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人家還要……」嬌滴滴的女子呻吟聲從紗帳后飄了出來,讓人不難聯(lián)想到活色生香的旖旎畫面。
常聽尋芳閣的姊妹們提到有些男人號稱「一夜七次郎」,想不到昨晚這位恩客居然比七次又多上好幾回,持久和勇猛的程度,足以讓許多男人自嘆弗如,害得她整晚都沒有合眼,到現(xiàn)在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
可她回去以后有得炫耀了,好讓她那些姊妹淘羨慕死,想不到自己的魅力驚人,這回說什么也不能錯過從良的好機(jī)會,一定要緊巴著對方不放,尤其這位恩客長得出色又多金,可是千載難逢的好貨色耶!
「下去!」冰冷的低斥夾在妓女的浪吟聲中顯得格外突兀。
無奈妓女的臉皮比城墻還厚,哪肯輕易死心,巴得更緊。
「爺,你好無情喔!昨夜還死抱著人家,不許人家下床,現(xiàn)在就要趕人家走……」
「下去!」又是一聲冷到骨子里的低喝。
才一眨眼的工夫,就見渾身赤裸的妓女驚惶的掀開床幔,還差點跌了個狗吃屎,一把抓起地上的衣物胡亂穿上,她終于搞清楚男人不是在跟她打情罵俏,那張森冷的閻王臉把她嚇得魂都飛了。
「呀!」的一聲,房門被推了開來,來人是個身手靈活的少年,對妓女衣衫不整的模樣視若無睹。
「姑娘慢走,外面有轎子會送妳回尋芳閣!
他的話惹來妓女不悅的低哼,穿好衣物便扭腰擺臀的忿然離去。
少年馬上示意等在外頭的仆人,將滾燙的熱水抬了進(jìn)來,倒在屏風(fēng)后的浴桶內(nèi),好讓主子梳洗。
準(zhǔn)備就緒,他揭開兩邊的床幔固定好,才睇向半臥在榻上的主子,「絕爺,熱水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該死的宣嬌嬌!」男人邊低咒,邊移動健美精壯的男性軀體,一臉郁悶的表情像有滿腹的怒氣無處宣泄。
「絕爺說的對,宣嬌嬌的確該死!惯@少年名叫小海,是專門伺候申屠絕的貼身小廝,為了緩和主子的怒火,連忙討好的附和。
只要是主子身邊的人都知道他有潔癖,就算想要女人,也絕對不會隨隨便便挑一個充數(shù),尤其是那些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的名花艷妓,可是自從三個月前被江湖人稱「蠱毒娘子」的宣嬌嬌纏上,她因求愛未果,居然老羞成怒的在主子身上下了「圓月情蠱」。
一日中了這種蠱毒的男人,每到月圓之夜就會發(fā)作,必須一整夜不停的和女人交歡,否則會痛苦的彷佛整個人快爆了開來,逼得主子只得找來妓女排解「需要」,讓主子恨不得抽她的筋、扒她的皮、吃她的肉。
為了解去身上的蠱毒,主子還派出山莊里眾多高手尋找宣嬌嬌的下落,但她好像從這世上蒸發(fā)了似的,消失不見蹤影。唉!想不到這世上還有「摘星山莊」找不到的人,傳出去可是會砸了自己的招牌。
不論是黑白兩道、販夫走卒,就連三歲小孩都聽過摘星山莊,它不是什么江湖們派,而是屬于一種比較特殊怪異的行業(yè),只要出得起高價,不管是殺人、尋物、盜寶……之類的生意,一律都接,而且都能圓滿達(dá)成,如今竟連一個宣嬌嬌都找不到,難怪主子會嘔得快吐血。
今日摘星山莊莊主申屠絕的名氣比其父申屠絕在世時還要大,就連手底下的「北斗七星」……天樞、天旋、天璣、天權(quán)、玉衡、開陽和搖光,也在經(jīng)過世代替換后,一個個闖出名號,生意自然是應(yīng)接不暇,財富累積得極快,自然也成了官、商雙方亟欲巴結(jié)的對象。
小海勤奮的幫申屠絕刷背,好洗去妓女殘留在身上庸俗的脂粉味。他不禁替主子感到惋惜,想不到男人生得俊也有麻煩。
「絕爺別氣壞了身體,小的相信宣嬌嬌總有一天會出現(xiàn)!
申屠絕捧起熱水往臉上潑。他痛恨這種被控制的無力感,即使在蠱毒發(fā)作時,他拚命的運氣壓制,最后還是輸給了體內(nèi)因毒性而引起的強(qiáng)烈欲望,只能像一頭不知饜足的野獸,一次又一次的在妓女身上沖刺,想來就覺得嘔心。
「我不會等她自己出現(xiàn),我要親手將她從狗洞里挖出來,不管她躲到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把她揪出來!」有本事在他身上下蠱,就要有勇氣承擔(dān)起后果。「待會兒讓左叔來見我。」
「總管出門去了,傍晚才會回來!剐『(jù)實以告。
話才說完,門口便襲來一陣香風(fēng),一名容貌娟秀古典的紫衣美人在婢女的扶持下進(jìn)屋,只見她輕啟朱唇,「絕哥,你在里面嗎?」
「該死!是誰準(zhǔn)許她進(jìn)來的?」莊里的人都知道,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許靠近這座虎嘯樓,「你出去瞧瞧她想干什么?」
「是,小的這就去。」小海機(jī)靈的銜命出去,見著外表柔弱無骨的紫衣美人,只是禮貌的一揖。「凝香姑娘,這里不是妳可以來的地方,請回吧!」
顧凝香楚楚可憐的瞅著他,「我以為……」
「絕爺下的命令當(dāng)然包括凝香姑娘了!顾痪湓捑桶阉旅娴脑挾伦×耍鹚藕蝾櫮愕逆九×獾牟粷M。
「我們小姐是絕爺?shù)奈椿槠蓿y道也不能來嗎?」這可是前任莊主訂下的婚約,不容他人否決。
小海朝小菱扮了個鬼臉,「沒錯,這是絕爺?shù)拿,妳敢違抗嗎?」
「小姐,怎么辦?」
顧凝香怯怯的瞟了一眼屏風(fēng),羞澀的詢問小海,「絕哥昨夜有沒有…… 呃,我是說昨晚是不是有女人在這兒過夜?」
「這……」小海猶豫一下才點頭。
她美目微濕,顫聲的問:「為什么?我是他的未婚妻,我不在乎……」遲早都是他的人,為了幫他,她愿意獻(xiàn)出純潔無瑕的身子。
「我承認(rèn)妳是我的未婚妻了嗎?」一句無情的話語砍斷了她的癡心。
申屠絕長發(fā)半濕的梳在腦后,身上隨意的套了件白衫和長褲,就從屏風(fēng)后面踱了出來,不過因為沒有完全擦干身體,大部分的布料都黏在皮膚上,勾勒出他累累的肌肉,不似生意人該擁有的健美體魄,讓在場的兩個女人都不由得羞紅了臉。
「可是我……」顧凝香不好意思的別開螓首,細(xì)聲細(xì)氣的想辯解。
「妳爹臨終托孤,我爹也答應(yīng)會照顧妳,讓妳往后吃穿無憂,但這可不代表我就非娶妳不可。」他再一次冷漠的斬斷她的奢望和幻想。
她急紅了小臉,「不,不是這樣的!申屠伯伯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承認(rèn)我是申屠家的媳婦兒……」
「是嗎?我可沒聽到!股晖澜^淡淡一哼,長腿從桌下?lián)瞥鲆粡埖首幼,讓小海幫他將濕發(fā)擦干!笂叢槐?fù)?dān)心后半輩子沒有依靠,沖著我爹和妳爹的交情,我會幫妳挑一門好親事,讓妳嫁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
顧凝香俏臉一白,「不……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不會嫁給別人的。」
「要不要嫁隨便妳,只是我的妻子由我自個兒挑,而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妳!
「可是申屠伯伯……」她又搬出靠山。
申屠絕斜瞅著她,「他已經(jīng)死了,所以不要想用他來壓我。妳們可以出去了,要是再犯一次,休怪我馬上叫人把妳們送走!
「絕哥,我……」她的嘴唇頓時沒了血色,小手揪著絹帕。
「我的話從不說第二次!顾粣偟牟[起眼睛。
小海見狀,忙不迭地朝小菱使眼色,要她快帶人離開。
「小姐,我們先出去再說!乖谛×夂谜f歹說之下,一臉傷心欲絕的顧凝香才依依不舍的跟著她離去。
「絕爺,你真的一點都不動心嗎?」小海雖然才十四、五歲,不過,已懂得欣賞像顧凝香這樣楚楚動人的大美人,換作別的男人,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主子卻選之唯恐不及,真是令人有些納悶。
申屠絕嗤之以鼻,「一個空有長相、沒有頭腦的木頭美人,只有傻瓜才會動心,我可不想娶個妻子回來只能擺著好看,我看還是早點幫她挑個男人嫁出去,省得一天到晚來煩我。」
「萬一她堅持不嫁呢?」
申屠絕扯動一下薄唇冷笑道:「由不得她。」
※※※
破廟一向是乞丐聚集最多的地方,而位在郊區(qū)的這間廢棄多年的土地公廟,廟雖小,卻足夠三個大人、一個小孩窩著了。
俗話說,窮人沒有生病的本錢,何況是乞丐呢?只見角落里躺著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身上只蓋著一塊灰灰暗暗的破布,通紅著小臉,嘴里不住地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而坐在她身邊哭泣的婦人則是她的親娘。
「元元,娘在這兒,妳一定要撐下去……」婦人握著女兒孱弱的小手,不禁是悲從中來,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
女兒三歲時死了父親,而她又沒能替婆家生下兒子,結(jié)果在丈夫出殯后,她們母女倆就被趕出家門,從此流落在街頭行乞。
「嗯……娘……好熱……」小女孩急促的喘著氣,很不舒服的樣子。
婦人心痛的把女兒抱起來,拍哄著她!冈慌隆飼肋h(yuǎn)陪著妳……不會讓妳孤孤單單一個人……」萬一女兒真的死了,她也不會獨活在世上。
「娘……我好難過……」小女孩的臉好紅、好燙,「元元是不是快死了?」
「妳不會死的,娘不會讓妳死的!箣D人心痛的抬起頭吶喊,「老天爺,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的女兒還小,她不能死……老天爺。
在另一個角落里,蜷縮著一個蓬頭垢面的白發(fā)老人,眼神呆滯的搖頭晃腦,嘴里喃喃自語,面前放了一個破碗,碗內(nèi)還有半個發(fā)硬的饅頭。
「咿咿呀呀……」老人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阿妙嬸,我回來了!箣赡鄣纳ひ舾榕榈哪_步聲漸漸接近。
一名小乞丐身上穿了滿是補(bǔ)釘?shù)呐f衣服,頭發(fā)胡亂扎在腦后,臉上沾了好幾塊污泥,就連手腳都沒有一處是干凈的,穿著一雙露出腳趾頭的破鞋跑進(jìn)廟里,兩手小心的端著一只海碗,里頭裝了八分滿的肉粥。
「歡歡!」婦人趕緊讓女兒躺平,起身走向小乞丐。
歡歡將海碗遞給她,「阿妙嬸,我好不容易要到這些肉粥,趕快熱一熱讓元元喝,她生了病,需要吃一些營養(yǎng)的東西才行!
阿妙嬸哽咽的說:「謝謝……」
「阿妙嬸,妳不要跟我道謝,元元就像我妹妹,我也希望她快點好起來!箽g歡露出一口如編貝般的白牙,「她的燒退了嗎?」
「還沒,好像還越來越熱!拱⒚顙鹈χ鸹鸲眩瑴I如雨下,「我好擔(dān)心地?fù)尾贿^去……」
「不會的,元元的病一定會好的!箽g歡眼中也泛出淚光。
等火升起,阿妙嬸一面掉著淚,一面將肉粥煮熱,沒過多久,香味就在廟里四處流竄。
「歡歡,妳也過來一塊吃。」阿妙嬸不敢自私的獨占,招呼歡歡一塊兒吃。
其實歡歡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姑娘,因為投親不成,最后只有淪為乞丐,為了方便,不得不扮成男兒裝,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歡歡偷偷的吞咽下口水,明明是餓得發(fā)慌,卻只能強(qiáng)忍著。
「沒關(guān)系,我肚子還不餓,對了,留一些一給瘋爺爺吃好了。」她拿起老人面前的破碗,盛了半碗粥!腐偁敔,我喂你。」
老人沒有名字,歡歡只好這么稱呼他,因為她沒有親人,所以一直把老人當(dāng)作自己的爺爺般對待。
「咿呀……」老人像個沒有自主能力的嬰孩,在她的誘哄下半張著嘴,讓歡歡喂了一口粥,然后無意識的咀嚼著。
阿妙嬸將女兒扶坐起來,細(xì)心地將肉粥吹涼,「元元乖,張開嘴!
「嘔……」小女孩才將粥含在嘴里,卻突然臉色蒼白的嘔吐起來,隨即暈了過去!冈,妳怎么了?」阿妙嬸吃驚的大叫。
「元元!」歡歡焦急的撲過去,瞧見小女孩的臉色很糟糕,「阿妙嬸,妳在這里等一下,我現(xiàn)在就去藥鋪抓藥回來!
「沒有用的,我們沒有銀子,藥鋪的老板是不會給妳的!
歡歡睜著一雙明燦有神的大眼,無比堅定的睇著她,「就算要跪著求他,我也要試試看。」元元還小,不能讓她就這么死去。
※※※
「臭乞丐!沒有錢還敢上門,給老子滾出去!」
隨著一聲鄙夷的怒斥聲,歡歡嬌小的身子被店里的伙計從里頭扔了出來。
她吃力的爬起來,忍著痛哀求對方,「這位大哥,我求求你,我妹妹真的病得很重,沒有喝藥的話她會死的,求你行行好,給我一帖藥!
「沒有銀子就免談,快滾!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意!
「這位大哥,我求你救救我妹妹……」歡歡急得抓住伙計的袖子,淚眼汪汪的說:「我妹妹快要死了,求求你,你好心會有好報,我給你跪下……」
「少啰唆!居然把我的衣服弄臟了,快給老子滾……」
眼看他不耐煩的舉起掃帚就要往歡歡身上打去,一只大手適時出現(xiàn)的按住他,藥鋪伙計才想破口大罵,一看清對方是誰,馬上露出諂媚的表情。
「呵……這位不是摘星山莊的左總管嗎?稀客、稀客!
「貴店不是一向標(biāo)榜著『仁心仁術(shù)』?怎么這會兒為了一點藥錢,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打起人來了,這不是破壞了貴店的形象了嗎?」雖然左天虹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只是這種欺負(fù)弱小的行為,他實在看不下去。
「呵呵,左總管有所不知,敞店只是小本生意,要是這次給了他,以后每個乞丐都來這兒求藥,小店不是要關(guān)門大吉了嗎?而且小的也只是個下人,萬一自作主張,可是會丟了差事。」他陪著笑臉說。
不理睬藥鋪伙計狡辯的嘴臉,左天虹將注意力調(diào)向哭得滿臉淚痕的小乞丐。
「小兄弟,你有沒有受傷?」
歡歡用袖口往臉上抹了幾下,抽抽噎噎的揚(yáng)起頭,「我沒事,謝謝大叔!
見著小乞丐拭去臟污后的小臉,左天虹不由得愣了一下,那張心型的臉蛋上嵌著小巧秀美的五官,一雙晶燦的明眸波光瀲滟,分明是個漂亮的女娃兒,而且喉頭不見男人該有的喉結(jié),他更加確定他是個「她」。
「生了病光抓藥是沒用的,跟我來吧!」左天虹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她怔了一下,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不過還是小跑步的跟在后頭,直到走進(jìn)「長春堂藥鋪」,這才解開歡歡心頭的困惑。
「妳現(xiàn)在就帶這位楚大夫去幫妳妹妹看病,藥錢會記在我的帳上!挂驗檎巧角f里的人有任何病癥都來這里求診,雙方的關(guān)系良好,最起碼這兒的大夫真的有醫(yī)德,而不是見錢眼開的蒙古大夫。
「謝謝大叔、謝謝大叔!乖芯攘!她又哭又笑的朝他跪下,「歡歡給你磕頭……」
左天虹不慌不忙的阻止,「快起來,還是快去看妳妹妹的病要緊!拱!要混跡在市井之中,難怪得女扮男裝。
「大叔,我會永遠(yuǎn)記住你的恩情!沟仍牟∫缓,她會想辦法報答他。
※※※
左天虹在傍晚一回到摘星山莊,就馬上前往虎嘯樓見申屠絕。
「絕爺找我?」即使面對主子,他依舊是不卑不亢。
十年前的他,是個擁有數(shù)家店鋪的大商人,卻迷戀上一名青樓名妓,不僅為她贖身,還不顧親友反對的娶她為妻,誰知,她竟是對手安排在他身邊的內(nèi)應(yīng),短短的三個月,他從錦衣玉食、威風(fēng)八面的大老板變成窮途潦倒的窮光蛋!
所以,他找上了摘星山莊,請求當(dāng)時的莊主申屠絕幫他報仇,而申屠絕則看上他的商業(yè)頭腦,和他作了交換條件,待取回屬于他的東西后,他便成為摘星山莊的總管。
申屠絕雖然面無表情,但熟悉他的人卻看得出此刻他眼中流露出焦灼的神情,可見得正有某事困擾著他。
「我要你通知搖光回來!箵u光是「北斗七星」之一,善于易容術(shù)。
他不動聲色的問:「有任務(wù)要搖光去辦?」
「傳聞宣嬌嬌有可能是云南『拜月神教』教主銀月圣女的私生女,銀月圣女擅長下蠱,和宣嬌嬌的行徑不謀而合,我懷疑她就躲在云南!拱菰律窠痰慕瘫娙桥樱由蠐u光本身又是苗女,出這趟任務(wù)再適合不過。
「是,我馬上安排!棺筇旌缤nD了一下,正色的說:「在找到宣嬌嬌之前,絕爺何不考慮娶妻?有個干凈的女人在身邊也方便一些,另外還能讓宣嬌嬌對你徹底死心!
申屠絕一手支著冷硬的下顎,鄙視的問:「難不成連你也建議我娶顧凝香?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我干嘛自找麻煩?」那女人就像一株菟絲花,需要靠男人給予的養(yǎng)分才有辦法生存下去,他對那種沒骨頭的女人毫無興趣。
「老爺在世時曾經(jīng)親口允諾過婚約。」左天虹沉穩(wěn)的提醒他。
「那又如何?她不是我想要的女人,除非我爹能從棺材里跳出來逼我娶她,否則她永遠(yuǎn)當(dāng)不成這里的女主人。」哼!就算他爹真的死而復(fù)活,他也有辦法拒婚。
左天虹知道他是說真的,申屠絕不是性好女色的男人,他的眼中只有生意,對于女人向來抱著寧缺勿濫的態(tài)度,所以,通常那些自動投懷送抱的美人只有一種下場,不是被當(dāng)場扔出去,就是直接賞給下屬暖床,反正她們犯賤,他又何必顧全她們的面子。
但不能否認(rèn),申屠絕是一個極有魅力的男人,他的魅力不只是因為年紀(jì)輕輕就掌控整座摘星山莊,經(jīng)由他手中進(jìn)出的每一筆生意都是以百萬兩來計算,加上出眾的外貌,難怪一些大老板費盡了心思,也要把閨女往他身上推。
只不過像他這樣冷漠驕傲的男人,究竟會愛上什么樣的女子?左天虹非常期待看到他陷入情網(wǎng)的模樣。
「既然如此,絕爺想如何安置她?」
「當(dāng)然是幫她物色一個好婆家,這也不算違背我爹的諾言,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顾@么做已算是仁至義盡。
左天虹不再說什么的退下,在門口和彷佛逃難回來的小海擦肩而過。
「太可怕了!絕爺,女人這種動物真是太可怕了!顾劾餐劾驳拇蠼,在、心里發(fā)誓這輩子絕對不討老婆。
「該不會是遇到顧凝香了吧?」他戲謔的問。
「咦?」小海瞪大眼,「絕爺怎么猜到的?」
「你是伺候我的人,如果她有腦子的話,第一個當(dāng)然會先從你身上下手了。」那女人還算聰明,知道要收買最親近他的人,好確保自己的地位,只可惜這招用在摘星山莊是行不通的。「告訴我她是怎么籠絡(luò)你的?」
「凝香姑娘一見到小的就拿出一錠金元寶,要小的在您下次蠱毒發(fā)作時,讓她……嗯……就是……」他說得臉紅耳赤,抓頭搔耳的說:「就是想辦法瞞過總管,讓她代替那些妓女伺候絕爺,可是小的才不敢收,馬上就拒絕她了!
申屠絕斜了一下嘴角,「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我真是太小覷她了。」
「后來凝香姑娘知道收買小的不成,就哭哭啼啼的求小的幫她,小的當(dāng)然不能答應(yīng),她就開始尋死尋活,真把小的嚇出一身冷汗,只好隨便敷衍一下就趕緊逃出來了!剐『R荒樀男挠杏嗉隆
「看來她還是不肯死心,以為一旦生米煮成熟飯,我就非負(fù)責(zé)到底不可,真是個愚昧的女人!顾菊J(rèn)為顧凝香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想不到卻是個外表看似無害,暗地里則耍盡手段的女人,這引起他更大的反感。
「她會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只要是見過絕爺?shù)呐耍l不巴望能嫁給您,當(dāng)上摘星山莊的女主人!剐『S贸绨莸难凵窨粗髯樱豢上莻男的,不然也會被迷得茫酥酥。
申屠絕臉上的笑意沒有半點溫度,「哼!如果今天我申屠絕只是個一文不值的窮光蛋,她們會想嫁給我嗎?她們看上的不過是我所擁有的財富!
正所謂易得無價寶,難得癡情女,他可以買到天下聞所有的寶物,卻買不到一顆真心,這也是他至今仍未對任何一位女子動心的原因,因為他太了解她們想要的是什么了。
※※※
看著女兒恢復(fù)健康,臉色也比前兩天紅潤許多,阿妙嬸壓在心頭上的大石頭這才放下。她溫柔的喂女兒喝了幾口隔夜的雜燴湯,元元又乖乖的睡著了。
「歡歡,多虧了妳,否則我真的會失去這唯一的女兒,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謝謝妳才好!
「我們就像一家人,道什么謝呢?只要元元沒事就好,其它的都別說了。只是,那天大夫也說過了,元元的年紀(jì)小,身子又虛!禁不起這種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
阿妙嬸眼眶含淚,「我也知道,可是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做什么呢?想找工作比登天還難,除了當(dāng)乞丐還能怎么辦?」
「阿妙嬸,妳別難過,我相信總有辦法的!箽g歡笑著安慰。
「妳是個好心的姑娘,將來一定會有好報的……」阿妙嬸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臉上那抹純美的笑靨,若是再換套精美華麗的衣飾,活脫脫就像一尊嬌美可人的白玉娃娃,唉!無奈造化弄人,讓她淪為乞丐。
歡歡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我的臉怎么了?」
「待會兒出去要記得多涂一些煤灰在臉上知道嗎?要是碰到壞人就糟了!
歡歡乖巧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其實妳可以不用跟著我們當(dāng)乞丐,要是有個男人能真心對妳、愿意娶妳就好了。」她把歡歡當(dāng)作女兒看待,真心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宿。
「那種事我根本不敢想!箽g歡臉色一黯,「這世上有哪個男人愿意娶個曾當(dāng)過乞丐的女子?我現(xiàn)在只求能夠三餐溫飽,其它的事就隨緣吧!」
曾經(jīng)她有個平凡幸福的家,可是爹娘在半年之間相繼去世,本想來這兒投靠舅舅一家,沒想到他們已經(jīng)搬到外地,天下之大,她不知該往何處去,在彷徨之際來到這間破廟,結(jié)識了阿妙嬸母女和瘋爺爺,于是決定和他們一起生活。
起初真的很難適應(yīng)這種到處乞討的日子,可是為了填飽肚子,什么自尊面子都可以拋下,因為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比活著更重要。
「時候也不早了,我出去看看能討到什么吃的回來。」歡歡收拾起悲戚的情緒,打起精神道。
阿妙嬸作勢起身,「我跟妳一起去!
「不用了,妳留下來陪元元,我去就好!顾⑿φ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