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興的東區無疑是這城市近年來發展最快速的地段,而這家五星級飯店又無疑是此地最耀眼的一楝建筑物。
他經常在世界各地從事各種主題性的攝影工作,所以必須讓身體維持一定的動能,隨時都要充滿活力;但是每次回國度假的時間都太短暫了,無法成為健身房的會員,不得不讓身體的肌肉也跟著放假休息。
有一天,爺爺告訴他!澳憧梢匀|區那家飯店的健身房做運動。
他蹙著眉。“我又不是他們的會員!”
爺爺很訝異地看著他!拔覜]告訴你嗎?你是那家飯店的股東哪!”
爺爺又在尋他開心了。“爺爺,才買了人家幾張股票就說是股東,會下會太自我膨脹了?”
“不只幾張吧,爺爺當初用你的名義在那家飯店投資了百分之十的資金,算一算應該有幾萬張吧!”
這就是他手上這張貴賓卡的由來,其實莫憂也沒說錯,基本上也算是他那位李董爺爺送他的。
當他在跑步機上跑了三公里,又做了一百下的擴胸運動後,才見到莫憂走出來——她身上居然穿著那件細肩帶露背的黑色絲質裙裝引只是多了一條黑色的絲巾圍在脖子上。
瞧她還閃閃躲躲地滿臉羞赧,像個新嫁娘似的不好意思出來見人,真不知此時她又在裝什么清純啊?一點也下像兩人初見面時的卡門作風。
真是個千面女郎,那么多的面貌,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莫憂呢?
他悄悄地繞到莫憂的身後。“喂,你是不是來運動的?”
“誰說我是來運動的?”滿臉不以為然地自顧自整理她那套昂貴的性感服裝。
孟亞伸出食指戳了她的背一下!澳悄銇斫∩矸孔鍪裁?”
她忽然整個人跳起來,有點反應過度,張牙舞爪地警告他!安粶蕘y碰我的身體!”
“干么那么緊張!我又不是沒碰過。”他面帶嘲諷地說。
莫憂圓滾滾的眼睛橫過來瞪他一眼!耙膊粶誓阍偬崮翘斓氖!”
“女孩子家講話別那么張牙舞爪的,當心沒人敢娶你!”如果他跟莫憂亮出他的真實身分,她大概就不會對他這么兇悍了吧!只是那恐怕也不是真實的她哪!
她還是馬上頂嘴回來!皼]人娶也不會嫁給你!”
“那可就難講了!說不定哪天你會愛我愛得死心塌地的!”不表明身分是希望莫憂愛上的是他的人,而不是他的錢。
莫憂氣惱地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昂撸退闶鞘澜缒┤諄砹,我也絕不會愛上一個窮光蛋!”
孟亞老覺得她好像一直在對自己催眠。我不能愛上窮光蛋,因為我要嫁給有錢人!那仿佛是道魔咒似地箍住她的頭。
下午時光,悠閑的人特別多,整個健身房都快擠爆了。有錢人才會這么有閑吧。
莫憂流連的眼神東瞄西探,睨一眼還杵在她背後不走的孟亞,像腳底長釘子似的。
她故意嘆口氣說:“唉,這么多人,還真難分辨誰是真正的有錢人?誰是魚目混珠的窮司機?”
竟然說他是魚目混珠!她真的看他這么不順眼嗎?
莫憂發現有個高大的男士朝她的方向走過來,而且面帶微笑,十分友善,一定是被她的電眼電到了。
她做奸嬌羞的模樣,微笑以待,準備迎接他上前和自己搭訕。
“嗨!”對方開口了,很洋派,她正要開口回應時,對方卻接著說:“孟亞,奸久不見了,又回來度假啦!”即使和她擦身而過時也沒瞧她一眼,然後駐足在那個“窮司機”的面前。
“咦?!程浩,是你啊!”沒想到他第一次來就遇上熟人了,希望程浩不會說溜嘴,泄了他的底。
“對了,那輛保時捷好開吧?”上次他回國時爺爺堅持要買車給他,而且說買車一定要找程浩。
莫憂一聽到保時捷,眼睛都亮起來了,好奇地轉過來瞅著他。
他便胡說一通。“嗯……李董說臺灣沒有一條馬路可以開那種好車,所以一直停在車庫里。”
程浩搖搖頭說:“真是可惜!”
莫憂聽他們談來談去都在談車,心想那大概是他們的職業病吧,司機和司機聊天不談車子,難道談兩岸關系啊!
既然對方也只是有錢人的司機,那就沒必要裝淑女亂放電了,她沒好氣地問孟亞!八湍阋粯右彩撬緳C啊?!”
他還沒開口澄清,程浩就先噗哧笑出來了,眼睛還不時地往莫憂那雪白頸項和微露的前胸瞄去。
“什么司機?!人家程浩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汽車業鉅子!”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故意伸長手臂去替莫憂遮掩,帶著訓誡的語氣,像在責備家里的糟糠之妻是井底之蛙。
汽車業鉅子!!鐵定很有錢!
頓時,莫憂的眼睛瞪得像兩粒牛眼,好像搖晃她一下,那兩粒眼珠子就會奪眶而出呢。
莫憂像中了邪似的撥開他的手——還有他的身體——因為他擋住了她的財神爺。她像夢游般地走到程浩面前,主動伸出右手。
“你好,我叫莫憂,自由日報的記者!
莫憂的聲音和表情就和前兩天她跳到他的大腿時如出一轍,好像只要一聽到或見到有錢人,她就會靈魂出竅。
程浩很紳士地和她握手,表情還是看得出覬覦的神色。
“孟亞,莫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嗎?”
他還沒開口解釋,莫小姐本人便急著否認了,而且語帶不屑!拔也挪粫矚g像他那樣的窮光蛋呢!”
程浩聽了直大笑!肮、哈、哈,孟亞如果是窮光蛋,那我就是乞丐了。”
糟了,他只好也跟著乾笑,呵、呵、呵!希望她的智商沒那么高。
沒想到莫憂也跟著嚶嚶微笑,而且還有低頭掩嘴,很有氣質的笑法,簡直跟方才張牙舞爪的她判若兩人。
“程先生,你真是愛說笑!”
唉!她果然不聰明!不過,笨,有時候也很吸引人!
他還是趕緊把這個小笨妹拉走吧!
“程浩,我那邊還忙著呢!”
莫憂卻死命不走!皠e拉我呀,你忙我可不忙呢!”他的手碰她哪兒,她就捶哪兒,潑辣得像只刺猬,一點也不溫柔。
但是一轉頭,面向程浩時,她馬上換了個人似的,溫言軟語,眼神迷離。
“程先生,我們的相遇是上天的安排——”
她是一遇上有錢人,就搬出那套臺詞嗎?可惜那句“我是你命中注定的女人。”還沒講出來,跑步機那邊就傳來呼喚程浩的嬌聲了。
莫憂還一臉莫名其妙地問程浩!澳莻女人是誰呀?叫得那么大聲,真沒氣質!”
這個小問題,他很樂意替程浩回答!八浅毯泼凶⒍ǖ呐恕!倍肄揶淼乜粗獞n那個儍妞的表情變化。
程浩要走前還提醒滿臉失望的莫憂!澳〗,千萬要抓緊孟亞,否則你的損失可就大了!”
沒料到她不但不接受忠告,還回頭對他做了一個很不敬的嘔吐表情。
“你真的那么討厭我嗎?”
“誰教你是窮光蛋,不是有錢人!”
她也不管出口的話是不是會傷了他,便又心直口快地追問他。“你那么窮,程先生那么有錢,你們怎么會認識呢?”
他正愁找不到理由解釋時,莫憂又自作聰明地自問自答。“哎呀,你是李董的司機嘛,一定透過李董認識不少有錢人,對吧?”
又來了,一講到有錢人,她的眼睛又開始發光發熱了。她什么時候才會對他散發這種眼神啊,即使在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之下。
“還好!不是很多!睜敔斨浪幌矚g應酬,所以認識的也很有限。加上他又長年在國外當流浪漢,所以認識的有錢人就更少了,不過認識他的有錢人可不少。
她忽然飄到他面前,欲拒還迎地端著個燦爛的笑臉。“那你可不可以介紹有錢人當我的男朋友。俊
他像是會做這種儍事的笨男人嗎?給她介紹男朋友,給自己介紹情敵?!他的智商也許不是很高,但至少比她高。
不過,他不會立刻拒絕她。“當你要麻煩別人時,要說‘請’字,聽的人心情會好一點。”
她馬上改口,而且有禮溫馴得像只小綿羊。
“孟亞先生,‘請’你介紹有錢人給我當男朋友好嗎?”
“不好!”他板起臉來,把她拉到人少的地方,早就想教訓她!澳阏娴哪敲聪爰藿o有錢人?”
“沒錯!只要是有錢人不管是鰥寡孤獨廢疾者,照嫁不誤!”
“那愛情呢?”
莫憂側目凝視著他,冷冷地說:“愛情是傻瓜的信仰,像你這樣的傻瓜才會掉進愛情的陷阱里,白癡都知道愛情不能填飽肚子!”
孟亞對牛彈琴了老半天,卻得到這樣的答案,他的眉頭又蹙緊起來了。
“你真的那么愛慕虛榮嗎?”難道他的直覺錯了I:
她冷著臉,猶理直氣壯地說:“如果你從小過的是三餐沒著落的日子,看你會不會愛慕虛榮!”
是愛之深責之切吧,他就是不能容忍莫憂如此詆毀自己。“你能不能有出息一點,想當有錢人,就靠自己去賺錢呀!”
“我也想靠自己的努力去賺錢啊!但是我只是個小小的記者,要成為有錢人得等到哪一天?”莫憂收斂起溫柔的表情,臉色脹紅如夕陽,強力甩開他的手。
“你怕什么?年輕就是本錢,只要你夠努力,有朝一日會成為有錢人的。”難得她也有這番志氣!她卻大吼起來。“對,我年輕當然可以等,但是我父母已老了,他們不能等呀,我也不想再讓他們過苦日子了!”
說完後奪門而出,但他卻瞥見在她咬緊牙關的倔強眼神里泛著淚光,強忍住,絕不在人前流下來。
他才知道,原來在兇悍潑辣和愛慕虛榮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一個為了父母的晚年富裕而愿意犧牲愛情的堅強孝女!
對莫憂,他又多了幾分疼惜與不舍,相信她那種非有錢人不嫁的想法,是環境造就出來的,絕非她的本性。
城市的霓虹燈,越夜越美麗。
莫憂下了班,踏出報社的大樓,伸個懶腰,抬起頭來,看不見天上的星光,因為被炫亮的霓虹燈遮蓋了。
她往觀光夜市的方向走去,邊走還邊想,那個窮光蛋孟亞跑去哪兒了?整天不見人影,他還是個新人呢,就擺起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怠職本事,他等著被組長削吧!
只是孟亞不在身邊,她又像少了什么似的,渾身不對勁,又不好意思問同事,怕引起不必要的聯想。
自從孟亞進報社,最近辦公室里起碼有一半的女同事上班時眼睛都盯著他轉上轉下的,一副很哈他的樣子,真不知道像那種窮男人有什么好哈的?
尤其是藝文版的女同事更夸張,私底下老聚在一起談論孟亞的事,連上廁所的時間也不忘聊上幾句。
花癡甲邊補口紅邊說:“他的聲音好有磁性喔!”
花癡乙撩起眼皮補眼影。“他走路的樣子好有個性喔!”
花癡丙拿出眉筆,在右眼上畫一個上括弧的眉形。“他抽菸的姿勢才迷人呢!”
突然聽到咚一聲,是花癡丁的腮紅盒子不慎掉下去了,只見她的口角泛著水光,整個人略顯呆滯地說:“我覺得他的沈默寡言,最酷!”
在一旁洗手的她,差點沒笑掉大牙!
天啊!那個家伙會沈默寡言?!那些女人是臭耳聾了嗎?她們沒聽過他罵人時的兇猛火力嗎?那連珠炮似的猛烈批評,“你愛慕虛榮!”、“你沒出息!”那叫做酷嗎?騙誰?冷凍庫最酷啦!
她可不想加入戰場,哈那種窮人!又不是頭殼壞掉!
管他在不在辦公室,他家的事!
但是她走沒兩步路就會下意識地回頭望,以為孟亞會突然出現在她身後,跟她說:“回家嗎?我送你,反正順路!”
好像只要是她要去的地方,他都順路。
如果她的直覺沒錯的話,孟亞似乎有一點喜歡她——所以他才會請李董介紹到報社來工作,還分到和她同組,擺明想近水樓臺嘛!
只是一路上,她回了好幾次頭,脖子都快扭到了,也沒瞧見那個窮孟亞的鬼影子。
莫憂難掩失望之情。
她無精打彩地走到一攤賣蚵仔面線和臭豆腐的攤販前。
“媽,我來了!”她從臭豆腐攤底下拿出一條布滿油漬的圍巾披上。
她每天從報社下班後,都會過來夜市幫忙顧攤。
媽在炸豆腐,在上大學的弟弟正端了一碗蚵仔面線給客人;不見爸的人影,八成又去和街尾那幾個賣香腸的、賣甘蔗的、還有賣檳榔的湊四腳,希望老媽今天晚上賣的蚵仔面線夠他輸。
“媽,我來就好!”她真是心疼媽,因為迷信愛情,才會嫁給一文不名的爸爸,結局是一輩子苦命。
她發誓絕不重蹈母親的覆轍,一定要嫁個有錢人,讓媽過好日子!
媽沒放手,倒是眉開眼笑地對她說:“有人找你呢!”
“是不是又來要招待券的?這整條觀光夜市里討生活的叔叔、伯伯、阿姨、嬸嬸,她起碼認識一半,他們知道她是體育記者,常過來夸獎她人長得美又孝順……不過最主要是替家里的兒子、孫子要球賽的招待券。
她望著媽那張忙得汗水淋漓的臉龐:心疼地伸過手去幫她擦拭,媽居然推她一把。
“你別管我,快去招呼那位先生,人家等你很久了!”
“哪位先生啊?”她有點不耐煩,因為有錢人絕不會出現在夜市里吃臭豆腐,他們去的地方不是五星級飯店就是那種又貴又吃不飽的高級餐廳。
媽的手沒空,用下巴努了一下方向。“那一桌離油煙遠一點,我還叫你弟弟去買了汽水請他暍,女兒啊,他是不是你前兩天說要釣的那個什么集團的李董?!”
她順著媽所努過去的方向瞄了一眼,霍然發現被她念了一整天的孟亞坐在那兒,還朝她齜牙咧嘴,一臉皮笑肉不笑的中風表情,他的耳朵不癢嗎?
媽還問她!耙灰心愕茉偃ベI一杯咖啡,有錢人好像都愛喝那種又苦又難喝的東西!”
“媽,你別忙了,他不是有錢人,是幫有錢人開車的司機,你不必浪費力氣和金錢招待他了!”害她找了老半天,原來他躲到夜市來了。
她走過去,拉開一張圓椅,右腳大剠刺地跨坐上去,兩人隔著一張細長的小桌子,眼對眼,鼻對鼻,面對面。
她劈頭就問:“你來這里做什么?”那瓶弟弟買來的汽水,她拿起來一仰而盡。招待他,都嫌鋪張浪費了。
孟亞的上半身往後一仰,緊瞅著披上圍巾的她,像在欣賞一個穿著名師設計的時尚模特兒。
這就是生活中的莫憂,被貧窮所苦的莫憂,也是展現孝心的莫憂!他喜歡這樣樸質且真實的她!
過了一會兒,他才胡謁個理由回答!稗k公室里人多嘴雜,來這兒圖個清靜!
他在說什么瘋話?“這里是夜市耶,會比辦公室清靜?”明明就是來看她的,喜歡她還不敢講?
孟亞的眼神,從莫憂遠遠地走近這攤子起,就沒離開過她的身體。她的表情很無精打彩,是工作太累了嗎?還是有什么心事?該不是又在煩惱著找不到有錢人吧?!
“我所在之處是鬧中取靜的好地方,眼前又多了一個美麗佳人,更是賞心悅目的好風景!”
他是特地來尋找真實的她,額外發現她有一個好母親。
有個身影走過來。“姊,他是我未來的姊夫嗎?”
他挺起胸膛,很滿意這樣的稱謂,嗯,她還有一個好弟弟。
莫憂端起腳丫子,很粗魯地要踹她弟弟,但只是做個樣子嚇唬而已,沒真出腿。
孟亞搖搖頭,苦笑。這女人可真殘暴呢!她的溫柔大概只有有錢人才看得到吧!
莫憂伸出右手勾住弟弟的脖子,一副要他為說錯話受死的模樣。
“什么姊夫?!你老姊還沒笨到去嫁一個窮司機呢!”
她一定要這樣羞辱他嗎?每次在介紹他的時候,一定要冠上“窮”字,好像他姓窮名司機。
她弟弟突然睜大眼,張大嘴,下可置信地盯著他看,好像他中了樂透的頭獎。
他大笑三聲!肮⒐、哈,原來——你就是奪走我姊姊初吻的窮司機!”
又是“窮司機”!果然是姊弟情深,同一個母親生的,連遣詞用字都一模一樣。只是……他有沒有聽錯?!初吻?他奪走莫憂的初吻?
他不由自主地將眼神移到莫憂那兩片可人的嘴唇,然後抿一抿自己的,好像在品味余香似的。
但見莫憂滿臉通紅追著弟弟喊打!澳睢憔尤桓倚孤┪业拿孛!你欠打呀——”
狹窄的桌椅間,莫愁無處可逃,只好躲在孟亞的身後,拿他當擋箭牌護身符。
莫憂居然真的不好意思追過來打人了,甚至連眼神都不敢正視他,沒想到她也會在他面前害羞。此刻的她,完全沒有防備,不再劍拔弩張,那偽裝出來兇神惡煞的面紗已經被撕下來了,她只能以最真實的莫憂和他相遇。
“窮司機大哥,你奪走莫憂女士珍藏了二十七年的初吻後,有沒有覺得內力大增?”
雖然他們兩姊弟又追又打的,但他看得出來莫憂很疼愛她弟弟。
“小弟弟,你武俠小說看太多了吧!”心里卻偷偷樂著呢!
她弟弟又追問:“那初吻的滋味如何?”
他抿著嘴角,兩片唇拍答拍答地溫習,好像那天的初吻余味猶在。他還斜瞟著莫憂,發現她竟是屏息以待,比她弟弟還想知道他的答案呢!
“沒什么感覺啊,有機會我再好好調教她!”他故意表現得很漠視,心里卻一再肯定自己當時的直覺。
莫憂忽然跳到他面前。“你說什么?沒什么感覺?!”
這個臭下要臉的窮光蛋,居然對她的初吻沒什么感覺引簡直要氣死你祖母!
這口氣她怎么忍得下去,馬上反唇相稽。“你知不知道那天我被你吻得回來後還要冰敷,兩片嘴唇腫得像兩根香腸,你的吻技也高明不到哪兒去!”
“是嗎?那天我們有這么乾柴烈火嗎?”
“你還想抵賴,你看,”她索性亮出證據,用力扯下那條圍在她脖子好幾天都下敢拿下來的絲巾!翱纯茨愀傻暮檬!”
現場一片驚呼,哇啊!連隔壁攤的客人也來看熱鬧。
她弟弟熱心地挨到她的脖子上數一數。“姊,總共有五顆草莓耶!都是他種的嗎?”
莫憂用一種含恨的眼神瞪視他。
“要比是嗎?好!”他也把穿了好幾天的套頭毛線衣當場脫下來,現場又響起一片驚呼,而且比剛才那聲還大。
“全是你咬的!”
莫憂的弟弟又熱心地挨過來替他數一數災情。“老姊,你把人家咬得好慘喔,整個脖子都黑青了!”
現場響起一陣大笑,莫憂的臉由紅翻黑。
她還要逞強!耙龋瑏戆。l怕誰?”她作勢要解開襯衫的鈕扣。“我的胸前還有——”
他忙沖過去,用剛才那件脫下來的套頭毛衣遮住她的胸,他可不準這個儍妞的春光外泄了!
“那里給我看就夠了。”沒必要便宜了那么多人。
莫憂忽然儍住了,她的手被孟亞緊握著,他的手好大好大,顯得她的手好小好小,連個子都矮他一個頭,他像棵巨大的古木參天,可以讓人倚靠。
莫憂的母親走過來,吆暍一聲。“莫憂,別鬧了!”然後很客氣地對他說:“麻煩你送莫憂回去,這孩子也夠辛苦了!”
那一刻,他看到慈母愛女的光輝,那是他從小就缺少的。莫憂的家境也許困窘,但是一家人的感情卻很溫暖,這一點讓他很羨慕。
孟亞松開她的手,很紳士地說:“我送你回去吧,反正順路!”
本來還有點氣惱的她,聽到這句話,氣也消了大半。
沒想到他真的說了,這不是她在亂想的吧,他真的對她有好感。
莫憂揚起下巴,一臉高不可攀的倨傲。
“是不是我去哪兒?你都順路?”以為她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嗎?
“順——”他想逗她開心,她笑起來很甜的,該多笑些。
兩人走出夜市後,莫憂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孟亞。
“孟亞,我不要你的順路!彼姓J自己不討厭他,甚至也有點喜歡他,但是愛情不能當飯吃。
他一時抓不到頭緒,不懂莫憂的意思?“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介紹有錢人給我!”而且忽然拉起他的手!拔液臀壹胰说男腋,就拜托你了!”
孟亞的表情浮著痛苦,眼睛盯著地上兩個人的影子——他們的影子長長地拖曳在街上,成雙成對的,她不知道他們連影子都很速配嗎?
莫憂再進一步地說:“孟亞,求求你,如果將來我能嫁給有錢人,我一定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
他才不要當她最好的朋友呢!但是眼前好像也只能委屈一點了!昂,我答應你!”
“真的?!謝謝你!”
他看著莫憂快樂的倩影,開心得當街起舞。自己卻痛苦得想說臟話,當然是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