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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懺君心 第十章
作者:白蕓
   
  凌洛風馭著疾風在黑夜里狂奔,無法遏止的錐心之痛聚集在胸臆間。  

  不知不覺中,來到西香樓外,他想起她凄然絕望地在這里度過了一個月,然后他無情的羞辱逼她走上了絕路。  

  仰天悲吼了一聲,他躍離飛奔的馬背上,在半空中狂亂地擊出數(shù)掌,幾棵竹子應聲而倒。  

  仿佛要回應他似的,天邊驀地響起一記悶雷,暴雨隨之驟然而下。  

  也是在相同的雨夜,他強占了她,令孤苦無依的她在傷心欲絕的情況下倉惶無助地在雷雨中奔逃……  

  她凄苦地告訴他她的身子臟了……絕望地求他休了她……  

  纖弱的她懷著他的孩子彷徨無依地走向茫茫前路……含悲帶苦地為他扶養(yǎng)一雙小兒女……  

  柔弱孤單的她受盡世人的白眼和欺凌,暗中不曉得吞下多少的血和淚……  

  而這一切竟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全都是他!  

  驀地,胸口一悶,一口腥濃的鮮血自他口中噴出,染紅了白緞罩衫,但揮出的手勁依然氣勢不減!  

  她悲傷哀絕的小臉在他腦海里盤旋,撕心裂肺的悲泣聲在他耳朵里回旋……  

  為什么會是她?為什么要是她?  

  他情愿摧毀世上的一切,也不愿傷害她!  



  ☆        ☆        ☆  



  正在巡夜的清叔,耳朵靈敏地聽見遠處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嘶吼聲,那凌蓋雷雨聲道吼聲恍似受傷極重的野獸所發(fā)出的。他的心一凜,忙策馬循著聲音尋過去。  

  來到西香樓的附近,入目的景象令他駭然驚呼——“少爺!”  

  只見滿目蒼夷,一片竹林被擊倒了大半,少爺在雷雨中施展輕功飛奔疾走,只是全亂了章法,倒好像是只被困住的野獸,身影飄來蕩去仍困在竹林中心,一身的白衣全被鮮血染紅,狂亂的擊掌方式……  

  這分明是走火入魔了!  

  清叔大驚,忙騰起身軀飄到再度口吐鮮血的少主人身旁,快速地伸手封住他的穴道,隨即提起他往勒大夫所住的舒云閣狂奔而去。  



  ☆        ☆        ☆  



  次日,連君瑤醒來時,天仍下著雨,聽小青說,這雨原來下了一整晚,還打了好幾聲雷。許是昨晚的一番折騰將她整個掏空了,她竟毫無所覺地一覺到天明。  

  至午后,連綿的大雨才稍過,就來了兩個叫她喜出望外的客人。  

  她忙放下手中的經(jīng)書驚喜地迎出門,“娘,小智,你們怎么會來這里?”  

  李大嬸抱住兩個撲過來的孫兒,邊笑著,邊答道:“是少莊……洛風堅持要留我們住下來,他要我們往后就長住在東園里,好跟你和小桐小巧作個伴!  

  “是啊,姐!少爺……呃,大哥還說要我過兩天先跟在裴總管和清叔的身邊學點做生意的基本道理,以后他再親自教我,讓我跟在他身邊!毙≈桥d高采烈地說完后,才發(fā)覺姐姐一臉困惑,又靦腆地解釋道:“大哥說,雖然我叫他姐夫也是一樣的,不過他說往后就叫大哥好了,他會對外宣布我是他的義弟。”  

  連君瑤怔住片刻,才體會到凌洛風的用意,心中止不住滲出一道暖流。沒有什么比這更好的安排了,小智成了青風山莊少莊主的義弟之后,那往后再也沒人敢嘲笑他是私生子,再也沒人敢看不起他了!  

  “小瑤,我就知道好人有好報!我瞧得出洛風是真心待你的,你娘在天之靈看到你能有個這樣好的歸宿必定跟我一樣覺得很安慰的!”李大嬸高興道。  

  連君瑤心亂如麻,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笑笑。  

  接下來,很自然地就閑話家常了起來,這一聊就聊至晚膳時分,連君瑤殷殷挽留他們一起用膳,不過卻被干娘婉拒了,說是他們一家四口才剛團圓,正該一家子好好聚一下天倫之樂,說什么也不肯留下。  

  連君瑤只好送他們倆至門外,直至他們的背影遠去才放下?lián)]動的手,心想這時分凌洛風還沒來,今晚大概是不會來同他們?nèi)缸右黄鹩蒙帕耍念^的感覺一時竟分不出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失望。不料才回過身,卻見他一手按在墻上正站在自己的身后,頓時暈紅了臉,心頭的滋味更復雜了,她就這么愣愣地直盯著他瞧。  

  “怎么凈瞪著我看?”凌洛風柔聲道。  

  連君瑤回過神來,習慣性地低下頭,片刻才低聲道:“干娘和小智的事……”話還沒說完,便被他搗住小嘴。  

  “別謝我!要謝也得由我向干娘和小智說,他們?yōu)槲冶W×四銈兡缸尤,這份恩情我報也報不了。我打算好好栽培小智,讓他以后做我的副手!”  

  連君瑤為他體貼的安排感激地點點頭。  

  “咱們進去吧,該用膳了!”凌洛風牽起她的小手入內(nèi)。  

  小桐和小巧一見爹時,即高高興興地喚著爹,圍到他身邊來,尤其是小巧,胖胖的小手鉗住他的大腿,仰高精致的小臉,一臉渴望抱抱的模樣。  

  沒想到才相認不過幾天,兩個孩子便跟他這樣熱絡了,尤其是小巧,她一向怕生……想必這就是父子天性吧!  

  那件事說開了,起碼解開了長期糾郁在她心頭的其中一個死結——她的兩個寶貝不再是來歷不明的私生子,往后他們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了——為此,她也該心滿意足,不該再有遺憾了!  

  望著他彎腰抱起小巧,健壯的身軀竟不穩(wěn)地晃了一下,連君瑤不覺愣了一愣,禁不住細細看一眼他的側臉,竟發(fā)覺他的臉色灰白憔悴地不成樣子……印象中,他總是精神抖擻,力大無窮,隨手便能抱著她這個大人來回走動而無一絲氣喘。  

  這時正逗得小巧咯咯笑的凌洛風側首望向她,鼓勵的眼神示意她有話盡管說。  

  “你……”遲疑了一下,她終究還是問:“你生病了嗎?”  

  聞言,他嘴角的笑痕擴深,騰出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捏了一捏,“我沒事,你別擔心!”  

  他的溫柔,依然令連君瑤不能自制地臉紅,而四目相對,竟讓她一時慌得心兒亂跳,手腳不知該往哪兒擺。  

  席間,她一直低垂著頭,食不知味地聽著他們?nèi)缸拥男︳[聲。  

  如果沒有發(fā)生那件事,那么一切將是多么的美好。  

  美滿的家庭,幸福的生活……  

  可惜,幸福美滿……總是離她那么地遙遠!  

  天意,弄人!  



  ☆        ☆        ☆  



  這天一早,連君瑤去湖邊探視完丹紅妃后,一如往常地回房里念著心經(jīng)——  

  自那天起,凌洛風便要他們?nèi)缸影徇M聽濤閣里,又請了夫子來教兩個孩子念書習字,連君瑤則在他的準許下在湖邊種植起丹紅妃,日子一天天過去,生活變得有規(guī)律。  

  “娘,爹說要帶我們上市集!”小桐一臉興奮地沖進來。  

  “小桐,娘……不想去,你和小妹陪爹一起去吧!”  

  “娘——”小桐和被凌洛風抱著進門的小巧同聲哀叫,據(jù)經(jīng)驗得知,娘不去,爹是不會帶他們?nèi)サ摹?nbsp; 

  “既然娘不想去,那咱們就留在這兒陪著娘吧!”凌洛風氣定神閑地笑道。  

  “娘,去嘛,爹說市集里有許多好玩的玩意兒!”小桐可精了,爹說過娘最容易心軟了,多求兩聲就成了,“娘,一塊兒去,好不好嘛?”  

  “這……”連君瑤下了一上午的決心就此動搖,而小巧又從凌洛風的懷中伸手摟住她的脖子,在她臉上亂舔亂親,嗲聲相求,弄得她又癢又酥,只好答應了。  

  每回都是這樣,連君瑤再遲鈍也知道一雙兒女是受了誰的唆使,她忍不住抬眼嗔了一眼“罪魁禍首”,而他卻只是愜意地回以眨眨眼。  

  凌洛風分別給了一雙小兒女一個贊賞的眼神,父子三人再度作無間地“挾持”他們的妻、娘高高興興地走出房門。  

  出了聽濤閣的門,連君瑤這回學乖了,趁他一個不留神,拖著一雙兒女的手便溜進后面的轎子里,誰料才剛坐穩(wěn),便見他掀起布簾。  

  “四個人太擠,太重了,你……”她想拿他說過的話堵住他,誰知她的話還沒說完,卻見他挑挑眉,小桐小巧便乖巧地站起身出了轎子,找前頭的小青姨去了。  

  見她又不甘心又急又窘得俏模樣,凌洛風止不住發(fā)噱,咧著嘴一屁股貼著她坐下來,然后陪著她玩你退我進的游戲。  

  “你可不可以坐過去一點?”被逼至角落退無可退的連君瑤,無奈地開口。  

  “不是不可以……”可她等了許久,他就是不曾移動分毫,忍不住抬頭望向他,卻見他正似笑非笑地睨著自己,緩緩說道:“可是我不想!”  

  她從不曾想過他會如此惡霸無賴,可最近他是益發(fā)喜歡這樣欺負她了,連君瑤不禁氣鼓了腮幫子。  

  凌洛風睇著妻子脹紅的臉,忍不住呵呵笑。他本就喜歡逗她,可近來這卻成了一種必須得手段——他純粹的溫柔只換來她越來越沉默退避的回應,逗著她玩,起碼她有時還會多跟他說幾句話,多抬頭看他幾眼。  

  不再理他的不正經(jīng),連君瑤想起有件正經(jīng)的事——  

  “我……我聽小青說,你讓紫菱走,這……好像很不好……”  

  “你不必為這件事煩惱。你放心,我已經(jīng)將她安置妥當,她后半輩子的生活都不用愁!”凌洛風知道她善良的天性又在作祟,遂解說道:“再說,她繼續(xù)待下去,這輩子就注定等于沒丈夫,讓她離開對她反而是件好事,說不定她還能另外找到個好歸宿!  

  “可是一個女人的聲譽……”  

  “小瑤,記得我曾說過我只會納一個妾嗎?我當初所指的人就是你!”他盛滿深濃感情的黑眸牢牢抓住她的視線,“你瞧,我的妻是你,妾也是你!”注意到她的退縮,他的聲音里滲進了戲謔,“我光是應付你這個小愛妻、小愛妾就忙不過來了,別的女人我哪還顧得上?”  

  連君瑤別開頭,無論是他的溫柔還是他戲謔地逗趣,在在都令她心慌意亂。  

  凌洛風微笑著退開一點,他并不打算逼她,反正來日方長,他們有的是一輩子的時間。  



  ☆        ☆        ☆  



  可俗話說的好——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  

  除了李大嬸和小智子外,這些太監(jiān)還包括小青為首的一群下人。  

  “少夫人,您為什么還是不太搭理少爺呢?我明白,他當初休您自然是他的不是,可這些日子來,他待您的好,難道還不能讓您消氣嗎?”這天,小青逮著機會,又準備對主子曉以大義一番。  

  “不,我沒有為那件事生氣。”連君瑤搖搖頭。  

  小青聽了更加不明白。她瞧得分明,少爺對少夫人是有情有義,而少夫人對少爺也一往情深,既然少夫人已經(jīng)不再為當年的事生氣了,那還有什么問題?  

  總之,不管有什么問題,只要拿出事實來努力游說,就不怕少夫人會不心軟。  

  “其實我想少爺心里也不好受的。我聽守夜的丫鬟們說,這幾晚,少爺一到三更天便獨自一個人來到院子里,那眉頭的結可是打得死緊,時常一坐便坐到天亮才回房去!還有,您可記得您回莊里的隔晚?那晚下了整整一晚的大雨,可不知為何,少爺竟自個兒跑去竹林那邊淋雨,把整片竹林給毀了大半。”照她猜測,少爺會這樣八成跟少夫人脫不了關系。  

  “幸好清叔發(fā)現(xiàn)了他。清叔的老婆今早悄悄告訴我,她聽清叔說當時少爺好似得了失心瘋,紅著眼對著竹林亂劈亂砍,全無章法,口里還不停吐著血,他見狀忙將走火入魔的少爺扛回勒大夫那邊,可到了舒云閣后,少爺已奄奄一息,要不是勒大夫剛為了老爺?shù)牟∏蟮昧艘恢δ芷鹚阑厣那耆藚,恐怕少爺已?jīng)沒救了!”  

  連君瑤不穩(wěn)地晃了兩下。難怪他那十幾天會那樣憔悴蒼白,一躺上床總是疲累得先她而睡,原來是曾到鬼門關里轉過一趟。  

  小青將主子一臉的心痛看在眼里,遂將今早聽到的話復述一遍,“雖有千年人參,但勒大夫和清叔他們四個還是合力救了他好幾個時辰才終于將他救醒。可少爺一醒過來,便牽掛著您,并下令清叔他們不可將他受傷的事告訴您,想必是不想您為他擔心!”她語氣一轉又勸道:“除了少夫人您,我從不曾見過少爺哪個女人這樣好過。莊里每個人都看得出他對您是真心的,就沖著這點,您何不將以前的事放開?往后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您說對不對?”  

  連君瑤痛苦地將臉埋進掌中,半晌才苦澀地道:“小青,你不會明白的,有些事……永遠也不可能放得開!”人非草木,他待她的好,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可她……終究是個不可原諒的女人!  

  小青沮喪地嘆口氣,可是見主子一臉的苦楚也不好再說什么。  



  ☆        ☆        ☆  



  凌洛風自外回來,一踏進房門便看見自己的妻子在暗自垂淚。  

  “小瑤,怎么了?誰惹你哭了?”他邊幫她拭去臉上的淚邊問。  

  記得他曾為這種事而大發(fā)雷霆過,連君瑤慌忙說:“沒,沒有!真的沒有!”  

  凌洛風沉靜下來,黝黑的眼眸定在她低垂的頭上,半晌,才在她身邊坐下來。  

  “小瑤,若是恨我能讓你好過,我無所謂,可以慢慢等,可是你這樣子……”他原不想逼她,可是見她一個多月來,一日比一日更退縮封閉拒他于心門外,然而自個兒卻終日愁眉不展,身子益發(fā)消瘦,分明也不好過。  

  “不,不是的。我不恨你了!其實從那天晚上說開了那件事后,我便不再怪你了,說到底你也是身不由己,要不是媚姨對你下藥,事情也不會這樣。”  

  要怪也只能怪我的命不好!連君瑤幽幽嘆口氣。  

  “真的?”凌洛風的黑眸倏然一亮,“那么為什么每回都躲著我?”他抬起她的下顎,專注地凝視著她水朦朦的美眸。  

  “我……我……”她終于黯然地別開頭,“我,我想去佛堂住幾天!  

  “我不準!”他忽然低吼,“每天念經(jīng)、茹素,現(xiàn)在還要去佛堂住,你是不是打算出家?”  

  連君瑤驀地一震,她是有這樣的打算,可是總有些事放不下。然而放不下,也得放下,不是嗎?  

  這樣朝夕相對,她已越來越無法抗拒他的溫柔了,可……  

  凌洛風身軀一僵,牢牢抱住她,再度吼道:“我不準!我不準!”  

  “或許這樣是最好的!”她幽幽地說。  

  “你就這樣恨我,恨得寧愿出家也不愿跟我同住一個屋檐下嗎?”  

  “不是的,我真的不再恨你了!真的,你相信我,我沒有騙你!”  

  凌洛風依舊沉著臉,“那為什么要出家?”  

  她默認無語。  

  “你真的可以六根清凈嗎?你放得下咱們的孩子嗎?”他咄咄逼人地問。  

  “求你!讓我去吧!”她低泣著相求。  

  凌洛風真的動怒了,“我還有什么沒做的?紫菱我也打發(fā)她走了,往后就咱們一家子過活,你究竟還想我怎樣?你說,你說呀!”  

  看她不說話,他發(fā)了狠,“你死了這條心吧!看哪家寺廟敢收留你,我就鏟平了它!”他將她抱上大腿,扳正她的小臉,硬逼著她正視他,“我給你時間,是因為憐你受過這么多的苦,可不是給你去胡思亂想的!我不愿再強迫你,但是如果你還敢有這種念頭,我就不再遵守那個君子之約,我會一遍遍占有你,讓你明白你還有七情六欲,看你怎么出家!”  

  他的眸底閃著狂野的魅光,“說,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連君瑤只是不斷地流著淚。  

  “別哭了,你老是哭得我心慌意亂!”凌洛風終于長嘆一聲,摟著她吻去她的淚珠,又摸摸她的腹部,“那天晚上我也要過你幾回,可能你肚子里又有了我的骨肉,難道你要帶著我的孩子出家當尼姑嗎?”  

  見她仍無語,他再度逼問:“還有,你真的舍得咱們的孩子嗎?你說!”  

  “我……我……”她搖搖頭,淚如雨下。  

  “小傻瓜,既然舍不得,又怎么能出家呢?”他抹著她不斷冒出來的眼淚,“還有,你忘得了我嗎?你曾經(jīng)愿意為我而死的,你舍得了我嗎?”  

  “別……別說了!”  

  “如果忘得了我,這些年來又為什么不用丹紅妃磨去這個齒印?”他探進她的衣襟內(nèi),覆上她柔軟的左胸房,輕輕揉著那個當年自己在盛怒中留下的傷痕。  

  “別再說了!我求求你!”  

  “忘不了是不是?”他卻滿意地笑了,繼續(xù)溫柔地道:“我保證會好好疼你愛你和咱們的孩子,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我……我知道你心存內(nèi)疚想對我們母子有所彌補,只是……”  

  “不只是彌補,你看不出來嗎?我是真心愛你的!”他對著她一臉的目瞪口呆笑了起來,“要不是忘不了你,我這些年為什么不娶妻?無論爹怎么逼,我還是不愿意讓別的女人懷我的孩子!”  

  他從不肯讓任何女人懷他的孩子,但打從第一回遇上她,便動了要她為生兒育女的念頭,即使在發(fā)現(xiàn)她不是處子的那晚,他仍然沒有讓她喝藥,足見她在他自己還毫所覺得情況下就駐進了他的心,讓他不可自抑地愛著她,對她無法忘懷,所以當初誤會她曾有情郎時,他才會那樣暴怒。  

  他愛她?他真的愛她?  

  老天爺為何要對她這樣殘忍?  

  連君瑤傷痛欲絕地哇一聲哭了出來,“如果是這樣……我更要離開了!”  

  凌洛風聞言氣得臉泛鐵青,“該死的!你說個理由給我聽,說得服我,我就放你走!”但想也別想!這世上沒有任何理由能說得服他讓她走!  

  “真的?”  

  “叫你說就說!”他抿緊嘴巴。  

  “我……我好害怕!”她抽噎著,“我是個淫蕩的女子,我怕你有一天又會看不起我,又會嫌棄我,我再也受不了那種心碎般的痛了!再也受不了了!”  

  終于知道她這些日子來為什么老躲著自己的緣故后,凌洛風松了口氣。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這事!  

  “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你不是那種女人了,你究竟為什么這樣死心眼?你自此至終只有我一個男人,如果你淫蕩,你們天底下的女人不都成了蕩婦?你這小傻瓜!”他愛憐地把哭成淚人的小妻子摟緊。  

  “不,不是的!”她仍固執(zhí)地搖著小腦袋,“沒有誰比你更清楚我那晚在山洞里頭對你……有一天你會記起來,我甚至連一個臉都認不得的男人都任他……我毫無廉恥!”她吸吸鼻子,“我就像人們說的那樣,是個……人盡……”  

  “永遠不許你這樣說自己!”凌洛風捂住她的小嘴,霸氣地說,她的話令他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我為什么會愛上你這小傻瓜?”他不可思議地搖搖頭,“我問你,你對別的男人會這樣嗎?你會想要別的男人對你做我對你做的事嗎?”  

  連君瑤認真地想了好半晌才搖頭,可是……“可是,我沒接觸過什么男人。”  

  凌洛風莞爾,“小智不是男人嗎?”  

  “那不同,我當他是弟弟一般,而且他還小,我怎么會對他想那種事呢?”  

  這回凌洛風失聲笑了出來。連孩子都生了的女人,竟還這般生嫩,他一以前當真被嫉妒沖昏了腦子,才會將她錯認為是那種女人!  

  “他不是你的親弟弟,而且他早已長大成人,如果你真的是那種女人,同住一間屋里,你早就把他給吃了!而且真正淫蕩的女人,沒一個能忍受得了四年沒男人!懂了嗎?”  

  眼見她仍一臉困擾,他繼續(xù)耐心地為她解開心結,“記得嗎,當晚在山洞里,你死命掙扎,是我用蠻力制住你的,你根本就無從逃脫,后來,你雖然看不見我的臉,但是你的身子認得我的身子,就好像我的身子也認得你的身子一樣——那晚我總覺得自己懷中的人是你,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懂得如何撩撥你的身子,因此,你最后才會跟我一樣迷醉在欲望之中,你明白了嗎?”  

  “真的嗎?”是那種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的怯怯模樣。  

  凌洛風瞇起俊目,“你不相信你的夫君我嗎?”  

  “不,不是的!”長久以來的心頭重擔霎時卸了下來,教連君瑤止不住吁出一大口氣,展顏朝他綻出一抹璀璨的笑容。  

  凌洛風心神俱醉,幾乎被奪走呼吸,“知道嗎,我好想念你的笑容!  

  連君瑤貝齒輕咬下唇,片刻才怯怯地問:“你,你真的……真的愛我?”她到現(xiàn)在還難以置信,他真的會愛上她這么平凡的女人嗎?  

  凌洛風好生無奈,把她的小手擱到自己的腰間,“把香袋打開來看看!”  

  連君瑤一臉疑惑地照做,卻馬上張大了嘴,“你,你不是已經(jīng)扔掉了嗎?”  

  袋內(nèi)是當日她送他的琥珀觀音,沒想到他竟還隨身對帶著,而且還與他當年給她定情的玉戒指鏈在一塊。  

  他粗嘎著聲說:“我是有這樣想過,不過每次我都做不到!”  

  “洛風!”連君瑤動容地輕喊,他竟在以為她是那種女人的同時,還保留著……  

  “乖,別又哭了!”凌洛風輕啄她一下,將當初定情的玉戒指取下來套在她的纖指上,“我要你一輩子戴著!”  

  連君瑤輕輕頷首,噙著淚癡癡地凝望他。  

  “聽著,如果我不愛你,當初發(fā)現(xiàn)你不是處子的時候就會直接休掉你,后來以為你懷著別人的孩子時,也可以將你送回西香樓,可是一想到你會自尋短見,我便狠不下心!鳖D了一下,他續(xù)道:“然而我雖然將你逐出山莊,卻無法把你的身影逐出我的心頭!彼跗鹚男∧,“即使是恨著你,我依然無法割舍得了你,但我的尊嚴使我無法承認我愛你。我知道你永遠不可能放得下小桐和小巧,于是就拿他們威脅你,讓你不得不一輩子跟著我!另一方面我又無法忘懷當初誤會你背叛我所帶給我的痛苦,是以帶你回來的頭一晚,才會故意羞辱你、折騰你,你……還會不會怪我……”  

  連君瑤伸手捂住他的嘴,“這些年,你也不好過是不是?”  

  他點點頭,讓她清清楚楚瞧見他眼底的哀傷,“可是最傷最痛的是,知道傷害你如此之深的人竟是我……小瑤,你明白嗎?”  

  他臉上交集著深深的愧疚和痛苦,連君瑤抬起柔白的小手撫上他的臉,“我明白的,傷害我你自己卻更痛對嗎?”這種痛只有深愛一個人才會明白!澳敲次矣衷跎岬迷俟帜隳兀俊彼崆樗扑拿理钌钔M他黝黑的烏瞳里。  

  “小瑤……”他緊緊擁住她,語音顫抖,“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能得到你的愛,就算要我受再多的苦我也愿意!”連君瑤柔聲低語。  

  閃爍在她水眸里的那抹無怨無悔的光芒讓凌洛風的喉頭一哽,“往后我不會再讓你受一絲委屈了!”  

  他吻去她晶瑩的淚珠,然后重重吮吻她柔軟的唇瓣,舌尖帶著深濃的愛意,深深探進她溫香的小嘴里,跟她久久、緊緊交纏……  

  “小瑤,給我,好嗎?”他粗嘎著嗓子相求,眼底閃著魅惑的光芒,大手貼著她的胸房誘惑地揉捏著。  

  連君瑤紅著臉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地。  

  “在我面前,你永遠不用再壓抑自己的熱情!”凌洛風輕憐地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就像我,也永遠不會壓抑自己想要你的欲望!”他捧起她的圓臀,讓她緊緊貼上自己炙熱的堅挺,“小寶貝,讓我補償你!  

  “嗯……”她低聲應和,呼吸凌亂,水眸漸趨迷朦,卻又倏地睜大,“可是,你身體行嗎?”  

  凌洛風僵住一下,臉紅脖子粗地吼道:“我一定行!”他的小娘子居然敢懷疑他的能力?  

  中氣十足哩!連君瑤摸摸他依舊壯碩的胸膛,仍帶著些許的疑慮。  

  “你傷得那樣重,可都痊愈了嗎?”  

  “該死的!誰這么多嘴?”凌洛風低聲詛咒,隨即卻又心情大佳地挑起眉,“那你該聽過我補了支千年人參吧?”  

  “嗯,那千年人參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嗎?怎么會這么厲害?”連君瑤好奇地問。  

  “何止能起死回生……”凌洛風邪邪笑開,傾身堵住她的小嘴。  

  他打定主意要他的小愛妻、小愛妾夜夜嘗嘗這“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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