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
眨了眨刺痛的眼睛,再次確定——
仍是黑色的……
干渴的喉間緩緩逸出呻吟,清楚意識到自己仍是活著的,只是……她在哪兒?
予霧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黑色的」羅紗帳,驚愕與不安交雜著;她緩緩移動被褥下的纖手,心頭猛抽了下——
「啊!」她驚喘一聲,抓著黑色的被單直坐起來。
她……竟是……裸的?!
予霧原本即無血色的臉因察覺到這項(xiàng)事實(shí)而更顯蒼白,千頭萬緒在她腦中胡亂奔竄鉆動,最后只能全指向一個明顯的事實(shí)——
她被……被……
「看來你已完全清醒了!
驀地,一句低沉渾厚的嗓音從黑紗幕外傳了進(jìn)來。予霧驚跳了下,反射性抓著被單連退至大床一角,她眨動雙睫,強(qiáng)烈感受到眼角劇烈的疼痛。
「你……咳……我……」輕輕蠕動干裂的唇瓣,她的聲音又破又啞。
昏黃的光暈環(huán)渲著黑色羅紗帳,染遍一室奇異的氛圍,她從未見過如此滿室的黑色羅紗,那讓她十分不安。
「你受傷落海,昏迷了兩天兩夜!辜啂ね,低沉的男聲再度響起。
予霧又挪身往床角縮去,可經(jīng)這一移動,眼角的痛再度直竄入腦門。她低聲痛呼,指尖撫上眼角,才發(fā)現(xiàn)那里不知何時已高高腫起一塊傷處。
「你的臉傷得不輕,最好不要亂動!
帳外傳來的「友善」建議,使予霧稍稍放寬了心,但對周身環(huán)境的極度陌生,仍讓她處于全身緊繃的狀態(tài)。
「我現(xiàn)在……」
「你現(xiàn)在在我的床上!
「你是……」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對方似乎挺明白她的心思,準(zhǔn)確而直接地回答了她未及問出口的疑惑。
盡管眼下景況仍舊怪異至極,但予霧卻很快地恢復(fù)慣有的冷靜自持,她挺直背脊,以她目前暗啞的嗓音輕聲說道:「謝謝公子救命之恩!
羅帳外,一片靜默。她的致謝沒有換來任何回應(yīng)。
予霧微蹙起眉,心想對方可能沒有聽清楚她的話語,遂再說道:「謝謝公子救命之恩……」
這回,羅帳外可有了具體回應(yīng),但予霧的秀眉卻不由得攏得更緊了——
因?yàn),她的「救命恩人」竟然大笑出聲旦且那笑聲張狂得仿佛她鬧了個天大的笑話。
「公子如此嘲笑別人的謝意,不覺得太過失禮嗎?」予霧淡淡指控,原本柔和的臉部線條因微慍的情緒而迅速冷硬起來。
她說過的話,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笑過!況且她也不認(rèn)為有什幺好笑的。
可狂妄的笑,仍舊回蕩耳際,聽來分外刺耳。
「我說予霧姑娘稱呼我為‘公子’,恐怕才是大大的失禮吧!」
帳幕外「救命恩人」的反控讓予霧大吃一驚。
「你怎幺知道我的名字?!」她「刷」地一聲掀開黑紗,冷不防對上一雙帶著野性的眸子。
「猜的!
海鬼讓單腳抬放椅座,手指不經(jīng)意地甩動一條木雕項(xiàng)鏈,毫不避嫌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裸肩及里在被單下的美好身形,行為舉止既放肆又無禮。
猛地察覺到半裸的自己已然暴露在陌生男子的視線之下,予霧連忙又拉攏黑紗,再度隱身至垂幕之后。
「我……我的衣服呢?」她充滿戒備道。盡管隔著羅紗帳,她仍可以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
「燒了!」很直截了當(dāng)?shù)幕卮稹?br />
「燒……了?」予霧蹙眉,以為自已聽錯了!笧槭茬蹮业囊路?」
「因?yàn)槲矣憛挐M人!购9碜屶咧,緩聲說道!笡r且你那身旗人裝扮太過醒目,我看不順眼,便直接將它剝了,一燒痛快!」
「你……」予霧咬著唇,第一次感受到被輕薄的屈辱。即使心里不斷告誡自己千萬冷靜,但仍是管不住生平第一句罵人的話語!笩o禮的登徒子!」
「雖然如此,也好歹還是你的救命恩人。」
海鬼讓無賴一笑,臉上毫無愧色。
好個救命恩人!予霧無言忖道。眼前這男人根本沒有絲毫待人處事的基本道德可一言,連男女授受不親的禮俗規(guī)范都不懂得去尊重,更遑論仁義了!
「子日:‘知德者鮮矣!’真是說得不錯……」她喃喃自語著,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量,擺明是想乘機(jī)提醒對方收斂自身舉止。
可下一刻,她立即明白自己只是在對牛彈琴——
「看在我是你救命恩人的分上,你打算一直隔著羅紗跟我說話嗎?」海鬼讓撫著下巴,語氣輕佻地說道。
他明明知道她沒有穿衣服,還……
予霧深吸口氣、昂挺下巴,努力維持住長年所累積的教養(yǎng)。有道是君子矜而不爭,她是不會同他一般見識的!
「公子既然瞧我的衣服‘不順眼’,一把火給燒了,那幺是不是該先還一套您‘瞧得順眼’的,好讓我能‘有頭有臉’的同公子說話?」她語氣平和,卻字字帶刺。
海鬼讓高揚(yáng)雙眉,難忍滿腹笑意。
他發(fā)現(xiàn)這女人看似蒼白柔弱,可說起話來夾槍夾棒的不說,還會拐著彎兒教訓(xùn)人,有意思!
「想要我還你一套衣服?」海鬼讓起身走向窗旁矮幾,道!感校』卮鹞乙粋問題,外加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他捧起置于矮幾上的純白紗緞,等待著——
予霧沉默半晌,低啞的輕問才緩緩從紗帳后傳來!腹酉雴柺茬郏壳蟮檬茬郏俊
海鬼讓頷首,噙笑道:「條件很簡單,只要予霧姑娘別再將那娘兒們似的稱呼掛在嘴邊折我壽便成!」
「娘兒們似的……稱呼?」她低喃,不明白他意欲所指。
「你可以喊我救命恩人、恩公、大圣人……都隨你意!只要別再稱我‘公子’就行了……」
這人……
從沒遇過像他這樣救了人還時時掛在嘴邊邀功的!予霧輕咬下唇,強(qiáng)捺住想訓(xùn)誡人的沖動;她和他相處短短不到一刻鐘,她生平最引以為效的好修養(yǎng)幾乎已流失殆盡……
「不過是改變稱呼罷了,沒什幺好不能答應(yīng)的。」深呼吸,她以殘存的理智維持著她有禮的應(yīng)對!钢劣谀阆雴柕膯栴}……」
海鬼讓右指一勾,旋起指間的木雕項(xiàng)鏈,問道:「這個手刻木雕,你打哪兒來的?」
木雕?予霧反射性低頭一瞧,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頸項(xiàng)空無一物——那是她打小從不離身的項(xiàng)鏈呵!
她先是怔忡了下,才輕聲答道:「那是爹給我的!
「是你親生爹?」海鬼讓追問,探問的口吻明顯楊升。
予霧微蹙顰眉,覺得他的問題與反應(yīng)很怪!
她從小在琉球國長大,她爹爹是太學(xué)師傅,這是全琉球上下皆知的事,而那刻有她名字的木雕,也是爹去世前特地交給她的,她不懂他為何見寶似地大驚小怪!
「這木雕對我十分重要,請你還給我——」于霧將手伸出黑紗帳外,欲索回項(xiàng)鏈。
海鬼讓盯著她雪白的手臂,心里顯然另有算計(jì)。他俊唇一笑,故意將左手上的純白紗緞遞給她——
「拿好,這是你應(yīng)得的!」他雖是海盜,可也講「義氣」,她回答了他的問題,他也按承諾給她衣服,絕不賴帳!
予霧接過紗緞白衣,可一只手仍執(zhí)意伸在帳外,提醒道:「還有我的項(xiàng)鏈!」
「要拿回項(xiàng)鏈?」海鬼讓甩動木雕項(xiàng)鏈,嘴角仍是那抹奇異的笑!感校≡俅饝(yīng)我一個條件,如何?」他故技重施。
「無賴……」于霧咬唇低喃。
剛才匆匆一瞥,并沒有清楚瞧見他的長相,現(xiàn)又隔著紗幔,他仍是蒙蒙朧朧的,否則,她還真想瞧瞧所謂的「無賴漢」到底生得什幺模樣?!
垂首撫著手中柔細(xì)光滑的白緞,她兀自猜測著他的身分——這衣料的質(zhì)地十分高尚,是少見的上品布料,除非富商顯貴,否則是很難見得著、買得起的……
可她的直覺告訴她,他絕不會是用「正當(dāng)手段」得到的!
面對這樣無賴的「救命恩人」,她該怎幺做?
思緒一轉(zhuǎn),予霧細(xì)巧的唇瓣驀地?fù)P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要我點(diǎn)頭答應(yīng)你的條件,可以!但你必須也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并且答應(yīng)我兩個條件!」她淡淡說道,心中既拿定主意,維持冷靜自持便不是難事。
海鬼讓劍眉高挑,一臉饒富興味。她還是第一個膽敢和「黑船之鬼」討價還價的人!
「你可知道你是在和誰談條件?」他走近床側(cè),高大的身影立映在黑紗帳前。
予霧背脊僵直,渾身上下因他的接近而全面戒備。
「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她毫不妥協(xié)道。
海鬼讓的眉毛揚(yáng)得半天高,雖然她「文氣」十足的說話方式聽來非常礙耳,且會害他有折壽之虞,但她莫名高漲的傲氣,卻十分對他胃口!
她讓他想起十多年前認(rèn)識的某個家伙……
「說吧!你的問題和條件是什幺?」他用力擊掌,爽快說道。
予霧在紗幕后點(diǎn)點(diǎn)頭,直問道:「為什幺要佯裝琉球的船打劫我們?」
「佯裝?打劫?」
敢情她從頭到尾都把他當(dāng)成那群日本倭的頭目了?
雖然他們弟兄時常「佯裝」和「打劫」,但這也未免「誤解」得太過離譜!
海鬼讓貼近羅帳,刻意壓沉了嗓道:「我已說過——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你竟還作此‘指控’,不嫌太過小人?」
「‘恩公’的意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挑明他的意思。
聞言,海鬼讓先是蹙眉半晌,隨即放聲大笑。
「管他誰的心、誰的肚,簡單一句話,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別把我和那些日本倭混為一談。」
簡單、明了!她還算可以接受。
點(diǎn)點(diǎn)頭,予霧繼續(xù)說道:「既然如此,我的條件也十分簡單,帶我去見夏兒并且放我們離開……」
海鬼讓緩緩搖頭,沉聲拒絕。「我不能答應(yīng)你!
「為什幺?」
「因?yàn)闀臀宜_的條件相抵觸。」
「抵觸?」她怔住!改愕臈l件是……」
「我預(yù)備帶你去見另外一個人,而在未見到那個人將事情‘確定’之前,我不會放你離開!顾麑(shí)話道。
「你想帶我去見誰?」
「一個脾氣和你還頗為相似的家伙。」
搖搖頭,予霧執(zhí)拗道:「如果你不能答應(yīng)我的條件,請恕我也無法答應(yīng)你的!
「你難道不想取回這條項(xiàng)鏈了?」他晃動懸掛指間的木雕項(xiàng)鏈。
「和公主的安危比起來,那條項(xiàng)鏈……不算什幺!」她態(tài)度堅(jiān)決道,并深信去世的爹爹也會支持她的忠心。
「早該料到你會這幺說!」他低聲咕噥,旋身走向?qū)嫹苛韨角落。
對話陷入沉默,場面持續(xù)僵持。
予霧在羅帳內(nèi)快速套穿上衣服,理順垂散的發(fā)絲,正想撩開黑紗和他當(dāng)面談清楚時,他倏地回身妥協(xié)道:「就我所知,尚夏公主目前人還在那群日本倭手中,只要你答應(yīng)我的條件,我可以替你‘找救兵’,如何?」
予霧悶聲評估他話語的可靠性,如果事情真如他所言,那幺,他如何能確切掌握夏兒的行蹤?又如何替她「找救兵」呢?
「我要你確保尚夏公主的安全,你可做得到?」她亦不客氣地回開條件。
海鬼讓唇線勾揚(yáng),霸氣又狂妄地笑道:「要連這點(diǎn)小事都擺不平,我‘黑船之鬼’的稱號直接送你算了!」
「謝謝,我不需要!‘恩公’留著自己慢慢享用吧!」
予霧的冷面回拒惹來更狂的笑,只見海鬼讓長指一彈,原本纏繞指間的木雕項(xiàng)鏈立刻飛射而出,穿過黑紗準(zhǔn)確無誤地落入她的手中。
「就沖你這句話,我保證讓尚夏公主安然返回她那滿人丈夫的懷抱!顾煸手Z。
「我如何確定你說話算話?」她淡淡質(zhì)疑。
海鬼讓挑眉看她。就算是海盜,也有屬于海盜的誠信原則!
「說吧,你想要尚夏公主身上的哪個部位?我好剁回來交差!顾靶耙恍Α
予霧先是倒抽口氣,隨即對他的玩笑話感到有些惱怒。這可攸關(guān)人命呵,他竟然完全不當(dāng)一回事!
捺住心頭微竄的火苗,她還算鎮(zhèn)定道:「‘恩公’不必大費(fèi)周章,只要請公主默回一首‘江城子’即可!
「江城子?」聽都沒聽過的玩意兒!「那是什幺?」
「你只要這樣告訴夏兒,她自然會明白。」
「成,三天后給你消息!购9碜屴D(zhuǎn)身正要走出寢房時,倏地停住腳步道:「到時,希望你也能遵守承諾——」
予霧頷首。「當(dāng)然,君子一言……」
「我知道了——」他揚(yáng)揚(yáng)手,道:「死馬難追哪!」
語畢,他狂笑著步出寢房。
擰著眉,緩緩掀開黑色紗帳,予霧正經(jīng)八百地喃喃自語道:「是駟馬難進(jìn)才對……」
她現(xiàn)在非常確定一件事!她的「救命恩人」……恐怕念的書不太多!
!···································
步出寢房,甫踏上甲板,海鬼讓即強(qiáng)烈感受到周身迸射而來的奇異視線。
他停下腳步,目光如炬地掃視眾人,道:「想說什幺直說,別一個個陰陽怪氣的!」
話才說完,抱兒突然噗哧一聲,率先笑了出來;跟著,其它人也終于忍不住放聲狂笑。
兩手交迭胸前,海鬼讓挑眉不語,只是不動聲色地等著他們自已解釋狂笑的原因。
半晌,抱兒第一個忍住笑,開口說道:「謝‘公子’救命之恩……噗!」抖著嘴角、抽動臉皮,才剛學(xué)完予霧的話,抱兒即憋不住地又噴笑出聲!赴选谷缓肮砀绺缡恰印λ牢伊!」
「你可以喊我救命恩人、恩公、大圣人……」
一旁的海羅怪腔怪調(diào)地接著「補(bǔ)充」,引來眾人更大的狂笑。
海鬼讓挑高眉,未顯喜怒之色,只是淺淺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氣促狹。
「敢偷聽我說話?」
他足下輕蹬,即刻飛身躍上另一艘并泊在旁的黑色雙桅大船,沉聲命令道:「既然你們?nèi)绱恕彘e’……海羅!限你一個時辰之內(nèi)連絡(luò)上‘懸’,要他即刻前來與我會合,并且再給你半個月時間,將云大老板‘請’回‘島上’……」
「一……一個時辰?半個月?」海羅張口結(jié)舌,再也笑不出來。
「怎幺,嫌太久?」海鬼讓毫不心軟!改晴鄹臑榘雮時辰……」
「大哥!」海羅苦哀一聲!改恰雮月……要找到云老板……恐怕……」
所謂的云大老板,即是海鬼讓的結(jié)拜兄弟云晨風(fēng),他的商船隊(duì)和他們的‘黑船’一樣,航遍穿梭于南洋諸海之間,要在如此短時間內(nèi)掌握對方行蹤,并且請回島上,絕非易事。
「怎幺,辦不到?」海鬼讓兩手插腰,似笑非笑,強(qiáng)烈的風(fēng)勢吹揚(yáng)起他披散不羈的長發(fā),更顯得專霸狂妄!高B找人這點(diǎn)小本領(lǐng),你都笑到噎進(jìn)肚里去了?」
面對海鬼讓的反擊,海羅壓根兒不敢吭一聲,只能在心里咕噥道:「找人是‘懸’的專長,又不是我的……」早知道就不加入抱兒取笑大哥的行列了!
他懊惱地回瞪罪魁禍?zhǔn)妆海皇撬嶙h去偷聽,他們也不會落得樂極生悲的下場!
「至于抱兒你……」
「我要和羅哥一起去找‘懸’!贡簱屜日f道,連忙識相地收住笑。
她已經(jīng)好久沒見到她的「懸哥哥」了,當(dāng)然不會輕易放過這難得的機(jī)會!
「你,哪兒都不能去,必須負(fù)責(zé)將予霧姑娘安全帶回島上!购9碜尵従徴f道,懲罰意味十足。
「我?!」抱兒指著自己,瞪大眼!覆唬也灰貚u上,不要!」她肯定會悶死的!
「這回你擅自偷溜上船的事,我若告訴‘懸’,你認(rèn)為他會站在誰那邊……」
隔著兩船的距離,海鬼讓略帶威脅的嗓音仍是清楚傳來。
抱兒縮縮脖子,自知理虧,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妥協(xié)道:「我?guī)в桁F姑娘回島上就是了,你別在懸哥哥面前告我一狀哦!」
「看你表現(xiàn)再說!」
海鬼讓壞心一笑,隨即示意手下?lián)P帆啟航。
望著兩艘黑船逐漸錯身而過,漸行漸遠(yuǎn),抱兒只好悻悻然地轉(zhuǎn)身對著海羅說道:「都怪你,怪腔怪調(diào)的學(xué)鬼哥哥說話,才會‘惹禍上身’!
「是誰提議要去偷聽的?」海羅不甘示弱。他不怕被指派任務(wù),可要他去做最棘手的找人工作,他就是一肚子委屈。
「偷聽者無罪,但你取笑鬼哥哥說話就是不對。」
「你自已還不是學(xué)那位予霧姑娘說話……」
「你們兩個!」
一聲粗喝,虎背熊腰的海馬抱著一捆粗繩,硬是穿越過兩人之間——
「別擋路!」
分開了吹胡子瞪眼睛的兩人,海馬一邊用繩索將堆在甲板上的木箱捆牢,一邊對著海羅粗聲提醒!副苛_小子,你的時間剩下不到半個時辰了!
「啊!」海羅驚喘一聲,想起這件萬分重要的大任務(wù),急忙趁著黑船離岸未遠(yuǎn),跳船上岸。
看著前一刻還在和自已斗嘴的對手,下一刻狼狽地「落荒而逃」,抱兒忍不住格笑出聲。
「我說抱兒丫頭,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有閑情嘲笑別人?」海馬又說道。
抱兒吐了吐舌頭,調(diào)皮地眨眨眼。
「不過就是帶那位予霧姑娘回島上去嘛!有什幺難的?」這點(diǎn)小事對她來講還不是什幺大問題。
只是鬼哥哥最壞了,明知道她心里最在意海懸哥哥,卻還老是拿他來要脅她,那幾乎變成了她唯一的弱點(diǎn)……
一個輕盈旋身,抱兒正要舉步走向內(nèi)艙寢房時,一個突來的念頭忽地襲向她——
如果……鬼哥哥也有在意的人……那是不是也會成為他唯一的弱點(diǎn)呢?
思及此,抱兒忍不住露出萬分淘氣的笑容。
現(xiàn)在沒有,不代表以后就一定沒有呀!
呵呵……
那幺,就找個人讓鬼哥哥好好在意一番吧!
輕推開艙門,當(dāng)抱兒見到輕盈雪白的予霧時,她的雙眼已笑得如月彎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