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邁入夏季,初夏暖風徐徐吹拂,格外舒暢人心。漫步出了校園,一路上方蓉不住將打量目光飄往心神恍惚的弄晴。
"我說弄晴,你這幾天是怎么搞的?老是心不在焉,今天是期中考,你還是這么神思恍惚,我甚至不只一次看見你咬著筆桿怔忡發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要是被死當,看你回去怎么向你二哥交代!" 弄晴只是淡淡地揚起秀眉,然后幽幽地道:"靜不下心看書,我有什么辦法呢?二哥不會怪我的。" "是哦!你大小姐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大學想讀個十年八年都不成問題。"方蓉沒好氣地應道,對她輕描淡寫的反應顯然不怎么滿意。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弄晴無奈輕嘆。
方蓉是她的知心好友,又怎么會不明白。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有心事。"方蓉止住腳步,專注地凝望她,"弄晴,我們是好朋友,沒有什么不能說的,你到底在想什么,成天失魂落魄,十足的閨中怨婦樣,該不是失戀了吧?"
弄晴愣了一下,心虛的紅暈淡淡浮起,不自然地移開視線,率先走在前頭。
"喂,弄晴、弄晴!"方蓉趕忙追上前去,"瞧你的模樣,該不會真讓我瞎蒙正著吧?"
本以為嬉戲口吻會換來弄晴的白眼,沒想到弄晴轉頭回望她,以著專注無比的神態問道:"如果是真的呢?"
方蓉呆了一下,"哇!大新聞,大爆冷門的超級頭條!咱們政大;☉賽哿艘,是哪個幸運兒啊?"她想了想,成天繞在弄晴身邊死纏爛打的男孩太多了,一時也記不了這么多,她只列出幾個印象較深的出眾人選,"是郭漢欽?唔,不對,他太呆了,你不可能看上他。還是柯慶和?也不對,他更拙!或者江立帆?也不可能,他只有啃香蕉皮的份……哎呀,到底是誰嘛!"
"別再說下去了,不是他們。"
"我就說嘛!你要是有可能看上他們也不會等到現在。你是要自己從實招來,還是想等我嚴刑逼供?"
"你不認識的,說了也沒用。"她幽然輕嘆。
"什么時候認識的?"
"一個半月前的雨天。"
哇!多惟美浪漫啊!好多纏綿動人的愛情故事都是在雨中展開的耶!
方蓉一臉向往,"然后呢?"
"見兩次面,他總是偶然地出現,不道再見地離去,在他眼里,我只是個半大不小的黃毛丫頭,他從來不曾正眼瞧過我,而我卻……腦海時常莫名其妙地浮起他的身影,想抹也抹不去,就好像已經深深鏤刻在心版上一樣……"她有些哀怨地自嘲道:"你一定會笑我投骨氣,是吧?"
"怎么會呢?能讓你心動的人,一定有他特別的地方、感情的事很難說,沒什么道理可言,如果能講'骨氣'、如果能講'理論'、如果不盲目,那就不是愛情了,不是嗎?例如一群年齡與你相近、愛你愛得死心塌地的學長們成天纏到你幾乎叫救命,也不見你絲毫心動;而一個你才見他兩次面,還對你態度冷淡的男人,你卻念念不忘、魂縈夢牽,這能用正常邏輯去解釋嗎?只能怪丘比特這個該狠狠打屁股的搗蛋小鬼!"
"我——愛上他了嗎?"弄晴被方蓉的話嚇了一大跳。
"誰曉得!算了,別想這些心煩的事,"方蓉隨眼一瞥,突然說道:"弄晴,你等我一下。"未等弄晴回應,她踩著輕快的步伐到不遠處的流動攤販買了兩杯特大號可樂回來,將其中一杯遞給弄晴。
"哇,你想灌'杜伯仔'是不是?"
"杜伯仔?"方蓉不解而拗口地重復。
噢!她忘了方蓉的方言造詣十分可悲。"方言啦,普通話翻譯為蟋蟀,古人稱之為蛐蛐兒。"
"哎呀!管他蟋蟀還是蛐蛐兒,來,我以可樂代酒,祝你幸運快樂,早日結束單戀的病相思生涯,感情撥云見日。"
"謝謝你,方蓉。"她握住手中冰冰涼涼的紙杯,由衷感激著。
"少見外了,其實!是我自己快渴死了,這回期中考的題目根本有心刁難嘛,偏偏我又沒有你大小姐的灑脫,寫得兩眼發昏的,緊張到口干舌燥、冷汗直冒,再不補充一點水分,我準會虛脫而死。"
弄晴被她的夸大其詞逗得展顏一笑,愁緒盡掃。"你少掰了,看你喜上眉梢的模樣,誰不曉得你考得得心應手,還想拐我!"
方蓉俏皮地吐吐舌,"又讓你看穿了。"
"好了啦!別再鬧了,你家快到了。"
"噢,對,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小心啰!拜!"
"嗯。"弄晴含笑與她揮別,看著她轉身進了小巷,才繼續往前走。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時間還早,她實在不想太早回家。
該再去那間咖啡屋嗎?她腦海浮起這個念頭。
算了,反正他也不太可能出現在那里。試問有誰會無聊到成天往咖啡店里跑?只除了天真傻氣的她! ∷幸淮顩]-搭地踢著路上的碎石子,一手抱書,一手拿著可樂杯,她沒有喝,只是無意識地咬著上頭的吸管,漫步在幽靜無人的街巷中! 〔唤浺獾囊黄常坏朗煜さ纳碛败S上眼簾,令她再也移不開目光! 看清楚,并接收消化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后,她如遭電殛,一股針戳般的痛楚直搗心扉,滾燙的淚霧使眼前狂熱煽情的畫面漸漸模糊、再模糊……
涌上心頭的莫名炙痛,使她沒有多余的能力思考,迅速反身狂奔!
正與女人纏吻得激狂火熱、情欲如火焰狂燒的易子揚,在弄晴轉身的同時止住所有的動作,不帶留戀地推開女伴,對于女郎的嬌嗔置若罔聞,目光由散落一地的書本移向遠去的哀怨身影,深幽的眸子閃過難解的復雜神色。
。馈 。馈 。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遠,直到用盡全身的力氣、再也跑不動。
踩著步伐,她無知覺地走進公園,在其中一架秋千中坐了下來,才發現自己臉龐上已布滿了斑斑淚痕。
那女人會是他的女朋友嗎?易子揚,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遇見他三次,除了第二次他身邊是個溫文儒雅的男子外,其余兩次他身邊的女人全然不同,他到底將女人當成了什么?又將男女間最親昵、甜蜜的付出當成了什么?
天哪!為什么她的心會這么苦、這么難受?莫非真如方蓉所說,她已為他動了情?若她真愛上他了,那她該怎么辦才好?她能忘得掉他嗎?
輕咬著下唇,她閉上眼,任凄楚哀憐的淚珠無聲落下,飄散風中,一如她短暫而悲哀的苦澀初戀。
"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愛上我了吧?"
淡漠的嗓音在空氣中響起,弄晴一怔,震驚地抬首望去,猶帶淚雨的蒼白臉龐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詫。
易子揚頎長挺拔的身軀輕倚在秋千架旁,抱胸的手赫然拿著弄晴遺落的幾本書,夜般深沉的眸子讀不出任何情緒。
"我——"她大驚失色,"你少胡說八道,我才不喜歡你!"
閃著晶燦淚光的明眸射向他冰冷的心墻,心頭難解地揪了一下,一閃而逝,卻真真實實地存在過。
"那你干嗎在這里哭得肝腸寸斷?活像被主人遺棄的小貓似的。"
"你管我!"她叫道,胡亂抹去淚,好似這樣便能掩飾心虛,"我是因為考試考差了,心里難過不行嗎?"
他微扯嘴角,輕嘲道:"如果你有把書當垃圾隨手扔的習慣,那就難怪了。我懷疑你有多少書可以讓你丟。" "不關你的事。"她微慍道。他居然還嘲笑她,要不是因為他,她考試會一團糟嗎?要不是因為他,她會悲楚心傷、失了魂般連書也遺落了?
"是這樣嗎?當我自以為是好了。"他聳聳肩,"書還你。"
弄晴悄悄抬首望他,待她遲疑地接過書本后,他很瀟灑地轉身。
他又要走了嗎?他仍是一句"再見"也不說?因為他每一回離去,都從沒打算再見她,所以覺得"再見"'這個字眼很多余又可笑,是嗎?
沒來由地,她感到心慌,突然揪緊的心,讓她喘不過氣來,好痛、好苦!
下一回,上天還會如此厚待她,讓她再見到這張令她既牽念又深深依戀的臉孔嗎?她完全沒有把握!
不,她不愿他就此走出她的生命!
"子揚!"她未加思索,沖口而出,在迎上他眼中的愕然時,她發現自己竟一丁點后悔的情緒也沒有。
"留下來。"她用力關上腦海漫天作響的警鈴,任性地讓心間的強烈情感泛濫成災。
易子揚微挑起眉,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表示。
弄晴深吸了一口氣,不愿思考對錯,此刻,她全然接受感情的支配,只想回應心靈深處長久以來最真實的吶喊與渴望,沖動地奔向他懷中,在他震愕的注目下緊緊抱住他,楚楚堪憐的小臉深深地埋進了他溫暖堅實的胸臆間——
再也不愿放手。
"你——"他低首凝望懷抱中我見猶憐的柔美容顏,努力想平復當她投向他時那一瞬間的撼動,然而在撼動過后,又為何會強烈地想擁抱她?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他很快掌控住自己的情緒,努力使聲調平板無波,然后,強迫自己推開她。
她用力咬著唇,忍住被拒的心傷,然而,不管她多努力,豆大的淚珠依然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你——"為什么呢?向來冷硬的心竟因她的淚水而紛亂無緒,無法思考?
"沒事,剛才什么事都沒發生。"她故作堅強,深吸了一口氣,仰首望他,勉強綻出一抹微笑,然而串串淚珠卻完全脫離掌控,不聽使喚地往下掉。
易子揚蹙起眉,這小東西的說謊技巧非常糟糕。
"我對愛哭鬼沒興趣,尤其是個睜眼說瞎話的愛哭鬼!"
"我知道——"她幽幽怨怨,"流螢與皓月是不能相提并論的,較之你那些風華傾城、艷如桃李的紅粉知已,我自慚形穢,自知根本進不了你的眼……"
不!另一個聲音同時在他心底響起:如果她們艷如桃李,那么你便亮如晨星,你的美、你的靈動飄逸,是任何人都望塵莫及的,
這也是他無法隨心所欲的原因。
對弄晴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但,她不屬于他能游戲的范圍。
"這不是原因,我想,我有必要聲明,你恐怕不太了解情況。"他退了一步,慢條斯理地開口:"第一,別想在我身上找愛情這玩意,我沒有,天仙美人下凡都一樣,第二,當我的女人,就必須先接受在我心中可有可無的事實,因為我永遠不會有對誰認真的一天,第三,不接受你,是因為你玩不起我的游戲規則,它會讓你粉身碎骨。"
雖然心里多少有數,但聽他說得如此明白,她仍不免心痛悲戚,"何以見得?"她昂起下巴,勇敢直視他。
易子揚知道她指的是第三項。
"我敢打賭,你百分之百絕對是處女。"他直言不諱。
她臉兒一紅,"那又如何?"
"我不碰良家婦女。"這是他的原則,"與我交往的女人,動機從來就不單純,雙方皆是各取所需。"很冷酷,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很清楚你要的是什么,坦白地告訴你,我沒有你要的東西,因此,我們不會有任何牽扯。"
"你又何以得知我要的是什么?"
"因為我不是白癡。"他淡諷道,"像你這樣的女孩,干凈得讓我碰不起。"
她閉了閉眼。沒錯,所以她與他將會是兩條永不交集的平行線。
"如果不呢?"她突出此言,連自己都感到訝異。
"什么?"
"我說,如果你猜錯了呢?"
"你不是處女?"她是說這個嗎?去騙鬼吧!
"我不是說這個,"她很難不使羞澀的紅暈浮起,"我是指,如果你猜錯了我的動機。"
她不清楚自己為何還不死心,為何還冀望事情會有轉機。也許,是不甘生平初次且刻骨銘心的愛戀就此畫上悲愁的句號吧!
呆愕后過,他撇唇冷笑,"你不是會為名利出賣靈魂的人。"
"世事沒有絕對。"
"那么,就看你有沒有勇氣接受情婦這個挑戰性十足的陌生角色。"他說得冷酷,不帶絲毫感情。
老天!他怎能說得這么殘忍、這么絕情!
她強壓下尖銳的痛楚所帶給她的暈眩感,"我——讓我想想。"
"別逞強,我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他轉身欲走,卻在弄晴凄楚哀傷的眸光下,舉不起絕然的步伐。
若在從前,他會毫不猶豫地拂袖而去,而如今,明知極可能陷入他最忌諱的感情糾葛,何以他灑脫不了?
他變得連他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在大腦還來不及思考運作之前,雙手已自作主張地抽出自己的名片遞到她手中,在意識到自己的愚蠢行為時,已成了定局。
噢,天!他在干什么!嫌情況還不夠亂、心還不夠亂嗎?這一切都該死的紊亂透頂!
。馈 。馈 。
靠坐床頭,弄晴望著手中的名片恍惚失神。
這張燙金、字體精致的名片她已呆看了一晚,愁思纏繞的心緒依舊無法可解。
今晚用餐時,她曾小心翼翼地向樓少鈞提出關于揚宇企業的疑問,她想,樓少鈞身涉商場,多少也該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
"揚宇企業?你怎么會突然問起這個?"他可沒忘記弄晴向來對商場的爾虞我詐最為反感。
"呃,只是無意間聽同學聊起,好奇罷了。"她神色不定,心虛地漫應著。
樓少鈞并未察覺她的不對勁,隨口答道:"揚宇企業的名氣,在商場上的人難免都有所耳聞,它的勢力,若有心與我們樓氏企業相抗衡,我們還未必占得了上風,它的負責人是個很杰出的商界人才。"
"這么說,你對易子揚這個人也不陌生噦?"她難掩急切地問。
"嗯,有過幾次合作機會,我們見過面。"他頓了一下,"怎么啦?"
迎上樓少鈞投來的疑問目光,她慌忙掩飾,"沒有,只是聽說他是個很特別的人。"
嗅,什么"聽說",她根本已深切地領教過了!
"沒錯,這個人的私生活不怎么受到好評,講難聽一點,他根本就聲名狼藉,不但身邊的女人一個換一個、不曾間斷過,還從來沒有過重復的情形,這樣的人,早被各家有心找個乘龍快婿的豪門世家貼上了黑色標簽,他的用情不專、放浪形骸早就是眾所皆知的事了,有哪個清白規矩的女孩敢和他在一起!最讓我想不透的是,偏偏就有一個又一個的女人迫不及待地往他床上跳,真搞不懂這群女人在想什么,情欲當頭,羞恥皆可拋,作踐自己也用不著這樣。"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弄晴渾身一顫,為曾經有過的念頭而羞愧難當。
這就是二哥的看法——一個作踐自己的無恥女孩?
沒來由的寒意自心底竄起,她忽然覺得好冷、好悲涼,又好無助。
"也許……他并沒有你們想的這么不堪。"她無力而荏弱地輕聲代易子揚辯駁。
"或許吧!不管他是什么樣的人都與我們無關,想那么多做什么。"樓少鈞隨意一聳肩,并未將弄晴的話放在心上。
一餐下來,她如坐針氈,片刻難安,也許短時間的反常可以勉強瞞過樓少鈞,但是她明顯的心神不寧卻難逃與她相處了二十年、極度了解她的樓少鈞的法眼。在發現他頻頻投來的關切目光時,偽裝對她而言已是難如登天!
于是草草填飽肚子,她倉皇地想往房里逃,在上樓前,樓少鈞出人意表地喚住她,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了一句話。
"弄晴,也許你真的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思考空間、自己的隱密心事,以及自己的煩惱,不再能像個小孩子一樣,有事只要到我身邊撒撒嬌就行了,但是弄晴,我要你記住,你累了、倦了、迷惘無助時,二哥的臂彎永遠會撫慰著你,任何事都改變不了,懂嗎?"
眼眶浮起溫熱的感覺,弄晴知道自己一定又淚盈滿眶,再不走,她一定會立刻淚灑當場!
匆匆躲進房里后,她陷入了空前的天人交戰,在取舍的錐心煎熬中,她才猛然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對易子揚投下的感情是如何的刻骨銘心,每每她狠下心腸揉掉手中的名片丟人垃圾筒,心頭便如泣血般的絞痛著,然后再度不由自主地撿拾起它。
她很優柔寡斷,她沒骨氣、沒原則!這些話她不下千次在心底責罵過自己,然而她就是不能瀟灑地斬斷這段不該發生的盲戀。
一是盲戀嗎?她很清楚,自己是真真實實地愛上易子揚,這是一份已融入骨血,再也抹不去的深刻記憶,隨著她的每一道呼吸、每一個脈搏跳動共同存在著,密不可分,她又如何能逃脫?
可是——樓少鈞的話清晰地在腦海響起,扎得她更加痛徹心扉。
她不能讓樓少鈞對她失望,他是這么的疼她、愛她,若真這么做,她可以想象他會是如何的暴怒痛心,他絕對不可能諒解她,他會瞧不起她、會鄙視她、會……
她痛苦地閉上眼,流不盡的淚又潸然而落。
以樓少鈞在商場上的名氣而言,她若不顧一切地選擇遷就自己的愛情,那么面對自己的妹妹屈身情婦的事實,樓少鈞將情何以堪?他又如何面對商場中人對他投以的異樣眼光、如何承受眾人的議論紛紛……
就算她不在乎自己身敗名裂,可是,她不能毀了樓少鈞。她如何能為了一段使她時時刻刻活在煎熬中的錐心苦戀,舍棄掉千金難換的親情?但割舍對易子揚的感情卻又——痛徹心扉。
天啊,為什么愛一個人非得做出這么揪心刺骨的兩難抉擇!
弄晴知道,為了二哥,為了她二十年來所擁有的可貴親情,更為了使自己免于淪人萬劫不復的慘痛地步,她必須忘掉易子揚,她沒得選擇!
緊握在手的小巧紙張輕如飛絮地無聲飄落,楚楚容顏只有一道又一道未殘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