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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wǎng)絡(luò)女作家之死(變身蝴蝶) 第五章
作者:染香群
   
  驚嚇過度,回去馬上生了一場腸胃型感冒。

  軟癱在床上兩天,被思聰?shù)碾娫捔R了又罵,終于拖著病弱的身體去上班。

  她痛恨自己該死的體質(zhì)。從小受了驚嚇或情緒轉(zhuǎn)換過分激烈,都會拼命拉肚子、感冒,然后發(fā)高燒。所幸顏培文似乎沒有透露半點風(fēng)聲,她提心吊膽的看了幾天報紙都沒事。

  現(xiàn)在她一面喝著姜湯,一面發(fā)虛著接電話。“你遲到了一個小時!”思聰把兩封信丟在她面前,“你事情怎么辦的?這幾天我光接你的存證信函就接不完!”

  她先把已經(jīng)撕開的存證信函拿出來,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母親寫來的。她呻吟了一聲。

  即使“綠香”死了,她還是乖乖的每個月寄一萬塊回家。

  現(xiàn)在她又吵什么?綠香“死”了,版權(quán)明明白白的讓渡給“羅美薇”。

  “你的好媽媽!你想辦法去擺平!要不然她又要告我們了!我真是倒霉,出版社開沒幾個月,老是有人要告我!”思聰只會在那邊大吼大叫。

  “你叫什么叫?”綠香醒一醒鼻子,“你沒看我病了?哪個公司行號不準伙計生病的?我媽媽?騙她我死了這件事情,你就沒有份?我病得要死,你就不能夠去問問看她要什么?”滿紙不知所云的存證信函,歪七扭八的字跡倒是很眼熟。

  “你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版稅又不是我賺的,我那么盡心盡力干嘛?”思聰還是氣呼呼的,“你不是說你會擺平嗎?怎么顏培文又寫存證信函來了?

  “就我賺版稅,你沒賺錢?都二十幾刷了,你沒賺錢?”綠香吼回去,不耐煩的拆開原封不動的信,快速瀏覽一下,“連拆都沒拆,你吼什么吼?”把信往思聰桌上一丟,正想大發(fā)作,偏偏肚子痛得要命。

  沖進洗手問,不禁悲從中來。

  整容后,連經(jīng)銷商都會色瞇瞇的看她,上回還被個喝醉的糟老頭捏了一把,差點老大耳刮子把他打翻過去,要不是思聰架住她的話。別人家當美女,超凡脫俗,就算身有個疾,不是氣喘過敏,要不就心臟病,古典一點的還有肺結(jié)核,時髦些的生白血病。光看就令人生憐。

  只有她這個倒霉人工美女的痼疾是情緒性拉肚子!

  你聽過美女拉肚子的嗎?!

  拉肚子就算了,居然讓騙她“自殺”的家伙罵活該!

  一時心酸,抓著滾筒式衛(wèi)生紙哭了個山崩地裂?薜侥樁寄[了,也拉到虛脫了,這才軟綿綿的爬出來。

  思聰像只老鼠似的縮著,一個字也不敢吭。

  “再叫呀?再繼續(xù)叫呀!你連訂單和回函都會看成存證信函,現(xiàn)在怎么不叫了?我猜你不希罕言必信的一萬本訂單對吧?我馬上打電話去告訴顏培文,我們老板心大,請你金石堂買去!”她沙啞著嗓子發(fā)火。

  “別……別生氣……”思聰訕訕的倒了杯溫開水,“吃藥吧!

  吃藥?炸藥嗎?“你欠我一個道歉!彼薹薜乃洪_藥包。

  “道歉?喂,美薇,我是老板唉……”思聰很不開心,這個老板當?shù)锰C囊了!綠香實在太囂張……

  被她一瞪,他又禁不住發(fā)抖,“老板不是人?做錯不用道歉?!”

  “對……對不起!彼悸斠а,有機會一定踢掉她,絕對!她太讓男人下不了臺了。

  罵歸罵,她還是設(shè)法跟媽媽約了時間見面。

  母親的眼神疏遠客氣而惶恐,“呃,呃……羅小姐,阿請進請進……”

  “余媽媽,怎么了?什么事情不打個電話給我?老板接到信氣得大跳大叫。這個月的一萬塊沒匯進帳戶嗎?”想來感慨,這輩子自己的娘親最鄙夷她,就算把薪水雙手奉上她一樣不停嘴的罵。

  自己還是自己,只是眉眼動了些手腳,套上個“羅美薇”的殼,母親立刻誠惶誠恐。

  對女兒和外人截然不同。她實在愿意選擇當個完全的陌生人。

  “阿錢是收到了啦……不過只是,羅小姐,你知道的嘛,現(xiàn)在景氣不好,什么東西都一直漲價溜,一萬塊不太夠用了。我想……我想……我想把綠香的那個什么……什么……什么權(quán)的……那個出書的權(quán)拿回來啦……”她一直搓著手,討好的笑。

  不夠用?“余綠香”墜機死掉,航空公司和保險公司賠的那些錢呢?人心不足。

  “余媽媽,綠香真的把版權(quán)都簽給我,我負責還清她的債務(wù)。這是我們在合約里明訂的!彼龑⒁环莞北窘o媽媽,“合約里并沒有每個月要給你一萬元的約定。余媽媽,這是我額外給你的。”

  出生不是我愿意的,就像你也并不想要我這個女兒。小孩子和父母氣質(zhì)不和就是不和,怨天恨地也沒用。就當我真的死了,航空公司的賠償金,應(yīng)該可以療養(yǎng)你小小的悲傷。

  但也不要這么不知足!

  余媽媽吞了口口水,心里覺得很窘。但是……

  “綠香的作品都該是她媽媽的!你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偽造!”冷冷的聲音傳進來,她瞪著眼睛看該死的前夫走進來。

  不對,是“綠香”的前夫。

  “阿輝呀,你來了,阿你跟羅小姐聊聊,阿我先去買菜,大家留下來吃飯啦。”提著菜籃就想落荒而逃。

  “不,余媽媽,你留下來。如果你不留下來,我跟不相干的人談什么呢?”越生氣反而越冷靜,她終于想起來存證信函那丑得要命的筆跡是誰的了。

  原來都是這個不良前夫搞的鬼。

  余媽媽局促不安的坐下來,宋鴻輝瞪著她,“誰說我是不相干的人?我是余綠香的丈夫!”

  丈夫?!虧他說得出口!澳悴皇歉G香離婚了?還丈個什么夫?”美薇冷笑著。

  這女人怎么知道?反正余綠香死了,她根本提不出證據(jù)。

  “我沒有證據(jù)?最好我沒有證據(jù)。我不過就有了份離婚同意書正本,”表著框,掛在墻頭呢,“還有戶口名簿影本。要不要去戶政事務(wù)所查一下?快得很!

  “阿輝,你跟綠香離婚了?你們怎么沒跟我講?”余媽媽又驚又怒,難怪阿妹一毛錢空難賠償也不給阿輝,阿妹一定都知道了,“阿你又要跟我分這個什么什么出書的權(quán)……”

  宋鴻輝的臉頰抽搐著,“那不算!綠香只是跟我鬧意氣,我一時火大,才答應(yīng)她的。她臨上飛機前還哭著要跟我復(fù)合呢!”

  我呸,誰跟他哭著要復(fù)合?

  “不是因為你的花柳病多到花團錦簇嗎?”綠香冷冰冰的說,“時間這么久了,你到底是冶了淋病沒有?還沒得梅毒嗎?老天真不長眼!

  連這種事,這個不相干的女人都知道了?!“那是她在外面‘討客兄’傳染給我的!”他拼命分辯,只是兩個女人都投以懷疑的眼光,突然靈光一閃,“我知道了。難怪我找不到‘客兄’!原來你就是那個‘客兄’!”

  綠香霍的一聲站起來,緊緊抓住皮包克制自己拿煙灰缸砸死他的沖動,“你連這種話都敢說?這種謠言也敢造?你不怕余綠香半夜去找你?!”

  這種地方,怎么待得下去?她對自己的媽媽說,“余媽媽,這種侮辱我受不了。我再也不會來了。如果要告,那就告吧。我的確得到余綠香的授權(quán),”我就是余綠香!“但是,余媽媽,不要聽信別人的胡扯,尤其是虐待你女兒的混蛋胡扯。我很愿意每個月再多匯五千給你,但是你若不信任我,上了法院,我也會很高興把這個義務(wù)卸下來。”

  都挨告了,還匯什么生活費?

  忿忿的走出大門,落魄的時候,誰理我有吃有喝沒有,會不會凍死,債務(wù)有沒有人處理。等我“死”了,大家可好,一窩蜂的像禿鷹一樣涌上來,看有沒有腐肉可分。

  叫人連尋死都不愿意。

  回到公司大力的摔門,把頭埋進工作里頭,效率飛快的寫文案。用力關(guān)上抽屜居然夾到手,她在心里破口大罵,夠了沒?一個人倒霉有沒有盡頭?

  看著烏青的指甲決定不去理它。心情已經(jīng)壞到這種地步,電話一響,她還是努力控制情緒,“你好,四寶出版社!泵看谓与娫挼恼泻,自己都會無奈臉紅。

  不知道思聰?shù)木庉嬙趺串數(shù),這么俗氣的出版社名字虧他想得出來。

  “四寶?哪四寶?晚安,羅小姐!痹捦材沁厒鱽砟吧质煜さ穆曇,“訂單收到了?我的秘書嚇得要死,林老板好熱情,只差沒有磕頭謝恩!

  綠香把臉埋在手心,臉孔火辣辣。沒有一件事情她能松懈的,就算是確認訂單也不能交給林思聰去做,“呃,老板只是想表達謝意而已!

  “下班了嗎?”一瞥時鐘,七點半,“應(yīng)該下班了。”突然覺得疲倦到不行,“下班了下班了。工作又不會有人偷做!

  培文爽朗的笑聲傳過來,“我今天也意外提早下班呢。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飯?我請客。”

  “當然你請客,你的收入比我壓倒性的多呢!蓖蝗挥X得自己有點放肆,“呃,開玩笑的!

  “你說得對。能邀請作家吃飯,我覺得很榮幸呢!

  被他這么說,綠香的背上長了許多刺刺,“呃,綠香是作家!

  “羅美薇不是嗎?”他的聲音滲進戲謔。

  覺得一脖子冷汗。說謊真的不是好事。“有些時候是作者。”小心翼翼的回答,希望沒踩到地雷。

  “二十分鐘后,貴出版社樓下見!彼χ鴴鞌嚯娫。

  握著話筒,她發(fā)呆。就怕他拆穿自己了,怎么又答應(yīng)了吃飯的約會?!

  “大概今天實在太沮喪了!彼匝宰哉Z,“我想看到個正常的人,想要說說話。”

  抹抹臉,她將一桌子混亂疲倦的掃進大包包里,摸著黝黑的樓梯間下來。

  思聰哪兒租來這種鬼地方?地方偏僻不說,連路燈都沒有。據(jù)說還出沒XX之狼。什么鳥地方。

  顏培文找得到嗎?

  不耐煩的看著表,突然有人把她拉到暗巷,捂住她的嘴。

  這玩笑開得太大了吧?她跟顏培文又不熟!

  “把綠香的版權(quán)交出來!”一柄銀白的小刀在她面前亮一亮,綠香高大英俊的前夫猙獰著臉,“綠香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X他媽的我花了幾十萬娶了她,不知道吃了我多少花了我多少,居然一毛錢也沒分給我?!我管你是不是她的‘客兄’,把版權(quán)交出來,我就饒過你!”將她一把壓在墻上,揪住她前領(lǐng),小刀晃呀晃的,“聽到?jīng)]有?”

  你是豬嗎?持刀只能搶錢,你聽過持刀可以打劫版權(quán)的嗎?

  “冷靜點,先生!本G香深吸一口氣,“就算我想把版權(quán)給你,也得簽個合約什么的,我怎么會把版權(quán)讓渡書隨身帶著呢?”

  宋鴻輝松了手,小刀卻還靠近她的頸邊。

  “版權(quán)讓渡書在哪里?趕緊給我!”

  綠香對他的無知簡直無力極了。你以為版權(quán)讓渡書跟房地契一樣?我沒簽名,你要那個干什么?“好好好,我去拿給你。就在辦公室!钡茸叱霭迪,再想辦法脫困吧。

  沒想到快到巷口,宋鴻輝把她一拖,眼睛淫邪的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其實你五官各就各位,的確沒什么錯處。

  他猛然的扒開綠香的襯衫前襟,“等我干了你,你就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的滋味了……女人就是這樣,一開始只會叫叫叫,等你嘗過了我的大XX就知道了……綠香就是因為我的‘能力’才離不開我的……”

  她的表情只有厭煩,沒有慌張,“一觸即發(fā)的能力嗎?那的確不是普通男人有的!

  他抬頭,綠香連這個都跟她說?她還跟多少人說?誰……還有誰知道我早泄?

  “你……你怎么知道?”他的聲音發(fā)抖。

  綠香眼球一轉(zhuǎn),“因為……綠香就在你背后!

  他不由自主的往后一望,正好給她機會將大包包摔在他的右手,接下來把掉下來的小刀踢得遠遠的。

  怒氣疊怒氣,她也忘了包包里有四本精裝樣書,一面砸在他身上,一面對他吼著,“老娘是你強暴得了的?吭?你當老娘是軟腳蝦?吭?撒泡尿照照吧,王八蛋!你娘生下你就該淹死在馬桶里,不要給人間帶來禍害!”砸斷了皮包帶子,隨手摸到暗巷里的垃圾桶,不知道哪來的神力抬起來往他一砸。他嚎叫著逃跑,綠香不顧那家伙一身狼狽,對他又撲又咬的。

  宋鴻輝原以為逃出生天,沒想到巷子口有人又往他太陽穴一拳。他天旋地轉(zhuǎn)的靠在墻上。

  “快叫!弊枳鈩輿皼暗木G香,培文低低的說。

  “叫?!”綠香只想沖上去補打兩拳。

  “說:XX之狼呀!救命呀!”培文扶住她,“快!”

  看宋鴻輝步履蹣跚的往前走,她扯開喉嚨:“救命呀!強暴呀!XX之狼出現(xiàn)了!”

  幾個住戶持著木棍過來,吆喝著,他們一直想抓那個該死的色狼很久,居然這么早就出現(xiàn)了!才八點!這王八蛋!

  想要分辯,已經(jīng)是一頓豪打。

  “好了好了!迸辔姆珠_激動的群眾,“留條命給警察先生做筆錄吧!

  綠香臉上又是泥又是汗,“我可以看看他嗎?你們有抓牢他嗎?”她喘得很。

  “小姐,你不要怕,我已經(jīng)把他捆起來了!贝┲股赖氖赝麊T義憤填膺的。

  綠香點點頭,猛然一個左勾拳,宋鴻輝馬上有個天然的賤狗妝。圍觀的人全喝采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受了太大的驚嚇!迸辔穆柭柤,“請不要告訴警察……她這拳……”

  “咦?你說什么?”守望員望望鄰居,“你看到有人打他嗎?你呢?你看到嗎?”

  “沒有啊,那是他自己撞到墻角的!编従訑倲偸。

  “不是他跌倒時撞到自己懶鳥嗎?”大家都笑了起來。

  一面甩著手,一面回巷子撿皮包。發(fā)現(xiàn)培文跟過來,她沒好氣的,“其實,我不用你救!

  “我知道!彼πΦ膸途G香把粉盒撿起來,“事實上,我是救他。我若不救那個強暴犯,他快被你打死了!

  真慘,她最喜歡的大包包帶子斷了,折磨的又是泥又是青苔的。身上的襯衫扣子掉到只剩下最中間那顆還固守崗位,上下都陣亡了。

  將包包抱在懷里,沮喪的往外走,培文遞來一條雪白的手帕。

  這年頭還有人用手帕?“不用了,會弄臟!彼龥]精打采的走出巷子,警車熱鬧的轉(zhuǎn)著紅燈,警察趨前細問,還把暗巷里的小刀撿回來。

  “麻煩你來做個筆錄。”看看她的身份證,“羅小姐?這位見義勇為的先生……”

  又看看培文的身份證,“顏先生?麻煩一下。”

  “我第一次坐警車!迸辔男,“把臉擦擦吧。手帕洗洗就好了!

  “洗不干凈的。”綠香向來怕洗衣服,“白色不禁臟!

  “沒關(guān)系的。真的!

  她接過手帕,擦著擦著,硬把眼淚逼回去。真是……為什么當初會看上那種男人!匆匆的擦過眼角,狠狠地醒了鼻子。

  “對不起……”她僵硬著,“我賠你一條!

  “一條手帕而已!彼灰詾橐,“家里還有十幾打?上Р辉谑诌叄蛔屇阈褌痛快!

  “我只是……只是……對不起,造成你的麻煩……”幸好沒化妝,要不又是泥又是殘妝,眼線糊開,睫毛膏讓汗水沖下兩頰變成兩條黑黑的漬痕,可以直接去拍恐怖片。

  “不是天天都能英雄救美的。感謝上蒼給我機會拯救美女。我還以為得去帝國大廈排隊,跟金剛搶金發(fā)美女才能當英雄!彼χ。

  問完筆錄,她精神委靡的站在門口。

  “回家嗎?我送你。”她的衣服還有泥巴,可見剛剛的混戰(zhàn)多么激烈。

  “我要去吃飯。”她把大包包的帶子綁起來手提,“我要去吃飯。吃一頓好的,飽飽的忘記今天的倒霉!

  “但是……”他有些訝異,她襯衫唯一的扣子還搖搖欲墜,她要這樣去吃飯?“要不要先回家梳洗一下?”“我不要梳洗,我要吃飯!”她一扁嘴,急急的往前走。

  “聽我說……你只剩下一顆扣子;厝Q件衣服好不好?”哄著她,“我們一起搭車到你家換衣服,然后再出來吃飯……”

  “一顆扣子就一顆扣子!”她忿忿的往前,“被看又不會少塊肉!剛剛差點被強暴都不怎么樣了……”咬緊嘴唇越走越快。

  培文覺得好笑,剛剛那么勇敢,現(xiàn)在卻執(zhí)著在一頓飯上。他拉綠香,“嗨……”

  “我要吃飯!本G香聲帶哭音,“我要吃飯……要吃飯……要吃飯……”她推著培文,一面推,一面聲音漸漸變調(diào),哭了起來。培文把她攬在懷里輕輕拍著,“好好好……我們?nèi)コ燥。?就去吃飯!

  拍著啜泣不已的綠香,他吩咐計程車一聲,帶她到西門叨一家港式茶樓。

  哭到夠了,自己覺得不好意思,繃著一張臉,一進去就開始埋頭吃了起來。

  周圍都是不眠的夜貓子,瞪大眼睛看著這個衣衫不整卻努力吃東西的女人。

  “還要熱毛巾嗎?”培文輕輕的問。

  她點頭,堅毅的臉讓熱毛巾烘得粉紅。用過的熱毛巾像是小山一樣高高推起來。

  詫異的看著她拿筷子有點吃力,發(fā)現(xiàn)她有片指甲整個黑了。有些黯然,這樣奮力的抵抗,對生活也這樣嗎?

  “對不起!苯K于停手的時候,她虛弱的道歉。

  “為什么?我覺得今天晚上的約會很有趣。以后還出來嗎?”培文笑笑。

  她的眼神掠過一絲迷惘。今天她的表現(xiàn)很糟,她知道。她真的不該打跑那王八蛋,應(yīng)該又哭又叫的讓人家來救她。既然發(fā)揮女超人的神力,就不該哭哭啼啼。這樣既不柔弱也不英勇,男人不是最討厭這種中間路線嗎?

  他的眼神掠過一絲溫柔。今天她的表現(xiàn)真好。他知道。不要命的跟強暴犯拼了,當然不太聰明……但是居然知道要打落強暴犯的武器,還踢得遠遠加以反擊,不是哭哭啼啼的等人家來救她。等一切塵埃落定,才準自己將害怕顯現(xiàn)出來。

  現(xiàn)在她這樣迷惘脆弱的樣子,實在讓人好想保護她。

  “呃……再出來吃飯嗎?”吃得太飽,她似乎有點鈍鈍的。

  “對。你在家里等著,等我來接你,你再下樓!彼麥厝岬臄n攏綠香的頭發(fā)。

  她閃了一下,有點摸不著頭腦,“怕我傷害其他強暴犯?”

  他笑了起來!昂冒,算是可憐這些強暴犯好了!

  虛弱的笑笑,一站起來,那顆疲勞過度的扣子也陣亡了。她窘得抓緊前襟。培文聳聳肩膀,把自己的西裝外套穿在她身上,細心的幫她扣好扣子。

  “我……等干洗好就還你!边是不明白培文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你的伶牙俐齒哪里去了?”拍拍綠香的頭,“不過今晚你受夠了,我不怪你。再出來吃飯,希望你復(fù)原了!

  奇怪的男人。張著眼睛,她剛剛洗過一個非常燙的熱水澡,軟綿綿的倒到床上,四肢酸痛,卻睡不著。

  有錢人的腦子和一般人不大一樣。她下了個結(jié)論;蛟S他們生活太無聊,覺得這樣刺激的夜晚很特別。

  打了個呵欠?上В纳钬汃しξ,不是每天都遇得到強暴犯的。找到了解釋,她很快的沉入夢鄉(xiāng)。

  思聰雖然知道綠香遇襲,還是不準她請假,“拜托,誰你叫穿粉紅色的外套?出版社忙死了,趕緊滾回來工作!”

  “我穿的是白外套!”綠香在電話這頭擤鼻子,“誰叫你把辦公室租在那種鳥地方?”

  綠香有些厭惡的到了辦公室。

  連句慰問也沒有,只會指使她做這做那,正火大的時候,接到培文的電話。

  “還怕么?怎么不休息一天?”他的聲音很關(guān)心。

  這大約是一整天唯一聽到的人話,“老板永遠希望伙計是鐵打的金剛,加班不收加班費,最好上班也不用給錢。”才幾個月,那個懷才不遇滿腹理想的林主編變成自私自利每肚子銅臭的林老板。

  “我不是這樣的老板。”培文笑了。

  “但是我也沒有好學(xué)歷可以去貴公司上班,對不起,我連大學(xué)的門都沒看過!本G香輕輕嘆息,不適應(yīng)教育制度,注定被社會制度淘汰。

  “要看大學(xué)的門還不簡單?看你想看哪個門,我們過去看看就是了!本G香被他逗笑了。若不是這通慰問電話,累得像狗一樣爬回家,恐怕會放聲大哭。

  掙扎著洗好澡,不到九點就換好睡衣躺平。昨天跟那王八蛋打架,全身的骨頭像是要散了一樣。

  正朦朧,聽見電話神經(jīng)兮兮的叫了又叫。應(yīng)該把插頭拔掉。她咕噥著。

  幾乎掙扎了一世紀,她拿起電話:“喂?”連脾氣都懶得發(fā)。

  “阿是羅小姐唷?”媽媽的大嗓門幾乎喊破話筒,“夭壽喔,我今天才知道阿輝跑去……那個跑去想對你那個……阿我實在很歹勢咧……”她在電話那頭眼淚汪汪,“羅小姐,阿我知道你對我很好,都是那個阿輝啦……說了一大堆……”媽媽的哭聲讓她耳膜嗡嗡響。

  昏昏的定了定神,“余媽媽,別難過啦,我想大約是宋先生有些誤會,一時沖動,其實很多誤會你直接問我就好了,不用這樣啦!

  “阿我不知道阿輝跟阿香離婚了。我想說阿妹都不給阿輝半毛錢,他又失業(yè)了,哪綠香知道,是一定會怪我的。他又說你們賺了那么多錢。跟你分一兩本也沒關(guān)系……阿我才……我才……羅小姐,你一定很生氣吭?”

  自己的媽媽,能生什么氣?她嘆息一聲,“不會的,羅媽媽。照顧你是應(yīng)該的!眿寢層衷陔娫捘穷^淌眼抹淚,“實在是……羅小姐,你實在太好了,我們綠香跟你怎么比?她從小就不聽話,阿大漢我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嫁了人就乖乖在家嘛,人家說嫁雞隨雞飛,嫁狗隨狗走。阿也不好好在家。那阿輝打她,就干脆離婚嘛,還在那邊跟林主編戀愛擱無愛嫁伊,我這個做老母的,所愛看電視甲知樣伊甲痛苦,實在是憨查某兒……”

  女兒總是別人家的好……慢著,電視?

  “電視?余媽媽,什么電視?”她瞬間清醒。

  “阿羅小姐,你不知道?現(xiàn)在正在演溜,實在有夠可憐的啦……我就是看到電視才想到,要跟你說……實在對不起吭……阿,廣告過了,又在演了啦。羅小姐,好好看的呀,趕緊轉(zhuǎn)到中視,綠香擱哭呀,嗚嗚嗚嗚……”

  電視?她看時鐘,九點四十五分。

  我的故事在上演,可是我卻一點都不知道?她亂著想開電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家里沒有電視。

  匆匆穿上外套,機車騎得似飛機低飛,沖到林思聰家里,按電鈴沒人應(yīng),她開始踹門。

  “綠香?不不不,美薇?你來干嘛?哎哎,廣告時間過了……”綠香推開他,直直的走到電視前面。

  蕭薔正推著一個英俊的男主角,又哭又嚷的,男主角給她一個耳光。

  定睛一看,那個男主角正是什么碗糕S4最紅的言小旭。

  “綠香,你聽偶縮!毖孕⌒竦呐_灣國語讓綠香的雞皮疙瘩全體復(fù)蘇。

  “不!我不聽、我不聽!”蕭大美女的眼淚一滴滴的滾下來,奇怪她掩著耳朵幅度擺動那么大,為什么沒一拐子打暈?zāi)莻臺灣國語帥哥?

  大約是身高比例不對,但是他的胸膛也應(yīng)該中了后肘攻擊而吐血才對。

  “不!你一定要聽偶縮!”言小旭激動的抓住她、搖她。了不起的搖動,蕭薔一根頭發(fā)也沒動搖。

  “放開我,林思聰!你無情,你殘酷,你無理取鬧!”她用什么眼線?眼淚掉成這樣,居然一點暈開都沒有,她明天一定要去買。

  “那你就不無情,不殘酷,不無理起鬧!?”言小旭激動的西子捧心,綠香覺得自己的臉抽搐了幾下。

  “我哪里無情?哪里殘酷?哪里無理取鬧!?”蕭薔氣勢兇兇的逼過去,表情居然不猙獰,果然是明星。

  “你哪里不無情!?哪里不殘酷!?哪里不無理起鬧!?”帥哥,你的臺灣國語呀……

  “我就算再怎么無情,再怎么殘酷,再怎么無理取鬧,也不會比你更無情,更殘酷,更無理取鬧!”

  “偶會比你無情!?比你殘酷!?比你無理起鬧!?你才是偶見過最無情,最殘酷,最無理起鬧的人!”

  “哼!我絕對沒你無情,沒你殘酷,沒你無理取鬧!”

  臺灣國語帥哥的眼睛突然睜得很大,令人懷疑他是不是心臟病突然發(fā)作了,“你還縮你不無情,不殘酷,不無理起鬧。你揉碎的四,偶脆肉的心哪。綠香!”他抓住蕭薔的肩膀。

  “思聰!”

  兩個人相擁而泣。林老板也看著電視哭了起來,不停手的抽衛(wèi)生紙。

  綠香怪異的看著跟著九點半檔哭泣的林思聰,突然覺得臉都抽筋了。

  大約想笑又想哭兩種交感神經(jīng)打架后,就會產(chǎn)生抽筋的效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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