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水藍一直拖到開學前三天才回到臺中。
一回來,花夢柔便迫不及待把兩則大八卦告訴她。第一件就是這學期學校來了位代課老師,聽說此人背景雄厚,是由股東會最大的股東親自向校長推薦的,逼得校長不得不用。
再來則是有關于趙繼承的八卦消息。聽說又有某私立高中相中他的教學能力,想用重金挖他過去,校方知道后動用一切關系將他慰留下來。
宋水藍的反應仍如往常般淡漠。本來,學校多了位新同仁這件事,對她來說是一丁點關系也沒有,既然沒關系,那她又何必花心思在這件事情上面?
而對于第二項八卦,她雖不予置評,但對于花夢柔說趙繼承是因她而留下一事,相當不以為然。
現在,足以令剛剛結束一個美麗假期的學生們聞之色變的開學典禮正在大禮堂進行著。
由于宋水藍班上有名學生在假期結束前不幸出了嚴重車禍,必須長期住院,家長一早便到學校替該名學生辦理休學手續。而她一整個早上陪著家長東奔西跑,在完成一切必要手續趕赴大禮堂時,典禮已經進行過半了。
她一到會場,眼尖的花夢柔便湊了過來,小聲地道:“你到哪里去啦?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錯過了什么?”
宋水藍眨眨眼,不解她的話。
“你錯過新老師的介紹了!”花夢柔以無限惋惜的眼神望著她。“你知道嗎?新來的這個代課老師來頭果然不小,他竟然是英國牛津大學的碩士,嚇死人了!你就沒看到剛剛的情形,校長一介紹他,現場馬上一片嘩然,他值九十分,薛敬倫跟他簡直沒得比!”講到這兒,她的眼全亮了起來。
宋水藍只是笑笑,對新來的這位代課老師沒有好奇,只有同情。他若是知道自己像一只代宰的羔羊被人家在背后喊價,不知會做何感想。
她臉上的戲謔神情并未逃過花夢柔斜著一只眼瞅著她道:“怎么?你不信?不信的話等一下你自己看。”
“我信不信不重要,我只知道如果你現在不馬上閉嘴,會大禍臨頭。”宋水藍用眼角的余光示意花夢柔看看前面正對她們投來“高度重視”目光的人事主任曾聰明。
花夢柔回過頭,對她做個鬼臉后,一臉悻然地走開。
典禮在同學高唱校歌聲中結束,宋水藍與花夢柔一道走出禮堂,不出她所料,花夢柔一出門口,立刻把握機會把人事主任從頭罵到尾。
“學校到底給他多少薪水?他這樣處心積慮刻薄我們有什么好處?”她又將她的正義感發揮得淋漓盡致。
宋水藍仍然沒有回答。
兩人繼續走著,花夢柔繼續罵著,背后的一聲叫喚使兩人停下腳步。
“水藍,宋水藍!”
這一聲叫喚令宋水藍頗感詫異,因為,這種直接的稱呼在學校中,除了身旁的花夢柔和醉心排球運動的蕭必然外,根本不會有人這樣叫她。她納悶地半偏過頭想看清來人。
才一眼,不可置信立即布滿她的臉龐,望著那抹自遠而近的燦爛笑容,她恍置夢中般,神情有著驚訝過后的迷惘。
夏馳風在她倆面前站定,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嗨!你好,我們又見面了,好久不見!”他帶著一抹笑,旁若無人般地直視宋水藍。
她有些炫惑地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著運動服以外的服飾,輕便的襯衫配上藍色的牛仔褲,簡單輕松的裝扮把他整個人襯得更加帥氣挺拔。
過了一會兒,宋水藍已自初見到他時的愕然中回過神來,強壓住心頭的震蕩。她冷淡而面無表情地道:“好久不見!
她臉上的驚愕雖一閃即逝,但卻未逃過夏馳風的雙眼。
“很意外吧!我們竟然成為同事,‘世界真小’不是嗎?”他似乎話中有話。
宋水藍沒有答腔,在他強烈的注視下,一種心慌的感覺又爬上心頭……
一旁的花夢柔早就瞪著一只好奇的大眼,骨碌碌地穿梭在他倆之間。她萬萬想不到水藍竟然認識這位新來的代課老師?她怎么從來沒聽水藍提過,枉她剛剛還吹了半天。
“我初來乍到,以后還要請你們多多指教!”夏馳風熱切的眼神未斂。
宋水藍仍然沒有回答,心中的慌亂卻在他殷切地注視下,愈來愈難以掩飾,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際,一聲響亮的叫喚解救了她。
只見孟吟帶著一抹微笑適時來到他們身邊,旁若無人般對著夏馳風道:“學長,還記得我嗎?”姣好的面容伴隨著優雅的語氣,讓人很難不把目光投向她。
“你是……”他有些困惑地打量著孟吟,“天!你——孟吟?”他突然恍然大悟。
孟吟點點頭!皠倓傂iL介紹新老師時,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呢!沒想到真的是你。”
夏馳風沉醉在初遇故人的欣喜里,并未察覺一旁的宋水藍早拖著猶不愿離開的花夢柔悄悄地離去。
“你一直都在這兒教書?阿理他們呢?大家都還好吧!”他笑盈盈地瞅著孟吟。
他與孟吟、阿理他們是大學時英辯社的社友,感情相當好。當年,他以非外文系的身分攻占英辯社社長寶座時,許多社員相當不以為然,可想而知,他這個空降社長在社務的推動上所遇的阻力之大。
幸好當時多虧有孟吟、阿理等人的幫忙,最后,他不但以實力贏得眾人的掌聲,也贏得了許多的友誼。可惜的是他在退伍后立刻出國深造,就這樣和大家失去了聯絡,友誼的中斷曾讓他相當惋惜。如今卻在這樣的情形下與故人重逢,他的雀躍實在難以言喻。
“大家都很好。阿理和小胖都結婚了,大詠還在國外攻讀碩士。”
“你呢?也結婚了吧!眱扇苏勗挼氖旖j模樣引起不少詫異的眼光。
孟吟俏皮地吐吐舌頭,“還沒有。沒人追我嘛!”
他故作驚訝,“怎么會?現在的男人會這么沒眼光嗎?”
“學長,你少糗我了!”她不甘示弱地也回敬他一記!澳隳?人們該不會全瞎了眼吧!”在夏馳風面前,孟吟似乎也露出原本活潑的本性,昔日的感覺仿佛越過時空般的重現。
“的確,現在的女孩子眼光太高了,看不上我!彼迒手樀馈
孟吟嗔了他一記白眼。“少來了!誰不知道你夏大社長是萬人迷,只消你勾勾手指,哪個女孩不是手到擒來?依我看,你這位大帥哥的眼光太高了吧!”她當然不會忘記大學時,他受到女孩子擁戴的畫面,他那雙意氣風發的眼神總在無意中奪走許多女孩的心。
“是嗎?”他開玩笑地道,“怎么我就擒不到你?”
孟吟再度嗔了他一眼!皩W長,你真的一點都沒變,還是那么喜歡糗我!”
夏馳風只是報以一連串笑聲。
孟吟微微沉思著,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妙,像她與他,這輩子似乎注定就只能當朋友,兩人之間就是無法蹦出愛的火花。曾經,阿理與小胖積極地想撮合他倆,但,最后證明都是白費力氣。而緣分既已注定,凡夫俗子只能照著既定的軌道走,就像她與薛敬倫……或許早就注定了心碎神傷的下場,她的眼底不禁掃過一絲黯然。
夏馳風并未注意到她眼中一閃即逝的黯寞,他像想到什么般,立即回過頭。在發現身后之人早已離開之后,他懊惱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頭,為自己的疏忽感到沮喪。
此舉引起孟吟的不解。“怎么了?”
“光顧著和你說話,把朋友都給忘了。”
“朋友?也是同事?”她略挑了挑眉!班,是宋老師啊,你們認識?”她記得剛剛好像是宋老師站在旁邊,由于急著與學長見面,她并未注意到許多。
“不算認識吧!”他苦笑一下。“應該這么說,是我認識她,而她不承認她認識我!
面對他語中的苦澀,她有點疑惑亦有些了解,不過,她并未多加追問。
兩人邊走邊聊,已到辦公室門口,由于夏馳風屬于短期代課老師,辦公室并不在訓導處,而被安排在教務處。
他停住腳步!案奶煺掖蠹页鰜砹牧。我才剛到學校,很多事物忙著認識和整理,下班后記得等我,我們找個地方再聊!彼蛎弦鳛t灑地揚了揚手后,走進了教務處。
孟吟回應的燦爛微笑還未斂,一回頭,便見林幽香一臉悻然地朝她走來,她想閃避,卻已是來不及。
“孟老師,假期還愉快吧!這么久沒見到你,你還是那么美麗動人,真令人羨慕。”
“謝謝!”她客套地點頭。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知道林幽香絕對不會只為了專程贊美她而來。
由于外貌上所占的優勢,她可以明顯感覺到女性對她產生的一股無形、天然的敵意。林幽香雖不至于當面把心中的敵意表現出來,但林幽香卻比其他人更令她反感,她與薛敬倫之間的許多閑言閑語,很多都是來自林幽香的杰作,她心中十分明白。
“孟老師,你與新來的這位代課老師是舊識?我看你們聊得挺投契的!彼坪跸朐囂绞裁此频模凵耦┭筋┑。
孟吟微微皺了一下眉。她又想知道什么?不會又想要制造什么新聞了吧!
思及此,她小心翼翼、避重就輕地答道:“喔,沒什么,他是我大學的學長!
“這么巧呀!”林幽香露出一個不太相信的表情。
孟吟點點頭,“是。谶@兒遇到他,我自己也很意外,我們已經好久未曾聯絡了。”
“哦!原來是這樣。”林幽香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對不起,如果沒什么事,我先回辦公室了,我約了學生談話。”她朝林幽香點個頭后便急急地走開。
若有所思的林幽香望著她離去方向,深沉的眼眸似乎正盤算著什么。
林幽香并不是為了要制造話題才借機探索她與夏馳風之間的關系。早在幾天前,她就對這位學校當局破例任用的代課老師產生了極度的好奇;而今天在典禮上一見到他玉樹臨風的外型,豐富的學識涵養,早把她的魂魄勾去了大半,愛慕虛榮的本性完全拜倒在他風度翩翩的外表下。
仗勢著與學校高官們的良好關系,以及年年成績甲等的優勢,林幽香的眼睛就像螃蟹一樣長在頭頂上;而不差的外貌讓她對自己充滿了自信,因此,一般的凡夫俗子讓她根本不屑一顧,最重要的一點,對方的外貌必須能滿足她無比的虛榮心。
之前她相中的第一個目標是薛敬倫,但他太過風流花心,艷史罄竹難書,實在難以掌握;加上已有孟吟這樣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在,她不敢打沒把握的仗。因此,她早早便忍痛放棄薛敬倫這只大肥羊。
如今夏馳風的出現,更證明了她的堅持。別的不說,單就外貌來講,有這樣一位伴侶,絕對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滿足,更何況他背后那股令學校當局無法得罪的勢力,更是可讓她從此享受榮華富貴、躍上枝頭當鳳凰,這樣的一塊瑰寶,她怎能放過?
因此,無論如何,夏馳風是她現階段相中的最佳目標,也是萬中選一的優良品種,她不能放棄。而放眼望去,有競爭力的大概也只有孟吟一人,不過,她的威脅性已不大,她和薛敬倫之間還牽扯不清呢!
剛剛,乍見到孟吟和夏馳風聊得那么投契,她以為自己又得重蹈薛敬倫的覆轍,還好,據她目前觀察所得,孟吟和他只是學長與學妹的關系應不容懷疑,這表示自己仍有極大的希望。
看來,她得爭取時間,取得先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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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夏馳風將注意力分散的當兒,宋水藍一把拖著花夢柔便往辦公室跑,花夢柔按捺已久的好奇心在回到辦公室時幾乎沸騰。
“喂、喂,你什么時候認識這個大帥哥的,我怎么不知道?”腳才踏進辦公室,花夢柔便迫不及待追著宋水藍猛問!拔覄倓傇诘涠Y上跟你提到的新老師就是他啦!”
宋水藍不搭腔,逕自整理久未使用的桌子。
“水藍,我快好奇死了,你難道忍心不滿足我的好奇心?”
無視她嘟起的嘴,宋水藍沒好氣地道:“花小姐,如果你真的閑得發慌,麻煩你幫我把這些垃圾倒一倒。”
“倒垃圾?小事一樁!被▔羧崴餍宰讼聛,緊挨著她,興致勃勃地道:“你先告訴我怎么認識他的,待會兒要倒幾次垃圾任你差遣!
看著她執拗且非得到回答的眼神,宋水藍不禁吧了一口氣。被這樣一個好奇心過度旺盛的人纏上,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不幸。
她故意給花夢柔一個不耐煩的冰冷表情。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嚇不了我的?鞆膶嵳衼!”
面對一個臉皮厚得跟銅墻鐵壁一般的人,宋水藍也只有再度嘆氣的份。
“看樣子,你似乎纏定我了?”
“沒錯!”她蹺起二郎腿。
宋水藍為難地道:“夢柔,改天有機會我一定告訴你,好不好?”她使出緩兵之計!拔椰F在真的沒空,你看,到處亂七八糟的!彼钢噶鑱y的桌面。
花夢柔瞄了瞄確實凌亂不已的桌面,又瞄了瞄一旁為開學而忙碌的其他同仁,哈,真的好像只有自己最閑,還杵在這兒打聽別人的八卦,突然,一種怪怪又心虛的感覺讓她沸騰的好奇心慢慢地降溫。
好吧!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非把水藍的秘密挖出來不可;▔羧崧冻鲆粋氏猙獰的邪笑后,伸出右手指著宋水藍道:“沒騙我?”
“我騙過你嗎?”宋水藍反問。
“好!成交。幸虧你過去的信用還跳票過,姑且信你一次!彼鹕。“我也要回去整理我的東西。記住,可別黃牛喔!”她臨走前還不忘慎重叮嚀。
見她離開,宋水藍搖搖頭后,帶著心頭那股仍微蕩的漣漪,一頭栽進忙碌的收拾工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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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里似乎總想逃避什么似的,下午在放學后,宋水藍找了個學生談話,故意拖延了大約一個半小時后才下班。
她很清楚自己這么做的理由,但,她卻不愿卻正視心中那份不安的根源。
大多數同仁都已離開,整個辦公室空空蕩蕩,白天熙攘的景象已不復見。
等到她將一切收拾妥當步向停車場時,太陽早已西斜,換上了一襲橘紅色的金衣,染紅了天邊的云彩。
學校大力推行綠色環保的結果,的確給校園一個美麗的空間。
黃昏的校園是美麗的,看著柏油路旁爭奇斗艷的各色杜鵑,聞著隨風飄散的淡淡花草香,她原本一顆緊繃的心情慢慢地松了開來。
找到自己的白色嘉年華,當她拿出鑰匙準備開門時,一只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手快速地擋在她的車前。
她微微一驚,立刻甩過一頭的長發偏過臉,一張她下意識逃避的陽光臉龐立刻映入眼簾。
“嗨,你終于出現了!毕鸟Y風帶著嘴邊似足以融化寒冰的和煦笑容來到她面前。
不知怎搞的,他嘴角真誠無偽的笑容令宋水藍的心不自覺地顫了一下,她微微地向后退了一步,借以掩飾掉心中那份不正常的悸動。
“我們是不是應該要談一談了?”他熱切的望著她。
宋水藍逃避開他的目光!拔覀冇袘撘劦睦碛蓡?”
“有。”
簡潔有力的一個字令宋水藍的心又悸動了一下。
他斜倚在車門前,似乎有意阻擋住她唯一的出路。
“為什么不再去學校散步?”
雖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她心中卻十分明白他話中之意,但她不答反問:“我不認為自己有非到學校不可的理由!
她說完,即想將鑰匙插入車門的鑰匙孔,但他高大壯碩的身體卻擋在車門前,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好不得已的仰起頭,迎向他那雙發光的眼眸冷冷地道:“對不起,請你讓開。”
夏馳風動也不動,一點也沒有讓開的意思,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好看的笑容逐漸隱沒。一會兒,才見他緩緩地開口,“你似乎對我有很大的成見?”
“我對一個連認識都談不上的陌生人何來成見?”她刻意撇清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
“既然沒成見,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想逃開我?為什么言語如此地尖銳?”他一瞬也未瞬地盯著她,眼中有著被打擊的痕跡!半y道我就那么令你討厭?”
“我對任何人都沒有成見!”她刻意忽略他的情緒而微偏過臉,躲開他懾人的眸子。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不給我一個機會?”
宋水藍沒有回答,逕自沉默。
“為什么?”夏馳風話中有著濃濃的乞求!熬退阄冶蝗癯鼍郑乙惨览碛!”
她仍舊不語,仍舊逃避他灼人的目光。
“為什么不說話?為什么不敢看我?”他有些咄咄逼人地靠近她!斑是你心里害怕,害怕受到我的吸引而故意抗拒我?”
“夏馳風!”她回過頭大喊一聲打斷他。“你未免太自以為是了,誰受你吸引了?你別自抬身價!彼痣p眸與她相對,卻隨即又像他的眼眸會燙人般立刻把眼神調開。
幾天來,她一直逃避著夏馳風眼神的追逐,但他那雙發亮的眼仿佛就像一張無形的網,令她無力擺脫。
“原來你還記得我是誰。”他自嘲地一笑。
宋水藍沒有忽略他眼底的狼狽,當下她的心一軟。
“夏馳風,我不懂,世界上女孩那么多,為什么你偏偏要來糾纏我?”
他沒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定定地、深深地回視著她!叭绻腋嬖V你,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你相信嗎?你會相信一見鐘情這種無稽的事嗎?”
他深情的告白,以及眼底的燃燒的熱情讓她的血液在一剎那間凍結。她回望著他,眼底的冷漠似乎漸漸融化,繼之涌起一股茫然。
夏馳風見狀,倏地向前,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用足以讓人融化的深情語氣,“不要拒絕我好嗎?給我一個認識你的機會好不好?”
他雙手碰觸宋水藍的那一剎那,一陣戰栗竄過她全身,她如被催眠般定在原地,讓那一雙深遠的眼眸將她吸入深不可測的潭里。
但突然,一道丑惡的畫面又掠上心頭,眼前那一雙深邃的幽潭漸漸地又化為一張凄厲、獰笑不已的臉孔飛向她,似乎想啃噬她……
倏地,她用力甩開他的手,直直地向后退了好幾步。
“不!”宋水藍一邊退一邊猛搖著頭,茫然的雙眼此時寫滿了恐懼。
她激動的模樣令夏馳風的心一下跌入黑暗中,并揪得好緊好緊。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直覺告訴他,她的反應太不尋常,他想向前、想搜尋她的眼神找出答案。
但她卻不斷地向后退,搖著頭阻止了他的前進!
“夏馳風,求求你不要過來!我求求你!”她蒼白的臉頰開始滴下冷汗。
聞言,夏馳風雖停下了腳步,但一雙眼始終沒有離開過她,他靜靜地凝視著她,執拗的眉緊皺著,似乎正在思考。
過了一會兒,只見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道:“好!我不逼你就是。但是,我要鄭重告訴你,你——是絕對逃不開我的,我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他以堅定無比的語氣講完這些不容否定的話后,將身子讓到了一邊。
見他讓開,宋水藍一秒鐘也未考慮地立即打開車門,并發動引擎,像躲空襲般逃也似的離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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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馳風俊俏的外型,以及幽默的談吐很快地在校園內掀起了一股旋風,他取代了薛敬倫原先所享有的優勢地位,成了女同學心目中純純暗戀的新偶像。
或許是學校機械化的刻板教育太無趣了,學生們在學生的課業壓力之余,竟開始找樂子發泄過剩的浪漫幻想,以自身的好惡幫老師們配對。
“長江之花”孟吟與“新長江之草”夏馳風很自然地被學生們湊成一對,這樣俊男美女的組合,滿足了這些青春學子們夢想中白馬王子與白雪公主理想的結局,為枯燥的校園生活注入一股新的活力。
幾日來,宋水藍都處在一種混亂之中。
并不是甫開學之初所帶給她的那種“百廢待興”的感覺,而是她一向平靜無波的心似乎已很難再平靜下來。
原以為,從停車場“逃”開他之后,夏馳風便會知難而退不再來糾纏她;事實上,這幾天來,他真的也不曾再單獨找她,但他卻用了一種她根本無法抗拒的方式出現在她眼前。
幾乎是在任何時間,只要在她視線所及之處,總會看見他的身影,他就像鬼魅一般,無時無刻、毫無預警地就出現在她視線范圍內,讓她無力擺脫也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雖然宋水藍一再地告訴自己不去注意他的一切,但她那該死的目光總會不自覺地被他所牽引,他就像一道光,耀眼又奪目,逼得她無路可退;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的心似乎一寸一寸地陷落在那道光影之中……
不!不可以!她不能任由自己的心就這么失落下去,她到底無法像正常人一樣享受愛情!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拖累別人,玩這種沒有結果的游戲?
她一定要阻止這種不正常的悸動!
只不過……她有些自我懷疑,她阻止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