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近晚,曲龍鎮東街上忽然喧嘩起來。
一行婚嫁儀隊由西街過東,鑼鼓喧天,儀隊綿延整條大街,顯示出迎娶人家派頭不小。奇怪的是,新娘轎后頭跟著比平時多三倍的群眾,正在那兒吆喝鼓噪。
而和歡樂氣氛相當不協調的,是轎旁另有一青衫少女竟不住地頻頻拭淚,神色哀凄。
一旁的酒樓上方靠窗位子,正舉杯淺酌的寧時鷹看著街上這一幕,不禁好奇地問一旁的丁邦!靶《,是誰家嫁女兒?怎么這么多人圍著瞧?”
“我去問問!”丁邦忙去轉了轉,很快蜇回稟告:“少爺,嫁女兒的不是什么富貴人家。轎內的新人是龍鳳賭坊坊主一直想娶過門的大美人,白衣蝶。所以一群人跟著湊熱鬧!
“白衣蝶?”這名字好似在哪聽過。
丁邦喜孜孜道:“就是名聞遐邇的白大美人呀!白姑娘因美色之累,平時甚少涉足鎮內,所以真正見過她的人也沒幾個。不過這回因為白姑娘的父親積欠龍鳳賭坊坊主趙大深一大筆賭債,于是賭坊的人便逼白匡穎嫁女兒還賭債!
寧時鷹靜靜又斟了”杯酒!澳敲,轎旁那名少女又是誰?”
“哦,那是白衣蝶的妹妹白芯心!
寧時鷹點點頭,復又問:“小丁,你見過白衣蝶嗎?”
小丁生澀地笑笑。“哪有那么好福氣!
寧時鷹瀟灑一笑,迅速起身,擱了一錠銀子在桌上!白!我們去瞧瞧她長什么模樣”
“少爺,她在轎內,又披著蓋頭,怎么瞧?”他追著少爺疾步下樓。
寧時鷹不睬,只吩咐道:“小丁,你跟店小二要一包花椒過來!
“是!
丁邦很快便要來花椒,寧時鷹命他拿著。丁邦心想:少爺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可別惹事才好。
他跟著少爺步出茶樓,混入人群里,移近花轎外邊。
丁邦被人群擠得快窒息了,寧時鷹倒是一派氣定神閑。
“看來,并不需要花椒。小!”寧時鷹微笑道:“你看好了!可別錯過一睹美人的機會!”說畢,寧時鷹屏息提氣,憑空向轎子擊出一掌。
霎時,掌風穿透轎內,紅色蓋頭上的流蘇掠起,露出一張臉來。不過瞬間,丁邦卻看得愣住了,只記得大張著嘴,差點沒流出口水來。
好白凈的一張臉,襯得盾更黑,眼睛更亮,長卷的睫毛像蝶翅輕垂著,更別提那小巧櫻桃般的紅唇。
當風飛掠、流蘇掀起剎那,轎中人竟毫無知覺似地垂著美麗失神的臉龐。她對圍攏的人潮漠不關心,對震天價響的鑼鼓聲亦沒感覺,仿佛一切事不關己。
是這種疏離與淡漠,增添了白衣蝶的美嗎?
丁邦不禁看傻了眼。
而寧時鷹,則是一副如遭雷極的模樣,他激動地喝道:“小丁,花椒!”
丁邦立即回過神,將腰間的花椒取出交予少爺。
寧時鷹接過,忽地又打出一掌,送出花椒粉。
霎時花轎周邊一干人等無不低頭猛打噴嚏。
“少爺?”丁邦正要問,只見少爺一個縱身飛掠進轎里。
“少爺……”他急了,又不好大聲嚷。
一會兒后,轎外人順了氣,抹干了臉,又繼續趕往東街底的龍鳳賭坊。似乎沒有任何人察覺轎內多了個人,而丁邦也只好焦慮地跟著花轎走。
轎內——
寧時鷹沉聲道:“我們又見面了!
他掀起頭蓋,看到和那夜同樣的一對星眸,以及同樣淡漠防備的眼神,像是需要人保護,卻又怕和人親近。
白衣蝶見到那雙溫和的黑眸,那似笑非笑的俊容,心中一凜,表面上卻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輕斥!胺砰_你的手!”
“不放——”他無賴地笑。
“放下來——”
“不放。”
白衣蝶瞪著他,似要生氣了。
他嬉皮笑臉地道:“我想好好看清楚你……”
白衣蝶不懂自己怎么軟弱了起來?她威脅著。“你快走吧!”
“不——”
“再這樣,我要叫人了!”
“你叫呀!”他仍是含笑盯住她。還是那種懷壞邪邪的態度。
白衣蝶抿唇,真是無賴。
寧時鷹將流蘇塞至她耳后,端詳了一會兒,才又開口!盀槭裁茨侨詹桓娑鴦e?”他始終耿耿于懷。
她不理他的問題,仍舊抿著唇不答話。
寧時鷹又問:“那一夜對你難道沒有任何意義?”他生氣了:“最起碼走前道聲謝也好!
“為何要我向你道謝?”她冷冷笑道:“難道你沒從中得到快樂?”她諷刺。
他愣住,隨即恢復笑容項她一句。“沒錯,我很滿足,可是你呢?”
白衣蝶雪白的臉瞬間飛紅。
那一夜熾熱的纏綿,兩人裸裎契合,情欲銷魂的節奏,仿佛又再浮現眼前。
想到眼前這俊朗的男人占有了她的初夜,她竟心虛地害羞了。她別過臉去,回避他炙熱的目光。
寧時鷹又說:“你已非處子之身,竟還敢下嫁趙大深,不怕觸怒地嗎?”
她不嫁,難道要她最疼愛的妹妹嫁?爹都開口了,不是她就是芯心必須犧牲。但是芯心還小,她怎忍心讓涉世未深的她受人摧殘?不!她絕不要芯心被欺負。她只當芯心是她唯一的親人,說什么也要保護她。
寧時鷹察覺她的憂郁!澳愦蛩阍趺聪蜈w大深解釋?”
她心中早有打算!拔也唤忉尅!
“不解釋?”
“我會先要求他撕掉借據,然后才肯同他圖房,事后他若質問——”白衣蝶自袖內抽出一把匕首。“我便自刎謝罪!”她一副絕決的模樣。
寧時鷹大感不妙,他不能眼睜睜看她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你問得夠多了,可以走了吧?”
他正色道:“你對生命未免太輕率了。”
她低頭收回匕首,以近乎喃語的聲調說:“活著又有什么樂趣……”
他忽然又冒出一句不正經!澳且鼓悴痪蛧L到活著的“樂趣”?”
她有些生氣,抬頭想罵他,但見他壞壞地對著地笑,剎那間,她的心又是一陣恍惚,不知三魂七魄都飄到哪去了。隨即又有些氣自己的斥責!澳憧熳甙桑〉葧䞍罕话l現了不好!彼龥Q心不看他,也不期盼他留下徒惹麻煩。
沒想到他竟篤定一句!澳悴荒芗匏!”
“為什么?”她抬起臉。
“因為你喜歡我!”他口出狂言。
“胡說——”
寧時鷹瀟灑笑道:“倘若不是,你早叫人攆我下轎,豈會容我說這么多話!
白衣蝶倔強地張口想否認,又找不出話來反駁他,只有愣愣望著他。
忽然,他將她往前一拉,用他的火熱封住她的冰冷。
她倒進他懷里,無力抵抗。
他的吻,這般熟悉久遠的滋味,毫不保留地奪去她的理智。
白衣蝶拚命記憶著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壯碩的胸膛、溫柔的臂膀,和他帶給她的那種血液沸騰的感覺。
他霸道又堅定的吻,吻熱了她冷漠的身軀,吻暖了她冷酷的心。
良久,他放開她。
“還嫁他嗎?”寧時鷹不死心,他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即將屬于他人。
白衣蝶無助地仰著臉,盈盈的一雙眼無奈地望住他。
他的問題多么可笑,因為她根本無權決定答案。她只能默默地望著他。
他似笑非笑又問:“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白衣蝶搖頭。
他撂下話!皩帟r鷹。你記住了。”
語畢,他風一般掠出花轎,快得令人錯覺那身影非人。
寧時鷹?
她再度披上頭蓋,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紅了眼眶。
為什么他們之間,總是交錯?
浩浩蕩蕩的隊伍將一身紅嫁衣的白衣蝶迎進了龍鳳賭坊,迎親儀式總算告一段落。賭坊前仍舊圍攏了一大群跟著看熱鬧的群眾。
趙大深對于自己娶了個大美人,自然恨不得全鎮的人都來瞧瞧他的本領。所以他不但不趕人,還特別準備比平時多上一倍的賭臺,親自站在大門前招呼人們進去!皝韥韥!別凈著看,進來玩兩把吧!”
就在吵雜、混亂的氣氛下,儀式一道道地進行完畢。
白衣蝶認分地拜堂,然后被送進洞房等待新郎倌。
她心中即便萬分不愿意,瘦削的背影仍是堅強挺立著,不讓內心的脆弱泄漏半分。
外頭吵鬧喧嘩著——
白芯心瞄一眼趙大深的肥肚腰。天!她快要吐了。她垂著肩嘆氣。如果,她們沒有那樣不爭氣的爹爹,即便只有她和姊姊相依為命,她也會覺得無比幸福。然而,如今她只有眼睜睜看著姊姊被推入火坑。
想起姊姊,縱使有滿桌佳肴,她一口也吃不下了。
白衣蝶靜靜坐在喜床上,等著那令人憎惡的一刻到來。外頭的熱鬧和喜房內安靜清冷的氣氛有著天壤之別。
她外表看似平靜,心頭卻為著先前寧時鷹那一吻而大起波瀾。
他質問道:“你真的要嫁他?”
他更狂妄道:“你喜歡的是我!”
他的脾氣令她捉摸不定,有時似是玩笑,但玩笑里又帶著認真。
原來,她早已下定決心放棄自己,放棄掙扎,然而方才真要和趙大深拜堂時,她竟遲疑了,恨不得扔下頭蓋走掉……
為什么向來如死水般的心湖會起了波濤?
是因為他嗎?
不!白衣蝶壓抑心頭不切實際的妄想。如今她人已被趙大深娶進門,還能奢望什么?
幸運的話,圓房后地便可以自刎了斷,不必忍受和趙大深那男人過一輩子。只要他先將爹簽下的借據撕掉。
一想到要和那肥胖丑惡的趙大深睡在一起,她忍不住想反胃。白衣蝶雙手握成小拳,多么希望此刻即自刎死去。
然而——白衣蝶內心深處竟又不自覺慶幸著。
慶幸自己的第一次,是在陰錯陽差之下給了寧時鷹。否則若是和趙大深,那么她一定會死不暝目。
她感謝寧時鷹救了她,更給了她此生唯一一次的美麗回憶。她不會忘記那一夜,他健碩的身子、溫柔的微笑,令她感到無比的溫暖。
寧時鷹是老天爺唯一一次賞給她的仁慈。
趙大深并不急著進洞房。當然,他垂涎白衣蝶的美色很久了,但是,他更想先待在賭坊內享受來自所有男人艷羨嫉妒的目光。
他挺著肥肚得意得不得了,大廳內充斥著他放肆的狂笑。
而賓客們無不極盡討好之能事,恭賀聲連連。
“趙坊主娶走了白衣蝶,這下不知多少公子要心碎了。”
“趙坊主恐怕天天都舍不得下床了。”
“是呵,有這樣的美嬌娘——”
“我們看得眼都紅了!
趙大深正被這些話給恭維得哈哈大笑、樂不可支時,忽然一張帖子飛殺過來。他一驚,身子急偏,本欲以單手攔截,沒想到發帖之人勁道太強,非但沒攔住那張帖,還被打得痛叫出聲。
帖子于是飛落地上,趙大深的仆役忙撿了起來,遞給趙大深。
趙大深在眾人好奇的圍觀下攤開帖子。內容引起了眾人駭叫!笆菑垜鹛!”
帖上注明:投帖者想同趙坊主比賽賭術。發帖人是寧府的大公子寧時鷹。最令人不解的是,賭注任由趙大深自行決定。
趙大深一看那素來不沾賭的寧時鷹竟來找他挑戰,不禁恥笑他的自不量力!熬蛻{他?”
眾人也覺這寧公子是銀子太多沒地方花,也跟著笑成一團。
忽然破空傳來一聲爽朗。“是!就憑我!”
門口踱進一名風度翩翩、手持白扇、身著藍衣的男子。
他一進坊,賓客們立刻鴉雀無聲。誰敢得罪寧老爺的公子?
丁邦從人群中跑近寧時鷹身旁,不忘嘀咕一句。“公子,您可別惹事。 彼背隽艘簧砗。
寧時鷹悠哉地對小丁淺淺一笑,然后收扇,不慌不忙同超坊主問好。
趙大深也含笑回禮!皩幑诱娼o我趙某面子,今日我趙某娶妻,得寧公子大駕光臨,坊內登時氣派不少——”
“趙兄客氣了。”寧時鷹微笑,眼底帶著三分邪氣!暗恢堷P坊坊主可愿與小輩切磋賭技?”
趙大深難掩傲氣。“我怕江湖人士會嘲笑趙某欺負從不涉足賭坊的寧公子。”
“難不成,趙坊主怕輸?”
趙大深哈哈大笑!拔壹热桓议_賭坊,豈有怕輸的道理?”
“那么,我們就來賭一把吧!”
趙大深狂妄道:“賭注任我開?”
寧特鷹點頭輕道:“沒錯!
“即使我要寧國府的地契?”他隨口試試。
不料寧時鷹一口答應!澳且残!”
一旁的丁邦急嚷道:“少爺,您瘋啦?!您要氣死老爺?!”
趙大深哈哈大笑。“寧公子果然氣度非凡。我趙某其實早該進洞房了,現在也只好讓美嬌娘先等著嘍……”
寧時鷹隨即和趙大深坐上賭桌。
他們身旁擠滿了看好戲的人群,包括白芯心在內,全屏息看他們廝殺。
這時,寧時鷹忽然開口!摆w兄,晚輩很好奇,您是怎么追求到白姑娘的?”
坊內眾人閑言,不約而同掩嘴竊笑。
誰不知道,趙大深是憑白父積欠賭債而強要了他女兒抵債,根本不是什么光采的事;然而眾人也只是笑,不敢明說。
只有白芯心頗覺不甘,沖上對寧時鷹道:“什么追求?呸!是他詐賭贏了爹,逼爹交出姊姊的,要不就憑他那骯臟相,也配娶我姊姊?”
趙大深一聽之下,登時羞憤得滿臉通紅。
寧時鷹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嘲諷地笑笑。“呃——原來如此——”他嘖嘖搖頭:“趙坊主可真是“聰明”過人了!
坊內賓客再也忍不住,全都哄堂大笑起來。
趙大深惱羞成怒地對白芯心氣吼!澳憬o我安分點,否則我攆你出去。”
“攆我出去?您舍得?您不是說我姊姊若不肯犧牲嫁你,你就改拉我過門抵債嗎?”
才十四歲的白芯心此話一出,眾人不林不對趙大深連小女孩也要染指,不住搖頭嗤笑。
趙大深無力辯駁,只好轉移眾人的話題地催促寧時鷹!皩幑,準備好了嗎?”
“準備?要準備什么?”他瀟灑揮扇道:“可以請坊主解釋一下天九牌的游戲規則嗎?”
“你不知道?!”趙大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眾人也詫異的喧嘩起來。
接著,寧時鷹又說了令眾人更驚駭的話。“別說規則,我連看都沒看過呢!”
剎那間,趙大深忽然覺得這寧時鷹頭腦可能有問題。“你連見都沒見過,竟然還找我挑戰?”
丁邦的額頭早冒汗了。少爺雖然天生資質過人,但是——
只見寧時鷹仍是不慌不忙地綻開他那迷死人的風流微笑!胺判模∥覍W東西很快的。”
放心?這可是關系著寧國府的存亡啊!
丁邦覺得自己快昏倒了。
時間一刻一刻過去,夜變得更深更沈。
白衣蝶靜靜坐了好幾個時辰了,喜房內桌上的蠟燭都快要燃盡了。
白衣蝶有些兒沈不住氣,她想快將這一切了斷,包括她的生命。她不要這樣忐忑等著,這只會更加折磨人。
每多等一刻,她的勇氣使少了幾分,想逃的念頭便更急切。
就在她舉棋不定之時,忽然,門被推開了。
她的心驚得幾乎要停了。盡管她的身子骨顫抖不已,她仍努力強裝鎮定。
這一刻終于來了。
她聽著趙大深闔上門,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向她。
每靠近一步,她的心便揪緊一分,惶恐也多加一分。老天!她真的能承受即將發生的事嗎?她或許該咬舌自盡。
趙大深終于站定在她面前。
他伸出手來掀她的蓋頭了。紅色流蘇緩緩被揭起,她緊握著懷中暗藏的匕首,準備伺機而動。
然而作夢也想不到,她看見了……
記憶中那對溫柔的星眸,和那壞壞的微笑。
剎那間她又驚又喜,矛盾得忘了言語。半晌才叫道:“寧時鷹?!”
他輕輕拉她起來,臉上掛著自信的笑。“我早說過你不可以嫁!
“可是……”
白衣蝶驚訝地見他自袖內抽出那張畫押過的借據。
然后他忽地伸手探進她袖內,搜出那把匕首扔至地上。
他強硬地命令!按饝,今后再不準輕賤自己的性命。”
“為什么?為什么要幫我?”
寧時鷹握住她的手!耙驗槟阍缫咽俏业呐肆!
白衣蝶望著他的雙眸,半信半疑地思考著他的話。
她輕輕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冷然說道:“我不知道你怎么跟趙大深拿走這張借據的。總之借據在你手上,我的命就是你的!
“你懷疑我?”寧時鷹立刻洞悉了她的疑慮。
他迅速地撕了那張借據。
白衣蝶睜大雙眸,是自己誤會他了?!
寧時鷹磊落笑道:“我不是拿它來要脅你的!
“那么我就不懂了,平白無故地,你為何要幫我?”白衣蝶小心而防備地盯著他。
寧時鷹只覺好笑!拔規湍悖y道不能只是因為想討好你?”她對人可真沒信心。
“討好我?”
“是的——”
“為什么?”討好她并沒有什么好處?
“你不知道嗎?”他反問道。
“不知道……”
她想問得更明白,寧時鷹卻老兜著圈子敷衍她。
他狡猾地拉她過來,輕輕吻住她充滿疑問的唇。
這一次,白衣蝶仍不知如何拒絕他的吻。
總是那么自然地就發生了,總是令她措手不及地任他擺布。
可是,她卻喜歡他的吻。心頭不但熾熱難耐,身子也好似不自禁地融化在纏綿的吻中。
為什么?她心頭又有了許多疑問。
為什么他三番兩次吻她?
而自己又為何抗拒不了他的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