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方歇,初色鬢發(fā)微亂地癱軟在一具強健溫熱的胸懷中,嬌軀因饜足而酸疼。這兩日他所表現(xiàn)出的驚人耐力和體力,幾乎讓她使出渾身解數(shù),跟他一比,其他男人可就中看不中用了。
“滕郎,愿妾身為紅菡萏,年年生在秋江上;更愿郎為花底浪,無隔障,隨風逐雨長來往!彼难酆榈匾栽~含蓄示愛,占有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那英挺俊俏的五官,甘愿成為他永遠的愛奴。
滕伊瑀斜倚在床柱上,手指無意識地纏繞著她肩上的青絲,仿佛是故意裝作聽不懂訶中的含意,淡嘲道:“你在嘟囔些什么?是不是我沒有滿足你呢?”該裝傻時他可是裝得很徹底。
她掄起粉拳輕捶一下,“才不是呢!討厭!币撬嫦朐賮硪换,只怕自己已經(jīng)應付不了了。
“那么是想要什么東西嗎?要漂亮的衣裳,還是要珠寶首飾?”女人總是在這時候提出這類的要求,他半掀起濃密的長睫,調(diào)笑地問道。
初色故作不悅狀,半嗔半惱道:“人家才不是要那些庸俗的東西,你可別把奴家和外頭那些女人比,人家想要的是——你的一顆心,你給是不給呢?”一根玉指戳向他的心口。
笑意仍掛在他臉上,可是卻沒有升到眼底,他似笑非笑道:“這兩日來,我的心都在你身上,這樣還不夠嗎?可別太貪心了喔!”那話中的含意已經(jīng)很明顯,相信以她的聰明世故應該聽得懂,也就不必說得太白。
“你真無情,這樣對待人家的一片真心,小心有報應!彼粫艞壪M^對會想盡辦法將這男人緊緊的掛在自己的裙腰上,當她的裙下之臣。
滕伊瑀不以為忤地大笑,“那么我真要好好地期待報應的到來,初色呀初色,像你這般妖嬈多姿,滕某實在少見,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對,你——我不會吝嗇的!边@也是大多數(shù)伺候過他的女人從來抱怨過的原因,他的慷慨彌補了一顆顆貪婪的心。
話聲方落,他一骨碌翻下床,讓初色僵坐在恩愛兩日的芙蓉暖帳上,顫聲問道:“你要走了嗎?你付了一大筆銀子,初色以為——”至少他會留戀好一陣子,沒想到才兩日他就厭了!
滕伊瑀隱隱含笑地勾起她的下顎,用足以致命的笑容弭平她的不安!罢l說我要走了?我不過是回客棧去報個平安,否則我那緊張過度的隨從準以為我出了事,萬一驚動了我娘,這后果可是不堪設想。來,不要扁著嘴,笑一個,不然可就不好看啰!
她將挽留的話硬生生地吞回去,千嬌百媚地下床幫他著裝。
“那么初色就在這里等著你,可別這么快就忘了人家,我會想你的!钡降妆徽鞣娜耸钦l?初色好擔心他從此一去不回。
“我會快去快回,乖乖地等我回來,嗯。”滕伊璃將嘴湊過去,印上個銷魂蝕骨的熱吻,這才掛著男性自得的笑意旋身步出媚香院,臨出“玉樓春”之前自然再送上一張銀票。
此舉簡直讓舒嬤嬤笑歪了嘴,直叫他是財神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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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伊瑀舒服地半坐在熱騰騰的澡盆內(nèi),由隨從逐電為他刷背,洗去一身的粉香味,直到身上剩下怡人的皂香。他有潔癖,每當與女人歡愛過必定沐浴更衣,絕不讓其他人的氣味沾染在身上,他之所以沒有留在媚香院讓美人兒服侍,理由很簡單,初色的企圖太明顯了——該有的距離還是要有,否則萬一讓她抱持太大的希望,到時好聚不好散,那可就麻煩了。
“三少爺,您可別再這么嚇人了,可知道小的這兩天怎么過的嗎?小的好幾次都想回滕園搬救兵,要是三少爺有個什么,小的如何向夫人交代?”逐電跪在他背后,使勁地刷著,講到生氣之處,刷得更用力。
他痛得眉頭都皺了起來,“哎喲!輕一點行不行?你把我當作馬了,刷那么大力會痛耶!我都跟你賠不是了,你就饒了我吧!”這逐電根本是乘機報復嘛!
“對不起,小的一時失手,真的不是故意的!笔謩胚@才回復原先的力道。
滕伊瑀全身舒坦地吁口氣,妥協(xié)道:“好啦!下次我不會不見了,不論到哪里一定會告訴你就是了,可是那天情況特殊,你自己也在場,所以也不能全怪我!彼@當主子的還要跟下人解釋,真是沒有道理。不過,誰教逐電對自己向來忠心耿耿,人總是要互相體諒一下嘛!
“小的不敢!
“對了,那天后來怎么樣了?”他嘩啦一聲跨出澡盆,熟練地套上衣衫,雙目卻是等待著逐電說出結果,“那瘋丫頭這兩天還有來大吵大鬧嗎?”他不愿承認自己還真有點心驚肉跳。
逐電搖頭,“那天三少爺跑了之后,那姑娘也很奇怪,沒說什么就走了。這兩天也沒見她再上門,大概是知道這種事勉強不得,知難而退了!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彼W詰c幸逃過一劫,此時肚子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響,摸摸肚皮,才想到睡了一個下午,從早上到現(xiàn)在都還未進過食,如今正大唱空城計,“走吧!我們到前頭叫點東西吃好了!
離開了廂房,甫踏進店中,逐電仿遭雷殛地驚在當場,頭皮一陣發(fā)麻,小聲地哀叫道:“三少爺,完蛋了,她——”
他當然不是見到鬼了,而是比鬼更可怕的——也就是兩天前讓他們在街上出盡風頭的瘋丫頭。見她好整以暇地覓桌而坐,似乎在等待某人,而那某人自然是指他的主子。
滕伊瑀自然也見到了,進退不得之余,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看來霉運還沒結束而且又找上門來了。
“邵姑娘,真巧,又遇上你了。”該來的總是要來,躲也躲不掉,滕伊瑀揚起瀟灑絕倫的笑容上前打招呼。邵堇兒臉上的笑好不親切,和上次的瘋丫頭模樣可說是判若兩人。只見她眼神、表情一概正常,纖手一抬,語聲清脆道:“小女子正愁這壺上好的普洱無人一同分享,兩位來得正好,請坐,伙計,再拿兩個杯子來。”
伙計迅速地將東西送來。
滕伊瑀和逐電面面相覷,盡管心中疑云滿布,不過目前也只能以靜制動,看她想玩什么花樣,“那么滕某就不客氣了。”
相較于他很快的適應,逐電卻是全身繃緊,防備地瞅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揚唇樂笑,斟上香茗,笑得好天真無邪,“兩位請用!
滕伊瑀接過她斟好的茶,正要湊到嘴邊,逐電在一旁憂心地低叫:“三少爺,小心——”禮多必詐,他得多防著點才行。
“怎么了?怕我在茶中下毒嗎?那么由小女子先喝!鄙圯纼簩⒈优e到鼻端,輕嗅了下茶葉的香氣,然后再輕啜一口,笑意在眉眼間流轉,有股說不出的淘氣,“喏,我已經(jīng)喝了,還活得好好的,這下可以相信我了吧!”
滕伊瑀自然不擔心她下毒;畢竟他倆之間又無深仇大恨,那日被她怪異的舉動駭住,未細瞧過此女的長相,如今定睛一看,她的容貌雖平凡,但卻有種說不出的氣質(zhì)——一種不讓人討厭的感覺,特別是那雙不時流動著嫵媚光華的烏眸,使她不突出的容貌增色不少,那也算是她特殊的魅力所在。
為何兩次遇到她,予人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莫非——他心中一動,不覺翩然一笑,“嗯,果然是令人唇齒留香的好茶,邵姑娘,那日為何要捉弄滕某?這才是你本來的真性情吧?”
邵堇兒進出銀鈴般的笑聲,笑彎了眼兒,“哈!你還不算笨,被你猜中了!
“為什么要這樣耍我們?”逐電怪叫一聲,那天在那么多人面前丟盡了顏面,她竟然還笑得出來,委實欺人太甚。
她吃吃地笑著,臉上沒有半點懺悔的意思。
“別動怒、別生氣,還不是因為我婆婆,隨便就把我許配給陌生人,所以一時氣不過,才想整整你們。今日我就以茶代酒向兩位賠個不是,然后——順便討回我的玉鐲子!蹦怯耔C子是失散的爹娘惟一留給她的東西,理所當然要討回來。
“邵姑娘是說——”滕伊瑀訝異不已,沒料到她會主動收回信物。
邵堇兒刻意地長吁短嘆:“唉!誰叫我沒有一張漂亮的臉蛋,人家見到我就像見到鬼,跑都來不及了。只怪我婆婆太疼我了,也不先問清楚人家會不會嫌棄,就隨便地幫我定下這門親事,盡管自己的孫女是千般好,可在外人看來可不同了,尤其是那些自視甚高的男人,當然想娶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為妻。小女子自認條件不夠,自動來領回信物,免得誤了公子一生!边@番話削得滕伊瑀有些尷尬,清了清喉嚨掩飾窘?jīng)r。
“邵姑娘言重了,滕某絕無那個意思,只是那日的情況實在——”如果她當時能像現(xiàn)在,他也不需被迫落荒而逃。
她寬宏大量地反過來安慰他:“沒關系,這也不能怪你,孔老夫子不是也說過‘食色性也’嗎?你有那種反應也是正常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會為那種小事恨你一輩子的!
好像事情全變成他的錯了,這姑娘的性情還真古怪,和他平時接觸過的女子完全不同,滕伊瑀只得苦笑以對。
“感謝姑娘深明大義,滕某再次謝過!辈贿^能將燙手山芋送出去,也算了了一樁心事,他不再多言便將玉鐲子物歸原主。
邵堇兒將玉鐲子戴回腕上,笑得無比燦爛,道:女子再敬各位,讓兩位虛驚一場,這杯茶算是賠禮,要是我婆婆來找你們的麻煩,就告訴她是我的意思,別跟老人家計較,小女子先行謝過!
“哪里的話,請!彪连r委實松了一口氣,這事能和平解決再好不過了。
她嘴角往上高高揚起,“時間也差不多了,小女子還有要事待辦不能久留,就此告辭,這賬——”
“自然由滕某來付!蹦挠凶尮媚锔顿~的道理。
“那就多謝滕公子了,告辭!鄙圯纼浩鹕沓晖庾吡藥撞剑舻赜只厥,笑得有點譏刺,“這幾天兩位最好吃點清淡的食物,不要再大魚大肉,尤其是忌酒,切記、切記!痹掃沒說完,她溜得比泥鰍還快。
逐電一臉納悶,“三少爺,她最后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才說了三個字,他只覺腹部一陣絞動,腸子像是翻滾了起來,臉色一白,低叫道,“我的肚子——好痛——”
滕伊瑀這一叫嚷,連逐電也有了同樣的癥狀,“我也是,三少爺,那茶——加了什么東西?”
“該死,那瘋丫頭又耍詐了,竟然在茶里放瀉藥,我要殺了她——”
從沒有人敢這樣對他,滕伊瑀額頭滲出薄薄的冷汗,大發(fā)雷霆地嘶吼道,向來最注重形象的他只能佝僂著身體,一手按著絞痛的腹部,恨不得背上有一雙翅膀,迅捷如風地奔到茅房,“我要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
那姓邵的瘋丫頭竟敢三番兩次地惡整他,他們的梁子是結定了,要是沒討回個公道,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不過當務之急就是盡快找到茅房,不然就要當場出糗了。
“三少爺,等等我,小的也要去——”他們是招誰惹誰了,居然惹上個小禍星,慘了,他快不行了。
待兩人直沖茅廁,躲在門后的邵堇兒才探出頭,扮了個鬼臉。
“哼,這下可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吧!喝了我特制的瀉藥,包你拉得渾身無力,你就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看你這大色狼以后還敢不敢以貌取人!辈挥浐奘羌俚,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不是君子,所以只要晚幾天就好。
“師姐!”小柱子往她肩頭拍了一下。
“你又偷偷跟蹤我?”她微慍地輕斥。
他剛剛在外頭看得分明,那男人的確有張討喜俊俏的臉龐,見他們有說有笑;他差一點就沖進來劃花那男人的笑臉。
“他是誰?師姐是不是喜歡上他了?”小柱子承認自己沒有對方好看,可是他倆可說是青梅竹馬,感情也深厚,不是其他人比得上的。
邵堇兒眉頭一擰,“你問那么多做什么?我警告你,以后要是再跟蹤我,小心我趕你回去,聽到了沒有?”
小柱子氣得漲紅臉,沖口問道:“那男人有什么好?只不過臉孔好看罷了,像那種男人是不可能只對一個姑娘專情的,師姐,你可別上他的當,否則后悔莫及!
她想也不想就否認,“誰說我喜歡他了?”
“我太了解你了,要是不喜歡他,怎么會費精神去整他?只有對在意的人,你才肯花那么多心思,我說的對不對?”小柱子氣沖沖地質(zhì)問。
邵堇兒一怔,抿了抿粉色的唇瓣,囁嚅道:“我——就算是又怎么樣?我喜歡誰就喜歡誰,誰規(guī)定我不能喜歡他?”小柱子說得不錯,她有種奇怪的癖好,只有對喜歡的人,她才會想整對方,那是一種親密的表現(xiàn),除了師父、師娘她不敢造次之外,小柱子是被她整得最多次的人,因為他們是師姐弟,打小就像兄弟姐妹般相親相愛,除了他之外她也沒有人可以整,而滕伊瑀則有幸成為第二個,難怪他會這么說。
小柱子口氣更酸,像喝了好幾壇的醋。
“你真的喜歡他?那我呢?你不是說你也喜歡我?
為什么還要喜歡他?”難道她所謂的喜歡和他想的喜歡不同?
她被吵得很煩,“喜歡就喜歡,還要問為什么?我不跟你說了。”
“師姐,這里已經(jīng)被我們玩遍了,不如到別的地方去好不好?”小柱子決定改弦易轍想將她引離此地,不讓她再有機會接近那危險的男人。
邵堇兒卻一口回絕:“不要,要走你走,我還要留下來。”起碼目前她還不想走,雖然心里清楚,他根本不可能看上自己,不過只要再多看他一眼她也心滿意足。
“師姐——堇兒,你不要執(zhí)迷不悟,像他那樣的富家子弟,最講究門當戶對,將來娶的對象絕對不可能是像 你這樣的姑娘,你就死心吧!”在這世上只有他會真心對她好,那男人是不可能的。
她的心微微一揪,突然覺得難受得緊,眼神也黯淡下來。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想走。你不要再勸我,也不要試圖阻止我,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下了最后通牒,懷著一顆茫然傷感的心,她緩緩地踱遠。
小柱子呆立在原地,不相信一趟江南之行會變了樣,早知如此,當初應該不顧一切制止她蹺家,就算氣他也無所謂,總好過她的心被其他男人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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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拉了兩天肚子的滕伊瑀可憐兮兮地半癱在床上,俊臉瘦了一大圈,說話也是有氣無力,雖然有請客棧的伙計找大夫來看過,藥也吃了,可是仍然無效。整整折騰了他兩天,瀉肚子的情形才稍緩。
“我是哪里得罪了她,那瘋丫頭要這般整我?等我身體好了,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她算賬!彼麖牟粚ε税l(fā)脾氣,可是這次真是太過火了,管她是不是女人,他發(fā)誓絕對不再跟她客氣。
“呀”一聲門開了,同樣凄慘的逐電兩眼無神地進屋,雖然拉到全身無力,但還得強打起精神照顧主子。
“三少爺,小的叫廚房煮了點稀飯,您多少吃一點,身體才會快點復元!敝痣妼⑼斜P放下,端著碗到床畔要喂他吃。
滕伊瑀虛弱一笑,覺得自己像只病貓。
“我自己來就好,還沒悲慘到要人來喂的地步!币艘豢谙★埓禌鏊瓦M嘴里,他這才發(fā)現(xiàn)肚子真餓了,這也難怪,這兩天他根本沒吃多少東西。
“還要的話,小的再去端一碗來!敝痣姲淹虢舆^去。
“不用了,我怕吃太多,待會兒又發(fā)作了,我可受不住!彼苊┓空媸桥芘铝!從小到大沒生過什么病,連吃壞肚子的機會都很少;加上他是幺兒,爹娘溺愛他;長大了之后,女人們見到他無不小心地伺候著,誰敢讓他受點罪?就只有那瘋丫頭,竟然在他的茶中加瀉藥,也怪自己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上了那瘋丫頭的當,這事要是傳出去,他滕伊瑀還要不要做人?
逐電聞言心頭一驚,生怕再來一次,那他這條小命也休矣!
“三少爺,等您好一點,我們還是去住別家客棧,免得又碰到那位姑娘!說不定她又會想出別種花樣來整我們,我看咱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逐電心有余悸地道。
他眼中閃過慍意,“不,我向來不吃這種暗虧,要是那瘋丫頭再敢找上門來,我非代她爹娘好好訓斥她一頓,雖然我從不打女人,她卻有可能讓我破例!边@次真的把他激怒了,身為天之驕子,竟被個丫頭片子惡整了兩次,這口怨氣不吐不快。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還要勞煩您來管教,我爹娘要是知道了,真該感激你才對!遍T口突然進出一個清亮的稚嫩嗓音,略帶嘲諷地笑道。
逐電一看來人,臉色丕變,下意識地擋在主子床前,戒備地睨著她。
“你又來干什么?!”
邵堇兒瞄了下逐電背后躺在床上病懨懨的俊男,夸張地叫道:“好可憐喔!好端端一張俊臉卻瘦成這樣,看了真讓人心疼。幸好我來得早,不然再晚個幾天就真要香消玉殞了,那世上不就少了一個美男子了嗎?”
“你又來干什么?又想怎么整我了是不是?”滕伊瑀腰桿打直,怒氣騰騰地瞪著她。一向是嬉皮笑臉的他,這會兒像吃了幾斤的炸藥,火氣沖得很。
她無辜地眨眼,“人家是特地送解藥來給你們,干什么這么兇?怪嚇人的。”
“你會這么好心?搞不好這回解藥變成了毒藥,我們吃了以后就一命嗚呼了,我可沒那么笨又上你的當。”他冷冷地嗤哼道,一臉的不屑。
邵堇兒編貝般的玉齒咬住下唇,才沒當場笑出聲,正色道:“你們也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真的是拿解藥來給你們,拜托你們就再相信我一次好嗎?我以人格擔保,絕對不會再整人了,這的確是解藥沒錯,不然我試吃一粒給你們看!彼膸熌锸俏会t(yī)術高明的女神醫(yī),在她身邊跟久了多少學會一點配藥的功夫,區(qū)區(qū)瀉藥根本不算什么。
“不必了,上次你也這么說,結果呢?你事先服用了解藥,這次我絕不會再被你耍著玩了,滾出去!”滕伊瑀雙眼冒起兩簇冷箭,筆直地朝她射過去。
逐電再度擋住她,“姑娘,這里不歡迎你,請走吧!”
“你們真的不想要解藥?”她晃了晃手上的瓷瓶,想吸引兩人的注意,“唉!這兩天我心中一直覺得內(nèi)疚,所以好心地幫你們送解藥來,沒想到兩位卻不領情,情愿每天瀉肚子受苦,我看你們還是趕快把解藥吃了,不要再逞強下去,不然身體可是會受不了的!
滕伊瑀有骨氣地別開臉,“哼!我是寧死不屈,誰希罕吃你的解藥!
“你們不吃,那么我只好親自喂你們吃!彼鍪秩珉姷叵赛c了逐電的穴道,讓他全身無法動彈,嚇得他哇哇大叫。
“三少爺,小的身體不能動——啊!”兩顆黑色藥丸扔進他張開的大嘴內(nèi),咕嚕一聲就順著喉嚨滑下,“啊!我吞下去了,三少爺,救命——”
滕伊瑀大驚地從榻上起身,“你想干什么?你——”
這次換他的穴道被點,臉上的表情一陣青一陣白,死瞪著她,“你——別亂來,我跟你無怨無仇,為什么要害我?”
“我是要救你,怎么說是害你呢?乖乖地吞下去吧!”她同樣倒出兩顆藥丸放進他嘴里,等他隨著唾液咽下肚子,這才拍拍他的頭,“嗯,這樣才是乖孩子,現(xiàn)在吃了我特制的解藥,保你馬上藥到命除——不,是藥到病除才對!
滕伊瑀目露兇光,“你這瘋丫頭,到底給我們吃了什么鬼玩意兒?!”
“我不是說是解藥嗎?有沒有感覺到肚子舒服了點,腸子也不再翻來滾去了?”她倏然像發(fā)現(xiàn)稀有動物般地把臉湊上前去,驚奇地叫道,“哇!真是不得了,你的睫毛好長,眼睛也比女人還漂亮,老天爺真是不公平,要是我有你一半的美就好了!彼猛锵У貒@著氣。
“不好意思,這是家族遺傳,不是你想要就有的!碧崞鹚钜詾榘恋拿婵祝R上驕傲起來,“我們藥也吃了,你可以把穴道解開了吧?”他覺得肚子真的舒坦多了,看來這次她沒有使詐,但還沒到讓他原諒的地步。邵堇兒像是沒聽見他的話,兀自掐了掐他的臉頰,嘖嘖稱奇。
“哇!你的皮膚簡直比女人還光滑,遠遠看還不曉得,近看之下,真是好得沒話說!
“喂,你不要亂摸好不好?”竟然還敢對他性騷擾,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栽在這瘋丫頭手上,“快把我的穴道解開,聽到了沒有?”
這下她可跩了,“可以,你求我啊!”
滕伊踽臉色頓時黑了一半,顧不得完美無缺的形象,他破口大罵道:“求你?!你想都別想,我現(xiàn)在命令你立刻解開我們的穴道,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不然的話——嗯哼!可就有你好受了!
“我怕死了,你這手下敗將還敢說大話,我偏不解,你能怎么樣?”換作別人本姑娘還懶得整呢!真是不知好歹。
他登時氣結,“你——”
“我怎么樣?只要你說點好聽的話,若是我聽了高興的話自然就解了你們的穴道,否則我要走了!鄙圯纼鹤鲃蓦x去。
好男不與惡女斗,何必跟個丫頭一般見識?滕伊瑀不怒反笑。眼神、眉梢、唇角及神態(tài)立時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對自己的魅力相當有信心,要不是先前被她氣壞了,早就使出撒手锏,包準兩三下就將她收服了,也不用再受這窩囊氣。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大吼大叫,真是違背了我做人的原則,請你務必原諒我的過失!彼堑统恋纳ひ舨豢伤甲h得像在愛撫著她,輕輕地撩遍邵堇兒一身,“只要你肯原諒我,我就任憑你擺布,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這樣可以嗎?”
那呢喃輕柔如絲,像是枕邊的低語,聽得她臉紅心跳,險些全身酥軟地答應他的一切要求,還好她一下子就清醒過來,沒有讓他得逞。
“這么惡心的話你也說得出口,你瞧,我手臂卜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彼蛄藗冷顫,不敢領教地道。
滕伊瑀臉色陡然一變,不再好聲好氣,咆哮道:“你要聽好聽的話我也說了,你還想怎樣?要聽不聽隨便你,馬上把我的穴道解了,否則我會讓你后悔一輩子。”敢說他的話惡心——這是第二個女人這么說了,上回是他未來的二嫂,那也就算了,連這相貌平庸的丫頭也這么說,他的尊嚴往哪里擺?
“哈!才一下子就老羞成怒了,我看剛才的道歉全是假的,既然是假的,我為什么要幫你解?放心,我點的穴道只要一個時辰就會自動解開,你們就慢慢等好了,本姑娘沒空在這里陪你們,告辭了!睋]一揮衣袖,她幸災樂禍地走了,耳邊還聽見他如雷的叫囂。
“瘋丫頭,你給我回來——這筆賬我會牢牢地記住,總有一天要一并討回來!彼麧M布風暴的臉上完全沒有大情人的風流樣,那瘋丫頭將他最壞的一面引了出來,連最自傲的魅力都一再受挫,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不把她搞定,豈不枉費他這么多年打下的名聲。
就如邵堇兒所言,時間一到,穴道自然就解開了,滕伊瑀陰郁的臉孔看得逐電心底發(fā)毛,那模樣讓他有種見到二少爺?shù)腻e覺,真不愧是雙胞胎。伺候主子也有兩年多了,他還是頭一回見到主子發(fā)火,還真令人毛骨悚然,不知主子會使出什么手段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