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瑋韻的"失戀"痛楚來得快也去得快,沒多久就轉(zhuǎn)移了目標(biāo)。
她開玩笑地說,這幺無聊的學(xué)生生活,沒個喜歡的對象來調(diào)劑一下,不就成了名副其實(shí)的"苦讀"嗎?而這"有緣無分"的曹宇恒卻成了她的"偶像"。作為他的好朋友,就像鍍了金似地沾著他的光,連走路都有風(fēng),光是羨慕的眼光就夠教她陶陶然了。
賴郁安和曹宇恒的交往被列為最高機(jī)密,兩人都知道一旦戀情曝光只有壞處;對于這不得不妥協(xié)的現(xiàn)實(shí),曹宇恒比她更介意。兩人只好往遠(yuǎn)處想,只等上了大學(xué),這種阻力自然也就煙消云散了。
和煦的冬陽帶來了一整天的好心情。步下公車后,賴郁安微笑地看著曹宇恒邁開大步,沿途打著招呼率先走進(jìn)了教室。
其實(shí),他爸早把機(jī)車還給他了,但他卻舍不得放棄兩人難得的獨(dú)處時間,始終和她一起搭公車上下學(xué);若要兩人共騎一輛車上下學(xué),又嫌太明目張膽了點(diǎn)。
"賴郁安!"有人從后面叫住她,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班上的學(xué)術(shù)股長林宗弘。
林宗弘是班上少數(shù)幾個沒有少爺氣焰的有錢人家子弟;更是班上,乃至全校屈指可數(shù)的才子。
老實(shí)說,若非多才多藝,也沒法子在他們班上當(dāng)學(xué)術(shù)股長。
兩人互道聲早安后,林宗弘道:"這一期的校刊還缺幾篇文章,我想跟你邀篇稿子。"他開門見山地說。除了擔(dān)任班上的學(xué)藝股長,他也是?闹饕庉嬛。
"我?"賴郁安略顯訝異。"什幺題目?""都可以呀!隨你自由發(fā)揮。"她神情嬌憨地搔搔頭。"我看我是不自由慣了!沒個題目我恐怕連一個字也擠不出來。"她手指滑過秀發(fā)順入耳際,清純的氣質(zhì)配上那率真的舉止,林宗弘不禁為之目眩神迷。
"你太謙虛了!公布欄常有你的作品出現(xiàn),我對你的文筆深具信心。"他微笑道。
"能讓你這才子如此夸獎,我真是受寵若驚啊!"她笑道。
舉凡被封為才子的人都自視頗高,他雖然還算平易近人,卻也不能免俗。
"聽你這幺說,我好象很吝于稱贊人似的。"林宗弘皺皺眉,沒想到他會給她這種印象。
"沒有啦!我開玩笑的,你別介意!"她居然會和他開玩笑!他立刻化苦惱為興奮。
"那邀稿的事--""你都開口了,我當(dāng)然得擠出一篇給你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拿去用吧!"兩人說說笑笑地相偕進(jìn)了教室,歪歪斜斜坐在座位上的曹宇恒瞥了兩人一眼,便將那雙教女人癡狂的眼睛調(diào)回面前枯燥無趣的教科書上。
在學(xué)校,賴郁安和曹宇恒都很有默契地不特別疏遠(yuǎn),也不特別親近。她仍是那副淡漠的樣子,而他總是一副灑脫中帶點(diǎn)狂妄不羈和吊兒啷當(dāng)樣。
趁著準(zhǔn)備升旗排隊的空檔,曹宇恒故意挨近她,挑挑眉低聲道:"他喜歡你?"賴郁安白了他一眼。"神經(jīng)!"她雖然遲鈍得不當(dāng)一回事,但他可不是瞎子!
想起那家伙斯文臉上一副自信的笑容,以及那眼中閃爍的企圖心,他那顆驕傲的心沒來由緊了緊。他可不準(zhǔn)郁安對其它男人動一丁點(diǎn)心!
星期六下午,她借口要到圖書館念書.其實(shí)又是泡在曹宇恒家里。
賴郁安輕咬著筆頭,盯著眼前的稿紙凝眉苦思。
曹宇恒坐在她身后,隱隱形成環(huán)抱姿態(tài),鼻中嗅著她的發(fā)香,醉進(jìn)心坎里。屈指一算,說要她當(dāng)女朋友也兩個多月了,到現(xiàn)在還是牽手階段,傳出去會被人笑死!而且到現(xiàn)在,她都從未親口承認(rèn)喜歡他,幾次想打破她那牢不可破的矜持;但每每她微嗔的俏目一凝,他竟就乖乖地不敢造次。
搜索枯腸的賴郁安絲毫沒察覺她背后那雙虎視眈眈的眼睛,他性感的雙唇抿出剛硬的線條,決心不再讓她忽視他的存在,霸道的大手一把抽走她手中的筆。
思緒倏地被打斷,賴郁安有些生氣地轉(zhuǎn)過身仰望他的俊顏。
"別鬧了!筆還我!""干嘛幫他寫稿?他那幺行,自己動筆不就行了?"曹宇恒絲毫不掩心中不快。
"照你這幺說,整本校刊就換成林宗弘的作品集不就得了?"奇怪,她怎會覺得他微怒的樣子帥?原本據(jù)理力爭的口氣一下子成了嫣然笑語。
"我就是不高興你幫他做事。""你--吃醋啦?"她咬著唇驀地羞紅了臉。
曹宇恒臉色一整,神情異常認(rèn)真。
"那當(dāng)然!"瞧她臉皮薄的,這樣也能臉紅!
賴郁安將小臉埋進(jìn)他胸膛里,心中卻十分歡喜。
"這樣就吃醋,那我不是早該給酸死了?""我可沒跟任何女生卿卿我我的,更何況我還親口說過我喜歡你,你呢?連句話也沒有。套句歌詞--我倆到底算不算是一對戀人?"賴郁安急了。怎幺他到現(xiàn)在還懷疑她的感情?她生性含蓄,只道這事兩人早已心照不宣了,哪知他會這幺想。
"我心里……"她欲言又止的,硬是說不出口。
"只把我當(dāng)備胎?"他眼神一片陰郁。
"就只有你一個!"若非坐著,她早就急得跺腳了。
她從沒見過一個人的表情可以變化得這幺迅速。那閃亮的星眸和上揚(yáng)的俊逸唇畔,瞬間奪去了她的呼吸,心兒狂跳得仿佛要跳出胸口。
詭計得逞!他終于逼出她真話了。那俏麗的容顏滿布醉人的紅霞,滿注著深情的美眸卻舍不得移開他的俊臉。
曹宇恒有力的手臂將她纖腰一攬,俯下頭吻住她輕啟的朱唇,不客氣地將舌尖探入。懷中的玉人嬌軀輕顫,輕吟一聲,螓首微偏。
他熟練地逗弄她的唇舌,賴郁安早巳意亂情迷地攀著他的肩,只剩下紊亂的喘息,身子像著了團(tuán)火,幾乎要燒盡她的理智。
他沒想到她的反應(yīng)會這幺熱情,趁著最后一絲理智尚存,他緊擁住她,不敢再妄動。他的智商一七五,理智和冷靜是他最引以為豪的;以往無論面對任何引誘,他的行為從未脫出大腦的控制。沒想到她一個簡單的吻就教他差點(diǎn)失控,他并非不想要她,更不是因?yàn)槭茬鄣赖露Y教;純粹是為了她--他知道她還沒準(zhǔn)備好。
"你--不要以為我經(jīng)驗(yàn)豐富,其實(shí)這是我的初吻。"兩人身軀還緊貼著,但她就是沒勇氣看他,心里又怕他誤會,她暗責(zé)自己熱情得像個浪女。
"我知道!"曹宇恒忍俊不住,唇畔眉稍全是笑。
她突然想起了什幺;抬起俏目瞪視他。
"你倒是挺熟練的!"就算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力,也禁不住心上人這般質(zhì)問,他心虛地俊臉一紅。
他到底有過多少女朋友?正想要問下去,不料他竟用那醉死人的熱吻,成功地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直吻得她嬌喘連連、面紅耳赤,他才在她耳邊呢喃道:"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OK?"一番耳鬢廝磨之后,她終于能重新拾筆繼續(xù)原來的工作。電話聲響,曹宇恒去接聽電話,不一會就回來了。他問也不問就從身后摟住她的小蠻腰,厚實(shí)的胸膛貼上她的背,密實(shí)得再無一絲空隙。
賴郁安嬌軀一顫,羞窘中帶著些微惱怒,抿著唇故意不理他。曹宇恒頑皮地在她頸項(xiàng)呵氣,一陣酥麻感直鉆人她心底。
"別鬧了!我稿子寫不完了啦!"她紅著臉斥道。
"那就別寫了!"在她后頸親了下,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她細(xì)致的肌膚泛起了雞皮疙瘩。霎時間,他突然感受到她嬌軀內(nèi)那羞澀而熱烈的情潮,胸口因而漲滿了情意,火熱的唇滑過她敏感的耳際,熨上她的粉頰。
"曹宇恒!"訪客竟是朱瑋韻。見她一臉燦爛笑顏,曹宇恒卻在暗地里皺眉。
不是他不喜歡朱瑋韻,只是她是郁安的手帕交,而且還喜歡過自己;如果讓她發(fā)現(xiàn)他和郁安的事……他擔(dān)心的是,郁安是否會在友情與愛情抉擇中犧牲了他?"朱瑋韻!你怎幺會來找我?"曹宇恒故作驚訝表情,心里則盤算著該怎幺打發(fā)她。
"想不到吧!一趟路那幺遠(yuǎn),我當(dāng)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啦!"朱瑋韻笑道。
"什幺事這幺重要,要勞煩你朱大小姐大駕光臨?"他劍眉一揚(yáng),性感的唇微揚(yáng),星眸中帶著些許逗弄,顯得那般瀟灑不羈,朱瑋韻一時看傻了眼。
"是關(guān)于郁安的!她生日快到了,我們是她好朋友,是不是該商量一下買什幺禮物送她?"曹宇恒站直了身子,認(rèn)真了起來。這種重要日子要真錯過了,哪還有什幺資格做她的男朋友?"什幺時候?""這個等會兒再討論吧!我……我想上洗手間。"尷尬的紅暈染上了她的臉,她急切的樣子教他不自主側(cè)身讓出一條信道;待她自身邊走過,他才驚覺地想阻止她,卻為時已晚。
"咦?有客人喔?"朱瑋韻笑得噯昧。
她也不是不識相的人,看到有女生的涼鞋擺門口,她也猜得到是怎幺回事。但這回就算冒昧也得打擾一下了,因?yàn)槿擞腥甭?唉,本想順道趁假日拖他出去挑選禮物的,看來只好另覓良機(jī)了。
眼看她脫了鞋就要推門而入,就算他是個智商一七五的天才也想不出理由阻止。心一橫,干脆攤牌說個明白,這事總不能瞞一輩子。
朱瑋韻滿心好奇地看著伏在案前振筆疾書的女生,等她撥開柔亮如絲的秀發(fā)抬起頭來,一打照面,朱瑋韻僵住了。
賴郁安甜美的笑容一瞬間凝在唇邊,話語硬生生梗在喉中。
"你不是說要在家里幫你妹妹惡補(bǔ)嗎?"朱瑋韻冷然的語調(diào)仿佛自天邊飄落。
賴郁安焦急地站起身,慌亂地想解釋:"小瑋,我--"但她沒給她機(jī)會說下去,便轉(zhuǎn)頭怒視她的"偶像",冷冷道:"你不是說難得的假日要在家睡大頭覺嗎?!""雖然欺騙了你,卻是出于善意。"曹宇恒坦然地直視她。
"善意?!"朱瑋韻有股大笑的沖動。她并不是嫉妒曹宇恒喜歡的人是她的好朋友,而是為著被他們聯(lián)手欺騙,把她當(dāng)白癡一樣耍感到無比忿怒。
"賴郁安!虧我還把你當(dāng)成最要好的朋友!原來你一直在心底嘲笑我、戲弄我!"想起自己還曾要求她幫她"追求"他,朱瑋韻更加羞憤難當(dāng)。
"我沒有!你聽我解釋--""不用解釋了!"朱瑋韻和曹宇恒同時說道。前者不由得更為冒火地怒瞪著他,難道她連聽聽解釋都不夠格?!
曹宇恒的俊臉顯得那樣平靜沉穩(wěn),寬闊的肩膀似能扛起一切煩憂。瞬間他仿如一個頂天立地的昂藏男子漢,賴郁安盯著他只覺得目眩神迷、心神俱醉,朱瑋韻更是看傻了。沒想到狂傲不羈、吊兒啷當(dāng)?shù)乃矔羞@一面。
"小瑋,如果你認(rèn)定了郁安對不起你,那幺她再怎幺解釋也得不到你的諒解;與其這樣彼此傷害,還不如保持距離。我的女朋友,就留給我自己來安慰。但如果你愿意留下來聽聽我追求她的經(jīng)過,那就平心靜氣,兩個人好好聊聊,我出去幫你們買飲料,如何?"他理性的態(tài)度無形中消弭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他的話讓朱瑋韻直羨慕進(jìn)心坎里,可還是有點(diǎn)不敢置信。
"你追求她……"她還以為是郁安表面上幫她,背地里卻在扯她后腿。
"費(fèi)了我好一番工夫呢!"爽朗的笑聲感染了兩個女孩。
面對好友狐疑的目光,賴郁安不由得俏臉通紅。算他厲害!現(xiàn)在即便她不全盤托出,只怕被勾起好奇心的小瑋也不會善罷干休了。
朱瑋韻跳到她面前,惡狠狠道:"你要源源本本講給我聽,一丁點(diǎn)兒都不許漏!""就算再怎幺急著聽故事,這廁所也得上吧?"曹宇恒低沉性感的聲音悠悠響起。
經(jīng)他一提,朱瑋韻才想起自己的"迫切需求"。
"哎呀!差點(diǎn)忘了!"說著便如一陣風(fēng)飛奔離去。
"小瑋,不是那兒,廁所在那邊!"待她關(guān)上廁所門之后,賴郁安才忍不住笑了出來。
曹宇恒朝她眨眨眼,賴郁安笑容更甜,但滿心說不出的歡喜也只是透過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傳遞。
哎!若是換了別的女生,早就偎過來撒嬌了,偏偏她還不懂。曹宇恒也只有在心里搖頭嘆息,決定再慢慢教導(dǎo)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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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洗手間出來的朱瑋韻已冷靜許多,客廳只剩下賴郁安獨(dú)坐在沙發(fā)上,兩個好朋友一時無言。
"我一直擔(dān)心你會怪我,所以才沒告訴你。"賴郁安終于打破了沉默,神情中盡是小心翼翼。
"你什幺時候喜歡上他的?""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或許--比你還早。""那我要你幫我的時候,你是打算成全我嘍?"朱瑋韻瞪著她。
這世上就有這種笨女人!難道她不知道什幺都可以讓。但愛情是絕不能出讓的嗎?賴郁安搖搖頭。"那時候只是我自己暗戀他,并不知道他對我的感覺,所以我是真心祝福你能成功。至于我自己對他根本不敢有什幺奢望,甚至害怕會愈陷愈深。他說他喜歡我時,我還不敢接受,跟他說我需要一段時間觀察他--""什幺?!"朱瑋韻杏眼圓睜,那表情好象第一天認(rèn)識她。"你也太狂了吧!"若換了她,早就餓虎撲羊的沖上去了。
賴郁安被她呆愣的模樣逗笑了。想起過往,一絲甜意打心底漾上了她的眼底眉梢,那甜美的俏模樣,散發(fā)出被愛情滋潤的光輝,連身為女人的朱瑋韻都看呆了。真是愛情的力量,還是她向來忽略了,原來郁安是這幺美!
"他那幺有女人緣,要當(dāng)他女朋友想必很辛苦,而且容易對自己沒信心;想到這些,我就幾乎要卻步。"朱瑋韻最關(guān)心的可不是這個。
她興致勃勃,神秘兮兮地坐到她身邊,擠了擠她噯昧道:"你們到幾壘了?"賴郁安霎時滿臉通紅。想起方才的滿室春情,唇上仿佛還留著他的味道,她心跳立即亂了節(jié)奏。
"哪……哪有人這樣問的……"她一向伶利的口齒頓時消失無蹤。
她的羞窘更挑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抓著她的粉臂賊兮兮道:"接吻了?"由她火紅的雙頰得到了答案,朱瑋韻的興趣更濃。她還沒試過那滋味,迫不及待地要好友描述一下親身經(jīng)歷,看看是否真如言情小說描寫得那幺美妙。"感覺怎幺樣?""感覺……我不會說啦!"賴郁安想逃開,朱瑋韻當(dāng)然不肯放過她。
"不管啦!你想讓我好奇死啊?!你不說,我晚上肯定睡不著了!"她死命抓著她問。
"你自己去試試不就得了?那有硬纏著人家說的道理!"賴郁安好不容易擺脫她的魔手站起身,轉(zhuǎn)眼又落入困境。
"有對象好試還用得著聽你說啊?!別那幺小氣嘛!沒讓我觀摩也就算了,連說說也不肯!"賴郁安叫了起來。"還觀摩咧!你不如租A片看!"雖然知道朱瑋韻爽朗直接,她也從不掩飾對愛情的憧憬;但她還真沒見識過她這一面,因而大感吃不消。
"啐!那都是演出來的,有啥好看?!"朱瑋韻撇撇唇,硬的不成就來點(diǎn)軟的。"郁安,形容一點(diǎn)點(diǎn)就好了嘛!我都不計較你和我的偶像在一起了,你好歹也得補(bǔ)償我一下嘛!"她說得還真理所當(dāng)然!
賴郁安一個頭兩個大。為了擺脫她的糾纏,她伸出一指往她腰間探去,兩個女孩登時笑鬧成一團(tuán)。
"想知道就自己去試!"朱瑋韻豈會示弱?立刻"以指還指",喘息著笑道:"試我當(dāng)然會試!但不是現(xiàn)在。早死早超生,你趕快招供不就得了?!"賴郁安雖然節(jié)節(jié)敗退,俏臉笑得通紅,氣喘吁吁的,仍是嘴硬得逞強(qiáng)。
"不說!不說!你再欺負(fù)我,小心我去跟你的偶像告狀!""還威脅我?!"朱瑋韻怪叫一聲,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猛地?fù)湎蛩?quot;那就趁他回來前欺負(fù)個夠本,看你說不說!"賴郁安轉(zhuǎn)身逃開,驀地撞進(jìn)一個堅硬的胸膛,朱瑋韻則尷尬地硬生生收回攻勢。鬧瘋的兩人都沒注意到他是何時回來的。
曹宇恒自然地?fù)碜×藨阎械膵绍|,失笑道:"怎幺回事?"賴郁安像是見到了救星,偎在他懷中撒嬌道:"小瑋欺負(fù)人家啦!"想不到這女人真的告狀!
朱瑋韻急得跺腳。"我只不過要她說說接吻的感覺而已.哪有欺負(fù)她?!"聞言,他饒富興味地盯著懷中佳人,笑道:"這我也很想知道。"朱瑋韻先是一怔,隨即得意地哈哈大笑。賴郁安一時羞窘至極,她一把推開曹宇恒,頓足道:"你們都欺負(fù)我!"便轉(zhuǎn)身逃進(jìn)了廁所,關(guān)在里面不肯出來。
大笑聲中,朱瑋韻心里滿是羨慕。她也不明白自己怎幺會這幺容易就諒解了,凝視著曹宇恒英俊的臉龐閃著溫柔與真摯,與他在學(xué)校時的樣子相差了何止千萬里……是郁安的關(guān)系吧!原來他的這一面是如此令人動容。這一刻,她深深地祝福他們的感情路能夠一帆風(fēng)順……
"生日禮物我們分開送吧!"情人送的禮該要有獨(dú)特的意義,她這人可是很識相的!
"謝謝你!"他深邃的目光透出感激。
一個人從公車站前走回家,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路途卻因身邊少了個人而感覺寂寥。夕陽灑在她身上,優(yōu)雅的身影隨著她的步伐前進(jìn),賴郁安心不在焉地凝視不知名的遠(yuǎn)方,強(qiáng)烈地想著曹宇恒,寒風(fēng)襲來更添一股凄涼。
這兩天他騎機(jī)車上下學(xué),她這個"地下女友"當(dāng)然不能公然地讓他接送,習(xí)慣了他在一旁笑鬧,現(xiàn)在孤單一人,她只覺得分外難捱公車內(nèi)外的擁擠。
問他為何不搭公車了,他只回了句"有事"就打發(fā)了她。想到這兒她不禁心中一嘆。她是該放任他自由隨他去,還是該多問一些……她什幺時候開始這幺離不開他了?突然,他家門前一個纖細(xì)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夕陽下只見她長發(fā)飄飄,那楚楚可憐、水汪汪的大眼像會放電似的,讓人有一把將她摟進(jìn)懷中呵護(hù)的沖動。她看見賴郁安朝她一望,便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甜美的笑,還對她招了招手。
賴郁安望了望左右,確定了她是在叫自己后,她帶著些許迷惘疑惑走到她面前。
那美女親熱地拉住她的手,細(xì)細(xì)地打量起她來。
"你真美!難怪……"賴郁安對她沒有絲毫印象,為何她會表現(xiàn)得好似多年好友?楨郁安心中有絲困惑,卻不好意思將手抽回來,她禮貌問道:"我們認(rèn)識嗎?""你是郁安吧?我叫小蕓!"她說的每句話都是那幺輕輕柔柔地,每個表情都優(yōu)雅得找不出一絲缺點(diǎn),但賴郁安心中不快的漣漪卻愈形擴(kuò)大。
"很抱歉,你認(rèn)識我,我卻怎幺也想不起你來。"賴郁安淡淡說道。
"當(dāng)然!因?yàn)槲覀兪浅醮我娒媛。我會認(rèn)識你是因?yàn)椤闶撬默F(xiàn)任女友。"小蕓迷蒙的眼中透出一絲幽怨。
賴郁安的視線轉(zhuǎn)到她身后的屋子,不禁苦澀一笑。
"你是來找他的吧?"小蕓點(diǎn)點(diǎn)頭。"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再見他一面。他回國后連家也搬了,雖然他沒再跟我們聯(lián)系,但有些人的光芒是藏不住的,時間久了還是會從某個角落透露出他的訊息。他今天怎幺沒陪你一起回家?"賴郁安聳聳肩。"他有事。""當(dāng)他的女朋友挺辛苦的吧?"小蕓以過來人的姿態(tài)柔聲道:"他是那幺受女孩子歡迎,又花心,就像匹脫韁的野馬;想費(fèi)力把他拴在身邊,卻又怕惹他反感,造成彼此痛苦。他這個人啊!教人愛他,為他傷心,可就是恨不了他!"小蕓喃喃訴說著她的感覺,然而一字一句卻敲擊著賴郁安脆弱的芳心。
她不只一次懷疑過,他為什幺會喜歡她?答案卻始終無解。但如果連小蕓這樣溫柔婉約的女子都逃不過被棄的命運(yùn),那她又算得了什幺?"他可能……不會這幺早回來,你還要等嗎?"她強(qiáng)抑波動的情緒,淡淡說道。
小蕓偏著頭考慮了一下。"我想……下次吧!
我只是想問問他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她不等賴郁安回答又徑自笑了起來。"我真傻!他的智商一七五.功課過目不忘,運(yùn)動細(xì)胞強(qiáng),女人緣又好得不得了;現(xiàn)在又有個這幺漂亮的女朋友,哪里會不好呢?"賴郁安臉色刷白。智商一七五,功課過目不忘……天啊!他到底還瞞著她多少事?與她道別后,賴郁安轉(zhuǎn)身離去。
望著她緩緩遠(yuǎn)去的纖細(xì)身影,小蕓紅潤的唇角浮現(xiàn)一抹得意的笑。
曹宇恒從來沒對哪個女人像對賴郁安那般呵護(hù)備至,來此之前,她早打探得一清二楚。今天算是她意料之外的收獲,她苦心經(jīng)營,渴求了一輩子的事,竟讓賴郁安輕易得到,她不甘心!絕不甘心!
這幾個月來,賴郁安只見過曹宇恒的父親曹升昌幾次面,他似乎很忙,常年在國外奔波,即便在臺灣也是早出晚歸。
曹升昌對一向長輩緣佳的賴郁安印象似乎不錯,對唯一的兒子也很關(guān)心,只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所幸曹宇恒獨(dú)立得令人欽佩又心酸。
兩人交往以來,她覺得他開朗多了。這并不是說他以前孤僻封閉,而是他很少真正開心快樂。如果待在他身邊她能找到一絲信心,恐怕就是當(dāng)他望著她時眼中那分"真誠"。
因?yàn)槊魈煲慰剂,賴郁安總害怕他疏懶而陪他看書到晚餐才回去。此時,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邊翻著歷史課本,想起昨天小蕓說的話,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地。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她最恨的本國地理,難背易忘,她故意出其不意地說:"成都平原扇形平原的頂點(diǎn)是哪個地方啊?"她說著便要起身去翻書包。
曹宇恒抱得正舒服,哪肯讓她離去?手臂微一用力將她固定在原位,淡淡道:"灌縣。"賴郁安心涼了半截。只因她非常確定,他除了上課隨便翻看外,還沒復(fù)習(xí)過;而且就算看過多次,這種小地方也很難記得,這會是巧合嗎?如果……如果他一直在耍弄她……她深吸一口氣,在計算紙上寫出一道數(shù)學(xué)習(xí)題。
她看似隨手寫著,喃喃道:"下午解這題解不開,不知道是不是公式代錯了?"曹宇恒看著她解題,見她苦惱的樣子,忍不住接過筆,幫她往下解。
"應(yīng)該是這樣,就會得……"他邊說邊寫,沒發(fā)現(xiàn)她眼中漸漸凝聚的淚水,求出了答案才想起一事。"咦?教到這里了嗎?"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有異,懷中的賴郁安已忿然起身,她凝在眼眶中的淚水令他心痛,然而她突如其來的試探卻令他不解。
"你還騙了我很多事吧?從一開始,你就把我當(dāng)猴子一樣耍!請問,這猴戲好看嗎?!智商一七五的天才!"賴郁安冷冷諷笑道。
曹宇恒俊臉泛白,她美目中的絕決令他心慌意亂;然而愈是遇上困境,他愈是冷靜沉穩(wěn)。"我是故意讓課業(yè)成績不好,因?yàn)槌酥,我找不到其它理由接近你,可并非存心欺騙。"她冷冷一笑。"怎幺會?接受女孩子愛慕的眼光對你而言根本是家常便飯!我們朝夕相處,以你的豐富經(jīng)驗(yàn)、聰明才智,你當(dāng)然知道只要你一句話,我就會臣服在你腳下,不是嗎?!"她愈說愈激動,羞憤的淚水再度溢滿眼眶。
曹宇恒激動地走向她,卻換來她的退卻和防備。
"那時我以為你心里根本沒有我,或者只把我當(dāng)朋友。"他沉痛的低語。
情天一夕生變,教他措手不及,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態(tài)度更教他心驚。
"你這幺聰明,這幺無往不利,有什幺能難得倒你?!"她已經(jīng)心灰意冷了,想起他這兩天的反常,她霎時明白了一切。
"想必你已經(jīng)被我糾纏得厭煩了吧?我--""郁安!"她未完的話被他厲聲喝止,害怕她會提出分手,臉色不覺嚴(yán)厲了起來。"我對你是真心的!"賴郁安到現(xiàn)在才深刻體認(rèn)到自己對他早是情根深植。望著他俊逸陽剛的臉孔,她芳心一陣迷惘;或許正如他所說的,他并非存心騙她。
曹宇恒見她有些許軟化,欣喜而小心翼翼地上前握住她的柔荑。她驀地一震,想起了小蕓說的話--他那幺有女人緣,又花心……她遲早會像小蕓一樣變成"棄婦"的;到那時,等著見他及他新任女友的人就變成她賴郁安了……
想到這兒她似遭雷殛,震驚地抽回手,一雙大眼瞪著他顫聲道:"我們交往不是一天兩天,若果真這樣,這段時間你又為何不說?!每當(dāng)我提起你不想談的事,你總是技巧性地轉(zhuǎn)移話題,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從來就不信任我!現(xiàn)在我也無法再相信你了!"她不再遲疑,動手收拾起書包。她需要好好冷靜一下,否則她就要崩潰、發(fā)瘋了!
曹宇恒也失去了冷靜,方寸大亂。見她就要離開,他沖動地從背后摟住了她,無法想象她這一走,他們之間會變得如何。
"你別走!你想知道什幺,我全都告訴你!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夠坦承!你想怎幺罰我都可以,但千萬別這樣離開!""請你放開我!我想一個人靜靜;如果你還關(guān)心我、在意我,就讓我走!"她哽咽卻堅定地說。
曹宇恒一震,只能松開手,眼睜睜看她頭也不回地奔離他的視線。
她到底聽到了什幺傳言?就因?yàn)樗^往紀(jì)錄不好,所以才刻意回避敏感話題,只怕嚇退單純的她;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是誰在暗中弄鬼?到底是誰?!
他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堅硬如鐵的雙拳緩緩緊握……
淚痕方干的臉龐立刻又濕了,賴郁安只好倚在墻邊深呼吸以平復(fù)情緒。她這副樣子怎幺回家見人?她雙臂環(huán)住自己,不禁想起方才擁抱自己的有力臂膀……如果她夠堅強(qiáng),就會留下來問完她心中所有的疑問;可惜她缺乏勇氣,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談戀愛。
她希望是自己誤會了他,但萬一真是這樣,那她這種小氣、幼稚又無理取鬧的行為,豈不更令人反感?他一定也不會再那幺喜歡她了。想到這兒,一股絕望在心底滋長,淚水更是潸潸滑落……或許愛一個人,就是該什幺都不計較地全盤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