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多,城市大半的人還在夢鄉(xiāng)中,但大馬路上人車稀落的景象卻漸漸熱絡起來。身為公車族的賴郁安通常比一般學生早出門,因為怕塞車,所以她寧愿犧牲一點睡眠時間。上車后,她和往常一樣,挑了個中間靠窗位置坐下,隨即拿出了耳機和課本,進入自己的世界。
不過,今天車子才剛開動,就有個人在她旁邊座位坐下。
空位那幺多,這人卻偏挑她旁邊實在有點討厭!不過,她連抬抬眼皮的興趣都沒有,直接將書本翻到她要看的那一頁。
突然間,一只大手重重蓋在她書本上。
賴郁安擰眉怒目看向這無禮的家伙。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濃眉微挑地瞅著她,她呆住了。愣愣地盯了五秒鐘,直到他拉下她的耳機,她才愣愣問道:"你干嘛?""你知不知道在車上看書,對視力是種傷害?""啊?"她張大了嘴,反應十足像個呆子;但面對這樣的曹宇恒,又能期望她的反應能有多聰明慧黠?"還有,經常使用耳機,對耳朵來說也會影響聽力,你真是沒有健康概念!"他這不客氣"批評"使她有些惱羞成怒了。
她從他手上拿回耳機,撇撇嘴道;"不用你管!"被女孩子擺臉色,對他可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他不愿探究自己為何坐下來跟她搭訕,反而對她的反應感到一絲興味。"你干嘛生氣?""我哪有生氣,!"口是心非!
曹宇恒也不跟她爭辯。"跟我聊天吧!聊天總比看書、聽音樂健康多了。好歹我們是同學,對于你這種自戕行為我也不能坐視不理。"他輕描淡寫地說著。
他是有點憤世嫉俗、恃才傲物,加上卓然超群的氣質,造就了他與生俱有的獨特魅力。但這番不倫不類的話聽在她耳里,真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如果我這樣算'自戕',那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只怕都在慢性自殺了。你有沒有去過快餐店?那些油炸食品不但會使人發(fā)胖,還會累積膽固醇;還有,你喝不喝水、呼不呼吸啊?工業(yè)化之后,空氣早就不新鮮了!你每吸一口氣,就不知道吸進了多少致命毒素,你干嘛不在呼吸前先過濾一下空氣?""你還滿伶牙俐齒的嘛!"他一副"黑瓶仔裝醬油--看不出來"的表情。
"過獎,過獎!"她皮笑肉不笑地。
"喜歡辯論?""我對那沒興趣。""那你是天生好戰(zhàn)嘍?"他下了這個結論。
"你別亂說!我雖然和溫順的小綿羊有一段差距,但基本上還算是個性情溫和的人。"她徽微皺眉。被他這一形容,她等于是被標上了河東獅吼的標簽。
"那我就不知道昨天你還對我充滿了感激,今天一早就馬上翻臉不認人,這該怎幺解釋?"他睇著她悠悠道。
被他這一說,賴郁安的氣勢就弱了。人還是該有點感恩之心才好……
"這還不是因為你一來就拼命找我碴!"說到底,他們兩個根本連"熟"的邊都沾不上,卻能這樣"一見如故"地斗起嘴來,對兩人來說都是頭一遭。
"我哪有找你碴,是你比較喜歡反駁別人的話吧?""那就要問問那個說出教人聽不順耳話的那個人,是不是也有喜歡被別人反駁的毛病嘍?"她抿唇一笑,少了那些許的火藥味,曹宇恒也不禁被她敏捷的思緒和機智的回答逗笑了。
"通常呢,伶牙俐齒的女孩子都比較聰明,但也比較不討男孩子喜歡,原因很簡單--不可愛。"他挑眉等她的反應。
她會說,不討人喜歡也無所謂,還是對這觀點不以為然呢?他對她的回答不禁十分好奇且期待。
"女孩子用裝笨來表現可愛,不知道是女生的悲哀,還是突顯了男生的膚淺?該說是大部分的男生都有這種性格上的缺陷,所以才會對女生產生這種期待吧!"她不疾不徐說著。
她那不卑不亢的率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終于他哈哈大笑起來;四周乘客都投以奇怪的眼光,他也毫不在乎,反倒是一旁的賴郁安感到羞窘。
"你要笑也笑小聲一點行不行?!"她用手肘頂了他一下。
如果她知道,他此刻的笑聲是多幺珍貴,她一定不忍心阻止他的。他過分早熟的心已經許多年不再為什幺事感到有趣了,一再追求刺激的結果只是更感到墮落的空虛。他笑,可是卻仍然不開心;在這樣的過程中,他也被貼上了叛逆、不良少年的標簽,使得他一度離鄉(xiāng)背井。
"你叫賴郁安?"曹宇恒以前所來有的慎重表情凝望著她。
"你--昨天不是就知道了嗎?"她試著用笑容化解尷尬卻沒成功,因為她更緊張了。即使在這樣無法冷靜的時刻,她還是能感受到他這問話中不同凡響的意義。
她等著他再說些什幺,但他只是微微一笑靠向椅背,神情顯得更莫測高深,教人摸不透他在想什幺。
算了,恐怕她花一百年也無法了解他,所以還是別費這個腦筋,以免死太多腦細胞。但沒多久,他又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起來,為的是不讓她又戴上耳機。老天!他總不會是個健康至上論的虔誠信奉者吧?公車到站后,兩人相繼下車,不過走在前頭的曹宇恒非但沒停下來等她,反而邁開他修長的腿,她必須小跑步才追趕得上他。漸漸的,兩人拉開了距離。
賴郁安皺著眉,受了傷的腳還痛著,她要悠哉游哉地走,才不要忍痛追著他呢!但她心里卻為他這種行徑快氣炸了。
從曹宇恒坐她旁邊開始,朱瑋韻借故走到她身邊繞的頻率增加了,但感覺遲鈍的賴郁安卻始終沒發(fā)現任何異樣。
而她身旁這位風靡全班的轉學生.很快地就和全班同學熱絡起來,當然也包括她;尤其兩人上下學都搭同一班公車,想不熟只怕也難。只是愈熟,她就愈覺得他捉摸不定。逐漸的,兩人天南地北地談話閑聊,友誼不自覺在彼此心中慢慢滋長。
"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為什幺每次我們坐公車到學校之后,你就像逃難一樣走得那幺快?"這時候她腳上的傷已經結痂,早就不痛了;只不過她也有她的驕傲,所以從未追趕過他的腳步。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幺?"他訝然挑眉。他還以為她早猜到了。
他這個人一下子冷一下子熱,她哪知道他是為哪樁怪脾氣?"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怎幺會知道?""那你不早問?"曹宇恒失笑道。一般人的好奇心都沒法子忍太久,這點她似乎異于常人。"你想,我們要是每天一起走進教室,緋聞會被傳成什幺樣子?我這可是為了你著想!"喔,原來如此!她怎幺沒想到?"我看你是為了你自己著想吧!要是別人都認為你已經死會,你還能那幺吃香嗎?"她睨他一眼,抿唇一笑。
曹宇恒哈哈一笑。"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還是會一樣吃香,因為有許多人相信死會可以活標,但是你的日子可就不會這幺好過了。""那我是該謝謝你幫我避免了不必要的誤會嘍?""很多女孩子心中都有偷偷的喜歡的對象,你有沒有?"曹宇恒饒富興味地問。
"沒有。"如果她回答的是"我干嘛要告訴你?"那或許還有點想象空間;但她卻回答得如此斬釘截鐵,那肯定是沒有了。
曹宇恒不禁一愕。"為什幺?""以后要談戀愛機會多得是,我現在不想花那心思。""但萬一遇上了心儀的對象呢?"她偏頭想了好一會才笑道;"等遇上了再說吧!況且我喜歡他,他也不見得會喜歡我。"言下之意,她是"還沒"遇上喜歡的對象嘍?他竟感到一陣失落。
他不是該額手稱慶嗎?他究竟在不高興個什幺勁?"那你喜歡什幺樣的對象?""沒想過啦!"賴郁安沒好氣地說。若真要她描述,也舉不出一個比他更好的理想情人。"快考試了,你還是專心讀點書吧!別成天煩惱那些有的沒的。上次小考你考得那幺差,有沒有什幺困難啊?""有啊!太久沒念那些書,現在都跟不上進度了。""那怎幺辦?你不早說,我可以早點幫你惡補啊!"她反倒比他還緊張。
用這招好象有點卑鄙,不過應該挺管用的。
"不然,周末一起念書吧!雖然現在惡補晚了點,但有總比沒有好啊!"他提議道。
"你喔!"她小管家婆的模樣讓他笑開了眼,兩人就這幺約好了。
曹宇恒的家先到,兩人總在他家門前揮手道別。然而,現在他進去之后總會立即再轉出來,遙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開始變成這樣,她就這幺自然地進駐了他心里,只覺得一天沒看見她的笑容,他就渾身不對勁。
此后,兩人幾乎每個禮拜都一起念書,曹宇恒故意考得不太好,免得失去一塊念書的借口。不過他的"用心良苦"還是被朱瑋韻破壞了,因為這個讀書會最后變成了三人行。
"曹宇恒真帥!難怪有那幺多人喜歡他,尤其是女生!"這天的體育課,賴郁安和朱瑋韻躲在蔭涼的樹下聊天。
"他是我認識的人當中最耀眼的一個!"賴郁安也同意她的觀點。近來她常覺得他對待她的方式不同于其它人,但這種"特別待遇"又困擾著她。
"我覺得我真幸運,能夠每個禮拜和他一起念書。"朱瑋韻露出情竇初開少女夢幻般的笑容。這是他們三個人的秘密,而秘密總會令人覺得自己與眾不同。
"這個星期六下午還要和他去逛街,看電影呢!"賴郁安好笑地補充。
瞧她一臉興奮的樣子!朱瑋韻幸福得快昏倒了,一陣神游太虛后,她突然正經八百抓住賴郁安的雙臂,賴郁安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了一跳。
"郁安,我們是不是好朋友?!""你在說什幺廢話!""那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你想干嘛?"賴郁安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要追他!"當朱瑋韻用種堅定的神情,一字一字表達出她的決心時,賴郁安本以為自己會笑昏了倒地不起;但她卻悲哀地發(fā)現,自己不但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反而有種形容不出的苦澀。
"你要--追他?!"賴郁安突然覺得頭暈腦脹。
"嗯!"她無比堅定地點頭。"你幫不幫我?"她能幫什幺?那家伙或許對他周圍的女孩子全看不上眼。
"但……他喜歡你嗎?"朱瑋韻嬌羞的神態(tài)畢露。
"我覺得他對我也有好感,所以我要更積極主動一點才對!"當一個女孩喜歡一個人時,總會將對方某些話語解釋成喜歡自己的依據,但賴郁安并不清楚這點,還以為是曹宇恒在私底下對朱瑋韻有過什幺暗示,心中不覺泛起酸苦難言的滋味……直到此刻,她才驀然驚覺,曹宇恒早在不知不覺中突破了她的心房,烙下了他的影子。
理智點!那個男人總教她捉摸不透。她或許有些驕傲,也自視甚高,但愛情方面她頂多只是幼稚園程度,趁早發(fā)現了也好,才能杜絕任何可能決堤的感情。
"當紅娘我沒經驗,我只能幫你們制造獨處的機會,其余的就看你自己的了。"賴郁安藏起心中的苦澀。
"謝謝!"朱瑋韻感激地握住她的手。
或許……該保持點距離吧……就算不是小瑋,總有一天,也會有別的女孩子出現;再這樣下去,就不只是傷感而已,只怕會肝腸寸斷啊……
星期六下午,曹宇恒騎著機車來到相約的地點。停好車,帶著滿臉興奮笑容的朱瑋韻來到他面前,她對自己的愛慕心儀他一望即知,就像其它多如繁星的女孩子一樣--他心領了。
"賴郁安呢?"他左顧右盼地就是不見伊人芳蹤。
"沒看到啊!可能還在路上吧!"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但曹宇恒記掛著賴郁安,一味不停地看表。
她已經遲到超過十分鐘了,等待的不耐漸漸轉變成擔憂。
"她怎幺還沒到啊?會不會發(fā)生了什幺意外?""我打電話去她家問問看好了!"曹宇恒在一旁焦急地看著她撥電話。這女人一向很準時的,今天是怎幺回事?"喂,郁安在家嗎……你怎幺還在家啊!喔…
…"只見她不斷點頭。"這樣啊!好,我知道了。好,拜拜!"她居然就這樣把電話掛了?!她難道不知道他急得幾乎要將話筒搶過來了?!而她居然這幺毫不在乎地切斷這通電話,不讓他跟她說上半句話?!
他幾乎要掐著她的脖子大吼。
"她怎幺說?"曹宇恒仍故作冷靜。
"她說她媽媽臨時要她陪她去探望她奶奶,所以沒辦法來了。事出突然,所以沒事先跟我們說,她很抱歉。她要我們別因為她而掃了興。"其實她們早說好了,所以她根本一點都不擔心她的安危。她們還是低估了他的聰明才智。這種把戲,他五歲的時候就會玩了;所以即使他根本無心繼續(xù)他們原來安排的活動計劃,現在他卻決定奉陪下去。
"好吧!反正都出來了。她不來,我們自己一樣可以玩。電影快開演了,走吧!""嗯!"她興奮地點頭。
在這熙來攘往的鬧區(qū),朱瑋韻眼中除了曹宇恒外再也容不下其它,這一切……像作夢一樣---星期天,整夜沒睡好覺的賴郁安被哭得淅瀝嘩啦的朱瑋韻找了出去。聽完了昨天發(fā)生的事,她竭盡所能地安慰好朋友的傷心,但又有誰來撫慰她呢?曹宇恒并沒有拒絕她,因為他在她開口前就已經先教她知難而退了。
原來,他在去日本前有一個情深意重的女朋友,至今還無法忘情,她居然從來沒聽他提起過?哎!可憐的是,他心愛的女友成了別人的。但以那家伙的條件,有哪個女孩子追不回來?只怕是他驕傲得不肯這幺做吧!
她失神地踏上歸途,接近曹宇恒家門前才回過神來。她腳步不自覺加快,免得一個不小心碰上了那個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的家伙。但是天不從人愿,她的幸運之神顯然偷懶去了。
突然間,她的頭往后仰,扎起的馬尾被人拉住。她嚇得差點尖叫出來,一個渾厚低沉的嗓音從她身后傳采。"賴郁安!""干嘛?!"她沒好氣地嘟起唇道:"放手啦!"曹宇恒是在氣她昨天多事,居然敢把他和朱瑋韻送作堆!當下他故意笑瞇瞇道;"你奶奶還好嗎?""滿……滿好的!多謝關心。"他該不會知道了吧?心虛讓她的氣勢登時弱了些。
算了!這帳以后再算。他綻開俊朗的笑容,拉起她柔嫩的手。
"昨天逛街的時候發(fā)現了一樣好東西,來看看!""什幺東西?"她身不由己地被他拖著直走到客廳,板著張俏臉是為了抑止她心中的波濤洶涌。
不一會,他獻寶似地拿出一張CD,她看了眼睛一亮。
"那天我們不是談到藍調嗎?我就記得這片是經典,要在臺灣找到可真不容易!喏,送你!"他將CD塞進她手中,她一時百般滋味上心頭,眼眶微濕,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知道她愛聽音樂,她幾天前隨口說的一句話,他不但記在心里,還不惜辛勞去幫她找來,他對她的特別關心她怎可能感覺不出?但也因為如此,她才害怕,怕自己會錯了意,怕自己多余的感動終會教她愈陷愈深、無法自拔……想到這兒,她就想硬起心腸拒絕他的好意。但見他正興致勃勃、滔滔不絕地說著,她又怎狠得下心?"你干嘛對我這幺好?"她終于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他挑起一邊眉,笑得瀟灑。"這樣就叫好?拜托!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他這一說,賴郁安的理、智反而回來了。
她最怕的就是自己表錯了情,然而事實上,或許這就是他對待好朋友的方式吧!
"是啊!朋友之間應該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甜一點、膩一點,我就受不了了。"她自嘲地一笑,將CD塞回他手中。
"這CD你還是留著吧!我對藍調沒什幺興趣。"說罷她轉身就要離開,曹宇恒反而愣住了。
他腦中靈光一閃,推想出她異常冷淡的原因,情急之下拉住了她,用力過猛的結果卻教她整個人跌入了他懷中。
心上人在抱,曹宇恒的心一蕩,鼻中嗅著她的發(fā)香,一時間他也忘了要說什幺。這樣的接觸仿佛滿足了蟄伏已久的渴望。喜歡一個人實在沒什幺道理.那感覺突然之間就來了;關心她的喜怒哀樂,一天沒見到她就悵然若失……在他還來不及分析清楚前,就已認定了這份感情。
緋紅染上了雙頰,芳心慌亂狂跳是掩不住的事實,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個身材嬌小的女生,但依偎在他寬闊的胸膛里,她忽然感到軟弱,男女間的差異竟這幺大。她第一次和一個男生這幺接近,鼻中嗅著他的男性氣息,心中登時煩亂起來。她一把推開他,粉著俏臉,眉卻蹙起了。
"你知道小瑋喜歡你嗎?"曹宇恒倒想不到她會問得這幺直率。
"知道!"他不想瞞她,晶亮的雙瞳盯得她更羞紅。
"那你昨天是故意傷她,讓她知難而退的嘍?""你昨天也是故意讓我們兩個單獨相處的吧?"兩個人都默認了。曹宇恒心想,不趁現在表白更待何時?他踏前一步,她卻退了兩步。
"我知道昨天的事我有點雞婆,若是給你帶來了困擾,我跟你道歉,請你別生氣。"她很快地說完,像是害怕他會說出什幺她無法承受的言語。
"我若生氣,你早被我罵到臭頭了!"她和朱瑋韻聯絡過了吧?或許她把他的"前女友論"當真了;一思及此,他先發(fā)制人說道:"你不會因為我拒絕了朱瑋韻而對我心存芥蒂吧?""怎幺會……"她笑得有些虛弱。
"那就好!情人當不成,我和她也還是好朋友。
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哪能那幺狹隘,你說是不是?"聽他這幺說,賴郁安稍稍放松了戒備。
他說得對,朋友當然是愈多愈好!
曹宇恒是何等機靈,察顏觀色下已知她有所動搖,立刻拉了她的手笑道:"你來得正好,我剛剛做數學,有幾題一直弄不懂,你來教教我吧!"
書桌前,賴郁安拿著筆專注地一邊寫著算式,一邊講解;但他卻一徑盯著她嬌俏的臉龐,簡直是愈看愈愛。
賴郁安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微嗔地瞪了他一眼。
"專心點好不好?看著我干嘛?"她的輕嗔薄怒弄得他心癢癢的,忍不住笑道:"原來你長得還滿漂亮的!"賴郁安連耳根子都紅了,曹宇恒只覺眼前一亮。她清麗脫俗的容顏更顯得嬌艷動人,害他差點克制不住自己想一親芳澤。
"你再這樣口沒遮攔,我可要走了!"她輕斥道。
她的警告非但沒教他謹言慎行,反激起了他狂放不羈的一面。
他劍眉一揚,雙目閃爍著光芒,笑道:"稱贊你漂亮也叫口沒遮攔?你不讓我說,卻阻止不了我這幺想;尤其你現在的臉蛋紅艷艷,更是賞心悅目!"女孩子當然喜歡聽贊美的話,尤其是出自心上人口中;但賴郁安畢竟臉皮薄,面對這幺直接大膽的言辭,一時間竟手足無措起來。
"你……我不跟你說了!"她逃難似地站起身,心臟狂跳如鼓。
曹宇恒拉住了他,心中的火熱如同要爆發(fā)的火山,再也按撩不住。今天若讓她這幺走了,良機一失難再得;等她恢復冷靜自若,就會再度把自己包裹在堅硬的外殼,就像方才拒絕他的CD一樣,當他沒心沒感覺地傷他。想到這兒,他沖動地摟住了她的纖腰。
賴郁安腦際"轟"的一聲。他……他這是在做什幺?!偏偏一接觸到他那火熱專注的眼神,什幺抗拒的念頭全都煙消云散……
"安,當我的女朋友!"這要求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說出口。他一向討厭女孩子像粘皮糖似地甩不掉。他第一次迫切地想擁有身邊的人兒,而這種感覺是如此地強烈。
"什--什幺?!"她顫聲道。這家伙毫無預警地發(fā)動這種攻勢,她腦中一片渾沌。他的話像顆炸彈,在她身上爆出火花,一陣火熱燒向她的四肢,身子卻虛軟無力。
他的心倏地變得火熱,雙臂一緊,將她的嬌軀,摟得更加結實。
"我喜歡你!天知道從什幺時候開始,我一日不見你,心里就若有所失。我本來想慢慢來,讓彼此多些了解,但我顧不了那幺多了!你能感受到我苦苦壓抑的感情嗎?!"他性感的聲音低語著,撥動她內心最深最純沽的感情。
他的話帶給她無比的震撼,也令她感動莫名。
這樣的男子,怎可能會喜歡上她?然而笑容已躍上了她的眉眼、唇畔,緊密相擁的軀體產生了一股奇妙的感受。僅管先前曾下定了決心要與他保持距離,但現在無論任何理由,都沒法說服她離開這溫暖的懷抱。
"你昨天跟小瑋說無法忘情的前女友,是為了讓她知難而退,還是確有其人?"她等著印證自己的猜測,美眸閃著了然于胸的光芒。
曹宇恒開心得哈哈大笑。
"我最欣賞的就是你的機智,以及你毫不做作的率真。"他本來還擔心她會介意朱瑋韻的事,但見她主動提起,就知道她已下定了決心。
想起他左右逢源的異性緣,她嘟起紅唇嗔道,"我可沒說要答應你!等過了觀察期再說。""觀察期?"他失聲道。
若換了其它女生,哪個不是歡天喜地、志得意滿,以終獲得他垂青為最大恩寵?老實說,她這與眾不同的反應還真打擊了他的驕傲。
"怎幺?你不答應啊?"她女兒家的嬌態(tài)畢露,曹宇恒心中一嘆。瞧見她這模樣,只怕教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會欣然前往,何況這會根本容不得他說不。
"那你總該告訴我,你要觀察些什幺,期限多久吧?"充滿魅力的俊臉破天荒出現苦哈哈的表情。
賴郁安忍不住噗哧一笑,可愛地咬著下唇撒嬌。
"誰叫你這幺受女生歡迎?一想到要有你這種男朋友就教人煩惱極了,我還沒怪你丟個大難題給我呢!讓人家好好想想清楚都不成嗎?""我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樣子,又不是我愿意的!"曹宇恒也只能苦笑。
"但你肯定很得意!"再斗下去會沒完沒了,他輕撫著她的粉嫩玉頰,笑道:"但我只為你動心啊!"這是場拉鋸戰(zhàn),他有信心,輸的人肯定不是他!
賴郁安的俏臉嫣紅,任他輕擁入懷。這一刻她再不想掙扎,他眼中的溫柔比甜言蜜語更醉人,就算是短暫,就算是欺騙,她也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