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派非凡的武曲廳內傳出女子的陣陣哭聲,幾個披麻帶孝的婦人跪在地上大聲哭嚎著自己的不幸,既凄涼又哀怨,而在她們的面前擺放著一具覆蓋著白布的尸首。
"城主,民婦的相公為人樂善好施,現在居然被人殺死了,以后該怎么活下去啊......嗚......你要替民婦做主......"梅夫人捶胸頓地的哭訴。
有了她帶頭,其他的姨太太也跟著呼天搶地。
"我歹命喔......才嫁進門沒幾年就守寡......不如死了算......"
"老爺......你死得好慘......"
"哇......我不想活了......"
底下哭得起勁,坐在正位的城主臉色益發難看。
"夠了!"他拍案喝道。
幾個女人悚然一驚,全都止住哭聲,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城主厲目一掃,"人是怎么死的?"
"城主,我家老爺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可憐她們母女倆的境遇,想幫她們渡過難關,誰想到......真是好心沒好報。"梅家總管昧著良心說謊,佯裝氣憤的控訴。
他沉吟片刻,"兇手呢?"
"全都在外頭,還請城主判他們死罪,我家老爺地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對于梅家總管的話他不置可否,因為他不能單憑一面之詞就相信對方便是兇手。"來人!帶他們進來。"
候在門口的侍衛立即將阿九和佟家母女領進門。
見到走在最前頭的阿九,城主的眉峰攏得更高,雙眼微瞇,而阿九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眼底毫無懼意。
慧娘示意女兒跟她一塊跪下。"民婦佟氏見過城主。"
"青梅見過城主大人。"她馬上有樣學樣,大眼好奇的看著高高在上的城主。
城主"嗯!"了一聲,犀利的眸光射向抬頭挺胸的阿九。
"你在這兒做什么?"
阿九縮緊下巴,"因為人是我殺的,我就是兇手。"
"阿九!"慧娘顫聲低喊。
青梅也跳出來大聲聲援。"城主大人,阿九是為了救我娘,你不要抓他!"
"人真的是你殺的?"城主鐵青著臉質問。
他吞咽一口口水,"對。"盡管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可是在如此凌厲的目光注視下,還是本能的瑟縮了下。
"城主,阿九殺人是有原因的......"慧娘忍不住開口,就算說出真相有損自身的名節,她也不能讓個孩子為了自己而送命。
梅家總管眼神鬼祟的轉了轉,"他當然是有理由的,就是見財起意嘛!看到我家老爺身上有值錢的東西,就想殺了他好劫財。"
慧娘情急的辯解。"不是這樣的......"
"阿九,你自己說!"城主喝道。
阿九倔強的瞪視,"人確實是我殺的,沒什么好說的。"
"好,既然你就是主嫌,那么她們母女便是共犯,一并入罪。"他額際的青筋暴凸,"全部押入大牢!"
這下阿九不得不抗辯。"爹,人是我殺的,不關她們的事。"
爹?!
所有的人驚愕的輪流看著他們。
尤其是梅家的妻妾,臉色各異的彼此互覷。
如果兇手真的是城主的兒子,他會秉公處理嗎?
梅家總管更是心虛的眼神閃爍。
青梅嬌脆稚氣的嗓音在這節骨眼響了起來。
"娘,阿九為什么叫城主大人爹呢?"
慧娘也不知該怎么回答。她從沒想過阿九會是城主的親生兒子,那么是否代表還有一線生機?
"阿九,你就老實說無妨。"
"慧姨,什么都不用說,就讓他判我死罪,給這個下流無恥的禽獸償命好了,反正他從來就沒愛過我。"自己的親生父親從來就吝于施舍他一點親情,所以阿九早就看開了。
城主聽了勃然大怒,"你在胡說些什么?"
"本來就是。"他賭氣的回吼。
"阿九,跟你爹好好說,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心急如焚的慧娘出面圓場。"城主,阿九會殺人也是為了要救我,否則......否則民婦的清白早就毀在這個畜生手里。"雖然事實如此難堪,她還是得說出來。
梅夫人氣急敗壞的駁斥,"你少胡說八道,我家老爺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我娘沒有騙人?"青梅兩手叉在腰上,為娘親說話。"這個壞蛋想要欺負我娘,還把娘壓在地上,要脫娘的衣服,娘一直叫救命,后來......后來阿九來了,我們就一塊打壞人,可是壞人力氣好大好大,我們都打不過他......"
慧娘強忍著滿腔的羞辱,"梅夫人,這可是攸關女人的名節,如果你還不相信的話,可以問問貴府的總管,是他帶著梅老爺到家里來,還說......還說要納民婦做他的五姨太。"
聞言,梅夫人馬上將矛頭指向自家人。"總管,是不是真有此事?"
見事情穿幫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承認。"這......這全是老爺的意思,不關小的事。"
青梅跑到阿九身旁,和他站在同一條陣線上。
"城主大人,阿九是個好孩子,他知道殺人不好,可是這個壞蛋要欺負我娘,他真的沒有辦法,求求城主大人不要抓他,青梅給你跪下。"
"青梅,你站起來,不要跪他了。"阿九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如果他這個堂堂的城主也被這個姓梅的禽獸給騙了,以為他真是什么狗屁的大善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判我死罪,那我也無話可說。"
她嗚咽一聲,搖晃他的手臂,"阿九,你不要這樣,快跪下來跟城主大人說你錯了,求他原諒你。"
"我才不要!"阿九賭氣的甩開頭。
"那、那我就一直跪在這里不起來。"青梅心里好氣好氣。
他著惱的吼道:"我叫你起來,聽到沒有?"
"你不道歉,我就不起來。"她跟他扛上了。
"你......"阿九為之氣結。
青梅兀自跪在地上,不住的抽噎著,讓他氣得牙癢癢的,最后還是妥協了。
"哼!跪就跪。"他曲下雙膝,臉上凈是倨傲。"爹,我知道不該殺人,就算他犯了錯,也該得到公平的審判,這點我的確是做錯了......不過,我并不后悔,像他這種披著羊皮的老色狼,仗著家里有幾個錢,就可以胡作非為,早就該死了。"
這番說詞激怒了梅家妻妾。
"城主,你快聽聽看他說的是什么話,殺了人還有臉狡辯。"
"你要替我們做主!"
"我家老爺是貪女色,可是罪不及死......"
"老爺,你死得好冤啊......"幾個女人又開始唱起哭調。
城主面無表情的瞅著她們,聲調降了好幾度反問:"一個女人的清白難道就不重要了嗎?"
"呃?"梅家妻妾登時面面相覷。
梅家總管干笑一聲,"城主,我家老爺雖然有些不好的習慣,可是他平時也做了不少好事,受過他恩惠的人多得數不清,今天不過犯了點小錯,就讓人給殺了,怎么算都不值得。"
幾個女人立即點頭如搗蒜。"是啊、是!"
"哼!"阿九在旁邊嗤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整個錦繡城有誰不知道他表面上是個大善人,私底下做得全是見不得人的買賣,否則哪來那么多銀子,還能姨太太一個一個的娶進門。"
"你......你這小子不要血口噴人!"梅家總管怪叫。
阿九挑釁的冷笑,"是不是你心里有數。"
"你......"
城主臉色一沉,"全都住口!這件命案我自會給各位一個公平的審判。"
"城主,你若不判這小子死刑就是徇私。"梅夫人用強硬的口吻說:"就算得告到皇上那兒,我們也要這小子償命不可!"
其他姨太太馬上附和她的話。
青梅恐懼的抱住阿九的手臂,小臉發白。
"城主,如果阿九真的被判了刑,那就是被民婦害死的,民婦一輩子良心都會不安,請城主明察。"慧娘邊用袖子拭淚,邊泣訴。
"城主,你要秉公處理......"
"城主......"
現場登時吵成一團。
阿九面不改色的凝睇著親生父親,"爹,該怎么判就怎么判,阿九不會有任何怨言。"
可是一個做爹的怎么可能真的判自己的親生骨肉死罪!城主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于情于理,梅良興意圖非禮在前,的確不可原諒,但在錦繡城是不準動用私刑,這是先祖留下的規矩,又不能不遵守,一時之間,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嗒嗒嗒......侍衛的腳步聲從店外匆匆的踱了進來。
"啟稟城主,外頭忽然來了好多百姓,都說要來聲援害死梅老爺的兇手。"
霎時,廳內靜了下來。
城主不由得離開大椅,"怎么回事?"
"他們信誓旦旦的指控梅老爺強占他們的閨女,還說跟城主頗有交情,威脅他們不得聲張,否則要請城主將他們趕出錦繡城,讓他們苦不堪言,現在梅老爺死了,他們終于不必再過恐懼的日子,所以要來感謝兇手為百姓除害。"
梅家妻妾聽了,再也猖狂不起來。
"讓他們進來。"城主口氣急促起來。
慧娘緊繃的情緒登時解除,不由得喜極而泣。"阿九,你有救了!"總算有人出面說句公道話。
"娘,阿九不會死了是不是?"青梅不安的問。
她不住的頷首。
阿九擠出淡淡的笑意,不過,還是要等候最后的判決。
※ ※ ※
城內大牢
"大叔好。"即使已經九歲,身形還是相當瘦弱,青梅小心翼翼的雙手提著食盒,來到大牢探監。
看守牢房的獄卒和氣的笑問:"又來給九公子送飯了?"
她笑吟吟的點著腦袋,"嗯。"
"快進去吧!"說著,便掏出鑰匙幫她開了牢門。
青梅乖巧的道謝。"謝謝大叔。"
"不是叫你別來了嗎?"被關在牢里的阿九,雙手抱胸,微慍的低斥,"每天幫我送三餐,你不嫌累嗎?反正牢里也有飯可以吃,又餓不死人。"
她將食盒放下,喘了口氣,一逕的笑說:"可是娘說你喜歡吃她煮的菜,而且我也不覺得累。"
阿九撇了撇嘴角,"隨便你。"
"你看!娘今天煮的都是你最喜歡吃的。"青梅端出白飯和幾樣小菜,"還有你老是嚷著要吃的薄餅,她可是一大早就起來趕面皮。"
雖然肚子不餓,他還是很給面子的吃了一大塊。"慧姨還好嗎?"
"她很好,只是娘前兩天去向城主大人求過情,可是城主大人不肯答應,還說非要把你關上一個月,讓你好好反省不可。"
他嘴硬的冷哼,"關一個月又算不了什么。"
"可是這里又黑又臟,你不怕......有鬼嗎?"她緊張兮兮的左右張望。
"我是男孩子,才不怕鬼。"
青梅"哦!"了一聲,旋即想到什么,羞澀的垂下頭顱。
"阿九,我還沒跟你道謝,謝謝你救了我娘。"經過這次事件,她對他的感覺完全改觀,不再當他只是個愛?岬哪泻,而是個有擔當的大人。
"慧姨就跟我娘一樣,救她本來就是應該的。"他邊大口嚼著飯菜邊說。
她兩手托腮,笑睇著他扒飯的舉動,隨口提道:"我剛才要進來的時候,在外面有看到城主大人,他看起來都不笑,好嚴肅的樣子。"
"他、他來做什么?"阿九懷有一絲期待,希望父親是來探望自己。
"我不知道。"青梅搖頭。
阿九臉色一黯,渴望親情的心靈再度受傷。"算了,反正他也從來沒有關心過我,我也不在乎,因為我有你和慧姨就好了。"
"可是,你還是很希望你爹來看你對不對?"
彷佛被她看透了心事,讓阿九有些困窘,粗聲的說:"我才沒有。"
青梅橫他一眼,"有就有,干嘛不好意思,我又不會笑你。"
"少羅唆。"他老羞成怒。
她吃吃一笑,指著他的臉,"嘻嘻,你臉紅了。"
"我吃飽了,你可以回去了。"阿九著惱的背過身去不甩她。
很快的收拾好碗筷,青梅怕真的惹毛他,只敢在心里偷笑。"那我要回去了,晚上再來看你。"
※ ※ ※*
一個月的刑期滿了。
阿九重獲新生,踏出大牢,卻有另一個讓人振奮的好消息等著他。
他沒想到因為這次的殺人事件,讓向來冷落疏忽自己的親生父親正視他的存在,或許是看出他勇于負責的態度,和一股天生的傲氣,是其他兒子身上缺少的,若是經過培養和鍛煉,將來絕對是個可造之才。
從那天開始,阿九有了教導他讀書習字的夫子,以及武術師傅。
為了證明給所有的人看,他像塊海綿般吸收所有的知識,努力的學習各種功夫,咬緊牙關,熬過每個難關,還得忍受其他手足的冷嘲熱諷,為的就是不讓身為城主的父親丟臉,直到所有的抗議聲浪都消失不見,沒人再敢小覷他為止。
不過也由于每天要學的事真的太多了,阿九不再像以前那樣時時往佟家跑,只有在好不容易撥出時間,才會去探望她們。
可是對青梅來說,這恐怕是她最無法適應時,少了個玩伴,真的寂寞許多,幸好有慧娘在旁邊開導,她漸漸接受這個事實。
每天的日子彷佛沒啥改變,可是又在無形中起了很大的變化......
"佟姑娘,你怎么又來了?"門房皺眉問。
穿著碎花衫裙、肩上垂著兩條租辮子的青梅淺淺一笑,"我做了幾個蘿卜餡餅想拿來給阿九吃,麻煩幫我通報一聲。"
"九公子忙得很,沒空出來見你。"現在的九公子可不能跟當年相比,城主相當器重他,說不定下一任的城主就是他。
她難掩失望,卻也不想為難人家。"那就拜托大哥幫我拿給阿九好不好?"
門房一臉不耐,"好啦、好啦!"
"謝謝。"青梅雅致的秀顏這才綻放出笑意。
就在她轉頭要離開的當口,有人叫住了她。
"等一下!"
青梅本能的回頭,瞥見來人,畏縮的垂下螓首,"大公子、三公子。"
她很不喜歡阿九的幾個兄長,可是碰上了,也不能閃躲。
大公子語帶調笑的睨著她,"這不是阿九身邊的小青梅嗎?才多久沒見,真是越來越標致了。"
"沒錯,真的是女大十八變。"三公子上下打量她,眼神邪氣。"算一算時間,應該有十四歲了吧?"
她咬住粉紅的唇瓣,"要是兩位公子沒事的話,青梅要回去了。"
"怎么會沒事,我們當然有事了。"斜睞了下兄長,三公子流里流氣的笑著,"阿九現在可是我爹身邊的紅人,成天忙得不見人影,你一定很孤單寂寞吧?不如讓我們兄弟來陪你怎樣?"
青梅聽得全身都起雞皮疙瘩,口氣厭惡的說:"不敢勞煩大公子和三公子,告辭了。"
她轉身想走,還是又被攔了下來。
"怎么?我們兄弟倆就比不上阿九那臭小子嗎?"大公子滿眼的嫉妒,"只不過是侍妾生的雜種,也配跟我們相提并論。"他才是靳家的長子,下一任城主的當然人選,可是自從阿九表現優異,讓爹對他刮目相看之后,對自己再也不聞不問,這口氣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旋即怒不可遏的嬌斥,"侍妾生的孩子也是人,將來他會很有出息的,不準你們說阿九的壞話!"
三公子酸溜溜的嘲弄,"大哥,你聽聽她說話的口氣,多么疑心專情,真是讓人羨慕死了,想不到那個臭小子運氣這么好,有姑娘這么愛他,真是怪了,我們怎么就遇不上呢!"
他諷笑,"人家是青梅竹馬,感情當然好了。"
"哼!我就偏偏不信邪。"這世上沒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青梅"啪!"的一聲,拍紅了他伸來的毛手。"請三公子放尊重一點。"
對付這種惡人不需要太客氣,管他們的爹是誰,照樣不給他們好臉色看。
"連碰一下都不行?"越是不讓他碰,他就越要碰。
她恰北北的瞪大眼怒嗔,"你們要是再敢亂來,我就去向城主大人告狀,讓你們被關到牢里去反省反省。"
大公子裝腔作勢的大笑,"我好怕喔!"
"哈哈......"三公子笑得眼角都擠出淚來,大膽的摟住她的秀肩。"這么兇悍的姑娘,本公子喜歡。"
"放手!"青梅鼓漲雙頰,氣憤的掙扎著。"再不放手,我要大叫了。"
陡地,一個清朗的男聲高聲喝斥,"不要碰她!"
三人同時回頭,就見一名身材頎長、五官俊挺的少年郎,神色不豫的踱向他們,以護衛之姿的來到青梅身畔,炯亮的雙目緊緊的盯著兩位兄長,現在的他若真和他們打起來,可不會再處于挨打的地位。
"你們想干什么?"
三公子吊兒當的笑了笑,"沒干什么,只是想跟青梅妹妹聊聊而已。"
"她不是你妹妹,少亂攀關系。"嘔心死了。
他當場翻了臉,"我又不會吃了她,干嘛這么緊張?"
"哼!你在外頭干了什么好事,大家心知肚明,青梅是良家婦女,你想玩去找別人,不要招惹她。"
"靳九霄,你敢用這種口氣教訓我?"三公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論排行我比你大,說話要有分寸。"
大公子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們兄弟的事你少管,別以為現在爹把你當作寶,你就可以在我們面前囂張了,別忘了!我才是靳家的長子,這座錦繡城早晚都是我的,到時候就有你受的。"
"大哥,咱們走!"兄弟倆悻悻的離去。
青梅如愿的見到他一面,不禁面露喜色,"阿九......"
"我不是叫你沒事不要來這里嗎?"靳九霄猛地沖著她大吼,"你為什么就是不肯聽我的?難道還要我拜托你不成?!"
她吶吶的說:"我......我只是想好幾天沒見到你了,所以......"
"我不是已經跟慧姨說過最近很忙,過些日子再去看你們,你還跑來做什么?這下可好了,要是我沒出來,剛才那種情況,你要怎么脫身?"
想到她被兩個兄長毛手毛腳,心里就不痛快。
"我......我想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也不敢對我怎么樣才是。"青梅囁嚅的低下頭,若是換作以前,準馬上跟他吵起來,可是這會兒她卻連話都不敢說得太大聲。
靳九霄嗤笑一聲,"那是你還沒見識過他們的本領,下次再遇上他們,我就不管你了,讓你被他們吃光豆腐好了。"
"阿九,你不要生氣嘛!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她低聲下氣的討好他,見他發火,擺明是關心自己,心中感到一陣甜蜜。
他臉上掠過一抹煩躁之色。"現在看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可是......"他們都還沒說上兩句話,他就急著要趕她走。
"你還想怎么樣?"
青梅眼中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你不高興見到我嗎?"
她還以為這么多天沒見,兩人見了面會很開心才對。
"高興,我當然高興了,可是我真的有好多事要忙,沒空陪你站在門口聊天。"靳九霄用敷衍的口吻說道。
她不禁垂眸苦笑,"那、那我回去了。"
今天真的不該來......
"嗯,自己路上小心。"說完,靳九霄便轉身進去。
心中情不自禁涌起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青梅依舊留在原地不動,目送著他日趨茁壯沉穩的背影,總覺得他們之間隔了一條看不見的鴻溝,已經不再像小時候那般親密,可以毫無禁忌的談天說地。
究竟是她變了?還是他?抑或者是他們長大了,也就什么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