?她把他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猶是對他窮追猛打。
“你這個(gè)潑辣的小妖女,快住手,我真的要生氣!”
“哼哼,生氣就生氣,來啊!誰怕誰!”她不畏懼的挑釁道。
“可惡的臭丫頭,老虎不發(fā)威,倒給你看成病貓了!钡竺饕不鹆,順手也捉來一支掃帚和她對打起來。
“看我的無敵掃把斬!”
“看我的劈天掃把劍!”
只見兩人掃帚來、掃帚往的纏打不休。
不遠(yuǎn)處的一座涼亭內(nèi),雙方父母見兩個(gè)孩子在庭園里打鬧,不由得會心的相視一笑。
多年來,他們已見慣了這一幕,在父母們的眼中,兩個(gè)孩子活似一對吵吵鬧鬧的小冤家。
“這兩個(gè)孩子果然如祖爺爺說的,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刁父意味深長的捻須道。
“是。∠喙,看來也只有桃夭制得住明兒了。”刁母點(diǎn)頭附和。
“真慚愧,小女無教,讓兩位見笑了。”上官父說,神情卻毫無慚愧之色,只有掩不住的疼寵與驕傲。
“哪里,是小兒失禮才對。上官兄,在下有個(gè)不情之請,請務(wù)必將令嬡許配給小兒。”
“承蒙刁兄不棄,能與刁家結(jié)親,是上官家的榮幸與福氣!
“既然如此,我看咱們兩家的姻緣就這么定了吧!”上官母亦十分贊成這門親事。
桃夭的脾氣從小就倔,有時(shí)還真怕她嫁不出去,趁早定了婚,趁早安了心。
況且桃夭是刁明接生的,兩人又是從小相識的青梅竹馬,加之兩戶家世淵源深長又門當(dāng)戶對,真可說是天作之合呵!
于是雙方父母就此約定,當(dāng)桃夭年滿十六、刁明年滿二十時(shí),刁家必遵循古制六禮,納采備聘,以五花大轎至上官家迎娶桃夭過門。
兩個(gè)被父母牽了姻緣線的孩子,猶未知情的追趕打鬧,驚起花叢采蜜的蜂蝶翩翩亂飛,將寧謐的庭園綴得繽紛熱鬧。
“小妖女!小妖女!”
“臭刁明!臭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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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shí)光飛逝,歲月如梭,六年后的某一個(gè)夜晚。
天上,半滿的月娘高懸,仿佛似笑非笑的俯瞰多彩人間;而地上,亦有一群人正遙望萬家燈火通明的秀瑯城。
“老大,你確定真的要這么做嗎?”冷面刀疤的性格男鐵枝再問一次。
“多此一問,即已來此,豈有空手而回之理?”斯斯文文卻滿腦子鬼主意的胡蘆瀟灑搖著紙扇,扇面橫七豎八寫著“物美價(jià)廉”四個(gè)大字。
“就是說,不然老子土匪當(dāng)假的!”頭頂光滑無毛、身形肥胖的同花和尚應(yīng)和。
“同花叔,你說錯(cuò)了,我們不是土匪,是劫富濟(jì)貧的俠盜才對啦!”年紀(jì)尚輕的小順子義正辭嚴(yán)的更正他。
“笨順子,賊就是賊,盜就是盜,哪有分義的、惡的?劫富濟(jì)貧只是個(gè)冠冕堂皇的借口,天底下誰會那么笨,把辛辛苦苦搶來的錢無條件分給別人花?”胡蘆乘勢來個(gè)機(jī)會教育。
“你們會嗎?”小順子轉(zhuǎn)頭問其他人。
鐵枝不置可否,其他兄弟都一致?lián)u頭。
“廢話,當(dāng)然不會!”同花拍著肥肚腩回道,“老子當(dāng)?shù)氖峭练瞬皇嵌髦,要是把錢都分給別人花,哪來的錢買酒肉補(bǔ)這個(gè)大肚桶?”
“老大,我們真的是土匪嗎?就像胡蘆哥和同花叔說的那樣?”小順子疑惑的轉(zhuǎn)頭問向一身黑衣、臉戴齊天大圣面具的老大。
“刁明!”胡蘆突然暴吼一聲。
所有人皆莫名其妙的看向他。找死!不懂他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居然敢直呼老大的名諱!
胡蘆搖頭晃腦著,“在眾兄弟的心目中,老大神武蓋世、英俊非凡,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dú)愴然而涕下……”
“閉嘴啦!胡蘆,都什么時(shí)候了,你還念啥子破鳥詩!”同花罵道。他最受不了胡蘆沒事就愛要文腔,擺明欺他不識字。
“余豈言破鳥詩乎?其為千古之名句,不懂欣賞者,乃真俗人也!焙J存心用之乎者也激他。
“閉上你的臭葫蘆嘴,否則老子一拳送你到地下,去和那些孔子、孟子、烏魚子的,吟詩作對個(gè)夠!”
“吾只曾聞孔夫子、孟夫子也,何來烏魚子乎?”
“找死!”同花暴怒的提起禪杖要打他。
“君子找活不找死!焙J“刷!”一聲收起紙扇,也擺出架式,與他一陣瞎攪和。
“安靜!”保持沉默的刁明終于出聲了。
眾人立時(shí)噤口,嚴(yán)陣以待他的命令。
“大家上!”刁明一聲令下,帶著一眾兄弟直搗目標(biāo)--
秀瑯城寧國候府,也就是刁府。
沒錯(cuò)!刁府,就是他出生與扶養(yǎng)他長大成人的地方,他的家。
一群盜賊明日張膽的策馬馳騁過秀瑯城大街,馬蹄轟隆若奔雷,城民連忙躲進(jìn)家中將大門關(guān)上。
當(dāng)?shù)竺髀时姏_進(jìn)刁府后,刁府的人完全沒有反抗,眼睜睜看著他們把所有能搬的、看起來值錢的,除了人之外的東西全搬走。
刁明曾嚴(yán)禁他們“搶人”,違者鞭打一百下馬鞭后逐出山寨,更不可留在秀瑯城內(nèi),否則后果自行負(fù)責(zé)。
“大少……不,大當(dāng)家的,這里有個(gè)價(jià)值不菲的花瓶,你們趕快搶走吧!”老管家刁福指著一只放在墻角的大花瓶呼道。
同花聞言,當(dāng)仁不讓的跑過去,抱起幾乎與他同等碩大的花瓶,喜孜孜的離去。
“福伯,那支花瓶你不是說要扔了嗎?”一個(gè)小丫鬟小聲問道。
“噓!小聲點(diǎn)兒!钡蟾5统猓八麄円晚槺憬o他們好了,反正那么重我也搬不動(dòng)!
“哦!原來如此,福伯真聰明!毙⊙诀呋腥淮笪,也指著堆在另一邊墻角的雜物,叫賣似的喊道:“各位土匪大哥,這里也有一堆價(jià)值連城的寶物,你們快來搶!”
“嘩!”的一聲,那堆東西,兩三下便被人搶得清潔溜溜了。
“由于刁府的人配合度極高,眾匪們搶得異常順利,搶得是有匪自梁山來,不亦樂乎……”閑閑站在一邊的胡蘆,風(fēng)姿綽約的看著忙得不可開交的一伙人,嘴巴也跟著描述起來。
“乎你個(gè)鳥頭啦!還不快搶!”同花對胡蘆叫罵道。
這回胡蘆沒回嘴,馬上拿下掛在墻壁上的軸畫,卷起來猛往懷里塞,搶得比誰都兇。
搶完后,一行人囂張的騎馬當(dāng)街又呼嘯而過,等到囂聲過后,城民才敢開門探頭觀望。
“這些小毛賊真是要不得,三天兩頭就來這么一次,吵死人了!币幻装l(fā)蒼蒼的老婆婆抱怨道。
“婆婆,您別抱怨了,咱要他們來搶咱們家,他們還看不上眼,不肯來搶呢!”媳婦說道。
“怪了,土匪不搶百姓,搶誰?”
“呵!咱們這個(gè)秀瑯城的土匪是很怪沒錯(cuò),他不搶百姓,專搶他自個(gè)兒的家當(dāng)!
秀瑯城的人民與官兵對刁明一眾都睜只眼、閉只眼,有時(shí)就算光天化日來搶,也只裝裝樣子的玩?zhèn)官兵捉強(qiáng)盜,大伙兒早都習(xí)慣了,若不小心被搶或被馬踢翻東西,只要向刁大財(cái)主索賠就好了。
有的人甚至故意叫他們來搶,這樣才可以索討比被搶的東西價(jià)值更多的錢,算起來還可能小賺一筆呢!
而且,他們的老大還當(dāng)真會把“搶”來的錢財(cái),拿去幫助窮苦無依的人家,例如城東的羅寡婦,她上有兩個(gè)重病公婆、下有五個(gè)孩子要養(yǎng),若不是他,她們一家子早就餓死了。
為了感謝他慷慨的救助之恩,羅家為他立了一只長生牌,每天早晚三炷香的供在祖宗牌位旁。
也因此,秀瑯城的人和豬頭山,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成“梁山泊”的土匪們和睦共處,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