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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熟的愛戀 第四章
作者:北方
   
  兩人喝完飲料后,顯然知道許多好玩地方的于凱淵,說是要感謝她幫忙,還騎車載她去好幾個地方游玩。這是她搬來高雄后,第一次更正觀光,加上于凱淵又是個相處起來毫無壓力的人,她自然玩的不亦樂乎。

  所以,連帶的也延誤了十點(diǎn)的門禁時間。

  直到將近十點(diǎn)半,他們才飛車趕回大廈。她含笑地送走他,一轉(zhuǎn)身,她目光就被廊下的精瘦身影所吸引。

  “石……?”直到走近,她才確認(rèn)陰影中的人真的是他,“石景霆,怎么了?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那個男生是誰?”

  這是睽違了兩個禮拜之久,她再度聽到他低啞的聲音。她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有點(diǎn)懷念的感覺!在心底斥責(zé)自己無聊的同時,她分心地沒有注意到他問句的內(nèi)容、以及他風(fēng)雨欲來的表情。

  “什么?”她不自覺的面露微笑,因為他終于肯跟她說話,而不再陰陽怪氣了。

  他瞇起眼凝視她少有的開心表情。

  “你……跟他去玩?”

  “對啊!真的很好玩耶!  她雙眼發(fā)亮,一副極欲分享快樂的模樣:“我從沒想到高雄有這么多地方可以去走走的,今天下午逛到好幾個景點(diǎn)都好有趣喔!”

  讓她很想帶整天都悶在家里的他去看看,拼了命的在記地名,還反復(fù)問了于凱淵好幾次。

  她像現(xiàn)寶似的說:

  “我們?nèi)チ宋髯訛场⑸彸靥、旗津跟城市光廊,尤其是旗津那邊有一個隱藏的山洞隧道通往海邊,你要是也去的話——”

  他猛地一拳擊在她身旁的轎車上,那發(fā)出的巨響嚇掉了她的聲音,只剩汽車防盜器尖銳的笛聲在夜里高鳴著。

  她整個人僵在當(dāng)場。直到這時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有多鐵青。

  “你跟我以外的男人單獨(dú)出去……?”

  他走近她,具壓迫性的身影邁出了陰影處,慘淡的青光照在一張陰黑的臉上,安云雅再遲鈍也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意思。

  她有點(diǎn)不知所措的說:

  “我……我跟你……又不是男女朋友,你為什么要這么質(zhì)問我……?”于凱淵不是跟她分析過“不是”  了嗎?她自己也覺得他們不像在交往的!

  “不是?”他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令她肩膀一縮。“那你以為我們是什么?”

  他恐怖的嚴(yán)厲氣勢讓她忍不住往后退,明明大廈入口就在前方,她卻被逼得往反方向退離。

  “你認(rèn)為要怎樣才能算得上是男女朋友……?”

  “我……從沒想過這些……”她心慌地說。他一步步的逼近,她就一步步的退,像只被巨蟒盯上的倉皇獵物。

  “你跟他出去都做了什么……?”

  冷不防,后退的她一腳踩空,踉蹌地跌靠在大廈角落的最后一輛車上,腳踝馬上傳來陣陣刺痛。

  痛感讓她覺得委屈,更覺得他生氣根本毫無道理,便振聲反駁:

  “我跟你又沒有什么!只是一起上下學(xué)的同學(xué)而已,什么……以為我們是什么、我又出去做了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問我!我跟你——只是朋友,我們又沒有約過會,或做些像情侶的事……根本什么關(guān)系也不是……你也沒說過喜歡我……”說到最后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說了什么。

  因為他臉色猙獰得可以嚇走任何飛禽走獸,當(dāng)然,也使她心驚得只敢盯著地板。

  “我喜歡你。”低沉暗啞的聲音。

  她驚訝地抬起頭來。

  “如果這是你要聽的,我可以說。我喜歡你,眼里只有你一個人,只愿意接近你,你感覺不到嗎?”

  若他表情不是這么兇惡的話,也許她會為生平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喜歡而感動;但是她還來不及體會心底那微妙的起伏,以及心底呼應(yīng)的感覺,就被他那突如其來的爆吼聲嚇飛了三魂七魄——

  “你到底還想要退到哪里去?!”他不但聲勢駭人,同時還以極快的速度沖向她,忍無可忍的把沿車身后退移動的她揪住,大吼:“不準(zhǔn)再后退了!”

  在他跟她告白時,她居然還想逃之夭夭?!

  “你的回答呢?!”

  他在她耳邊張大的嘴像是要把她吃了般。

  “什么……?”暫時性耳鳴。

  “以前沒有想過的話,現(xiàn)在就好好的想一想!”他極專制的說:“然后——回答我!”

  她這才想起他的問題是什么,連忙驚慌地推開他。哪有人告白像打雷,要求答覆像搶劫的?再說,她真的沒想過這方面的事,她現(xiàn)在只想要單純而不復(fù)雜的友誼,忙說:

  “我們當(dāng)普通朋友不是很好嗎?謝謝你喜歡……呃……我……”她臉紅了起來!安贿^我還沒準(zhǔn)備好跟人交往……真的謝謝你……”

  她以為攏著眉的他又要生氣了,但他只是以容忍的低聲快速地說:

  “我可以配合你的步調(diào),看你想約會?或去哪里玩,只要你現(xiàn)在先答應(yīng)跟我交往,不要跟別的男人出去就可以了!

  這幾乎是她聽過他最低聲下氣的話了。但是,先交往再約會?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再說——她的意愿呢?

  她試著解釋說:

  “不!我不是說了嗎?我們只是同學(xué)、朋友,我從沒想過要跟你或任何人交往,現(xiàn)在還太早了……”

  “是因為他嗎?”像在隱忍的聲音。

  “什么?”

  “那個載你回來的男人。”低嘎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反倒像是驚濤之下的寂靜大海。

  “你喜歡他嗎?”

  她大力搖頭!拔艺f過,我沒想過……”

  他猛地打斷她的話:

  “你不想跟我約會,可是卻跟他出去了一整天!我今天下午在百貨公司看到你們——而你跟他玩到剛才才回來,還笑得那么開心……”他眼里出現(xiàn)他從未表露過的寂寞!啊瓫]想過這方面的事?你這話是想要騙誰呢?”

  他沉默了一下,問:

  “……你跟他交往了嗎?”

  如果有需要,我隨時可以當(dāng)你的擋箭牌。她想起于凱淵的話。

  但她不想說謊,也覺得沒有必要,就輕輕搖頭。

  “我沒有跟任何人在交往!

  “那就跟我在一起!彼麍(zhí)拗地說。

  怎么話題又繞回來了?她耐心地跟他解釋:“那是不一樣的……”

  卻猛然被他爆出的大吼打斷,那聲量讓她吃了一驚。

  “你若不喜歡我,為什么一開始要來招惹我?!”他像是忍無可忍的攫獲住她手臂,臉色陰晴不定的問:“若你不喜歡我,為什么你要故意接近我、硬纏著我說話?還總是‘襪子’、‘襪子’的叫來惹我生氣、吸引我注意?!還是這壓根兒就是你耍人的把戲?把我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之后,又要去耍別人了?”

  “你到底在說什么!”鉗住她的力量加劇,讓她痛得說不出話來,也跟著又氣又怕的掙扎起來:“放手、你放手!”

  “說!說你以后不再單獨(dú)跟別的男人出去了!”他強(qiáng)硬的命令道。

  “不,我們只是朋友!你不能限制我——”

  “你給我說!”他激烈的搖晃她。

  “不要不要不要!”她一連迭聲地說,他的粗暴引起的的抗拒心。

  石景霆瞇起眼,從下午累積到現(xiàn)在的焦躁不安已經(jīng)到達(dá)一個限度,加上現(xiàn)在又不斷遭受拒絕,他幾乎整個人一腳踏在爆發(fā)邊緣上了。

  基本上他是個漠視一切的人,管他家誰是死是活,冷漠到就算有人當(dāng)著他面跳樓也不會去勸阻、或是多看一眼的程度。世上能得他在乎的東西實在屈指可數(shù)——也就因此,他對那僅有幾項的“在乎”,有著比常人更強(qiáng)烈的執(zhí)著心、占有欲跟保護(hù)欲。

  而她——先是讓他記住了她的臉。

  然后——再毫不客氣的纏著他,進(jìn)而走入他的心。

  到了最后——她居然想推的一干二凈?說一切都是出自無心?

  他會放掉她才有鬼!

  “你到底答不答應(yīng)?!”怒意讓他忘了控制力道,態(tài)度也更加惡劣。“跟我交往或再也不見那個男的,你自己選一樣!”

  手臂上加劇的力量讓她眸底浮上忍痛的水光。若他真喜歡她的話,為什么一點(diǎn)都不溫柔?還這樣咄咄逼人、兇得像老虎?

  她也是有脾氣的。她開始大力推著他喊:

  “走開、你走開!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我要回家!”

  “先回答我!”他仍惡狠狠的搖晃她。

  她被搖晃得受不了,腦中一片混亂,她脫口喊:

  “放開我!你這么粗魯,我為什么要跟你交往?于凱淵都比你好多了,他從不會擺臉色給我看、態(tài)度也不會那么兇,既會講笑話、又不會那么一聲不吭的,跟他在一起比跟你在一起輕松一百倍!我為什么還要選你?!”

  石景霆臉色丕變,額上暴起青筋,面部的肌肉無法控制的扭曲,雙拳緊握。

  “你說什么?”

  她犯了人與人之間絕不能拿來“比較”  的大忌,尤其是情敵與情敵之間的比較,格外教人無法忍受。

  “我說我根本就不喜歡你!放開我——”

  隨即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粗暴的“提”起,雙腳離地的感覺讓她不禁驚呼,下一秒,在還沒搞清楚發(fā)生什么事之前,她就被壓倒在后車箱蓋上,一個像是要迫出她胸腔所有氧氣的重量馬上壓下——她嘴上立刻感到一陣刺痛!

  “不!”

  粗暴的唇齒在她的驚呼間壓輾,她所有的掙扎都被結(jié)實的懷抱封鎖,她全身一動也不能動!

  “痛……噢!”他居然還咬她嘴唇!

  她痛得直接流出眼淚來,發(fā)出一聲嗚咽,接下來的啜泣就那么理所當(dāng)然;感覺他動作頓了頓,然后更抱緊了她。粗暴雨蠻橫的噬咬,慢慢轉(zhuǎn)換成蝴蝶式的輕吻,在她唇邊、臉頰、鼻尖、眼瞼、額上飛舞。

  感覺到一個空隙出現(xiàn),她使盡吃奶的力氣推開了他——

  “安云雅……!”

  他的聲音在夜里回蕩。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竟是在這么不堪的狀況下!

  她像從虎口死里逃生的小鹿般拼命飛奔,很快就消失在大廈的燈火里。

  “安云……云……”石景霆愣愣地站在原處,口里不斷反復(fù)低喃著她的名字,每念一次,胸口就越感到發(fā)燙。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做這種事……

  他閉上眼。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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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打你了嗎?”早自習(xí)時于凱淵一臉愧疚的問。

  安云雅雙眼腫得用核桃一樣大。都是他的錯,害她晚歸——

  “不,這跟你沒有關(guān)系……”安云雅一頭埋在學(xué)生外套里,閃避著他歉然的視線,她今天根本應(yīng)該請假才對!

  昨晚哭到天亮,一夜沒睡,心頭亂糟糟的,早上滿腦子只擔(dān)心要怎么避開石景霆,而在天未亮就趕快逃出門,一路上心驚膽跳的,壓根兒沒有想到可以裝病請假。

  都是他的錯!那壞蛋的錯!

  害她哭的那么慘,連帶想到國一母親過世時哭到難以呼吸的那種傷痛,更加一發(fā)不可收拾。還有她的初吻他……居然咬她!他是野獸嗎?她該有檸檬滋味的初吻就這么沒了,實在太過分了!

  她發(fā)誓再也不要理那個怪人了!

  對,“怪人”!以前大家說的都對,他是徹頭徹尾的怪人!是她笨,才會以為他只是沉默寡言了點(diǎn),非要吃到苦頭,才發(fā)現(xiàn)他根本就是完全不正常的人!

  不要理他了——永、永、遠(yuǎn)、遠(yuǎn)!

  “石景霆?”

  聽到這名字時她嚇了一跳,反射地抬起頭來,看向發(fā)出聲音的講臺——

  教國文的導(dǎo)師不知何時走進(jìn)教室,在點(diǎn)名了;原來第一節(jié)課已經(jīng)開始。她趕緊拿出《古文觀止》,偷看向教室的另一端;所有同學(xué)都到了,只剩一個空位。

  “石景霆?他今天沒來嗎?”

  點(diǎn)完所有學(xué)生之后,導(dǎo)師再問一遍。確定他不在位子上之后,在點(diǎn)名簿上記錄,便開始上課。

  他沒來?為什么沒來?

  松了口氣的同時,安云雅又有點(diǎn)生氣的咬著筆。今天該請假的是她不是嗎?是她受到了欺負(fù),又不是他!他為什么要請假?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他……不可能還在她家大廈外等她吧?

  不、不,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但,就算是那樣又如何呢?她的眼淚眼初吻又要誰賠?他要呆呆的等,就讓他去等吧!活該!她忿忿地想。

  可是,一節(jié)課過去、兩節(jié)課過去……直到午休時間結(jié)束他都沒有出現(xiàn)。她的心又不安起來。他……應(yīng)該是有別的事才沒來的吧?跟她無關(guān)才對。

  沒錯!反正說好不理他了。他來或不來上課與她何干?

  一整天的課就在她起起伏伏的心情下慢慢熬過了。最后——

  “艾樺,我今天可不可以去住你家?”

  她知道這樣逃避的行為很糟,可是她實在很怕再碰到他。

  在擦窗臺的蘇艾樺驚訝地轉(zhuǎn)過身來,露出有幾分帥氣的笑容,雙手馬上熱情的攬過來——

  “當(dāng)然好。∧阍趺磿蝗幌氲降?不過你最好把功課寫完再去,不然我們家那幾個小毛頭會纏得你分身乏術(shù)喔!”誰叫他們家小毛頭都是清一色的男生,對美少女姐姐是沒免疫力了。

  “知道了。”安云雅笑。蘇艾樺熱情開朗又直率,跟她是完全不同典型的人,但兩人卻意外的一拍即合,到了現(xiàn)在,她們已經(jīng)是最好的朋友了。

  “對了,要不要先去你家拿一些換洗衣物?”蘇艾樺問。

  “不用!”她有點(diǎn)慌張的說:“直接去你家就好了,我跟你借件襯衫當(dāng)睡衣,會洗完再還你……”

  一只手馬上不客氣的伸過來捏住她臉頰,那張充滿英氣的臉立刻逼近眼前。

  “你再跟我客氣,我晚上就要把你丟給我們家那些小鬼喔!”說的仿佛自家小弟是群張嘴鱷魚似的。

  “是!彼。

  得到想要的回應(yīng)后,蘇艾樺也就沒有再追問她原因。蘇艾樺從不追問多余的事——不管這是出于尊重,還是根本就是粗心,但這卻是她喜歡蘇艾樺的一點(diǎn)。每次只要看到她那種大咧咧的笑容,安云雅就會感到放松。

  在呂東武哀怨兼嫉妒的目送下,她就這么度過了避禍的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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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景霆?他還是沒來嗎?”

  隔天一早,導(dǎo)師明顯不太高興地說:

  “昨天也沒有打電話來請假,他學(xué)校資料里留的是父母那邊的電話,班上有誰跟他熟的?他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有誰知道他的電話、或手機(jī)號碼嗎?”

  班上沒有人回答。

  當(dāng)然,有誰能接近“怪人”呢?

  這時,隔壁的于凱淵看了她一眼,她趕緊回避他的視線。關(guān)她什么事呢?她也是這時才知道他一人在外租屋的事。

  她盡量不去猜想他為何又缺席的原因。

  連著兩天,她都鴕鳥的窩在蘇艾樺家過夜,而在這段期間,石景霆也都沒有在學(xué)校出現(xiàn)。安云雅一天比一天更加焦慮。仿佛他不來是她的罪過似的,她心中的石頭一天比一天沉重。

  到了第三天,她終于再也受不了了!放學(xué)時請?zhí)K艾樺陪她回家去。相信有蘇艾樺在,他……應(yīng)該就不敢亂來了吧?

  她還記得他有多討厭跟別人接觸。通常有第三個人在,他是絕對不會吭聲的。最正常的反應(yīng)是直接甩頭走人。

  回家的路上她又是緊張、又是心急不安,他們?nèi)恕ㄓ惨鷣淼膮螙|武——很快就到了她住的大廈門口。她神經(jīng)質(zhì)的左右張望,卻沒有看到那個令她緊張不已的罪魁禍?zhǔn)住?br />
  “要不要我們送你上去?”  呂東武體貼地問。

  “不用了,謝謝你們!  目送他倆走后,她突然感覺有一種放松后的疲累感。

  他、不、在。

  一切根本不是如她所想的。

  她委靡地踏進(jìn)三天未歸的大廈。當(dāng)然啊!他當(dāng)然是有其它事才沒去學(xué)校的,她還以為會是什么?自以為是的擔(dān)了那么多天的心,簡直是蠢透了!

  心底有種說不出的復(fù)雜滋味,她走進(jìn)電梯,按下四樓的按鍵。她咬著下唇,突然一痛,忙又松開口。

  從電梯里的鏡子上,看見她下后還有沒有愈合的傷口,有點(diǎn)小小紅紅的破皮。一想到是為了什么才受的傷,她突然感到滿心的怨影。

  一回到家,她立刻進(jìn)人自己的房間,把書包甩在床上,卻發(fā)出“咪嗚”地一聲,從床被下鉆出了雪白的小身影——

  “伊麗莎白!”

  她驚呼,完全忘了愛貓偶爾會偷睡她床的習(xí)慣,忙追上道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忘了……”

  追到書桌旁,白色的身影鉆進(jìn)桌前的窗簾里,她忙拉開窗簾把它抱出來安撫,卻從打開的窗簾中——看到了樓下小巷中倚墻的高瘦身影。

  她就這么毫無防備的愣住了。

  他不是沒來嗎?!他不是……該有其它事嗎?既然來了,又為什么不選在大廈前的馬路上等待,反而躲在大屋旁的小巷里?

  就這么瞪著他時,那永遠(yuǎn)穿著長袖、微駝著背的人倏熱抬起頭來——

  她猛地急忙蹲下,手肘還因為過于倉促而撞到桌角。噢!她連痛都不敢喊,仿佛他會聽到似的。但,他怎會知道她房間的正確位置?他的模樣……分明就是老早在那邊等待!原本還有些擔(dān)心他的,一遇到這樣的狀況,她又不禁害怕起來。她急忙把燈關(guān)掉,不敢再持在房里,而轉(zhuǎn)去客廳把電視打開,以聲音壯膽。

  看看時間——爸爸也該到家了,她才稍稍安心。

  門鈴在這時響起。

  “是爸爸回來了!”她跳起來去開門。

  幾天不見,打電話跟父親說要去同學(xué)家趕作業(yè)的她,現(xiàn)在想要撒撒嬌:

  “爸你又不用鑰匙——”

  她的聲音在看清來人之后終止。

  大眼瞪小眼——她有雙眼皮的清澈大眼,對上一雙細(xì)長而深沉的眼。

  “……你終于回來了。”低嘎的聲音。

  她心頭一驚,回神就要把門關(guān)上,但他馬上伸手去擋!芭觥钡匾宦暎J利的鐵制門無情地夾住了無血色的指掌。

  “笨蛋!你干什么……”她驚呼,趕緊把半合的鐵門打開,卻見他面無表情,但鮮血已從手上流出來,一滴滴落在地上。她又驚又急的喊:“一般人不是都會用身體擋嗎?你干嗎把手伸過來,要是夾斷怎么辦?!”

  “這樣……也許你就會消氣了……”他低著頭說。

  “你到底在說什么……”  聽到這活,她心頭一酸!澳闶钦f你是故意的嗎?以為使苦肉計……我就會原諒你了?”她硬是狠心不理他的傷,不去想她家的醫(yī)藥箱可以幫他包扎。

  “跟我交往。”仿佛他腦里只有這句話。

  “不行!

  “你要我改哪里?”  剛才沒皺的眉,現(xiàn)在深深緊鎖了。“我會試著學(xué)講笑話,或……不再那么兇。只要你說,我就改。只要你跟我交往!

  “不……”她搖搖頭,因他的委曲求全而難過!澳沩樦蚁埠酶淖兙筒皇窃瓉淼哪懔耍∵@樣根本不是真的喜歡,你為什么要這樣說呢?太不自然了……”

  老鷹怎么能委屈自己變成麻雀呢?

  她從沒想過要他改變,也不喜歡他改變。

  她對情愛還沒有太多的憧憬,而他那天的粗暴了——更是徹底嚇壞了她懵懂的少女心,即使他們原先還有些許可能性,也都因他激烈的反應(yīng)而全數(shù)嚇回殼里,層層保護(hù)封鎖住。

  她是輕淡派的,從不屬于濃烈,所以下意識的抗拒;他追的愈緊,她也退縮得更厲害。但他不明了她的心情,仍是追擊——

  “我不在乎!事有例外,只要讓你回頭看我一眼,給我機(jī)會。多少改變都是值得的!”他一本正經(jīng)的說著情話,活像瓊瑤小說里的對白。

  石景霆的改變實在教她驚訝——或者說,真正的他實在讓人吃驚。

  他在面對自己“在乎”的東西時,根本毫無身段可言——只要能把“在乎”  的事物留在身邊,他愿意做任何改變。

  但這種告白在電視上聽來也許動人,但實際遇上卻讓人備感壓力,也讓她更縮回自己的殼中。外宿那兩夜里準(zhǔn)備好的拒絕臺詞也脫口而出:

  “對不起!我真的只把你當(dāng)普通朋友,如果讓你誤會了,那我跟你道歉,真的對不起!”她誠心地跟他道歉!拔艺娴臎]有那個意思——”

  “等等!”

  他攔下她,他的沉默僅對他不在乎的人,必要時也可以滔滔不絕:

  “你不給我機(jī)會就拒絕了我,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嗎?你不想要我改——若一個男人會打老婆,老婆也會因為暴力傾向是他原本的個性,而不要他改嗎?喜歡一個人的原貌,這真是對的嗎?”

  “這……這不一樣!打人是暴力,那太嚴(yán)重了……跟你的情況不一樣,你不能強(qiáng)詞奪理……”

  “一樣的!”他頑固地捉住要后退的她,不顧自己的鮮血淋漓!澳悴唤o我機(jī)會,對我來說用打人是一樣嚴(yán)重的!你最起碼該讓我試試——‘也許跟我相處后你就會接受我’——只要我內(nèi)心還存有這樣的一線希望,我就永遠(yuǎn)不會放棄你的!”

  他愈促愈緊,凝血的傷又裂了開,汩汩滲出血來,卻仍不能使他放手。

  “放開我!”

  男人野蠻的力道、手腕被捉住的痛感,跟他身上獨(dú)特的氣息,在在都讓她回想到那一夜,不由得心驚起來喊: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這不是改不改的問題,是我根本不想跟任何人交往!你不要這樣子……”

  隨著她的抵抗,他的壓制使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更加貼近,他的眸底仿佛燃起了某種陌生的東西,比起之前粗暴的行為更加讓她害怕。

  她急急說:

  “我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了解你在想什么,你也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們根本不適合,不要這樣嚇我——”

  隨著他迫近的熱度,她腦中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自己開始呼救起來:

  “救命!有誰在這里——”

  驀地,有個強(qiáng)壯的勁道從石景霆背后撲來,把他扭在地上,在毫無抵抗的狀況下被摔了幾拳后,石景霆也防御地回了一記重拳!

  看清那翻倒在地上的人后,安云雅驚呼:

  “爸爸!”

  “小雅你快去報警——快去!”西裝已經(jīng)皺成一團(tuán)的父親對她說;一翻起身又撲向石景霆!白屛襾斫逃(xùn)這色狼!”

  “不!爸、住手——”安云雅忙去阻止父親打毫不抵抗的石景霆!八皇巧,他是我同學(xué)!”

  她父親愣住了。

  衣領(lǐng)上的鉗制松開了后,石景霆緩緩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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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你的同學(xué)?這是怎么回事?!”連好脾氣的父親也不禁面帶厲色。

  都是石景霆的怪脾氣害的!

  她好不容易勸住父親后,結(jié)果石景霆一站起身,抹抹嘴上的血,也不跟她父親解釋、或打一聲招呼,居然掉頭就走了!

  標(biāo)準(zhǔn)有第三人出現(xiàn)時的反應(yīng)。

  可是……他面對的是她父親。∷趺催能這樣視若無睹?這么的毫無禮貌……若他真在乎她的話……她咬住下唇,又是一痛。

  見女兒委屈含淚的模樣,逼出前因后果的父親,在確定掌上明珠沒有跟任何人交往后,語重心長的交代:

  “你選其他什么人都好,只要你真的喜歡。但是——就是不要選這種不尊重長輩的人,我可不想人老了還受折騰。”

  石景霆的行為的確讓人無可辯解,安云雅只能點(diǎn)頭,父親也就此作罷了。

  她悶悶回到房間,發(fā)現(xiàn)自己的袖口有血跡。是他的……

  那樣任性而一廂情愿的情感實在教人害怕,難道當(dāng)初是她錯了嗎?不該輕易地去接近別人?可是她當(dāng)初完全沒有那樣的用意。‖F(xiàn)在卻搞得一團(tuán)糟……

  撲到床上,她把整個頭都理在枕被里,心煩意亂透了。

  仿佛知道主人心情不好似的,雪白而優(yōu)雅的小身影輕輕走到她枕邊,安慰地舔了舔她的手.撒嬌地叫了幾聲。

  “伊麗莎白,還是你最好了……”她把愛貓抱在懷里問:“是不是……我從此以后不要再理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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