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滂沱大雨打在他的身上,卻阻擋不了他的興奮。
是心靈感應嗎?一股強烈的感覺告訴他,他離余岫越來越近了。
診所里面。
“Jade,要去趕飛機啦!”一位坐在柜抬內(nèi)的行政人員,笑容滿面地問著一位正努力要將雨傘撐開的女孩。
“是呀,再不去機場就要趕不上飛機了!可是這把傘——太久沒用了,在這節(jié)骨眼上卻打不開——”突然啪啦一聲,地沒使勁反而自動撐開了,剛好有個人從門口沖進來,希望沒打到人家。
她忙說——聲:“對不起!”拿著傘,轉(zhuǎn)身朝大門走去。
行色匆匆的江闊云,聽到有人用中文和他說“對不起”,心頭升起一股親切感!
果然沒錯,這里有人會說中文,他真的離余岫越來越近了!
忍不住好奇地回過頭去凝視那個說中文的女孩,她拿著那把不小心打到他的傘朝大門走出去,只看到她一頭長發(fā)的背影。
那把傘——好像當年他和余岫初遇時借她的那一把?而那個背影——更好像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的心口悸動著,恍惚間,他幾乎以為那個女孩就是余岫了!
按捺不住沖動地沖過去想確認那女孩是誰,走了兩步又恢復理智,停了下來,嘴角泛起自我解嘲的笑意,他真的是太想念余岫了!
斜過半身,頭卻沒跟著轉(zhuǎn)回來,因為眼神還巴望著大門外那女孩的背影。
不小心也看到李情冒著雨走近大門處,他的目光即刻想閃開,但是那女孩卻好像移過身去,在和李情說什么話呢!
“先生,你是來看醫(yī)生?還是來看大門?”柜臺內(nèi)的人員揶揄起他來了。
他一轉(zhuǎn)頭過來,柜臺里的人員,全部噤若寒蟬,只要是女孩鮮少能不懾于江闊云的俊俏迷人,中外美眉皆然。
“當然是來看心理醫(yī)生。”
“那麻煩先掛號!”柜恰小姐猜他一定是長得太優(yōu)了,女朋友太多了,經(jīng)?鄲啦恢摵驼l約會,久煩成疾,才來看心理醫(yī)生的。
江闊云立刻恢復專業(yè)人士的冷靜自若,帥氣地從西裝內(nèi)袋里拿出筆來填寫掛號表格。
柜臺小姐大膽地盯著那兩片屬于東方男人性感的薄唇,充滿挑情地問他:“親愛的,你想看哪一位醫(yī)生?”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要看一位來自臺灣的女心理醫(yī)生!
柜臺小姐一臉懊惱狀!澳隳懿荒芸磩e的醫(yī)生呢?”
他一聽到這樣的回答,心都涼了半截。
“沒有臺灣來的女醫(yī)生嗎?”他有點氣憤!霸趺纯赡?李情的室友不可能會知道十年前余岫跟我說過的那番想當心理醫(yī)生的話!”
他徑自朝醫(yī)生的診療室走去,柜抬小姐在后面大喊著:“喂,先生,你不能直接闖進去,會打擾到病患和醫(yī)生的——”
江闊云顧不了那么多了,霍然打開門一看,眼睛差點沒掉出來,鼻血險險噴出來!
房間里竟是個火辣辣觸且驚心的場面,一個中年白人懷里摟抱著一個金發(fā)美女,兩具一絲不掛的裸體,正忙著考驗那張病患專用的躺椅的載重限量和彈性,兩個人吻得難分難舍,搞不清楚誰是醫(yī)生誰是病患?
柜臺小姐忽然大喊出聲:“先生,你無權(quán)擅闖醫(yī)生的診療室!”他沒什么反應,倒是里面那一對互相抱著取暖的男女嚇得滾落在地上。
他有點反感,轉(zhuǎn)身往回走,冷冷地揶揄道:“我看里面比較像賓館吧!”
柜臺小姐的臉都綠了,她早就警告過布朗醫(yī)生不能用下半身替女病患治病的,他就是色性難改,害她被那個帥哥消遣!
江闊云臉上露出慶幸的表情,還好,余岫沒在這里!否則他怎么放心她周圍有一個中年色男在。
柜臺小姐追上來,面有難色地說:“請你不要把剛才看到的事情說出去,否則布朗的醫(yī)生執(zhí)照會被吊銷的。”
她們這間聯(lián)合診所是由兩個醫(yī)生合伙的,一個剛辭職趕飛機要回故鄉(xiāng),一個又被人發(fā)現(xiàn)和女病患產(chǎn)生“不當?shù)尼t(yī)療行為”,那診所不是就得關(guān)門大吉了嗎?
江闊云的表情滿是失望及落寞,結(jié)果還是沒找到余岫。悶不作聲地朝大門走去,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冷漠。
“我沒那個美國時間去管色膽包天的老外要騎哪個女人!
“謝謝你!”從那高越的聲音中聽得出柜臺小姐有多感激他的好心。
柜格小姐在他要走出大門時,也感恩地投桃報李道:“你剛才說什么來自臺灣的女心理醫(yī)生,指的應該是Jade吧,她剛剛出門趕飛機去了。對了,她的雨傘還不小心打到你呢!”
他的心又活過來了,重燃信心!八闹形拿质遣皇墙杏噌?”
柜臺小姐也是個外國妞,聳聳肩,攤攤手,一副“莫宰央”的模樣。
這時李倩走進來,手里多了一把傘。他瞅著那傘直看,傘有點舊。裹著揮之不去濃濃的歲月痕跡,他越看越覺眼熟。天啊,那不就是當年他借給余岫的那一把嗎?
他情急地抓住李情質(zhì)問:“你這把傘打哪里來的?”
李情就喜歡江闊云渾身散發(fā)的那股粗獷味兒,即使他抓得她的手有點疼,但是那疼卻帶給她快感。
她故弄玄虛地說:“因為我遇上好人了啊!”
一臉媚態(tài)兜回頭去,指著門外一個正要坐上計程車的背影,“就是她送給我的呀!
江闊云認得那個背影,就是柜抬小姐說的Jade,剛才不小心開傘時撞了他一下,還用中文跟他說了一聲對不起的女孩,她的背影真的很像余岫,只是頭發(fā)變長了。
暴雨傾瀉,那個背影很快的鉆進計程車內(nèi),車子的排氣管冒出一陣白煙,在雨中迷蒙了他的視線。
李情繼續(xù)說著那個送她傘的女孩。“她還說這把傘能帶給人愛情。”說著勾過眼尾來睨了他一記,他的表情冷得比街上的雨水還寒峻,李情只好無趣地又說回傘的主人。
“她說以前念書的時候,有個男生在一個雨天把傘借給了她,她就一直放在身邊,賴著皮硬是不舍得歸還。后來,她愛上了那個男生,那傘就成了他們愛情的信物了。當她把傘送給我時,看得出她有點惋惜,但是她卻說:“留著它也沒用了,就送給你吧,祝你找到心目中的愛情,別像我一樣遺憾才好,——”
江闊云后悔了,后悔剛剛被她的傘擦撞到時,就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追上去攔住她的——
“余岫?!” 他撥開李情的身體,沖出大門,任由狂雨襲身,追著那輛就要消失在混亂街道的計程車大喊——
“余岫,別走——”
車子一溜煙就不見了,他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余岫再度離開!
坐在計程車后座的女孩,回過頭,看著背后的雨中街景,如霧如夢,亂如麻,什么也看不清楚。
又坐回身來,臉上的驚喜慢慢消失了,直直地望著來回不停移動的雨刷,心里卻盡是刷洗不掉的記憶。
剛才好像聽到江闊云的聲音了?那熟悉的聲音是在喊著她嗎?
她深吸口氣.假裝閉目養(yǎng)神,其實是怕沒來由溢出的眼淚會嚇到計程車司機!
都十年了,江闊云可能早就忘記她了!
剛才不是狠下心來將當年促成兩人相遇的傘送給別人了嗎?就別再念念不忘了吧!
一臉焦慮茫然、渾身濕透的江闊云,霍地又轉(zhuǎn)身奔回診所內(nèi),一把搶過李情手上的傘,逼問那位柜臺小姐。
“快告訴我,余岫要去哪里?”
柜臺小姐望著那張糾結(jié)暴躁的俊臉,好像她如果不從實招來就要把人紿生吞活剝了一樣恐怖,于是只好畏畏縮縮地說:“Jade,她要回去臺灣結(jié)婚了!”
余岫要結(jié)婚?
啪!
那是江闊云用力拍桌的聲音!
“我不準!”他忽然用中文大吼道!
柜臺小姐以為江闊云在罵她,嚇得大喊:“別打我!”
李情一臉嫉妒地用英文說:“他不是要打你,是不準他的初戀情人結(jié)婚去!”
江闊云火速追出去,臨走前丟了一句話!袄钋椋嫖蚁蚬菊埣!”
“我真的敵不過那把破傘嗎?”李情心有不甘地抱怨著。
★ ★ ★
飛往臺灣的七四七噴射客機,逗留在停機坪上等候旅客,雨,還是漫天漫地落下來。
余岫看著方濟才一坐定位,系妥安全帶,不到三秒鐘就呼呼大睡了。
他也是從醫(yī)院匆匆忙忙趕到機場來和她會合的,才剛動完一臺腦部手術(shù)的刀,累得屁股一沾椅,腦細胞就急著罷工了。
方濟怕吵,所以她就把靠窗的座位讓給他坐,好讓他一覺安睡到臺灣。
他們是相親認識的,介紹人當然是她那偉大的母親大人。認識兩年多來,兩個人總共一起出去吃過二十多次飯,扣掉母親作陪的前幾回,約莫還有二十次吧?催^十來回的電影——當然不是她這兩年多來只看了十幾次電影——而是因為方濟在醫(yī)院的工作太忙了,又不怎么愛看電影,所以她寧愿自己一個人去。其余的兩人就罕有交集了。他那個人淡淡的,像白開水似的沒滋沒味,真不敢相信自己就要嫁給一杯白開水了。
年輕時,總以為人生如果少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是很對不起自己的,她真的要向自己道歉了嗎?
右手邊的座位還空著,這種旅游的淡季,飛機能有個六分滿就算不錯了。最好就那么一直空到臺灣,她最怕來個長舌婦或多嘴公,吵得人想跳機。再說,她現(xiàn)在的心情有點亂、有點惶恐,還有點不甘心吧,實在也沒啥心情和一個鄰座的陌生人聊天,還是閉目養(yǎng)神吧,雖然她根本毫無睡意。
過了一會兒,旁邊有些騷動,大概是飛機要起飛了吧!
不!是鄰座有人坐下來了,她雖然閉上眼睛,卻感覺得出來,而且是個男人,因為空氣中飄來一陣清雅的麝香古龍水味,那是屬于成熟男人特有的味道,她很喜歡聞的。方濟知道她愛聞這種味道之后,也買了來擦,可惜怎么也掩蓋不了渾身的藥水味。有時擦多了,兩者混在一起,嗯——那味道足令她三天三夜吃不下東西,方濟還以為她在節(jié)食減肥呢!
唉,她真的要嫁給一個這么不懂她的心的男人嗎?
“余岫,你留長頭發(fā)的樣子果然很好看!”
咦?那不是江闊云的低沉嗓音嗎?雖然已經(jīng)這么久沒再聽到他那迷人的聲音,但她并沒忘記,因為那聲音常出現(xiàn)在她的夢里。
她又夢見江闊云了嗎?他在稱贊她那一頭長發(fā)好看呢,就是當年他的一句話“余岫,你留長發(fā)一定很好看”,她才會長發(fā)為君留的呀!可惜沒機會當面告訴江闊云。
咦,不對呀,她只是閉目養(yǎng)神,又沒睡著,怎會做夢呢?
“余岫,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
她的眼睛卻越閉越緊,因為光聽那熟悉的聲音,她就知道是誰了!
身為心理醫(yī)生的余岫,心里再清楚不過了,她這種癥狀叫“婚前恐懼癥”,并發(fā)對江闊云長久以來的思慕,才會產(chǎn)生這么海市蜃樓式的幻覺。
“余岫,我是江闊云啊!
這幻覺也太強烈了吧!她甚至還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江闊云握住。就像以前放學后回家的路上,江闊云總會用他那冬天里的太陽似的大手掌緊裹住她冰冰冷冷的小手,教人從心里溫暖起來。
沒想到她的白日夢癥狀已經(jīng)嚴重到不去看心理醫(yī)生都不行了,這還得了啊!
別緊張,放輕松,來,做個深呼吸,那些胡思亂想的相思癥候群就會自動消失了。
真的,好像安靜下來了,那些錯覺幻想,都不見了,她才有點舍不得地吁了口氣,還是乖乖睡個覺吧!
突然,她覺得自己的眼皮被迫性地張開來,好像有人用手硬將她的眼皮撐開似的。而且地還看到江闊云的臉,好近,好近,近到像是就鑲在她的眼球一樣。
“看到了吧!是我,江闊云!”
她嚇得從座位上彈起來,大聲尖叫著:“呀——”她的驚喜寫在臉上,發(fā)出嘴里,還吵醒了右手邊已進入睡眠狀態(tài)的方濟。
“啊?發(fā)生什么事了?”方濟兩只惺忪睡眼倏地睜得斗大。
她忙著轉(zhuǎn)過身去安撫。“沒事、沒事,是我的屁股剛才不小心被椅子給夾到了,你繼續(xù)睡吧!”
嚴重睡眠不足的方濟,聽話地“哦”了一聲,又躺回去,不消三秒鐘又睡著了。
余岫在驚魂甫定后,回過身來,仔細看清楚,真的是江闊云哪!但是一想到身旁的方濟,心里的歡喜不得不壓抑下來。她就要為人婦了,見到舊情人好像不該太高興呀。
江闊云呀,你為何不早點出現(xiàn)呢?她有點氣惱地說:“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從我的夢中跑出來?”
江闊云忙著注視她的一顰一笑,沒心思聽她說些什么,只聽見地說什么“跑出來”的話尾。
“我是從你的診所跑出來的!”
余岫張大嘴,露出驚訝。“什么;你去過我的診所引”
“否則我怎會知道你要結(jié)婚的事!”他的臉上盡是不諒解。“你怎么可以自己跑去結(jié)婚呢!”那他怎么辦?
十年了,江闊云一點也沒變,還是那個德行,霸氣十足又狂傲不馴,好像她這輩子就只能嫁給他似的。
余岫故意拿翹地倔起性子來和他作對!拔医Y(jié)婚還要經(jīng)過你同意嗎?”心里卻偷偷歡喜著他一點也沒變。
江闊云也毫不客氣地說:“當然!說,是誰吃子熊心豹子膽敢說要娶你,我非打得他跪地求饒叫不敢——”
余岫信以為真地張開手臂,護住正在夢鄉(xiāng)的方濟。“我不準你打他!”
哦,她那決絕的語氣和一副忠狗護主的態(tài)度真是傷了他一腔單相思的苦心孤旨,他找了她十年,雖然比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還短,但也不該只等到一句令他寒徹心頭的話吧。
他的手指越過余岫的身子,直趨方濟的下巴前,那只滿是嫉妒的手只要用力一扣,就可以取對方的命。 “你就是要和這家伙結(jié)婚?”余岫慧黠圓滑地用手心把江闊云的手指擋回去,可不能讓這個沖動成性的家伙造成機上暴動。
她故作開心地點點頭,咚咚兩下!笆茄!”其實她的脖子是百般的沉重和不愿意。
看她那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江闊云簡直妒火中燒到要爆了。
“你呢,結(jié)婚了吧?”像他那樣多金又多情還是個英俊的公子哥,大概很多女人搶著要嫁給他吧!也許已經(jīng)是幾個孩子的爸爸了,她還傻傻地暗戀著他,真是白癡啊!
他不答,反問,還一臉不高興!斑@家伙碰過你哪里?手?嘴?還是——”
他的眼睛在她的上牛身梭巡著,最后停留在胸前兩團小而挺的凸起處。
余岫氣惱地瞪著江闊云,瞧那眼神和語氣,好像她的身體產(chǎn)權(quán)是歸他所有似的。
母親說的真是一點也沒錯;那些以玩女人為志業(yè)的紈挎子弟,總自以為是地把女人當作男人的附屬品、手心里的玩物。等到哪天玩膩了,就毫不留情地隨手一丟,像個破舊的洋娃娃一樣。
“他是我的未婚夫,想碰哪兒就碰哪兒,完全不關(guān)你這個外人的事!”
“不關(guān)我這個外人的事?你忘記了嗎?我以前就說過,除了我,誰敢跟你說句話或碰你一根寒毛,我就打得他滿地找牙!”
她怎么忘得掉呢?江闊云那種霸道的愛法,一度還教她發(fā)飆呢!
“那已經(jīng)是年少輕狂時代的陳年舊事了,你還在當真啊。十年了,我們都長大了,你成熟一點行不行!”
她真是越說越氣,越氣就越大聲,旁邊的方濟移動了一下身子,幸好換個姿勢后,又繼續(xù)睡著了。
嚇出了一身汗來,還怪起江闊云。“你講話小聲一點!”
大聲的人可是她哪!他根本就氣到不想說話,只想打人!
“對我而言,十年如一日!”
聽到江闊云這么篤定的告白,盡管狂狷,卻令她感動得幾乎泫然落淚。只是她已不是昔日的余岫了,沒資格接受他的愛了。
強裝出一臉幸福洋溢的準新娘喜悅!肮参野,我下個月就要結(jié)婚了!”
老天爺為何如此安排?讓她和江闊云在飛機上重逢,旁邊還坐著準夫婿方濟,教她連開心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想逃也逃不掉。兩人十年后重逢的喜怒哀樂全被壓縮在這一塊三人座的小小空間里。
江闊云銳利的眼神,冷靜地凝視著因壓抑真情而嘴唇微微發(fā)抖的余岫。
“我不會讓你和別人結(jié)婚的!”
那話撼動了她原就不堅定的心情,顫巍巍地拉住方濟的手,嘴里說著警告的話,卻是有氣無力。
“江闊云,你別亂來呀!”可是自己明明還愛戀著他的!
他受不了余岫當著他的面親密地拉住別的男人的手,他的眼睛嫉妒得幾乎要噴出火焰。
“誰也別想把你從我的身邊搶走!”
余岫的心口怦怦亂跳,一如十年前那個雨中的早晨。她第一次遇見江闊云時,就是這種驚天動地、排山倒海而來的強烈感覺。
“江闊云……”那不正是她想要的愛嗎?那種天雷勾動地火,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狂情烈愛嗎?
他炯炯地注視著她,不甘愿地說:“我就是要你愛上我!”霍地站起身來,走回自己的座位。
她被江闊云那剛烈強悍的愛意震住了,有幾秒鐘里,她是完全傻愣的,直到江闊云又兜回來。
冷著——張臉,咧地一聲,硬把她那只握住方濟的手扯開來,才怒氣沖沖地走回他的座位去。
余岫先是嚇了一跳,繼而被他那充滿醋勁的動作給逗得露出長年來難得一見的燦爛笑容。
“發(fā)生什么事了?”
方濟又醒來了,一陣東張西望。“已經(jīng)到中正機場了啊?”
她望著這個白開水似的男人,心里有點苦悶,因為一個她即將要嫁的人,卻完全不知道就方才那片刻里,她的人生似乎又逆轉(zhuǎn)回來了,回到當年的青春歲月。她再度遇見了自己最愛的男人,她是多么想張開雙臂投向他的懷抱,卻因為身邊有了方濟,才黯然壓抑下來。
余岫的內(nèi)心掙扎著,她好想跟方濟說:“我不想和你結(jié)婚了!”但是在臺灣等她回去辦喜事的母親絕不會同意她如此任性,啊!好難過啊!
望著方濟那副完全局外人的表情,她只能無力地說:“飛機根本還沒起飛呢!”
江闊云,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她就要嫁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