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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心咒 第二章
作者:歐倩兮
   
  隔天,有些滴雨的近午,叫賣餛飩的小販已經(jīng)過去了,曼兒整個人還蒙在被窩里,沒有起來,似乎前一夜遭受太大的驚嚇,未曾恢復(fù)。

  但是她終究翻了一個身,慢慢起來,坐在床邊疑疑惑惑的--她應(yīng)該覺得驚嚇嗎?有恐懼的必要嗎?仔細(xì)回憶昨晚的種種,愈想愈感到自己滑稽好笑。

  人家分明活得好好的,她當(dāng)人家是死人!死人要是能夠睜眼,那么死雞也能夠飛天了!曼兒赧然一笑,難怪爸爸說「鬼從心中生」。

  她輕輕摩挲昨晚那男孩抓住的手腕……他的指掌那樣冰冷。曼兒不自禁搖頭,不,他沒有活得好好的,他病了!也許病得很沉、很重,他孤單單睡在那書樓,不見得有一個人陪伴他、看顧他,他是非常非常憂郁的,他睡著時候的那種神情,是那么倔氣、那么忿忿不平,像有多少冤屈塞在心胸里!

  這樣一個委屈的男孩子,曼兒深深的悲傷起來,坐在那兒癡癡想著,想著他,想不出一個所以然,還是想著。

  那張俊美憂郁的臉龐,那雙泛著藍(lán)暈,特殊的眼眸,刻劃在曼兒腦海里,攪動著一種甜甜的、醉醉的、念念不忘的心情,讓她魂不守舍熬了一天。

  她從白天呆坐在傍晚,又從傍晚呆坐到入夜,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固執(zhí)地在等候。她剪下的一束茉莉花,擱在腿面上,輕輕一動,一縷清芬就蕩進(jìn)鼻子里。

  擺在他的床邊,他可以嗅嗅這香氣,她想他會高興的。曼兒這么忖思,心里便快樂起來。

  夜?jié)u漸深了,曼兒開始變得不寧,心兒怦怦地跳,再也坐不住。時間在這節(jié)骨眼上變得很不配合,它慢慢走,讓你難受。

  曼兒受這折磨,一下?lián)嶂,一下捧住微微發(fā)熱的臉蛋,在客廳踱來踱去,不時就到后窗往薛宅庭院探一眼,雖然什么也瞧不見。夜里的環(huán)境似乎一直不能安靜下來,曼兒聽見小孩的哭聲、男人在吆喝、單車吱吱嘎嘎騎過去……她的茉莉花漸漸凋了,她好心急。

  遠(yuǎn)處傳來鐘聲的那一刻,曼兒驀然跳起來,手里握住那束花。街那一頭的俄國式鐘樓,總在午夜里響。她一股勁地往后院跑,鉆過樹籬,立在暗幽的鄰家草地。

  鐘聲遠(yuǎn)去,夜忽然一下變得好靜,好象所有人都到世界盡頭去了,這里只留下她一人,所有聲音只剩下她輕輕的喘息。

  天空零零落落的飄著雨,冷絲絲的,曼兒身上仍然是白天穿的那件繡花長袖衫,腰系一條巧克力的長裙。她打了個顫,一手捧著花,一手撫住她沾了雨絲,卻還是發(fā)熱的面頰,小心鄭重的朝書樓走。

  又要見到他了,曼兒的心頭像小鳥撲著翅,緊張又欣喜。

  她注意到今晚書樓有一扇窗是開著的,暗紅長簾在窗邊飄動……有人來看過他,為他開了窗嗎?是家人,是醫(yī)師,或者是朋友……也許是個女孩。曼兒忽然感到那么一絲嫉妒,不自覺加快腳步。

  依舊來到那書樓后門,它一如昨夜曼兒離去時的樣子。曼兒盡管來得有點不顧一切,臨時卻又擔(dān)心起來--要是他人是醒著在那兒,她如何向他解釋她自己?這半夜里,他會怪她冒昧嗎?說不定她的莽撞會把人家嚇著了。

  曼兒決定先悄悄進(jìn)書樓,看了情形再說。她一腳踏入小走道,卻渾身戰(zhàn)栗起來,立刻感覺不對--廳堂里有狀況,那男孩有狀況!

  她悚然向前,在幽微的火光下,見到銅床邊有道人影,從頭到腳全身墨黑,手里卻白森森的握一把刀,瓶出寒光,一點良心也不考慮就往床上刺去--

  「不!」曼兒驚駭大叫。「不要傷害他!」

  那人一震,刀子落了地,猛回過頭,頭臉包在黑布巾里,只露出一雙陰陰的眼睛。那人也在驚喘,卻一秒也不遲疑地繞過銅床,翻窗而去。

  曼兒肯定不了解自己在做什么,她旋身從小走道追出去,然而庭園蒼茫,已不見黑衣人的影蹤。就算見到又能如何?曼兒沒有能力對付任何人--平日她連一只蜻蜓也捏不死。

  可是有人闖來企圖傷害那男孩,他只是一個臥病在床、無能為力的病人,這不公平!曼兒極度憤慨,噙著淚奔回書樓。銅床上仍是一片冷凝的藍(lán)絲絨,躺在藍(lán)絲絨底下的人……卻已經(jīng)不見了!

  曼兒嗅到空氣中有股濃烈的香水味--除非這是現(xiàn)代殺手的新流行,否則那黑衣怪客一定是個女性。銅床下一把刀,曼兒顫顫地拾起來,那是一把鋒利的手術(shù)刀,她在葛醫(yī)師診所的玻璃柜看過這種刀--曼兒從葛醫(yī)師的診所習(xí)得一切醫(yī)學(xué)知識,她從七歲開始就是病號,資格很老。

  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完全脫離醫(yī)學(xué)知識的范圍,曼兒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她里里外外的找,整座廳堂,整座書樓。曼兒不能相信床上的男子,就像空氣一樣的消失了--現(xiàn)代的醫(yī)學(xué),還沒有進(jìn)步到這種程度!

  莫非他今晚一開始就不在這張床上?或是剛才一番驚嚇,使他離床而去?

  曼兒頹喪離開書樓,茉莉花掉了一地。

  她不敢到宅邸那邊去問人,又怕殺手仍在這里潛伏,只得跌跌沖沖鉆過樹籬,坐在自家地盤上喘氣。爸媽要是知道現(xiàn)在她每夜如此忙碌,一定會雙雙昏倒在地!

  才剛站起來,赫然一條影子帶著重量把曼兒撲回草,她尖叫掙扎,驚覺到危機已經(jīng)蔓延到她家--那殺手今晚一定要殺掉一個人,才能回去交差,據(jù)說江湖上是有這種特別的規(guī)矩。

  她就要死了!曼兒怕得想哭,可是……

  可是如果她是代那男孩而死,如果這殺手殺了她,就不再去害他,那么她愿意!曼兒內(nèi)心涌起一股為愛奮勇犧牲的甜蜜,閉上眼睛,束手就宰。

  不料曼兒所設(shè)想的浪漫情節(jié),并沒有發(fā)展下去,殺手壓在她身上,不再有動靜。曼兒極其驚詫--這殺手不預(yù)備拿刀殺死她,竟想用胸部悶死她!

  前一刻正值最悲壯的時候沒有死去,這時她燃起求生的意志,奮力掙扎,她畢竟太過嬌弱,被那人揪緊了不放。他遲遲沒有動手的意思--一個殺手不會牢牢把你抱在懷里,而不殺你。

  曼兒已經(jīng)察覺出這人的異樣--他將她牢牢抱著,好象他人在汪洋大海,而她是大海里一截枯木。他在劇烈的顫動,彷佛又怕又冷,并且他沒有穿衣服!曼兒的面頰與他的胸膛摩擦著,他的胸膛光溜溜,而且冷冰冰。

  這一回,曼兒使盡吃奶之力,把那人推開。后廊的燈光照下來,她看到他的臉。

  「我的天……」

  是那張不論什么場合,什么時間,都讓曼兒驚異喜悅的俊俏的臉;是那個不論什么緣故,什么道理,就是讓曼兒感到溫柔心痛的男孩。

  他躺在草地上,眼睛半閉,哆嗦呻吟,一手還抓著曼兒的袖子不放。她爬過去悄聲問:

  「你怎么了?你還好吧?」

  他急喘著,驟然把曼兒一扯,曼兒跌到他胸前!妇任摇顾暮砩は褚恢簧磷佑譂謫,宛如許久沒有發(fā)音,現(xiàn)在連話都說不出來。他仍然一遍遍求懇,「救我!救我……」

  曼兒眼眶紅了,趕忙扶他起來。他有生命危險,她則是義氣十足!傅轿壹遥 顾f。「到我家來躲!

  不知她哪來這么大力氣,居然能把他扶進(jìn)屋子。這男子的體型并不屬于壯碩,但是修長俊逸,高出曼兒一個頭有余,他因在昏沉的狀態(tài),半個身子都壓在她身上,及至把人扶進(jìn)房間躺下,她一張臉都喘紅了。

  曼兒跑上跑下忙著,緊閉所有門窗,以此阻絕外人--包括那個殺手,或任何人在內(nèi)。覺得穩(wěn)當(dāng)了,她回房間,那男子在床上發(fā)顫,窄而結(jié)實的腰身下,只著了條灰綠的絨布褲。她為他蓋被。

  他頸上有顆看起來很玄、很奇異的黑色珠子,有男人的拇指那么大,用三股紅絲線串住,曼兒甚感好奇,伸手去輕輕碰了一下--她像觸電般一震,嚇了一跳,連忙縮手,不敢再碰。

  他突然叫起來:「喇嘛追我,他們追我……」

  喇嘛?曼兒有點吃驚,不懂事情與喇嘛有什么牽涉,上海沒有喇嘛。她俯身拍他的被子,輕聲道:

  「沒事了,你不要擔(dān)心,不要擔(dān)心!

  這年輕男子躺在那兒,雙睫不停地抖動,腦中有許多畫面在閃爍奔騰--他的生命是一團混亂,收拾不了的混亂!半昏迷中,他還余下最后這一點意識,他想狂叫,想掙扎,想反抗,然而床邊有個最輕柔的聲音,唱兒歌似的,一聲聲安慰著他,安慰著……

  他的身心往下沉,漸漸的,再度沉入最深處。

  曼兒搬過一張椅子,在床邊守護這個她救回來的陌生人,非常盡心負(fù)責(zé)。他睡著后,她總算放了心。往床沿他的肩頭旁邊趴下,一手放在被子上。

  ※※※※※※※※※※※※※※※※※※※※※※※※※※※※※※※※※※


  這天一醒來,曼兒整顆心就喜孜孜的,像小孩前一天領(lǐng)了心愛的禮物,隔天一早乍忘記禮物,卻沒忘記快樂。

  她的一只手?jǐn)R在被子上,冰冰涼涼的,但仍感觸到被子下實在的人體,她抬起頭--見到她喜孜孜的原因,心兒馬上噗通跳起來,忘了腰酸和背痛。

  那男子躺在她粉藍(lán)的枕頭上,睜眼凝看天花板,他的臉沐著秋天薄亮的陽光,立體分明,格外的漂亮。他有一雙剛強的濃眉,他的兩道睫毛細(xì)密得讓人迷惘,挺直的鼻子下,他把雙唇抿得很緊,很倔,像要反抗什么……

  「你還好嗎?」曼兒細(xì)聲細(xì)氣地問,有點害羞。

  他慢慢轉(zhuǎn)過頭,像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然后,他突然從床上跳起來,隔一個段落站在地板上,兩腳分開,胸部急喘,一綹鬈鬈的頭發(fā)落在眉上,遮去一只眼睛,他手壓著眉,用另一只眼睛逼視曼兒--雖只一只,威力毫不遜色,他吼道:

  「妳是誰?」

  曼兒把背貼在椅子上,驚嚇地回話:「我……我叫董曼兒,我住這兒。」

  他狂亂的,前后左右上下張看,臉上變了色直問:「這是哪里?我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了?怎么了!」

  曼兒抓住椅扶手,慢慢站起來,抖著嗓子說:「你忘了嗎?昨天晚上你跑到我家院子,有人……有人要害你,我想你到我家躲一躲會比較安全……」

  「有人要害我?他們追來了嗎?」

  「他們是誰?」她傻傻地問。

  他愕在那兒,整個腦子,整副記憶充滿電光石火,燒灼著他的神智、他的靈魂,他突然抱住身子,痛苦呻吟。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記得……天呀!」

  曼兒嚇壞了,小小清秀的臉在發(fā)顫,她哀求著:「你不要這么激動,拜托……」

  這男子蹣跚回到床邊,跌坐下來,他抓著喉嚨,嘶聲道:「梅咪,梅咪,給我水喝。」

  她不是梅咪,但她沖出去,又沖回來,捧了一杯水像捧了一杯解藥。他讓曼兒喂他喝水,情緒有緩和之狀,之后他倒下來,躺在床上。

  曼兒在那兒擰著雙手,好象它們是多出來的。靈感來的時候,她發(fā)皺的臉一亮,熱心道:「你餓不餓?我去弄點吃的好嗎?」

  他沒吼說不好,曼兒像拿到特許狀,三步并兩步跑到廚房,搜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沒有存糧--她怎么這么粗心?接下來她四處的找錢,打破客廳小酒柜上一只熊貓撲滿。

  公園旁有家面食館子,頂早就開鋪做生意,曼兒買了兩籠蟹粉燒賣,提一鍋湯,是蘿卜煨肉。她自己早上很少吃這么滋養(yǎng),今天極有款待客人的意思在。

  燒賣和湯裝了碗,興匆匆捧上房間,但是房間徒留床上睡過的被枕,他神秘的客人卻不知去向了。

  他不在她家的任何地方。曼兒站在院子發(fā)愣的當(dāng)兒,天空翻了臉,開始下起雨來,她著急起來,冒雨沖出大門,一頭跑到薛宅去按門鈴。

  半晌,那送客的瘦老頭撐一把黑傘來了,門只開半扇,人在里面覷著她。萎黃的臉,滾動一對神經(jīng)質(zhì)的黑眼珠子,爬著怕事的表情。這是個生來倒霉的人,吃了一輩子的苦,即使有使壞的機會也沒有膽子。

  「啥事?」他用粗嘎的鄉(xiāng)音問。

  她在雨里吞咽,突然想到萬一那男孩并非薛家之人,薛家若是對他不利,她冒冒失失跑來問人,走漏一丁半點風(fēng)聲,豈不是害了他?

  曼兒倒退回去,噤了聲,然后說謊:「對不起,我弄錯號碼了!

  那門「碰」一聲關(guān)上。

  她淋著雨失魂落魄走回去,在門檻前站了站,回頭一望--白霧一樣的雨幕里,有個人立在小公園,昂頭望著天,半身赤裸,只著了條暗色長褲,雨絲和落葉紛紛從他四周飄下來,他那姿勢像個痛苦的問號,在向沒有反應(yīng)的天空吶喊。

  曼兒想都不想的奔過去,一把攙扶住他!杆矶剂軡窳!」她叫,好象她自己濕頭濕臉不算數(shù)似的。

  她一邊提防著薛宅,一邊急急把男孩扶回去,所幸這次他很馴服。但是回到房間,他開始冷得打顫,臉上有種迷途似的、悲傷的表情。

  那樣的表情,會使所有女孩為他掏出心肝。

  她把他頭臉和身體擦干了,裹上厚厚的毯子,他躺在床上孤獨地閉上眼睛。曼兒站在床畔,濕衣服脫去了,單穿了件連身的白色底衫,在拉下窗簾的幽暗里看著他,想要護衛(wèi)他。

  他顫個不停,曼兒慢慢爬上床榻,在他身體躺下來,伸出小小的、白玉般的雙臂,把他摟住了,癡心地用她身心的溫暖去溫暖他。

  恍惚間,她覺得此情此景像一個曾經(jīng)作過的夢,依稀留有記憶,她忽然鼻子一酸,雙眸涌滿了淚水--她愛他,她愛這個受創(chuàng)、無助、陌生,卻又似曾相識的男子!

  那股愛意強烈又濃郁,使曼兒的內(nèi)心充滿幸福而全然無畏。她把他擁得更緊,然而感到疲憊了,一種平靜的疲憊。

  她輕輕一吁,閉了眼睛,唇邊還有著花朵似的微微笑意。

  ※※※※※※※※※※※※※※※※※※※※※※※※※※※※※※※※

  他不再戰(zhàn)栗,也不再寒冷,他的軀體一點一點的暖和起來,恢復(fù)感覺--他感覺自己從那深不見底的絕地里爬了出來,重新像個人,是個人了。

  有個纖巧的人身偎著他,暖意是從那里來的,默默的、竭力的安撫他。他望著幽暗不知有多久,他的靈魂彷佛很寧靜,又彷佛很狂亂;彷佛很悲切,又彷佛很冷硬。他想要記起什么,但他什么都記不起來。

  一切像刀槍,像矛盾,做劇烈的沖突,閃出火花,不時地被刺一下,痛徹心肺。

  他坐起來,喘著,他身邊的小女孩兒蠕動了一下,但沒有醒。他回過頭看她……他偎在枕邊的白皙臉孔,像朵小小的茉莉花。

  種在薛宅庭園的茉莉花。薛宅……

  他躁郁地下了床,走下樓去,走出大門。他站在古久的香樟蔭下茫然四顧,目光落在那幢灰藍(lán)色的宅邸,然后飄飄搖搖走過去,一切是下意識的動作,自己不了解。

  他感覺像經(jīng)歷了一生,才又來到這兩扇朱漆大門前。手抬起來要去拍門,陡然有人抱住他的胳膊。

  董曼兒身上的衣服歪著,頭發(fā)亂著,一雙腳甚至光光的,她整個樣子是惺忪初醒的,然而眼中已迸出警覺,她急問:「你要做什么?」

  他低頭看她!富丶!顾f,又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曼兒詫異問道:「你肯定?你肯定這里是你家?」

  他沒作聲,把門拍了。曼兒挽緊他的手,緊張地等候。她希望他可不要弄錯了。

  過片刻,大鐵門開了,那瘦老頭探出頭來,驀然臉色大變。

  「小姐!靈龍小姐……妳回來了!」

  曼兒再沒聽過比這更荒謬的話了。她對那老頭兒說:「你為什么叫他小姐?他又不是女孩子。」

  老頭兒的黑眼睛滿是驚怖之色!杆瓉硎莻女孩子!

  薛靈龍卻只是茫然站在那兒,臉上一片空白,他的心,他的記憶也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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