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畫畫?」水野頂了頂帽子,抽出一張畫紙。
美和忐忑的看了看周圍一群拿著臘筆和畫紙的小朋友,和愉恩互視一眼,兩人不知所措的站在一邊。
「水野先生在忙?」
「是。〗裉鞗]辦法幫你們畫了,我是這些小朋友的老師!
「原來……」美和臉上有著失望,愉恩握住她的手給予支持!改俏覀儾淮驍_了。」
水野也沒有慰留,只是點頭,專注的畫著手中的素描。
兩個女人踱到一旁的椅子,坐著閑聊,但美和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站在那群小朋友當(dāng)中的男人。
「我真不知道為什么會喜歡上他……」她不好意思的看了愉恩一眼,「他那副專注的模樣深深吸引著我,即使他不是望著我,只要能看著他就好了!
愉恩完全能了解她的感受,她也是!
只要有立澤在,什度都好,即使立澤不喜歡她說話,她都可以忍受著無法言語的痛苦。和美和比起來,她實在幸運得太多,至少她還能在立澤懷里,不是那樣的孤單,而美和卻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心上人,即使鼓起勇氣接近,也有口難言。
「你知道你的幸運了吧?我多想能和你一樣!姑篮蛧@了一口氣,「他的心也許……也許永遠(yuǎn)不會放在我身上,但我只要能看著他就滿足了。等我回到家里,我還可以告訴自己,活了三十五年,我并沒有白白的浪費我的青春,我的心里還是有個人在!
加油!愉恩張著嘴,無聲道。
「怎么加油?」美和頹喪的垂下雙肩,「我甚至沒辦法接近他!
告訴他!愉恩以眼神示意。
「行不通的……我根本沒有勇氣……」美和將臉埋進手心里。「我已經(jīng)是一個三十五歲的女人了,沒有年輕女孩的沖勁,而且他甚至到現(xiàn)在還稱呼我為大小姐,我根本……」
「嘿嘿!漂亮的小姐!挂恢幻滞蝗淮钌嫌涠鞯募纾阉龂樍艘惶。
愉恩和美和同時從椅子上站起來,轉(zhuǎn)過身看著兩個肚子微凸的丑陋男人。
「怎么沒有男人陪著?要不要跟我們出去玩玩?」兩個男子不懷好意的望著她們,一步步的朝她們靠近。
「不要!走開!」美和低斥道。
「喲!是有錢的大小姐耶!」其中一人眼尖的看出美和所背的皮包為名牌!缚床黄鹞覀冞@種人是嗎?」
「請你們走開!」即使美和怕得發(fā)抖,也不愿和這種臭蟲有交集。
「這么兇的婆娘怎么嫁得出去?!」另一人怒瞪了她一眼,轉(zhuǎn)而望向愉恩,「還是文靜一點的女人好。咦,這么漂亮的小姐怎么一直不請話,是不想拒絕我們羅?那我們走吧!你不要跟這種女人在一起!
兩個痞子伸手就要抓住愉思,美和隨即發(fā)出一聲尖叫,用皮包打掉他們的手。
「混蛋,你竟然敢打我!」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她都沒有拒絕,要你多事,雞婆! 」
他舉起手就要朝美和身上打去,但這次卻換愉恩拿起皮包往他身上摔打了過去。
哪知另一人卻一把抓住她的皮包不放,她們合力拉住皮包,只是兩個弱女子的力氣當(dāng)然只不過兩個大男人的力道,皮包應(yīng)聲拉斷。
「救命啊! 搶劫!」美和大聲尖叫。
「你這女人,我不過是把她皮包弄斷而已,你亂叫什么!」他邊說邊一掌朝她臉上揮過去。
「啊——」情急之下,愉恩發(fā)出嘶啞刺耳的尖叫聲。
「愉恩?」美和顧不得被甩了一巴掌,聽見她那聲尖叫,整個人傻住了。
「叫什么叫,你這婆娘剛剛不是都不吭聲?」
愉恩的尖叫大過嚇人,引來了路人的觀看,一群小朋友突然圍了上來。
「叔叔,你打女人不應(yīng)該。」一個勇敢的小男生指著動手打人的男子說道。
「對!對!」其他的小朋友跟著點頭,一臉責(zé)怪的看著他們。
「你……你們懂什么!」就算是臉皮再厚的人,面對天真無邪的小朋友指控也會覺得丟臉。
「男人不應(yīng)該打女人,那是懦夫!」
「也不可以搶人家的皮包,是強盜!」小朋友七嘴八舌的指責(zé)著。
「應(yīng)該要叫警察把他們抓起來。」
「我……我們沒有。」拿著皮包的男子趕緊把皮包往地上一扔。
「對!我們叫警察來!剐∨笥涯阋痪湮乙痪涞慕兄
[警察——警察!警察……」
童稚的求救聲,引來了所有人的觀看,兩個混混滿臉通紅的看看四周,隨即快步離去,深怕引來警察就糟了。
「阿姨,壞人走了!」小朋友邀功道。
「謝謝你們,你們真勇敢!」美和捂著臉站起來,愉恩趕緊扶著她。「我沒事,倒是你,你剛剛出聲了……」她剛剛那石破天驚的尖叫聲還真嚇人。
愉恩的心仍在狂跳著,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能發(fā)出聲音,她因為那一聲尖叫而顫抖不已。
「太好了,立澤一定會很高興!
「我——」偷恩試著開日,發(fā)出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慢慢來。」
「阿姨,你還好嗎?」
「嗯!姑篮忘c點頭,轉(zhuǎn)身看著這群可愛的小朋友,「謝謝你們,你們真是可愛的小英雄!
「是老師要我們過來救你們的!挂幻∧猩钢驹谶h(yuǎn)處作畫的男子說道。
美和和愉恩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水野快速的轉(zhuǎn)開頭。她們交換了一個不敢置信的眼神,連忙走到他面前道謝。
「水野先生,真是謝謝你!」
「別謝我,要是他們看到我跟你說話,等會回來找我麻煩就糟了,我還想在這兒繼續(xù)畫下去,可不想招惹那些混混。」水野面無表情的說。
「呃……」美和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說。
「你們?nèi)绻矚g的話,可以待在旁邊看我們畫畫!
這算邀請嗎?美和被這突來的話語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任由興奮的愉恩拉著她坐到一旁。
「愉恩……」美和眼泛淚光的望著她!肝矣X得我好象離他更近了一點。」
她們兩人就這么坐在陽光下,讓美和恣意的望著她心儀的男人一下午。
「什么事情讓你這么高興?」
消失在妻子臉上好一陣子的笑容突然出現(xiàn),燦爛得讓立澤吃驚。
愉恩搖了搖頭,還不打算告訴他,現(xiàn)在她的聲音還很沙啞,而且只能發(fā)出幾個單音,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但相信只要多加練習(xí),她一定可以恢復(fù)原來甜美的聲音。
[你的家人決定來日本的日期了嗎?」立澤端詳著她的面容,企圖從她姣好的臉蛋上看出答案。
見她點頭,他總算明白了她快樂的原因。
「我每天都陪著你,也不見你這么高興!顾恼Z氣帶著醋意。
愉恩好笑的環(huán)住他,不停的在他臉上落下親吻。這傻瓜,他是她最愛的人。
「會不會她們一來你就忘了我這個丈夫?」
這種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實在很有趣,三十幾歲的大男人還這么愛吃醋,但他的話反應(yīng)出他在乎著她。愉恩心里涌上滿滿的甜蜜,她多愛他!
我愛你!她對著他無聲的說。
「怎么愛?」一止?jié)傻捻幼兊蒙铄,她該知道他想要什么?br />
愉恩眼里閃著狡黠的光芒,甜笑著將他推倒在地上,傾身壓上他的身子,低頭親吻他的頸項,輕解他襯衫上的衣扣。
「還有呢?」
他自制力竟然如此好,還是他故意逗她?她懷疑的望了他一眼,小手慢慢的往下移,緩緩的挑逗著他。
「就這樣?」立澤挑高一眉,一臉?biāo)募记捎写訌姷哪印?br />
愉恩睜大了眼,她明明是照著他的方式啊,怎么他會沒有反應(yīng)呢?
「我喜歡你碰我,但我更喜歡這樣!
他的手不知不覺的來到她身后,一把舉高她,隔著衣物吮舔著她胸前的起伏,然后一個翻身,控制權(quán)又落在他手上。
他總有辦法讓她忘卻所有事,只沉浸在他的誘惑里。
「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一個人!顾谒呡p聲的喃道。
他是如此的想占有愉恩的全部,從他認(rèn)定她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女人開始。
他從未如此對一個女人掏心,她的美、她的柔順,牽動著他的心。他從不認(rèn)為女人可以掌握他的情緒,但他給了愉恩這個特權(quán),只有她能夠當(dāng)他的女人,不過她得如他一般的對他付出真意。
愉恩看著他點頭,她當(dāng)然愿意,否則怎會一次次的容忍婆婆的刁難卻一字不提。
她可以為了他受苦,只要他能像現(xiàn)在這樣呵護著她就好。
立澤輕咬著她的肌膚,她愉悅的承受,感受自己的身體在他的愛撫下,癱軟得似一攤水。
衣物漸漸的脫離她的身軀,他的褲子摩擦著她光滑的腿,而他的手將她逗弄得幾乎瘋狂。
「立澤少爺!」
一聲叫喚將她從迷霧中震醒。
立澤溫暖的唇從她的胸前移開,一個回頭,只見佐紀(jì)子呆站在門日,驚愕的看著眼前交歡的兩人。
「該死的,你在這里做什度?」
他拉起衣服裹住妻子稞露出來的嬌軀,即使對方是個女人,他也不要愛妻的身體被人看見。
「我……」即使明知立澤已與愉恩結(jié)婚,但親眼看著深愛的人與別的女人……佐紀(jì)子還是沒辦法接受。
「伯母要你帶她去主屋,她有話要跟你們說!
丟下了話,佐紀(jì)子掩面狂奔而去。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竟然搶走了她的立澤!
以往地能自由的出入立澤的屋子,替他整理屋內(nèi)的一切,如今這個屋子有了女主人,而這個女主人卻不是她。
立澤甚至對著她大吼……佐記子邊跑邊哭,她絕對不會原諒方愉恩。
※ ※ ※
好不容易安撫了愉恩受驚嚇的心情,立澤一臉鐵青的帶著妻子來到主屋。
跪坐在一旁的美和臉上有著驚惶,頭發(fā)散亂,一旁還散落著幾個行李提袋。
「這是怎么一回事?」
「去問問你的妻子!」真理子大怒不已。
立澤望著妻子,發(fā)現(xiàn)愉恩臉上也掛著不解。
「你還敢裝無辜!」真理子一把拉起愉恩,然后重重的推向一旁,動作迅速得讓立澤來不及阻止。
「媽,你做什么?」他連忙上前扶起妻子。
而愉恩只是望著美和,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女人一進門就鼓吹不三不四的事,美和被她給帶壞了,竟然帶著行李要跟人私奔。如果不是佐紀(jì)子及時發(fā)現(xiàn),把她攔了下來,我們西蒙家還要不要做人!」
真理子從沒有這么憤怒過,怎么也沒想到她的女兒竟然會帶著行李,偷偷的想從后門溜出去。
私奔!這名詞竟然會出現(xiàn)在他們西蒙家里,西蒙家高貴的名望就這么差點毀了!
什么?!愉恩和立澤驚訝的看著美和,而美和只是木然的跪坐著,仿佛不關(guān)她事似的。
「跟誰?怎么回事?」立澤追問道。
「跟那個窮酸畫家!」真理子怒火沖天的罵道:「相了那么多次親,那么多富貴人家她不選,一心只想跟個窮畫家,早知這樣,我當(dāng)初也不用生下你,早該把你殺了,免得你玷污了西蒙家的門風(fēng)!」
說著又是一陣?yán),美和臉上、身上多了幾道抓痕,全是她那瀕臨瘋狂邊緣的母親造成的。
愉恩推開丈夫,擋在美和身前,揮開真理子的手,緊緊的護著美和。
「你看看!你的好妻子!」真理子憤怒的指著她,「在西蒙家從來沒有人敢反抗我,她才剛進門就處心積慮的想挑撥,是個啞巴都這樣了,哪一天她開口說話還得了!滾開!」
真理子一把拉起她的頭發(fā),將她摔到一旁。
愉恩沒想到她的力氣這么大,加上她不敢還手,身體失去平衡的倒下。
「媽!你這是在做什么?」立澤連忙扶起受到驚嚇的妻子,回頭怒斥失去形象的母親。
「你為她說話嗎?」真理子歇斯底里的大喊:「我養(yǎng)育你們兩個這酸多年,你們竟然為了一個外人聯(lián)手欺負(fù)我!」
「是啊!立澤少爺,要不是我及時將大小姐拉回來,她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不知去向了,都是少奶奶鼓勵她這么做的,伯母會如此生氣也是有道理的,如果這事傳了出去,西蒙家會頗而盡失的!棺艏o(jì)子眼看立澤維護自己妻子,連忙出來幫腔!复笮〗,你要做什么事也應(yīng)核跟家人商量一下,你這樣讓伯母多為難,伯母也是為了你好,你至少要為西蒙家族想想!」
「為什么?」美和倏地站了起來,激動的神情讓她失去了以往的婉約溫順。
「你敢頂嘴!」真理子揚手給了她一耳光,打得美和往后跌去!笧榱四,我們西蒙家受的恥辱還不夠多嗎?我們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你用盡一切辦法要讓我們蒙羞,你一定要搞得天翻地覆才甘心嗎?」
愉思再次推開丈夫,一心一意的要保護美和。以往都是美和在幫助她,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挨打。
「都是你這個賤人!如果不是你,美和也沒有膽子這樣做!拐胬碜託獾檬ダ碇牵闷鸩璞屯涠髂樕显胰。
美和及時推開她,茶杯迎面擊中她的臉,鮮紅的血液隨即自她的眉心冒了出來。
「美和!」
※ ※ ※
夏天的蟬鳴遠(yuǎn)遠(yuǎn)的傳進她耳里。
愉恩失神的荃著庭院旁翠綠的樹,整個人提不起勁來,她連去探望美和的機會都沒有。
立澤走出屋子,只見她呆坐在院子里,楞楞的看著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你想說什么嗎?」他對這情況感到憂心,妻子的心事竟是與美和分享的,而不是和他,甚至連她已能發(fā)出單音,他也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人,這讓他隱隱感到不悅。
愉恩只是搖頭,無聲的說:美和……她怎么了?一滴滴的淚跟著落下。
她不知道后來美和和水野先生發(fā)展得如何,只有前些日子美和興奮的告訴她,她就快有幸福的日子了,就像她和立澤一樣幸福。
「姊姊現(xiàn)在很好,反倒你看起來比她糟!
不!她奮力的搖頭。
不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怎么會好?立澤根本不明白,只有她知道美和的心情!她渴望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與水野先生親近,她甚至學(xué)著如何和小朋友們相處,自告奮勇的當(dāng)起課外教學(xué)的老師,她所有的努力就只希望能更進一步的接近水野先生。
而她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和水野先生永遠(yuǎn)在一起,卻被抓了回來,硬生生斬斷她的希望。
愉恩抓住他的衣服,一邊哭著一邊無聲的喊著美和的名字。
「我……」她的聲音仍然沙啞,依舊只能發(fā)出幾個單音,過度使力喉嚨就疼痛不已。「見——美和……」
她用的是日文,立澤心疼的望著地。
「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見美和,但是母親不會答應(yīng)的,她將美和轉(zhuǎn)到市外的醫(yī)院,就是不想讓她受到任何打擾!沽呻m然很想知道姊姊和水野先生之間的來龍去脈,但是愉恩的情況卻說不出來。
「幫我——」愉恩哭得悲悲切切,她知道美和的心情,她一定要救她出來。
「母親不會害地的,只是讓她在那兒休養(yǎng)一陣子,等她心情平復(fù)了,自然就會帶她回來。美和現(xiàn)在的心情很不穩(wěn)定,你要是出現(xiàn),她一定會……」
不等他說完,她轉(zhuǎn)身背對著他哭泣了起來。
「別哭,別哭!沽蓮乃砗蟊ё∷奶鄣溃骸肝抑滥愫軗(dān)心她的情況,我答應(yīng)你,一有消息就告訴你!
不!她要親眼看到美和,他們根本不知道美和的感受,就將她關(guān)進醫(yī)院里,得有人去通知水野先生,他一定很著急。
「水野……」她喃道。
「沒有人知道水野跑去哪兒了,也許他已經(jīng)離開了!
「不……」
天啊! 水野先生得等等美和,他不能就這么離開,美和如果我不到他該怎么辦?
「愉恩,聽我說!沽蓪⑺D(zhuǎn)過來面對著自己,「母親為了這件事很不高興,我不想看你難過,但是你應(yīng)該體諒我的立場。你能的對吧?」
她當(dāng)然能,畢竟他是婆婆的兒子,她知道他不會正面的反對他母親的作法,但他應(yīng)該能暗中幫助她吧?
「母親不是很高興你和美和一起出去的事,她現(xiàn)在一直把矛頭對向你,我得出門工作,不能一直在你身邊護衛(wèi)著你,等母親氣消又不知道得等上多久時間,這陣子……只要等事情平靜了,我一定帶你去見美和,或是帶你回臺灣去見見你的家人!
臺灣!倫恩眼里突然燃起了希望。
是的,她還有個地方可以去,她怎么忘了?
「你也想看到你的家人對吧?」見她眼神不再哀傷,立澤總算放心了。
愉恩猛點頭,她已經(jīng)可以發(fā)聲了,她要盡快恢復(fù)她的聲音。
這種有口難言的日子她不想再過下去了,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她不是個只會在角落哭泣的女人,她一定有辦法幫助美和。
立澤一直不愿幫她請醫(yī)生,她得自己想辦法,如果照著他的意思當(dāng)一輩子啞妻,那不是她想過的日子。
「好,我馬上打電話通知你家人,請他們盡快來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