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幾個字,Chen卻一聽就懂。
“是誰?”Chen的臉色有些凝重。
“不是我的人,是那個主動談合作的人。”來人語氣更淡。
“沒辦法擺脫嗎?”
“有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哦?”Chen眼里多了一絲趣意。“別告訴我,你是因為那個‘無辜的人’,才落了下風!
來人淡淡瞟了Chen一眼。
“我不想傷及無辜!笔墙髟梗驮撌墙腥俗约航鉀Q,不該扯上“她”;而他行事,一向也沒有扯上他人的習慣。
他的回避,讓Chen更覺得不對勁,但也知道在這個時候,絕對問不出什么結果,干脆直接跳過問題。
“你想我怎么做?”
“是他起的因、又造的果,我要他吞下這個果!眮砣死淅涞氐馈
“沒問題!盋hen爽快的答應。“明天我會到你那兒去一趟,等了解確切的狀況后,我們再討論!
“我等你!彼c點頭,喝下那杯茶后,便起身離開。
又是獨自一個人的Chen笑了。
賀剛前些天,才破例請了—個小女孩進俱樂部。而唐的這個“無辜的人”,如果粟剛好是個女人,那……呵呵,他們三個好朋友就真不愧是好朋友,連這種事都在同一個時間碰到。
想起和溫風華的晚餐之約,Chen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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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風華躡手躡腳的進家門,以非常輕柔的動作關門。
“啪”地一聲,客廳方桌上的照明燈突地被打開,意圖神不知、鬼不覺直接溜進房的人影,霎時無所遁形。
“呃,小雨,早啊。”溫風華尷尬地道。凌晨三點才回到家,沒想到家里一向作息最正常的二妹卻在替她等門。
客廳的大沙發上,溫雨華將兩只腳縮在沙發上,而她彎曲的腿上還擺著一本攤開的原文書。
“姊!睖赜耆A眨了眨眼,適應光線后,朝“早歸”的姊姊打了聲招呼。
“怎么不先去睡?”讓妹妹等門,溫風華身為大姊的愧疚感立刻升起來;她走進客廳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
“你和小雷最近都很忙,一個比一個晚回來,我不放心!睖赜耆A笑了笑。
有一個沖動又直率的大姊、再加上一個莽撞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妹,她想不擔心都很難。
“我沒什么好不放心的,倒是小雷你得看緊一點!彼际嵌鍤q、在社會混了三年有余的大女人了,有啥好擔心的。
溫雨華聳了下肩,不予置評。
“大姊,你最近在忙什么?”
“一篇采訪!毕氲蕉噔兜牟稍L工作、又碰到一個痞子,溫風華突然覺得自己好歹命。
“什么樣的采訪,能讓大姊覺得為難?”溫雨華含蓄的笑。大姊一向都勇往直前的,所采訪過的Case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件Lose過。
“一個痞子!睖仫L華不想再談!昂昧,我回來了,你可以放心去休息了,我想回房去洗個舒服的澡!
“嗯!睖赜耆A闔上書,優雅的放下腿后,穿起室內拖鞋往自己的房間走。但走到門口,她忽然停頓了下。
“大姊!
“嗯?”溫風華正在伸懶腰。
“你聽過‘唐文權’這個人嗎?”
“唐文權?”溫風華想了一下,拜身為記者消息靈通所賜,她立刻想到了!八皇莻髡f中‘黑道聯盟’刑部堂的執事嗎?你怎么會突然問起他?”
“沒什么!睖赜耆A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什么都沒有說!按箧,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彼P上房門。
溫風華滿臉好奇。
小雨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提起一個人名,可是,小雨是法律系的高材生、未來的大律師耶,立志站在正義與公理的這一方,是非黑白對她來說,是絕對的分野,她怎么可能會跟黑道人物扯上關系?
應該、只是、湊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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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還有難題沒解決,溫風華實在也沒空去關心到二妹的狀況;小雨生活一切如常,早上又準時到事務所打工去了,不過,溫風華決定趁著空檔時間,去查一些以前的資料。
傍晚,在晚餐約會還沒到之前,她特地回雜志社走一趟,原以為這種時候來公司可以清靜一點,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還沒進到公司,她已經在門口遇到同樣回公司的“好同事”。
該死,她今天出門又忘了看黃歷,不然她一定會知道今天是“不宜回公司”日。
“真巧啊!
來不及躲了,因為人家已經先打了招呼。溫風華嘆了口氣迎上向前,雖然最近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再的打仗。
仔細數一數,在公司有“好”同事,在俱樂部里會遇到那個嬌貴的小姐,然后還要應付那個痞子;如果這次的采訪可以順利完成,她猜想,她可以去應征一份截然不同的工作,例如相聲、或者主持人之類的。
“Chen那么難找,不知道你找到人沒?”駱家茜與她一同上樓,在電梯里故作關心地問。
“你該擔心的,是賀先生肯不肯接受你采訪。”真是,為什么電梯這么慢?溫風華直盯著樓層表。
“賀先生雖然注重隱私,但是我相信他會被我的誠意和專業感動。倒是你,Chen那么神秘,你可別害我們雜志下期開天窗哦!瘪樇臆缣嵝阎
溫風華懶的理她,電梯門一打開,她直接走進去;駱家茜跟在她身后是一臉笑意。
“怎么了?你們又杠上啦?”看見她們一起走進來,小吳立刻放下手邊的排版工作。
“她太閑!睖仫L華聳了下肩,翻著自己的抽屜。
“咦,她進去總編的辦公室了。”小吳剛好瞄到。
“哦,那我得快一點了!睖仫L華迅速找到自己要的資料,然后朝小吳揮了下手就朝門口走。
她可沒空再去理會一個故意挑釁的女人,所以,先溜為上策。
坐上公車,她看著窗外,讓腦筋開始空白,想到等一下又得應付那個痞子,還得防他會不會又來個什么“突擊”,真累人。
想到昨晚的“擦槍走火”,溫風華開始覺得生氣。不行,她今天不能再被他拐著走,一定得問出他到底是誰,絕對不能讓他再把對別的女人的那套,搬到她身上。
心理建設完畢,她下了公車,走向俱樂部。
“溫小姐,你好!遍T口的服務生已經認得她了。
“呃……”她還沒開口,服務生已經作出邀請的動作。
“請跟我來!
溫風華只好跟著服務生往餐廳走,幸好不是約在包廂里,她稍微放心了一點,那個痞子總不會在公共場合下,還敢跟她扯一些有的沒的吧。
“溫小姐,請坐。”服務生替她拉開了椅子!罢埬阆壬业,或者你想喝點什么也可以先點!
“給我一杯熱開水就好。”
“好的!狈⻊丈嫠蛠硪槐瓱衢_水,然后就先退開。溫風華捧著杯子,無聊的打量著餐廳的擺設。
“還滿意嗎?”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低語,溫風華差點把杯子打翻。
“小心!”他幫她穩住。
“你從哪里冒出來的呀?!”她明明有看著入口處,沒看到他啊。
“從那邊走進來的。”他指了下從俱樂部里頭,直接通到餐廳的另一邊入口。
溫風華沒好氣的白他一眼,看著他落坐。
“又生氣了?”他笑著問道。
“我哪敢!彼p哼。請客的是大爺,她哪敢跟主人計較。
“既然沒生氣,就別繃著一張臉嘛!彼拈L手伸過小方桌,碰觸到她的臉。
溫風華反射的縮開。
“喂,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彼,
“是。”他規矩的收回手,不以為意。
溫風華又看了他一眼。“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Chen’了嗎?”
“別急,我們還沒用晚餐呢。”他招來侍者送上菜單!跋氤允裁?”
“把‘某個渾蛋’煎,煮、炒、炸、清蒸,做成活蛋五吃!睖仫L華翻著菜單,一臉正經地道。
服務生聽得一臉茫然,Chen先是愣住,然后爆出大笑。
偏偏溫風華還接下去再點一道菜。
“最后,來個‘渾蛋’蛋花湯,記得加蔥花去去腥味,免得那碗湯因為蛋含了太多‘腥’,味道差的讓人喝不下口。”
點菜完畢,她將菜單闔上,接著手一揚,就拋進了服務生懷里。
她每一句都意有所指,讓服務生更搞不清楚;而Chen卻沒氣質的一直笑,半點也沒有生氣的模樣。
那顆“某個渾蛋”,指的不會就是他吧?他記得,他吻她那天,她罵他“渾蛋”。
然后那個“腥”,指的該不會就是他沾了太多女人,又半點牽扯不到感情,她暗諷他偷了太多腥吧?
他眼里滿是笑意的看著她。
“如果廚房真的煮得出你點的東西,那我也要一份吃吃看!彼矊⒉藛蝸G回服務生手上。
“煮得出來的,只要某人提供材料,相信俱樂部里的大廚,一定煮得出這種簡單的‘滿蛋全席’!彼ばθ獠恍Φ幕貞
Chen再度大笑,揮手讓服務生離開。
“就算你不想在這里吃晚餐,只要明白告訴我一聲就好,用不著這樣拐彎抹角、又指桑罵槐的來挖苦我!
“我沒有啊!彼皖^喝水掩飾眼里的訝異,沒想到他居然能看穿她。
“那,你是真的在罵我啰,我有那么差、那么可惡嗎?”他語氣落寞的嘆口氣。
溫風華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可沒有指名道姓,如果有人硬要對號入座,那我也沒有辦法。”她淘氣的說道。
望著她因笑容而變得益加光燦的美麗容顏,他低笑著站起身,風度翩翩的手臂微彎,作出邀請的動作。
“美麗的小姐,如果你笑夠了,是不是能給我一個榮幸,讓我能和你一起到外面走走?”
溫風華高傲的瞥了他一眼,優雅地站起來勾住他的手臂。
“好吧,看在你很有禮貌、又有風度的份上,英俊的桃花先生,請帶路吧。”
“如果你能把‘桃花’兩個字去掉,我相信我會很高興!彼褪遣荒苡幸痪湓拕e挖苦他的嗎?
溫風華斜睨著他!澳愀卟桓吲d,沒有關系;重要的是,我高興就好啦!
“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快樂,建筑在別人的痛苦上,太不道德了。”他的心,又受傷了。
“有那么嚴重嗎?”她說出了某位政治人物的名言。“我想,你一定也傷過很多女人的心,讓很多女人為你痛苦!
“是嗎?”他不以為意。
“是!币驗樗刑玫臈l件令女人傾心,卻又不肯對任何女人在乎,這樣的情況下,會讓在乎他的女人跌的很慘。
“什么時候開始,你對男女之間有這么多體會?”
“我是女人啊!
“那又怎么樣?”
“所以我比你更懂得女人的心思!彼陆Y論。
Chen一笑!霸拕e說的太早!
“如果女人夠聰明,遇上你這種男人,要嘛就跟你抱持一樣的心態,玩玩就好;要嘛就別碰上你。”她繼續道。
“那你是哪一種?”他敏感的反問。
“我是那種不想碰上你,卻偏偏必須碰上你的可憐人!彼г沟氐。
“碰上我有這么痛苦嗎?”還沒有女人說過討厭他耶。
“你快說,你到底是不是那個‘Chen’?”兩人走到人行道,她停下步來正對著他。
他眨眨眼,她腦袋里思緒轉動的速度,還真是讓他吃驚。這個問題跟他們正在討論的話題似乎扯不上邊,她怎么可以把兩個不相干的話題連起來。
“快說!”她逼問。
“你太兇了,”他抱怨,“我說不出口!
天,他果然是個痞子!
溫風華翻著白眼,很想昏倒,可是如果真要昏倒,還是得等這家伙吐出答案才可。
她雙手揪住他外套的衣領,更兇惡地道:“你到底要不要說啦!”
“好,我說。”再逗下去,佳人要狂怒了,他可沒把握應付得了一個狂嘯的美佳人。
“那快說!彼龥]放,雙眼瞪著他。
“我是!彼c點頭。
她一頓,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等他真的承認的時候,溫風華還是覺得很受打擊。
“你真的是那個政界中人人想搶的超級智囊,Chen?”
“是!
她放開了手,表情奇怪的不知道該歸類于高興,還是難過。
他就是Chen,她找到他了、他也親口證實了,她該高興,至少她的采訪對象已經找到了。
可是,為什么她卻只覺得失望,而在失望之中,又似乎有一點點小小的欣喜?
“風華?”他低下頭,審視著她無法歸類的表情!澳阍趺戳?”
“沒什么!彼厣瘛
“真的?”
“真的!
“可是……我的經驗告訴我,通常女人說‘沒什么’的時候,就一定‘很有什么’!彼桓睂<铱谖。
溫風華火氣立刻來了!澳愫苡薪涷!”
“呃,還好。”他是不是又惹得她要河東獅吼?
“你、色鬼!”她不滿地罵完,像跟誰有仇似的,一直往前的腳步踩的特別用力。
Chen皺起眉。
“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哎,她又罵他了。
“你沒有!彼钦稳锶巳擞蟮闹悄,他的身價比她這小小的采訪記者至少高出幾百、幾千倍不止,她哪里敢得罪他!
“如果沒有,你為什么又生氣了?”他跟著她的速度走,一直跟在她身邊。
“我沒有。”
“你有!彼c了點她氣鼓鼓的臉頰!叭绻麤]有生氣,為什么繃著一張臉?你雖然很漂亮,可是一生起氣來,也是挺嚇人的耶!彪m然她生氣的樣子在他眼里看來,覺得特別動人。
“別亂碰我。”她跳開他觸手可及的距離。
“怎么了?”他看著她突來的反常,
沮凰華深吸一口氣,不理會心頭突來的感受,
“你是Chen,那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專訪?”
“不愿意。”他連想都沒想就回答。
“為什么?”
“這是原則問題。”他淡笑,把手在身后交握,以著散步的優閑恣態往前走!拔也幌氚炎约撼尸F在大眾面前,更何況,也沒有那種必要!
“我知道只要是出名的人,對現在的媒體都很敏感、甚至會厭惡,但是,我的采訪絕對會站在客觀的角度,對于你不愿提的事,我也不會寫出來!爆F在換她跟著他走。
Chen只是一笑,不說話的繼續走。
她拉住他的衣袖,不讓他再繼續往前走。
“要怎么樣,你才愿意接受采訪?”他回頭。
“如果你也有某種原則,會輕易為別人改變嗎?”他反問。
不會。
她和他都知道。
“什么樣的情況,你才會破例?”她抬眼望著他,水漾的眸光在昏黃路燈照耀下,顯得格外動人。
她問的認真,他回望她的神情也逐漸沒了慣有的戲謔。
久久,他終于回答:“你不會想知道的!
“你不是我,不能替我下決定!比绻幌胫,就不會問了。
“如果我要你付出代價呢?”
“什么代價?”
“你!
“我?”她不懂。
他傾向前,兩人氣息相聞!澳闶桥,而我是男人,男人與女人之間最原始的關系是什么,你不明白嗎?”
啥?,他……他在說啥?,
驀然明白,溫風華往后跳了好大一步。
“你……你能不能正經點兒啊!”她惱怒地喊。就算他風流、他愛玩,也要看對象吧,她像是那種會對他饑不擇食的女人嗎!
“我很正經啊。這是我的條件,你有拒絕的權利。”他攤攤手,表示自己很開明。
“你對每個女人,都是這樣不擇手段嗎?”他擺明了是姜太公釣魚,她才不做那條笨魚。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是賞他一拳,然后轉身就走!
偏偏她不能這么做,真是可惡!
她將雙拳緊緊握著貼在身側,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就立刻讓他變成臺灣牌貓熊。
“當然不是。”他露出那個有些狂、又有些溫和的招牌笑容。“能夠讓我不擇手段想要得到的東西并不多,再說,我也沒有那種征服全世界的野心!
“那你干嘛為難我?”
“因為,我是真的很想要你啊。”他答得很順。
“可是我不想要你!彼芙^的更順
“那就沒什么好談的了!彼θ菸礈p,像是一點也不在意,逕自轉身往俱樂部的方向走。
“喂,你別走。”她沖向前拉住他!澳恪銚Q別的條件啦!
他低頭望著她敢怒不敢言的小臉!拔覜]有別的條件!
“你到底想怎么樣嘛!”這個色魔,居然開出這種條件為難她。
從他提出條件開始,他已經由“色鬼”晉級,變成“色魔”了。
“我只是想要你而已。”他撫了下她額際的發。“風華,你應該知道,你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一個漂亮的讓我好心動的女人!
他真是花言巧語,騙死女人不償命,連這么惡心的話都說得出來!溫風華全身的雞皮疙瘩差點排排站掉滿地。
可是不能諱言的,他這張臉孔配上溫柔的醇厚嗓音,認真的說出這種話,沒有女人能夠無動無衷。
“采訪跟男女關系是兩回事。”她蹙著眉心。
“對我來說,只有我感興趣的事,才能讓我破例!蹦壳,他唯一的興趣是她。
“所以,你是說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她很慎重地問。
“我一向不拿男女之事開玩笑。”要就是要,分手就是分手,向來沒有第二句話的猶豫空間。
“色狼!”她忍不住破口大罵。
“謝謝。”他居然還笑著道謝,仿佛一點都不介意。
“你可惡!”她不懂,她干嘛不走,她不想付出代價,偏偏他的專訪卻是她的工作,她不能這樣就放棄。
他還是笑著。
驀地,街角一輛失速的車子沖了出來,Chen全身的警戒再度升起,他立刻撲向她,兩人一同滾向另一頭。
“你干什——”她以為他起了什么歹念,斥責的話還沒說完,兩道滅音手槍聲破空劃出,襯著轎車的疾速煞車聲,讓人根本聽不清楚。
一擊未中,轎車迅速沒入另一頭街角,彈殼在地上彈動的余音環繞,在人稀的街里顯得特別刺耳。
溫風華呆呆的抬起頭,第一次看見他臉上沒有了慣有的笑容,只留下警戒與遇擊后的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