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愛情郎 第九章 作者:安琦 |
兩個時辰后,裴穎風回到自己的房間。才到房前,他卻意外發現門邊蹲坐了個人,由于廊外燈未點上,所以他無法立即看出坐在暗虛的是誰。 「童?」他胡亂猜著,隨即濃眉驟攏。 地上,曲膝倚橋而坐的顏童正抬頭辨著聲音。 「真是妳!妳怎么出來了?誰允許的?薩蓮呢?」他禁不住低吼。 顏童不語,于是耐不住氣的他便將她橫身抱起,一腳跨進自己的房間。 「該死!妳究竟在那里坐了多久?為什么全身冰涼?」讓她躺上床,他將錦被 拽至她頸肩。 前一刻他才剛處理完芙蓉的事,現在又看到她這么不自愛,忍不住,他的語氣 便較平常激動了些。 顏童仍舊沉默。 「如果我今晚不回來,妳是不是就打算在我房前蹲上一夜?」 為了安撫受傷后情緒仍然不穩的芙蓉,他可以說是費盡了心力,但他卻不曉得這么一耗,竟也花去了數個時辰。 「告訴我為什么等門?」他起身至一旁的柜里揀了件干凈的外衣,換下了身上 沾血的衣物。 「這……是馬場派人送來的信函,顏童一定得交給少爺!拐Z氣平淡,顏童將 懷中的傳書掏了出來。 「這里有的是人可以將信交給我,妳要做的就是好好在房里休息!」 接過傳書,裴穎風在桌前落坐。他默讀著紙上的字句,五官并隨之繁聚。半晌,他握起拳捶向桌面。 「這幫人!馬隊不過遲了些時間到達,就抓著辮子小題大作!箶_價又起的消 息令他瞬時怒氣翻涌。 這么一來,他不回去怕是不行了,但是她的傷能禁得起回程的長途跋涉嗎? 凝望著床上的人,她那始終無神的雙眼仍舊揪痛他的心。 這些天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探望她,為的就是想讓她安心休養,但依她目前復 原的程度,回莊的路途對她而言勢必是場折磨,偏偏他又不能讓她單獨留在這里 …… 一想到失了控的芙蓉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他就放不下心。 房內的闃靜讓顏童猜測他仍在讀信,于是她緩緩掀開錦被跨下床,并用腳尖尋 著剛才被脫下的繡鞋。 「顏童,沒有我的允許,妳不準下床。」裴穎風低聲命令,卻沒上前攔阻,只 是看著她極不自然的動作。 「顏童不想打擾少爺休息,我回自己房間!勾┥闲,她起身摸索著前進。 才走了兩步,她便踢到了一把矮凳,而矮凳被踢倒所發出的巨響,就好象在宣 告她的笨拙一般刺耳。 「對不起,我會小心的! 略偏些角度,她又往前探去,孰料屋內的一切彷佛和她作對般,一一成了阻路的的障礙物。 好一會兒,她終于找到了房門的方向,但裴穎風卻在她打開門之前,將她攔下 。他抓下她在空中劃著弧的手,同時也不小心打掉她握在手中的白玉鳳雕,玉雕落 地,捧成碎片。 「這是?」他盯住地上的東西。 「是芙蓉的玉雕,她……忘在我那兒的,原本我想還給她,但是……」不由自 主地,她又想起在芙蓉房外聽進的一切。 他看著她的欲言又止,表情復雜。 「沒……沒什么!雇袒亓嗽,她迅速蹲地,摸索起碎片來,但一個不留心, 她的指尖竟被碎片劃出一道口子,她忍住痛,但仍發出一聲悶哼。 「怎么了?別撿了,讓我看看! 見狀,他立即拉起她的手,并毫不猶豫將她受傷的手指放進嘴里吮著。 剎那間,顏重的體內就像有著數萬道熱流狂竄般,令她心慌至極,她立刻抽出 被他含在嘴里的手指,并轉身朝身后退去。 「別慌!」裴穎風又及時將她拉住!笂厱驳阶滥_的。」 聞言,顏童呆住了。這一切彷佛又回到剛受傷那天的窘境,雖然事情已過了數日,她的眼睛卻仍然……不見光明。 見顏童一臉頹喪,裴穎風忍不住將她擁入懷里。 「別胡思亂想,妳的眼睛會好起來的! 顏童仍是一陣沉默。他只好捧起她的臉,認頁重述:「妳的眼睛會好的,無論治療得花去多少時間,我都會陪妳……」 「顏童說過了!」 顏童硬是截斷他的話。她垂下眼,冷淡說道:「我……說過這傷是我心甘情愿受的,只要少爺沒受傷,顏童也就心安理得,您實在不必為我感到歉疚,甚至……甚至想補償,我只是個下人,根本不值得您心存芥蒂。」 她困難地吞落喉問的硬塊,然后探手將他的手自臉上移下。 睇凝著顏童,裴穎風的情緒頓時變得復雜不已。 因為她的臉上明明就寫著「口是心非」四個大字,但她卻總是如此義正嚴辭,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 雖然他就是被她這異于常人的倔深深吸引,但此刻的他卻又恨不得她能卸下武 裝,哪怕只是一秒鐘也好! 顏童心慌于四周突然靜下的氣氛,那是自她失明后就一直不能適應的。無措之 余,她只好選擇逃避。 「我……先回房了,不打擾少爺,您歇息吧!」她不安地丟下一句,隨即想站 起。 「留下來! 突然,他拉住她。 「你……」 「別回房,留下來! 「為……為什么?我……唔……」 不容她反抗,裴穎風低頭覆住了她的拒絕。 他狂熱且霸道的吻狠狠地欺上她的唇,濕滑的舌更在瞬間柔化了她干澀的唇瓣 。 「唔……」她仍固守城池,緊咬著牙關。 「別怕,別抵抗!顾T哄著她,并將她橫身抱起,放回了床榻。 今夜他要她完全屬于他,而這也是唯一卸除她防備的方法。 臀部一接收到床褥的柔軟觸覺,顏童更慌了!肝摇也荒艽谶@里,讓我 回房!」 「噓……」他的拇指緩緩撫過她的唇,企圖平撫她的驚慌,跟著他拉起她的手滑向自己刀鐫般的臉龐。 「看著我,以妳的手代替眼睛看著我,眼前的我就是今夜要妳的人,信任我, 如果妳愛我,就讓我珍惜妳,好嗎?」 顫著手,她被動的手游移于他深遂約五官之間,他的低語,就和她手下的膚觸一般,悄悄在她心間揚起一波波噬魂的熱潮。 她迷惘了。如果她現在能看得見,或許就能分辨在他輕柔的耳語下,真正隱藏 著的心情。 他究竟是因為愛她,抑或是同情她,所以要她? 「我知道妳不可能告訴我妳的想法,但是我可以告訴妳,我之所以渴望妳,是 因為我喜歡妳,這樣妳懂了嗎?」 彷佛讀進了她的迷惘,他湊近她的頸間輕喃,身下的欲望更賁張了。 「少爺,你……」聞言,顏童無法置信地瞠大雙眸。 「別叫我少爺,我不喜歡,我要聽妳叫我的名字……」他吞吐著她綿柔的耳珠 。 她避開那令她無法思考的碰觸。 他說他……喜歡她?這是真的嗎?為了思索,她下意識掙動。 但裴穎風卻將她牢牢地禁錮在自己龐大的體魄下,他將她的雙臂抬到頭頂,大 掌則靈活地褪開她的衣襟,半敞的絳色兜衣與早已羞紅的肌膚乍時迸現。 「童……」他低吟一聲,雙唇在松落的紗布間攫獲了挺立的櫻色蓓蕾,他囓咬 它。 「不……」 顏童再也抑制不住地呻吟出聲,不是因為他在她胸前的肆虐,而是他那僅隔著 褻褲抵住她私密虛的堅硬,已開始緩緩摩戳著她。他在她雙腿間燃放了簇簇難耐的 欲火,令她幾乎窒息。 縱使如此,那先前在她腦里構成的想法,仍是將她的理智狠狠地揪了回來。 他不可能喜歡她的,因為他愛的是芙蓉,一直是芙蓉! 驀地,她開始掙動。 「童……」他箝制著她,眼里覷見她的困惑。 「不……不行!不可以!」就在裴穎風卸去她的腰帶,人掌探向她私密處的同 時,她尖喊出來。 她猛烈地掙動,由于動作過大,她背上的箭傷同時繃裂。霎時,劇烈的疼痛挾 著心頭的緊縮,硬是在她頰上逼出兩行清淚。 「!!顾蛔〉剜ㄆ 見狀,裴穎風固然已欲火難收,還是咬著牙硬將它澆熄。 「童……怎么了?」雖然不明白她的反應何以如此激烈,但看著她掉淚,就好比剜肉般令他難受。 他替她抹去淚水,但她卻悶不作聲,只是囓著唇細喘不止。 「童?」 感覺有異,他伸手朝她后腰一攬,縮回手,掌心果然沾染了溫熱的血跡。 「妳的傷……什么時候又裂開了?」他的五官倏地擠成一團,他迅速讓她俯身 趴臥。「別動,我先幫妳止血。」 正當他下床自柜中拿來藥盒時,一陣叩門聲突然響起。 「誰?」這個時候還會有誰? 「裴少莊主,芙蓉小姐她……找你!归T外傳來不安的女聲,是他吩咐照顧芙 蓉的丫頭。 「芙蓉?」 他曾吩咐丫頭,倘若芙蓉又有異狀才來喚他,可也沒料到會是在這關頭!看著顏望背上溢著血的傷,他朝門外人說了:「一會兒我就過去,妳先退下吧。」 可門外的人非但沒有退去的意思,反倒更著急地敲起門來。 「少莊主……我一個人實在沒有辦法,芙蓉小姐她很急很急,您還是立刻走一 趟比較好!怪灰幌肫鸱坷锏纳瞎佘饺匾粋勁兒地撞床柱、抹脖子,逼她來找裴 少莊主,丫頭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裴穎風心里清楚,如果不將事情說清楚,芙蓉勢必會一直這么蠻鬧下去,所以 他還是必須走上一趟。 「妳先下去,我馬上就過去。」迫不得已,他這么對外面人說道。 摒退丫頭之后,他立即動手為顏童處理傷口,待血完全止住,他便低下頭來在 她耳畔低語。 「妳的傷口我處理好了,別再亂動,也別想回房,在這里等我回來,聽到沒有 ?」 半掩著黑眸,顏童不作反應,裴穎風只能在她額上急急一吻,而后離去。 門被掩上后,顏童眼眶里的淚,便不聽使喚地滾了下來。 他畢竟是深愛芙蓉的,而她……只不過是一名可有可無的小侍從!既然顏童的 存在對所有人只會造成傷害,那么徹底消失,或許該是最好的決定。 可是,真正的她--平顏又該怎么辦呢? 。 五日后,朝陽官道修復,裴穎風帶著顏童一路風塵仆仆回到了重云山莊。由于 擾價再起的緣故,甫歇下腳的裴穎風在安頓好顏童之后,再度起程下了江南。 而接下來的時間,顏童便無時無刻不想著辦法欲離開山莊,但是礙于眼傷和裴 穎風的特別安排,讓她備受照顧卻也行動受限。 就連玳兒和小排都萬分留意她。今天,她倆照舊又來陪顏童午膳。 「童姐姐妳可得趁熱多吃點,這些粥菜都是玳兒特別交代廚房作的,雖然味道 清淡了些,但對身體是極有益處的!圭閮撼簧系娜颂鹦Α 「謝謝玳兒小姐,這幾天如此麻煩妳,顏童實在過意不去,何況以妳的身分……「 瞧妳又和玳兒客套了,我和童姐姐是朋友,朋友之間哪有不互相照顧的道理呢!」 她可是喜歡顏童喜勸得緊,遑論她大哥對她的交代,其實自顏童進莊以來,她就覺得和她特別投緣。 或許是因為她對人極為敏感的原因使然,她一見顏童,就覺得她善良得渾然天 成,雖然當時沒發現「他」是女子,可也已料定她大哥日后必定和自己一樣,出自 于心地喜歡「他」。 相對于玳兒的笑容滿面,在一旁協助顏童用膳的小琲臉上的表情卻是臭得可以 。 她萬萬沒料到,當初那個讓她產生好感的「男人」居然會是個女人!這個事實 ,已經令她食不知味好幾天了。 「唉!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如果早知伊人是美人,今天就毋須 憔悴了,是不是吶,小琲?」玳兒忍不住調侃她。 小琲雖聽不懂她主子話里的意思,可也清楚她一定在取笑她。 「小姐,妳明知道小琲沒讀幾本書,還這么損人家。」她的兩道淡眉拱上了天 。 「哦?是嗎?」玳兒又笑!负美玻e小家子氣,晚點到我房里來,我挑些有趣的書讓妳看看! 「!」這下小琲連忙張大嘴嚷道:「該……該不會又是那些教人『撈不撈,又叫人去撈』的書吧!那……那小琲可沒轍! 「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瞧妳!」玳兒搖首嘆道。 聆聽主仆有趣的對話,一旁的顏童不自覺也露了點笑意。 見著了顏童笑,玳兒的心這才稍稍擱了下來,她急急催促。 「童姐姐,妳快用飯吧!涼了就不好了! 顏童點頭,但她劃了幾口粥后,又停下動作。 「怎么不多吃點?是身體不舒服,還是飯菜不合胃口?」玳兒擔心。 「不……顏童只是有事想和玳兒小姐談談! 「有什么事童姐姐但說無妨!挂娝杂种梗閮河谑乔葡蛐‖i。「小琲,這兒沒別的事,妳先下去歇會兒,有事我再喊妳。」 小琲點點頭,隨即退出房外。 「童姐姐,這兒沒別人了!圭閮和屏藥紫履据,靠近床沿。 顏童擱下碗筷,伸手探向玳兒!浮佂袃杉孪嗲,請小姐一定幫忙, 」 「有什么事妳說,玳兒若能做到,就一定答應妳! 顏童遲疑了下,說了:「顏童入莊至今也有一段時間,卻一直抽不出空回家看看。久不見顏童,我娘她一定很擔心,所以……我想趁著這段空檔回家一趟,希望玳兒小姐能夠幫忙!顾幌肜苗閮,可這卻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 「這……可是妳的眼傷?」玳兒盯著她一會兒,跟著搖頭!覆怀!童姐姐的 傷還沒治好,伯母見了一定會擔心,況且大哥也不會答應的。不如……不如先讓玳 兒代妳捎封信回去報平安,之后等妳身子好些或等大哥回來再說也不遲,好不好? 」 面對玳兒的聰慧,顏童不得已又撒謊。 「并非顏童想為難小姐,只是我娘她非但年事已高,而且還不識字,自從姊姊 們嫁至遠地后,她便一人寡居京內,所以顏童實在放心不下! 聞言,玳兒不免有些動搖,可她還是不能忘了大哥的萬般叮嚀。 「妳不必擔心,雖然現在我的眼睛不方便,但一切會小心為上,要不然小姐遣個人陪顏童,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 玳兒好生為難,她猶豫許久,最后因為不想看顏童失望難過,而心軟讓步。 「……那么明天我讓小琲陪妳,有任何需要,妳盡量囑咐她去做! 「謝謝妳!诡佂屑さ。 「那么第二件事呢?」 顏童自腰間掏出裝有琉璃的紅絨袋,并將它塞進玳兒手中!高@個……我想送給小姐,當作謝禮。」 「謝禮?」玳兒定睛一看,著實詫異不已,她又將東西塞還給顏童。「玳兒沒為妳做什么事,要不得謝禮,何況這琉璃娃兒還是伯父留給妳的,玳兒實在受不起,也收不得!」 「妳受得起,除非玳兒小姐不將顏童當成朋友。」 「我……我一直把童姐姐當朋友的! 「那么就請小姐收下吧!以住顏童雖時時刻刻將它帶在身邊,但現在我的眼睛不方便,只怕一不小心就會將它弄丟,如果小姐真的心存芥蒂,那不如就當成是幫顏童保管好嗎?」她攏緊玳兒握有琉璃的雙手。 「可是……」 「收下吧!」她朝玳兒淡然一笑。「只有妳適合擁有它。」 迫不得已,玳兒只好暫時收下。 「琉璃……玳兒就先保管著,如果妳想看,就隨時向我拿! 顏童頷首。她相信玳兒一定會好好保存它,而且以她不知情的情況,琉璃娃兒所代表的意義,也將隨著裴、平兩家婚約的解除,而被人淡忘。 自此以后,她和裴穎風便不再有交集。 他和她,也將成為陌路…… 。 翌日入夜。 突來的一串嚷叫聲,撼得玳兒房前的窗欞震動。 「小姐……不得了了!顏……顏……」小琲幾乎是連跑帶跌地闖進玳兒房里。 「糟糕,這下完了!」玳兒被這忽來的驚嚇駭得失手,她望著已然沒得改的繡枕底樣嘆了口氣,跟著瞪向肇事者!感‖i,誰讓妳這么冒失闖門的,妳看我的牡丹花托都成了斷枝粗莖了!」她薄怒地擱下畫筆。 「我……我……」伏著案的心琲只差沒不支倒地,她對著玳兒直擺手。 「妳……妳什么!」瞪大了眼,玳兒原想訓訓桌前人,可不一會兒她卻訝叫: 「妳怎么回來了?這個時候,妳不是應該陪著童姐姐嗎?」 她心急地推著木輪移至小琲身旁,替她拍背順氣。 小琲咳了兩聲,這才說:「顏……顏姑娘她……她不見了!」 「什么?!」 「我……小姐對不起,是小琲粗心!圭閮阂荒樀臒o法置信令小琲更加心慌,忍不住,她便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開始啜泣,甚至還愈哭愈大聲。 沒法子,玳兒只好先安慰:「別急,慢慢說,玳兒不怪妳,童姐姐的眼睛看不 見,怎么可能不見?是不是妳貪玩讓她落了單?」 小琲抹去滿腮的眼淚,搖了搖頭。 「那么是怎么回事?快告訴我!」她心急。 「晌午我們進了城,顏姑娘說她看不見無法準確帶路,所以車夫便在胡同里兜 了好一陣兒,好不容易,終于經過了一座她認得的菩薩殿,她卻突然說想進殿里替 顏嬤嬤求個符,而我看時間還早,所以……」 「所以妳就依了她,而且讓她一個人進去?!」 「我……不是故意的嘛!是顏姑娘她堅持不讓我跟,還說這菩薩殿她熟到閉著眼都能不碰著里頭的東西,要我讓她試試。我看那殿也不大,于是……」 「那么后來呢?」玳兒已急出了一頭汗。 「誰知道顏姑娘一進去就是好些時間,后來小琲擔心,就進去瞧瞧,可……可 殿里一群香客就偏偏少了她一個,我也問了里頭的人,但是就沒半個瞧見她的去向 。」 小琲吸吸鼻,揩起了衣角又朝臉上一抹。 玳兒眼尖地盯住她的手!感‖i,妳手里拿的是什么?」 「這個?」她攤開手掌,一團又濕又縐的紙張便飄然掉落,她撿起來交給玳兒!高@是顏姑娘進殿前塞給我的,小琲看不懂就問她,她只說是殿里的卦簽,要我先拿著。」 倏地,玳兒跌坐椅內!杆诌沒進殿,哪來卦簽呢?」一旁,小琲頓時也啞了。 玳兒忙不迭攤平紙張,幾個歪斜且落位不正的黑字乍現。 "相助情,童感泣,不告而別,請見諒。" 于眠 童字 「童姐姐她……早有離開的打算,但是……為什么?」 主仆兩人剎那間陷入一片愁云慘霧之中。 *** 此時,平家醫館內的氣氛絕不下于裴家。 自一個時辰前,平顏被菩薩殿后巷的小乞兒攙回家后,平家夫婦的心情便是一 場大起大落,他們想也料想不到,女兒好端端地出門竟會瞎著眼回來。 「顏兒,妳就同爹娘說實話,如果妳的傷是裴家造成的,那么爹娘一定會替妳 討回公道。什么在馬場不小心中了宵小的毒箭而眼瞎,這種荒唐的理由娘不信!」 云若芷一再伸手探向平顏的雙眼,可是結果只是令她淚愈流愈多。 而一旁,平遙亦臉色鐵青地靜坐著。他盯著平顏毫無外傷卻異常青瘀的雙眸, 沉痛思忖。 他不但懷疑平顏中箭的原因,同時也懷疑眼傷為箭毒牽染而起的可能,但是他 固然有此疑慮,在面對自己女兒的固執性子時,他還是只能無奈嘆氣。 就在平遙嘆氣之際,平顏忽然軟身自椅上滑跪地面,她以額抵地。 「顏兒妳這是做什么?妳的身子虛弱,這么做是想嚇壞娘不成?」見狀,云若 芷連忙想拉起她,但她卻不為所動,待她再抬起頭時,眉心已泛紅。 「顏兒不孝,若非顏兒固執己見,硬要進入山莊打探,今天也就不會害得爹娘 擔心受怕,但是……顏兒并不后悔。」 「不后悔!都傷成這樣了,還凈說這些讓爹娘傷心的話,早知會這樣,當初就該讓妳爹上山莊將妳帶回來的! 平遙拉了云若芷一把,示意她先冷靜坐下。 「妳的眼傷就連爹也沒把握治得好,妳可曉得?」祖傳的「扁鵲針法」固然高明,但如今毒性未明,痊愈的程度也就不能預料。 如果不順利,她的雙眼便有可能就此失明了! 「顏兒知道! 「既然如此,爹只得一句話問妳,妳一定得據實和爹娘說! 平顏點頭,平遙接道:「妳之所以堅持走這一趟,為的就是想查出裴家延婚的原因,那么妳到答案妳所要的答案了嗎?」 「顏兒找到了。」她回答得毫不猶豫:「裴家延婚的理由,顏兒能接受,顏兒和裴少莊主的確不合適,而且顏兒也認為,及早解除婚約會比一再延宕來得妥當。」 「解除婚約!」云若芷一下子又從椅上跳了起來!笧槭裁唇獬榧s?都這個時候了,妳還同爹娘說笑! 「顏兒沒有說笑,我是認真的,倘若這場婚姻注定會不圓滿,那么固守約定又有何益?何況我的眼睛……不一定治得了,爹娘就算不為顏兒著想,也得為裴家慎慮。」她強撐著身子,只為勸服雙親。 聞言,云若芷好不心酸。「爹娘就是為妳著想,才更不能退掉婚約……妳別再說了,妳爹他一定有辦法醫好妳的眼睛的! 由于平顏的請求來得突然,平遙一時也沒了主意。他坐回了太師椅,臉上盡是心疼和憂慮。 他實在沒辦法一句話就改變她的后半生,但是他卻更沒辦法忽視她話里的可能 性。 如果他答應了解除婚約,那么她的終身或許就此遙遙無期;相反地,他若不答 應,那讓裴家迎娶一個可能終生失明的盲媳婦,無異于背信忘義了。 頓時,平家廳堂沉浸在一片啜泣與嘆息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