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身穿CHANEL絲質(zhì)套裝,手執(zhí)大哥大及女用辦公提包的女子,步出自己的座車,往“鴻信集團”最宏偉壯觀的總部大樓而去。 看來她很能干,是時下所謂的“女強人”;她身旁跟著一位亦步亦趨的助理,不斷利用等電梯的時間向她報告各項行事要點。
乍看之下,角色像是錯置,不仔細觀察,很容易就會誤會——因為這助理是個男的。
“阿威,上達及開宇所要的資料好了沒?”她的聲音很好聽,不過外表卻是冷艷而難以親近的。
“OK!一切搞定,你企劃部的手下都是一流的,動作敏捷、團結(jié)合作、效率特高……”高爾威望著他的上司,噼哩叭啦說出一堆奉承的話。 —
她有著一頭Demi Moore發(fā)型,增添不少俐落干練的味道。高亦威想,她若留長那頭秀發(fā),不知又會出落成何種風(fēng)情大美人了。
“別再邀功了,阿威,我知道我很幸運。”
歐燦筠笑笑,看了他一下——唯有對這位相識已久的伙伴,歐燦筠才能露出淺淺笑意;她腳步更加輕盈地步向會議室的走廊,留下還沒資格踏進那各大巨頭齊聚一堂的會議的高亦威。
歐燦筠頂著這頭短發(fā)已有五年了。而“那件事”至今,也有五年了。在她經(jīng)歷此生最痛苦的關(guān)卡后,費了好多力氣,她終于再站了起來。
為了擺脫所有枷鎖,歐燦筠先從外觀上改變自己;當(dāng)她頂著“小平頭”回家時,父母及大哥驚呼、瞪眼的表情,至今她還不能忘記……
勉強熬過僅剩半期的大學(xué)學(xué)業(yè),度過此生最黯淡的畢業(yè)典禮,歐燦筠放棄了直升研究所攻讀碩士的機會,完全投身在爾虞我詐、風(fēng)云詭譎的商場中,藉極度的勞心來轉(zhuǎn)移她所有注意力。
也許是打算豁出去了,再加上不怕苦,也不怕累的“拼命三郎”性格,才短短的幾個月,公司所有人對有著漂亮外表的她,給予全新的評價。她頭腦好、反應(yīng)快,不但學(xué)有所長,凡事極易掌握重點,很快就能進入情況;而且她明哲保身,不道是非長短,不受任何耳語品評影響——職位就這樣一路向上攀升。
因為她這樣超乎同齡女孩的成熟及智慧,為人謙和,但又孤絕得近乎“神秘”,那紛擾不沾惹她心的“怪異”,使大家對她還是有種霧里看花、無法親近的距離感…… 此外,歐燦筠很會賺錢!
不是她以此為志,而是她想找更多的事來操勞自己,免得一不小心就又陷溺自苦自虐的記憶里。
除了薪水頗豐厚的正職外,晚上她還到補習(xí)班教英文,或到出版社翻譯一下專業(yè)書籍或文章,藉以了解更多資訊。每天,她非得將自己弄得筋疲力竭之后,才愿意回去獨居的大廈小窩里……
只是,有時意識往往背叛身體——她明明累得半死,但滿腦子還是秦皓磊的身影。
皓磊!皓磊!她就這樣椎心垂淚,一夜無眠到天明。
好了,別想了!歐燦筠拉回所有的意識,甩了甩俏麗的短發(fā),推開會議室雕花細致的沉重大門。
今天所召開的是工作進度報告會議,由各部門經(jīng)理級以上的主管列席參加,在座清一色全是國性,唯獨歐燦筠是女性,而且還是最年輕貌美的女性。
歐燦筠老早就習(xí)慣眾人由各種方向?qū)λ小白⒛慷Y”也早巳練就不動聲色的從容鎮(zhèn)靜,她仍舊維持著一貫不卑不卑的神態(tài)入座……
會議開始時,她隱約感覺出有一股莫名的騷動……原來今天有大人物要來。
接著,會議室內(nèi)側(cè)連接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大門被推了開來——出現(xiàn)的竟是坐在輪椅上、因中風(fēng)而久不管事的董事長,其后有位高大的年輕男人正細心地扶著輪椅,慢慢推他向前……
“各位經(jīng)理,在今天會議開始之前,允我先來介紹新主任的總經(jīng)理,也是董事長的獨子——楚天烈先生!鄙頌闀h主持人兼副總的林慶璋向大家宣布消息。
眾人開始面面相覷,互相傳遞無言但同語的眼神——原來這個“空降部隊”是老板的獨子。
這也難怪,父業(yè)于繼,總是理所當(dāng)然!懸宕許久未明的大肥缺,今天終于塵埃落定;江山早有主了,誰也不必再巴望奢想。
經(jīng)理們個個心思如潮,有的甚至開始心底構(gòu)思該如何討好這位少主;唯獨歐燦筠,她單純地只對“楚天烈”這名字有著似曾相識之感……
“楚天烈先生是臺灣大學(xué)商學(xué)研究學(xué)碩士,當(dāng)完兵后,就赴美國紐約分公司學(xué)習(xí)、磨練,已有五年豐富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相信由他來領(lǐng)導(dǎo)我們,公司業(yè)務(wù)必然更蒸蒸日上!
原來她的頂頭上司算來也是自己的學(xué)長呀,而對他的熟悉感是因為在系上聽過他的名字嗎?可是好像又不是!
在一片各有所思的熱烈掌聲之后;楚天烈站起來,接過麥克風(fēng),深邃有神的眼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最后,他的目光深駐在歐燦筠臉蛋上。
不知是歐燦筠特別敏感,或是怎么地,她總覺得這目光更令她有似曾相識之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單以外表來看,他長得算是相當(dāng)好看;西裝革履中透露出高雅的品味,加上整個人高大出眾,宛若一尊希臘神祗——英挺的鼻粱下有薄薄的唇緊抿著,其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卻仍掩蓋不住那炯炯有神的眸子。
這個人也許算年輕,但絕不生嫩;他天生就有種卓絕氣質(zhì),不怒自威。
歐燦筠沒來由地心頭一熱。他深邃專注的眼光,竟然像——皓磊!
她著急地在心里喊道:
不,不可以,我已經(jīng)很久沒將“皓磊”帶到上班時間里來了,我不可以破壞自己辛苦建立的自制力……
總算,這人開了口,但卻是簡短有力。
“謝謝各位,今后要靠大家一起齊心努力了,謝謝!
在座的心頭盡皆一動,覺得這小老板實在太——奇特了,沒有新官上任的大聲疾呼,或給部屬下馬威;取而代之的卻是簡簡單單的共勉之語——這樣的上司到底是福是禍?實在讓人無法預(yù)料。
偏偏歐燦筠想的全是自己的心事……
她看著前方的老董事長望向兒子全然信任及微笑,但她就是不敢看向旁邊的他——因為那會讓她想到“他”!
一直到會議結(jié)束,她總覺有一雙如影隨形的熾熱眸子不時地盯看著自己……
這個新上任的總經(jīng)理,果真帶來了超級風(fēng)暴,成了“鴻信”總公司上下百余人茶余飯后的熱門話題,更掀起所有未婚女性的一陣騷動。 企劃部里也是熱熱鬧鬧的,好似春天來了。
“哦,他才三十二歲耶!而且還沒結(jié)婚,太棒了!”部里嗓門最大、個性最活潑外向的小眉,興匆匆地向其他姊妹淘報告這則好消息。
“更重要的是——他長得又高又帥。真是太美妙了!我已經(jīng)快看不下去我們公司這些丑男了……”
“不曉得他不會來巡視我們企畫部,好期待哦!”
眾女子一副興高采烈、好像吃了興奮劑般,愈聊愈高興,早巳不顧其他在座男士的自尊心了。
最愛和小眉斗嘴的高亦威,此時再也忍受不住,劈頭就說:
“高興個什么勁啦?好像人家老總就要選你做老婆似的,若真這么‘老天無眼’的一天,你再來興奮也不遲嘛!”
“高亦威!要怪就怪你自己長得太‘抱歉’、太有‘創(chuàng)意’了,沒能讓我們有如此的期待和興奮的機會,你該要好好檢討才對!唉,可惜呀可惜!為何你的大名和實際外表成反比?既不高又不威!”小眉一番話,把身高不到一七0公分的高亦威氣得半死。
“我是長得很‘抱歉’,不過,你更‘失禮’!瞧你這身材,都可以去相撲了,還指望什么呀!?阿婆生子啦!”
高亦威把身材稍嫌渾圓的小眉損得很慘,惹得群雌粉拳攻之。
“我說的是正經(jīng)的啦!”高亦威殺出重圍,叫著,“若老總真有你們說的那么瀟灑那也輪不到你們來分啦!光是我們的老大,一站出來就要你們統(tǒng)統(tǒng)閃到一邊涼快去啦!”
此言一出,立刻正中要害;眾女像泄了氣的皮球,再也提不起興致來。望望遠在用心工作的上司,大家只好無言又自覺有愧地回工作崗位上去。
渾然不察外界變化的歐燦筠,仍認真地在玻璃窗后工作,直到她桌上的專屬電話響起。
“企畫部歐燦筠。”歐燦筠接電話向來簡明扼要。
“我是楚天烈!
乍聞此名,歐燦筠差點就要把電話給揮掉——她馬上恢復(fù)鎮(zhèn)定。
“是,總經(jīng)理,有事嗎?”
“今天有午餐簡報,輪到你企畫部;中午十二點停車場出口見,我開車,有問題嗎?”
完全是一派直戳了當(dāng)?shù)淖黠L(fēng),讓人根本不能有什么問題,歐燦筠再次驚異于此人的行事準(zhǔn)則……她即刻回答:
“好的,我知道了!
“很好,那——到時見!”
他最后一句話為何有一點點的遲疑?是自己的錯覺嗎?不管了,歐燦筠掛上電話。
殊不知彼端的他,竟在為與她“第一次”的短暫交談差點高興得叫出聲。
中午十二點,歐燦筠準(zhǔn)時抵達所約地點;沒想到,楚天烈的車子居然在那里等著了。
歐燦筠上了車,還來不及說明什么,楚天烈就搶先說話:
“很好,你很準(zhǔn)時,是我自己提早了點!彼形磻(yīng)對,楚天烈又說:“吃飯地點由我決定,可以嗎?”
這男人永遠都是這樣讓人無庸置疑的跟著他嗎?根本沒有可以拒絕的余地。
歐燦筠不想說話了,只禮貌性地點點頭,然后直視前方。
這女孩有個性!從上車后都是他在講話,其他部屬還沒一個敢這樣的;不過,好像是他自己不由自主地搶話說,好像他這樣可以掩飾“緊張”似的。
歐燦筠!這個他老早就相當(dāng)熟悉的名字——她的確是變太多了。難道那個“打擊”對她而言真有那么重要?楚天烈灼熱地看著她,將從前披肩長發(fā)的她,和今天削薄短發(fā)的她作一比較——
歐燦筠渾身僵硬起來,她又明顯感受到來自他的熾熱視線。為了證實自己不是庸人自擾,她立好偏過頭看向他……
不看則已,一看,兩人就像觸電般——
楚天烈懊惱地在心中大罵自己,才一個眼神,就教你手足無措,馬上將目光掉開,像個青澀的笨男孩!你平日的鎮(zhèn)定、自持跑哪去了?
歐燦筠則是有些驚訝于剛剛楚天烈的怪異,但真正教她心跳加快的卻是他未逃開前那深邃專注的目光……
那像極了——皓磊!
像極了她的皓磊在看她!
不,不要!不要又胡思亂想了,他不是皓磊!皓磊早已……
車子不斷向前行進,但車中的兩人,卻各是思緒洶涌。
直到車子停下來,歐燦筠才注意到眼前的景象很熟悉。
那竟是——臺大法商學(xué)院的餐廳。
堂堂鴻信集團總經(jīng)理竟帶她來這里吃飯,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是為了重溫學(xué)生時代舊夢,是……
歐燦筠納悶地看著他,內(nèi)心滿腹疑惑……
一對佳人的出現(xiàn),引起學(xué)生不小的騷動。一是西裝筆挺,一是亮麗套裝,均是上流社會穿著的兩人,竟會出現(xiàn)在窮學(xué)生才不得不來的“食堂”。他們是帝后下鄉(xiāng),換吃清粥小菜嗎?
拿了食物,楚天烈一派紳士風(fēng)范地為歐燦筠拉開座椅,然后自己再從容大度、旁若無人地坐下,完全無視于周遭怪異、艷羨,及不解的復(fù)雜眼光如鎂如光燈聚集他們身上。
“也許你在納悶我為何會帶你回咱們母校吃飯!背炝矣崎e自得地動起筷子。
歐燦筠只覺訝然!在來這之前,他對她做過學(xué)經(jīng)歷的調(diào)查嗎?
“你本來還可以繼續(xù)做我的研究所學(xué)妹,不是嗎?”
歐燦筠嬌俏、白皙的臉蛋倏然變色,她不得不震驚了——全公司沒人知道她這一段的!這個楚天烈到底對她做了什么深入調(diào)查?
“還記得第一次看見你……當(dāng)時,我坐這里,你坐那里,那時的你有一頭長發(fā)……”楚天烈自顧自地說著,手指還順著語意指向當(dāng)年他們各自所在的位子。
歐燦筠再也忍不住了,這人一開始就跟她道起往事,令她有種被人監(jiān)視、握于股掌的無所道遁形感,這是她第一次忿忿然對人脫口而出:
“你到底是誰?你為何這么了解我?”
很好,終于有脾氣了!竟敢用這種稱呼及語氣對上司說話,好個小辣椒,甘冒大不敬的罪名。
楚天烈用心、用眼強烈激賞地看著她。
燦筠!楚天烈在心中柔柔地喚著她的名。
我實在不愿意用這么笨拙的方法來激怒你、刺激你,可是你是這么地冷艷孤絕,這么地靈秀沉默,我真的不知道還能用什么方法才能吸引你的注意力,才能進攻你的內(nèi)心世界……
因此,他只有趁職位之便接近她,太直接的熱情只怕會嚇跑她。
“你不妨回去問問,當(dāng)時坐在你對面的王佑芯,你就會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楚天烈看來平靜無波,用就事論事的口吻對著他的下屬說道。
佑芯?他連佑芯都知道!這人到底有多可怕?佑芯跟她談?wù)撨^他嗎?佑芯認識他嗎?
猛然間,歐燦筠想起來了,她想起那不甚清晰的一幕了——
他——竟是那雙討厭的眼神的主人!
他——竟是佑芯直呼要追定的人!
難怪啊難怪……
◆ ◆ ◆ ◆ ◆
“以前我就跟你聊過‘楚天烈’了,而且有關(guān)他的所有事,我拒細靡遺地全告訴了你,可你連人家的名字都沒記進去,現(xiàn)在活該了吧?人家成了你上司,你得反過來向我打聽啦!”王佑芯仍如往昔般開朗地拉開嗓門。
歐燦筠利用難得的空白閑假日,把同樣忙碌的王佑芯給找了出來——這家伙,從高中開始就嚷嚷讀書不好玩、大學(xué)又成天約會的人,現(xiàn)在竟然在念博士班。
相較之下,一向較能定心,功課優(yōu)異,且更有精進之心歐燦筠,卻大學(xué)一畢業(yè)就投向到現(xiàn)實社會。
這其中的際遇及心路呀!真非三言兩語就能道得盡。 世事無常,沒有絕對;太多的變數(shù),不是人力所能全部掌握得了、控制得了;不管是人生目標(biāo),還是男女感情……
歐燦筠笑了笑——唯有面對這位超過十年交情的死黨時,她才能卸下所有心防,輕松自在地說話。
“誰叫你男朋友每天換,我哪記得誰是誰嘛!”
留著清湯掛面發(fā)型的王佑芯,自稱是“反璞放歸真”,在所有新潮進髦的打扮盡皆嘗試之后,竟然留起她年少時代最嗤之鼻的“西瓜皮頭”。
小猩猩這女人原確有夠善變!
只見王佑芯不以為然地挑起眉來。
“什么‘每天’嘛!你當(dāng)我花癡呀!?夸張了吧!”
說完,她作勢要K歐燦筠。兩人笑成一團……好久沒有這么開心了。
“說實在話,楚天烈若真是我男朋友就好了,那我死都不會再換別的男朋友。他是本姑娘我戀愛史中迷戀最久、也最專情的一個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本姑娘愛他愛得要死,卻完全是自作多情!
“什么?你說楚天烈他……”
“當(dāng)時就拒絕我啦!”王佑芯自動接話,一臉緬懷不已的表情!翱墒撬芙^的技巧真高明,一方面讓你清楚是自己一相情愿;一方面又對你有著尊重、照顧的紳士風(fēng)度——不欺騙你,也不傷害你!
“可是他當(dāng)時那種樣子,實在很難和‘紳士風(fēng)度’這幾個字連起來。”歐燦筠恍然意起當(dāng)時他的一頭狂亂長發(fā)及不修邊幅的“搖滾”模樣……以及現(xiàn)在一派“指揮調(diào)度”的霸主氣勢。
“這才是楚天烈迷人的地方嘛!你不覺得當(dāng)時豪放不羈的他,是一堆呆頭呆腦男生中的‘異類’嗎!?多虧我鍥而不舍、死追活纏,硬拗成他的‘紅粉知已’,才挖到一些內(nèi)幕!
“什么內(nèi)幕?”歐燦筠有些好奇。
“其實他根本不想念商,大學(xué)聯(lián)考明明填好的第一志愿是政大新聞系,硬被他專制的老爸活生生改成臺大企管系;說什么跑新聞不是男人的事業(yè),他們楚家的家族集團要靠他接手。他就這樣硬被逼上梁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亂混四年,成績都是低空飛過,目的是想讓他老爸認為他不是念商的料,然后他再藉機將目標(biāo)放在政大背后聞研究所。想說這回非念到不可,沒想到他老爸更高招,協(xié)之以暴再不成,干脆來個動之以情——裝病!眼看自己的父親日薄西山,做兒子的他豈敢再違逆父親臨終前小小的心愿?只好奮發(fā)努力考上你們煩人的商學(xué)研究所,結(jié)果他老爸的病竟全好了!氣得他從此以一副‘火爆浪子’的模樣見人,長發(fā)披肩、衣衫不整……他就是要讓他巨商老爸及一些名流富賈對他徹底失望!
原來楚天烈還有這么一段“曲折”的往事,真令人意想不到。歐燦筠想。
“我曾經(jīng)問他,為何不來個狠招,干脆把研究所弄到不能畢業(yè)或是‘玩玩女人’搞臭名聲”
歐燦筠“卟哧”一笑。這種鬼點子也只有小猩猩想得出來。
“可他回答得很妙,他說‘小姐,你的方法很有效,但都很不好。第一,我不想浪費時間、糟蹋青春;第二,我不想浪費精力、糟蹋自己!!你說這人是不是很鬼才?說話一針見血!”王佑芯把他的話背得好熟。
沒想到,看來穩(wěn)重深沉的他,竟也有如此幽默、頑皮的一面。
王佑芯又道;
“楚天烈其實是相當(dāng)活潑外向的,倒追他的女生簡直多如牛毛,桃花運好像永遠也走不完似的,真是氣死人了。但也沒見他對誰特別親密,這怎能教我死心!?我曾厚著臉皮親自向他‘毛遂自薦’,說自己絕對是他品質(zhì)最佳的選擇,請他笑納了吧!誰知那回他竟然相當(dāng)正經(jīng)地對我說,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人了……”說罷,她長嘆了一聲!暗也凰佬模北扑嘎墩l是我的頭號情敵,他卻很堅持,只暗示她也是臺大人,就再也不肯說了——好像怕我去暗殺她似的。你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面露深深愛慕,但又無可奈何的神情,我真是嫉妒又好奇死了!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那女孩一定不知道楚天烈在苦戀她,真是大蠢蛋一個!”
王佑芯還不知道她罵的正是她的好友;而歐燦筠當(dāng)然更不會聯(lián)想到她的上司早已對她動心。
王佑芯像是想到了什么,問道:
“咦!楚天烈為何現(xiàn)在就接管公司,莫非他老爸已……”接著,她做了個“翹辮子”的動作。
“沒有啦!你不要亂講,不過,他爸爸倒是‘真’中風(fēng)了。”
“唉,他也真歹命啦!該來的逃不掉,想要的又得不到。如果我猜想得沒錯的話,一定是他老爸‘真’中風(fēng),他不得已,才回來接掌他們家事業(yè)的。這大老賊,連‘真’病也挑!”
“佑芯,你好毒哦!其實,話也不能這么說,至少他們父子現(xiàn)在很和諧,像這次會議,我就親眼目睹他們相視而笑呢!”看來,佑芯對一再妨礙楚天烈想走自己之路的楚董有著相當(dāng)?shù)膮拹骸?br />
“那就好!不想提那老賊了,我們來說我的烈哥哥好了,他——還沒娶吧!?”王佑芯把臉靠向歐燦筠,滿面的期待。
“娶啦……”歐燦筠故意惡作劇,在見到小猩猩整張臉垮了下來后,她忍不住偷笑,慢條斯理地說:“才怪!”
王佑芯立刻轉(zhuǎn)優(yōu)為喜,興奮地說:
“我又有機會了!你幫我想想,看我是不是甭念博士了,免得人家不敢來追?”
“神經(jīng)病!”
“開玩笑的啦!博士很難讀耶!而且,我也明白他不會喜歡我,否則——我們老早就愛得水深火熱了。”
“是哦!再不然早就釀成巨災(zāi),傷亡無數(shù)嘍!”
見歐燦筠開心地和自己拌嘴,王佑芯突發(fā)奇想地想試探一下。
“既然我這往昔的紅粉知己已經(jīng)沒望,搞不好你這近水樓臺可以旗開得勝哦!”
歐燦筠聞言,笑意迅速褪去,換來一片寒霜。
不行,果真還是不行!王佑芯在心中悵然喊著:燦筠呀!難道你要皓磊一輩子都霸住你的心,永遠沒有撥云見日、容納別的男子的一天?燦筠,可憐的燦筠!難道你這一生都要拒絕其他的幸福!?
看著歐燦筠深鎖眉頭,王佑芯只好故意叫嚷:
“糟了!糟了!奴婢罪該萬死,奴婢說錯話了,來人哪!掌嘴——”王佑芯唱作俱佳,故意用手隔著空氣往自己臉上甩來甩去……
歐燦筠對好友的心意了然于心,也捧場地面露笑意。
至少面對這么好心好意的知己,她應(yīng)該暫忘過去——
暫忘她的皓磊,暫忘曾經(jīng)那么美好的回憶!
由上次楚天烈的故弄玄虛,到王佑芯的詳細說明,歐燦筠終于撤離對他的敵意,也對此人有較多的了解;不過,對她而言,楚天烈仍是一個陌生而神秘的男子。
最近公司上下洋溢著一片喜氣洋洋,原來是“鴻信”在日前成交了國內(nèi)外兩件超級大生意,總經(jīng)理楚天烈龍心大悅,除了各部門經(jīng)理及員工皆發(fā)給一筆工作獎金外,犒賞主管們吃飯是免不了的。
“我就說嘛!咱們這新任總經(jīng)理實在好,人長得帥不說,出手更是大方。以前公司嫌錢,哪有我們小嘍羅的分?”小眉高興地向大家發(fā)表感言。
“這叫‘放長線釣大魚’,他這種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高亦威不知在酸什么,也許是因為聽到的盡是對那俊男的贊美,自己卻常被拿來做“反面教材”,心中不平衡,所以反常地“瘋狗亂咬人”。
“喂,你吃錯什么藥啦!就算讓我們因此而更賣力,做成更多大筆生意,這也沒什么不對呀!利人又利己嘛!這才叫‘良性循環(huán)’,懂不懂?你是嫌錢太多沒處花是嗎?來,本姑娘幫你花!”
高亦威在自己沖動品評老板后,頓覺自己器量的狹;他的確是無的放矢,沒資格及立場這樣“虧”老板的!?況且老板這種“鼓勵方法”實在沒錯,他太情緒化了。
高亦威當(dāng)下說道:
“為了我的失言,今晚我請客!
“嘖嘖!破天荒了,阿威,你今天腦袋真的燒壞啦?不!搞不好只是請我們?nèi)コ月愤厰偭T了……”小眉挖苦他說。
“當(dāng)然不是!為了配合咱們‘小’眉‘小’姐的‘大’頓位,我一定會找一家‘吃到飽’的……”
想當(dāng)然耳,又是一陣追殺……
高亦威在被修理完后,想到他們的老大更該要請,于是敲門進去邀約;不過,他們的經(jīng)理早就被約走了——原來是總經(jīng)理今晚要請各部門主管吃飯,他只好一旁納涼去了。
歐燦筠實在不喜歡商場上的應(yīng)酬,她一向是能推則推。寧可加班也不愿應(yīng)酬的她,深諳應(yīng)酬常常成了各種是非的傳布媒介,總是敬而遠之;久而久之,就成了她縱橫商場的獨特風(fēng)格。
不過,今晚的飯局實在不能算是“應(yīng)酬”;若她不去,未免太拿喬及不通情理了,這分寸,她自是清楚。
席間,各部門經(jīng)理官話盡出,互相吹捧,尤其將火力集中在“年輕有為”的總經(jīng)理身上。而楚天烈仍一副多聽少言、微笑少語以待之,使得這些老謀深算的經(jīng)理們,不得不對這位年紀(jì)比他們小的當(dāng)家主子,有著三分忌憚、七分敬畏。
當(dāng)然,歐燦筠是唯一的例外。她從容又不失禮的應(yīng)對,若真有“恭維之語”,她也會以“四兩撥千金”之妙轉(zhuǎn)到其它話題上去……
她看著和自己“不謀而合”的楚天烈——真難想像,這人會是佑芯口中所說的“滿活潑、滿幽默”的人。
楚天烈對她的少言,機智的應(yīng)對欣賞不已!天哪!這頓飯到底還要吃多久?他的目的才不是和這些諂媚之人周旋……
忍耐了許久,終于,筵席宣結(jié)束,大家熱熱鬧鬧地正欲離去,楚天烈趁空檔在歐燦筠身旁丟下一句:
“等—下請先別走……”
歐燦筠第一個念頭是想婉拒,可是他像明白她的意思似的又道:
“有關(guān)佑芯……”
結(jié)果,她靜靜地坐在自己車中等他,楚天烈覺得這女孩和他很有默契,而且聰明,她不會傻傻地等在一旁,然后引來耳目。
“這回請你代勞,好嗎?”楚天烈高大的身子好整以暇地坐進駕駛座旁的位子。
“請問總經(jīng)理,我們?nèi)ツ?”歐燦筠發(fā)動車子,仍是有禮以對。
“叫我——天烈就好!背炝也幌胩兄。
歐燦筠一時之間變了臉色——這句子好熟悉、好痛心只是說話的主人不同了呀!
楚天烈明顯地察覺出她的變化,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講錯了。
“好,好,隨便你叫,阿狗、阿貓都可以。”情急之下,楚天烈竟愿形畢露,用幽默來輕松氣氛。
歐燦筠聽了,忍不住笑出來,也自然說出:
“這才像佑芯所說的你呀!”
噢!王佑芯,感謝你,不管你對燦筠“加油添醋”說了什么,我都要感謝你。因為你,才讓我第一次看到——燦筠由心而發(fā)的甜美笑容!他暗地里感謝起王佑芯來。
也多虧有她,才讓他有理由與她單獨相處;否則,連“職位之便”也不可能會讓她留下來了……
車子停在公館附近,楚天烈?guī)е鴼W燦筠走向她熟悉的巷道——愈往前走,楚天烈愈覺自己的殘忍。
那是從前燦筠和“他”最常來的茶坊。
“你確定要在這里聊佑芯?”歐燦筠的臉蛋都白了。
“是呀!你不覺得這里很棒嗎?是不是你曾經(jīng)被里面的蟑螂嚇過,所以不敢進來?”楚天烈故作無辜地問道,同時他也發(fā)覺,繼續(xù)幽默可能是個好方法。
“沒——沒事,進去吧!”內(nèi)心充滿掙扎的歐燦筠,最后還是妥協(xié)了……好吧!今晚就放肆自己想“他”吧!好好任性地回味和“他”所有的點滴吧!
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她有多久沒再踏進這茶坊了?
而楚天烈竟然還帶著她坐在那天皓磊宣布要出國的座位上!為何這么恰巧?歐燦筠覺得整個人搖搖欲墜。
“燦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楚天烈完全理解她的反應(yīng)及心情,因為當(dāng)天,他也坐在這茶坊里。當(dāng)時他只為了想偷偷欣賞她的一顰一笑而跟著她進了茶坊,沒想到卻目睹了她和“他”的一切。他是太殘忍,可是他要她面對傷口,真正走過從前。“恐怕是太悶了,咦?窗子打開了呀!我把它拆下來好了,更通風(fēng)……”接著他作勢要拆窗。
“嗨,你別太夸張好嗎?”這人露出本性,原來是這么瘋!佑芯的形容太客氣了,簡直和她所見的總經(jīng)理判若兩人。
總算有些“笑”果了,至少燦筠臉色沒那么難看,楚天烈故意說:
“其實,只要是佑芯的朋友,我都有一見如故的親切感,很容易就會流露出真實的自己……”他嘴上這么說,心底更想說的是:其實,我只想對你好呀!燦筠,我只想讓你了解真正的我——連佑芯也不知道的、對你一往情深的我!“佑芯現(xiàn)在怎么樣了?想她當(dāng)年多采多姿,如今應(yīng)該被某個幸運的男人‘套牢’了吧?”楚天烈提醒自己要快點進入“正題”,免得露出馬腳。
“你猜錯了,她現(xiàn)在不但沒有護花使者,而且正在讀臺大社研所博士班。”
“老天,我有沒有聽錯!?那家伙竟然——要當(dāng)女學(xué)究!?我設(shè)想了千百種狀況,就是沒想到這項——真是要跌破我的眼鏡了!背炝艺娴暮荏@訝,在他印象中,王佑芯根本沒認真念過幾天書,她成天都往他那里跑。
歐燦筠笑了笑,只要是認識小猩猩的人,沒一個不被她的“秀逗”給嚇到的。聽楚天烈談她的口氣,可見兩人的確是滿熟的。
“她為什么會作這個決定?難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楚天烈確實感到好奇起來。
“這件事,她也從沒正經(jīng)解釋過原因——一下說畢業(yè)即失業(yè),干脆繼續(xù)念書逃避現(xiàn)實;一下又說找不到好男人可以‘寄生’,干脆自力‘更生’……”歐燦筠太了解自己這個知已了。她雖然開朗樂觀,但若真有心事,總是顧左右而言它的。像包道揚事件,她就掩飾得很好,她若不說,連歐燦筠也逼問不出來。她是那種總是帶給朋友歡笑,卻把悲傷留給自己的人。“也許——她的刺激就是你。”歐燦筠直言。
“我……”楚天烈沒想到歐燦筠會把話題轉(zhuǎn)到他身上來!安,不可能!我們只是好朋友,她、她也很清楚這一點。”楚天急欲辯解,他不相信爽朗的王佑芯沒向歐燦筠澄清他跟她的關(guān)系。
“清楚歸清楚,但還是欲罷不能呀!佑芯其實還是很喜歡你的!睔W燦筠像是打定要為她好友力爭幸福樣,一反常態(tài)地續(xù)言不絕。
他看了看她,默默在心里對她說:
“是呀!你說得很對,這也正是我對你的感覺呀!雖然清楚一切,但是仍舊——欲罷不能!燦筠,你可知道!?
從第一眼在學(xué)生餐廳見到你那清明閃亮的大眼、嫵媚動人的神態(tài)……我就不可自拔地戀上了你。雖然清楚你的光采是為“他”而發(fā),你的笑容是為“他”燦爛,但我還是欲罷不能地偷偷愛著你……那天吃飯,我盯住你多久了,你可知道!?你不會知道的!但今后,我要想辦法讓你知道所有的事。
楚天烈雙眼黯淡下來,像是若有所思般……突然,他用他深邃、專注的眼神盯住她。
不,別再用皓磊的眼光看她,那會讓她害怕、讓她心碎!
歐燦筠無力招架他的目光,渾身不自在極了……
“佑芯——是很好的女孩子,但是……我喜歡的是‘別人’!背炝艺f到最后兩個字時,熾熱的目光幾乎要焚燒她。
歐燦筠驚覺他像是在用“眼睛”告訴她什么。不!不要——
“所以,我不能欺騙她,更不能欺騙我自己……”
夠了,求你別再說了,別再用那種眼光穿透我了。歐燦筠心里喊著。
楚天烈高大修長的身形俯向她,瀟灑的面孔全是緊迫盯人的認真。
“你懂得這道理的。燦筠,只要你曾經(jīng)愛過……”他狠下心腸不理會她的蒼白,故意再問;“燦筠,你曾經(jīng)愛過嗎?”
“不,我拒絕回答你,不!請別再苦苦相逼了!
歐燦筠快受不了他對她的刺激了——不管是令她熟悉又甜蜜的茶坊,還是這個用像皓磊的眼神向她暗示愛意的楚天烈。
“磊,我好想你!”歐燦筠禁不住悲從中來,伏案痛哭。
楚天烈好想緊緊抱住她——
他知道燦筠想到了“他”!她想他想到心痛、想到哭泣!那么柔弱的肩,正楚楚可地顫抖著……
他想用他的溫柔制止她的顫抖,但這卻只能是想像而已,他什么也不能做——
秦皓磊,我好嫉妒你!我曾在這里看你和燦筠談笑、相擁,甚至——深吻!當(dāng)你的唇繾綣住她的紅唇時,我的心幾乎要被利刃刺出血來,我?guī)缀跻獩_上前拉開你們!你曾擁有這么美好的一段,在天之靈也該滿足了……請你給燦筠自由吧!別再這樣如影隨形地折磨她、啃蝕她;讓她這么多年來,每每一想起你,還是只有哭泣。她還有長長的一生呀!你若真愛她,一定希望她幸福的對不對?!而我,保證永遠疼惜她、照顧她!對燦筠的愛,我絕對不比你差!
楚天烈仰望天空,在心底向著已不在人世的秦皓磊表白。當(dāng)他的目光再轉(zhuǎn)回歐燦筠身上,他馬上腦筋急轉(zhuǎn)彎,避重就輕地把她的哭泣歸咎到自己及王佑芯身上,希望能夠緩和氣氛。
“燦筠,對不起……瞧我這個笨蛋,連解釋對佑芯不來電都不會……你別哭了,佑芯絕對承受得了這個打擊的——我發(fā)誓!”
歐燦筠聞言,立即收住淚水,緩緩調(diào)息……
楚天烈在心中猛提醒自己——他絕對不能操之過急!雖然剛才他就快對燦筠喊出“忘了秦皓磊”的肺腑之言,但燦筠仍是一想到“他”,就悲傷得教他心疼,這叫他怎能逼她!?
而今天,他也只能暗示到這里,之后,他必須用幽默語氣及安全話題對她,否則燦筠肯定會躲他遠遠的。
“真的,佑芯都說她是無敵女金剛,刀槍不入、愈挫愈通——她常說‘子曰: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草……’,我這枝草既然拔不起來,還多得是帥哥好草讓她拔!再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好兔不吃窩邊草……”楚天烈換了一副嬉鬧的神情,終于扭轉(zhuǎn)氣氛。
只見佳人輕輕地說:
“好啦!你別鬧了,佑芯是滿會臭蓋的,但我看你的功力也不差……”
“沒錯,不過,她是我?guī)煾,我常笑她‘無敵女金鋼’當(dāng)然拔不起草,踩都踩死了,還拔什么草?難怪一大堆草都被她踐踏、蹂躪光了。她還怪我這徒弟解釋得太好,劈了我好幾掌呢!哈哈!”
兩個爆笑的家伙,小聰明全用在這里了。
歐燦筠幾乎可以想像他們斗嘴的盛況,連“閑扯淡”也可以這么“輪轉(zhuǎn)”。
“所以,希望你一定要習(xí)慣我的天性,我這‘極端’的人哪——在公司,我是嚴(yán)肅、穩(wěn)重的總經(jīng)理;在私下,我可是你們兩位小姐的死黨。千萬不要以為我有‘精神分裂癥’,拜托、拜托!”
“好,我會努力習(xí)慣的,只希望在公司看到你,不要控制不住爆笑出來就好……”歐燦筠終于褪去陰霾,微笑說著。
楚天烈看得怦然心動,暗忖:燦筠,你該多笑的,你一定不知道你笑的時候有多美!
“干脆下次我們找個機會把佑芯給約出來,包準(zhǔn)讓你笑到肚子痛,笑到直呼救命,Trust me!”
“我相信,我絕對相信!”真受不了這個狂人。
在歐燦筠終于釋懷而笑的情況下,楚天烈心中更是滿足到了最高點。 今晚,算是個不太差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