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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遠(yuǎn)方的戀人 第九章
作者:梅貝爾(梅貝兒)
   
  江紫璃一大早醒來,身旁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她在婢女的協(xié)助之下?lián)Q上女裝,從鏡中也看到婢女的反應(yīng),她脖子上一處處的青瘀相當(dāng)明顯,害她怪不好意思的,大概是作賊心虛吧!

  由于昨晚兩人發(fā)生了關(guān)系,她不曉得該怎么面對莫上塵,是該表現(xiàn)的羞答答呢?還是裝作沒那回事?照理說他也該對她說幾句好聽話,那可全是由他主動的,結(jié)果他跑得不見人影,是敢作不敢當(dāng)嗎?

  “你們見到大公子了嗎?”一想到此,她一肚子火的問。

  “大公子和三公子正在和那位侯老爺談公事,要奴婢們先來伺候小姐用膳!辨九畟儞(jù)實稟告。

  咦?這么快就開始辦正事了,看來今天很難見到他了。

  這樣也好,他去辦他的事,她則去辦自己的事,要找的人就住在離挹翠山莊不遠(yuǎn)處,先去確定一下是不是周凱他們再說。

  草草的用過早膳,支退了婢女,江紫璃悄悄的換上男裝溜出了挹翠山莊。

  按照雪無痕給她的住址,路在嘴巴上,總會讓她找到目的地。

  走了半個多時辰,終于皇天不負(fù)苦心人,她來到一座大戶人家前,牌匾上掛著‘周府’兩個字,應(yīng)該就是這里了。

  周府大門深鎖,如果冒冒失失的闖進(jìn)去,只怕會打草驚蛇,倘若找錯了人不是糗大了,她還是先守株待兔,靜觀其變好了,畢竟宅子里的人總會出門吧!

  正當(dāng)她在尋思之際,停下了一頂轎子和四名轎夫,門內(nèi)有人出來了。

  走在前頭的是位做婦人裝扮的女子,江紫璃一看她忙捂住嘴,以免自己叫出聲,因為那婦人就是林奕華,她情緒沸騰的躲在巷口,心想總算讓她給找著了。

  一名婢女隨侍在旁,林奕華上了轎,轎夫利落的扛起轎子上路,而江紫璃隔著一小段距雕暗中跟著他們。

  轎子沒走多遠(yuǎn),在一間供奉觀音的廟前停下,林奕草在婢女挽扶下朝了廟中上香,今日不是初一、十五,廟里沒多少香客,江紫璃不動聲色的尾隨進(jìn)去。

  林奕華接過三支清香,在香煙繚繞間,在觀音像前跪下祝禱。

  “信女林奕華明白自己罪孽深重,在這里請觀世音菩薩保佑紫璃一切平安順利,身體健康,她和博士對我那么好,是我恩將仇報,背叛了他們的信任,我對不起他們;觀世音菩薩,請保佑紫璃在未來的世界能夠快快樂樂,將來找到好的歸宿,幸福的過一蜚子,我愿意用我的壽命來交換,來彌補(bǔ)自己犯的錯——”  

  她懺悔的話全進(jìn)了江紫璃的耳中,一時百感交集,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呢?奕華姊,外公被你們害死了,你就是以死謝罪他也無法復(fù)活。

  祝禱完畢,婢女接過她手上的清香插在香爐上,林奕華閉目合掌,口中喃喃念著佛號,乞求心靈的平靜。

  江紫璃感慨的思忖,求神拜佛有用嗎?一時的鬼迷心竅,造成的悲劇傷害了多少人,而且外公是她謹(jǐn)剩的唯一親人,要她如何說原諒就能原諒?她做不到那個地步。

  林奕華跪拜了許久,雙膝都麻了才起身,再看一眼觀世音菩窿慈善的眼眉,就在她轉(zhuǎn)身與江紫璃視線交會那一剎那,心頭大震。

  “紫璃——”林奕華倒抽一口涼氛,瞪凸了眼。

  縱使她的穿著不同,仍舊一眼就站她認(rèn)出來,半晌,她收起臉上的驚訝,坦然面對。

  “沒想到我也會追來是不是?”江紫璃譏刺的問。

  林奕華先遣退婢女,讓她們能單獨談話,道:“我對不起你,紫璃,就算你要殺了我為博士報仇,我也無話可說!

  “你們殺了我最親的外公,我不該替他報仇嗎?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能讓我外公起死回生嗎?”她恨聲的問。

  “我當(dāng)然知道不可能,紫璃,你殺了我為博士報仇吧!”她已生不如死,死亡或許是種解脫!拔姨苛,被周凱利用了還不自知,現(xiàn)在失去利用的價值,才明白他對我的好全是虛假的,他只想要時光機(jī)而已!

  江紫璃對她的話嗤之以鼻,“你別以為這么說我就會相信你,枉費(fèi)我把你當(dāng)親姊姊般,笨的人是我和外公,我們都錯看人了!苯狭]灑著不斷落下的淚珠,咬牙切齒的指控著她的罪行。

  林奕華沒有否認(rèn),搓著鼻子,“你罵的對,我不值得你信任,原以為來到這里后周凱會真心的對待我,他是娶了我,可是也露出真面目,現(xiàn)在連敷衍我一下都嫌麻煩,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對我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拳打腳踢,活得連一條狗都不如,我早就不想活了!

  她追來古代不就是為了替外公報仇嗎?為什么還不行動呢?林奕華是幫兇,就是因為她的緣故,外公才會慘死在槍下,她是該死!

  可是看著聲淚俱下的林奕華,她卻躊躇不前了。心中另一個聲音在為她做辯解,愛情會令人盲目,她也是個受害者,原以為找到愛她的男人,不想對方是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所以,能把整件事都怪在她頭上嗎?這樣公平嗎?

  江紫璃心頭亂紛紛,在感情與仇恨間徘徊不定,突竟她該如何抉擇?

  江紫璃從不認(rèn)為自己心胸寬大,可是在面對愁容滿面的林奕華時,她無法真正的去恨她,也許是潛意識在替她開脫,起碼她從無意置外公于死地,這事完全是周凱一人所為,與她無關(guān)。

  內(nèi)心交戰(zhàn)許久,江紫璃做下不容后悔的決定,道:“你走吧!不過我希望你不會把遇到我的事情告訴周凱,他殺了我外公!這筆帳我會親自跟他算。”

  “你要讓我走?”林奕華錯愕的問。

  “如果你真的覺得愧疚,以后我會有需要你幫助的地方,到時你自然有機(jī)會補(bǔ)償,你走吧!”江紫璃讓開一條路。

  “我明白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請盡管說,這是我欠你和博士的!边@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澳恰易吡,再見。”

  聽到腳步聲走遠(yuǎn),江紫璃不曉得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她選擇相信林奕華的話是對還是錯?萬一她說的話全是騙人的,不就讓他們有了防備。

  江紫璃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轎子順著原路回去,心中惴惴不安,只能希望自己的判斷無誤,她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回到周府門前,林奕華下了轎子,說巧不巧,江紫璃要找的人也從宅子里出來,沒錯,他就是周凱,就是他開槍殺死外公的,或許面對林奕華時她能冷靜,唯獨對他不能。

  江紫璃全身的血液頓時熊熊燃燒,發(fā)紅的眼眸死死的瞪著那張狡詐陰狠的嘴臉,恨不能用眼光就殺死對方。

  周凱在仆人的陪同下,越過剛回來的林奕華身旁,那視而不見的態(tài)度好像她是隱形人,她傷心欲絕的低垂著頭跨進(jìn)門檻。

  江紫璃沖動的想飛撲上去,右腳才往前邁了半步,一只臂膀從后箍住她的腰,將她拖進(jìn)一具健壯的胸懷。

  她氣怒攻心的回頭吼道:“放開我——就是他,就是他殺死我外公,我要為我外公報仇,不要攔我——該死,他走掉了,莫上塵,你這王八蛋!”

  她又踢又扭的想掙開背后男人的牽制,但圈住她身子的臂膀卻更加收緊,這讓她又氣餒又惱恨,咒罵聲便順口而出。

  “你想怎么報仇?憑你這一雙手,殺一只雞都有問題。現(xiàn)在,給我冷靜下來聽到?jīng)]有?”莫上塵的怒叱聲在她頭頂爆發(fā)開來,真讓他猜中了,她真的自己找上門來了,她真是大膽的讓他想揍人。

  她在他的怒氣下縮了下脖子,但立即反唇相稽,“是呀,你比我厲害多了,那你去幫我殺了他,只會兇我做什么!

  “嫂子,大哥也是為了保護(hù)你!笔粻帪榱x史說話,當(dāng)他們談完事卻聽到婢女說這未來嫂子不見了,真把他們急壞了,最后還是大哥了解她的個性,尋線找了來。

  江紫璃雙頰氣鼓鼓的,自知理虧卻仍死鴨子嘴硬,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勞你們操心,外公的仇我自已會想辦法報!

  “你想怎么報?”莫上塵的眼神陰郁。

  她瞄了一下他不豫的俊臉,困難的說:“我——自然會有辦法就是了!

  他重重的哼氣,“你是在找死,我會由著你亂來才有鬼,跟我回去,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不要,你現(xiàn)在想跟我談已經(jīng)太晚了,我自己會走——哇!”她被抓上馬背,就算她再不情愿,力氣也比不過他。

  什么嘛!男人就是這么不可理喻,自以為他們做的全是對的,不錯,剛才那舉動的確是危險,她承認(rèn)自己太沖動了,沒有考慮后果,可是他犯不著生這么大的氣,好像她闖下什么滔天大禍,巴不得一拳打死她算了。

  哼!別以為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她就該事事經(jīng)過他同意,她不可會像古代的女人把丈夫當(dāng)作天、當(dāng)作神看待,她認(rèn)為丈夫和妻子必須是對等的,不然婚禮還是別舉行的好。

  三個人一回到挹翠山莊,江紫璃就被硬拉進(jìn)房間內(nèi),坐在昨晚兩人恩愛過的床榻上,看也不看他一眼。

  莫上塵吐出一口長氣,“你以為自己在干什么?沒有跟我說一聲就跑去周府,要是出了事怎么辦?對方可以殺了你外公,難道還會怕再殺一個人嗎?我不信你這么聰明會沒想過!

  她賭氣的別開臉,“我當(dāng)然想過,我只是先去確定一下而已!是你先不分青紅皂白的亂吼人!

  “如果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著急,就不會怪我罵你了!彼笞∷南掳蛯⒛樲D(zhuǎn)向自己,語氣堅決的說!拔掖饝(yīng)幫你就一定會做到,但你得給我時間,要是你再這么沖動壞了事,到時可別怨我。”

  江紫璃咬咬嘴唇,也覺得自己反應(yīng)過度,太任性妄為了。

  “好嘛!算我錯了,下次不會了。”唉!最后認(rèn)錯的人居然是她,真沒道理。

  他往她頭上敲了一記,低罵:“還想有下次,從現(xiàn)在開始不準(zhǔn)單獨行動,要去哪里都得先跟我報備一聲,否則哪里都不準(zhǔn)去。”

  “哎,這要求太過分了。”為了自由她要據(jù)理力爭。

  開玩笑,雖然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是皆可拋,她才不想被人管得死死的,那可比殺了她還令人受不了。

  莫上塵將她按回床榻上,“抗議無效,現(xiàn)在開始給我乖乖待在身邊,若我沒空的話,我會讓武三跟著你,所以你最好別想;樱绬?”

  她翻個白眼咕噥,“那你不如買條鏈子把我拴在褲腰上好了。”

  “好了,我們該來談昨晚發(fā)生的事了。”他不再逃避這個問題。

  當(dāng)他清醒后,對于自己竟然侵犯了她心懷歉意,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要等到洞房后才碰她,沒想到昨夜一時的喪失理智,未顧及到她真正的感受和意愿,就將她變成自己的,不過既然成了事實他也不后悔,因為他早已認(rèn)定她是他的妻了。

  江紫璃臉頰緋紅,因困窘而聲調(diào)提高,“談什么?如果你是要跟我說對不起,那就免了吧!”

  他手臂一攬,讓江紫璃靠在他胸前,“要是我向你道歉,那就表示后悔碰了你,可是我并不后悔,你注定是我的人,只是我不該那樣粗魯?shù)囊四,也許我把你弄痛了而不自知,紫璃,我有嗎?”

  “女人的第一次不是都會痛嗎?會痛是正常的不是嗎?”這點常識她還懂,要是不痛才有問題。

  莫上塵親著她的太陽穴,極盡虔誠的在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獻(xiàn)上蜜吻。

  “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更溫柔一點的愛你,而不是在那種瘋狂的狀態(tài)之下,每個人都有黑暗的一面,昨晚的我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我去了我娘懸梁自盡時所住的房間,存在屋里的那股悲傷和無力感徹底打敗了我,所以我才會把氣出在你身上,紫璃,你肯原諒我嗎?”

  他是這么的謙卑,江紫璃覺得自己的心擰疼了起來,不愿見到他過于自貴的表情。

  細(xì)長的手臂圈在他腦后,她一臉壞笑,“要我原諒可以,除非你不過度干涉我的自由,答不答應(yīng)?”

  他瞪眼,“你還敢用這理由跟我討價還價?”

  江紫璃眉彎眼笑,“我不管,不答應(yīng)我就不原諒你!辈恍潘蛔尣健

  “只要你不亂來我就答應(yīng)。”他早就預(yù)料到這小妮子不會這么聽話。

  “這可是你說的喔,莫上塵,你對我真好。”她開心的在他臉上啵了一個大大的吻。

  莫上塵真是拿她沒轍,要想她跟這里的姑娘一樣,處處聽丈夫的話,那是癡人說夢,他還是趁早認(rèn)清事實比較好。

  握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他溫存的撫向那片平坦的小腹,道:“或許你肚子里已經(jīng)有我的骨肉了,等事情辦完回去后,我們最好趕快把婚事辦了,我不希望有任何謠言傷到你!

  縱使兩人有婚約,畢竟還未拜堂,未婚懷孕總是有損女子的閨譽(yù),莫上塵不想一些閑言閑語扯上江紫璃。

  “不會這么巧吧!一次就中,未免太神了!彼挪灰艢q就當(dāng)媽媽。

  他很大男人的笑道:“那可不一定!

  哼!男人就是這副德行,倒霉的可是女人,想到要挺九個多月的大肚子,江紫璃祈禱昨晚能讓她逃過一劫,至少等她有心理準(zhǔn)備之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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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今天到哪里去了?”

  “啟稟老爺,夫人今夭到廟里上香,沒有什么特別的事,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我們在廟里遇到一個年輕人,但奴婢看得出來那公子是女扮男裝,夫人好像跟她熟識!

  “她在這里沒認(rèn)識什么人,會是誰呢?你有聽到夫人跟那人說些什么嗎?”

  “奴婢沒有聽到很多,不過那人好像有說要報什么仇。”

  “報仇?難道是——”

  “老爺還有什么吩咐嗎?”

  “沒有,你下去吧!記住,從現(xiàn)在起緊緊跟在夫人身邊,她的一舉一動都要老老實實跟我報告!

  “是的,老爺。”

  “該死,林奕華,你想在我背后搞鬼,想都別想。不過,我怎么會疏忽了這件事!要是那姓江的丫頭也追到這里,得想個法子除掉她,免得夜長夢多,壞了我的大事,對,先下手為強(qiáng),等我抓到那丫頭,一起將她們兩個解決了,省的以后有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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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君羿看完一本本的帳簿,自從多了桃花谷金錢上的援助,的確對生意有極多助益,不再像前些時候那樣吃緊。

  “老爺,小的有些事放在心里很多天了,又覺得不吐不快。”帳房先生再三考慮后,吞吞吐吐的說道。

  “有什么事你就直說,我不會介意的!边@位帳房跟了他許多年,他當(dāng)然信任他的判斷力。

  “是,這是有關(guān)于我們這次和桃花谷合作的事情,小的認(rèn)為其中必有蹊蹺,而且內(nèi)情不簡單,表面上生意仍是由我們做主,可是這些天來,老爺陪著兩位公子到處視察業(yè)務(wù),小的才發(fā)現(xiàn)有許多原本很忠心跟著老爺?shù)拇遥瑵u漸有一面倒的傾向,對老爺沒有以前的敬重!彼^察敏銳的說出內(nèi)心的想法。

  他還沒將事情說的更嚴(yán)重,若是再這樣長久下去,桃花谷的勢力只怕會開始凌駕于挹翠山莊,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若真有那么一天,可就要怪他們自己引狼入室,給了別人搶走這塊大餅的機(jī)會,怎么不令人憂心呢?

  “是你太敏感了,不會有那種事的!焙罹嘧炖锇参克,心卻往下沉,這就是他們的打算嗎?想藉機(jī)徹底打垮他,讓他一無所有就是他報復(fù)的手段嗎?這也不失是個好辦法!看他貧困潦倒,窮途末路的模樣,比一刀了結(jié)他的生命更能讓他痛不欲生。這讓他不由得佩服親侄子的聰明,比起大哥是青出于藍(lán)而更勝于藍(lán)。

  “老爺,商場如戰(zhàn)場,況且人心險惡,我們不得不防呀!”帳房先生可沒像他那么想得開,以老爺過去的精明,為何這次卻無動于衷?

  侯君羿只有苦笑的份,“這些道理我都懂,好了,你下去吧!”

  沒有人真正明白他的心,在他的潛意識里,或多或少也在期待這一刻的來臨吧!不管是什么樣的報復(fù)行動,他都抱著贖罪的心態(tài)去接受,因為那樣會讓他好過一些。

  帶著下人為他準(zhǔn)備好的一大疊紙錢,他又來到墓園內(nèi),由于平常都上了鎖,沒有鑰匙是進(jìn)不去的。

  大概是他怪異的舉動引起江紫璃的好奇心,她躡手躡腳的跟蹤在后頭,納悶三更半夜的他一個人帶著一堆冥紙上哪里去。

  墓園的門半掩著,她悄聲的推門而入,踮著腳尖藏身在樹干后,探出腦袋偷窺他的一舉一動。

  隔著約十尺的距離,江紫璃見到侯君羿蹲在一座打掃很干凈、環(huán)境清幽的墳前,燒著一張又一張的紙錢,只見紙灰漫飛,迷蒙了他的眼。

  “沁娘,你知道嗎?你兒子回來了,他來找我報仇了。認(rèn)出他以后,我才恍然明白一件事,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十六年了——沁娘,你該看一看他,他長得又高又好看,簡直是大哥的翻版,知道他這十多年過得好,我也就能安心了,對于自己造的罪孽也能減少幾分!

  火光在他沉痛的臉上跳躍著,手上的動作并沒有停,冥紙一張接一張的扔進(jìn)火焰中,心中期望燃燒的煙能將他的心意傳達(dá)到另一個世界。

  他在跟誰說話?這座墳?zāi)褂质钦l的呢?

  江紫璃微瞇著眼,專注的去認(rèn)墓碑上的字,莫——沁——娘,她扶著差點掉落的下巴,天呀,那墳?zāi)估锾傻娜耸悄蠅m他娘,怎么會這樣呢?

  根據(jù)莫上塵的說法,他娘被這位侯老爺逼的懸梁山口盡,按照道理來說,他該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大壞蛋,即使要處理尸首,也不該是這么慎重的在莊子里蓋一座墓園安頓她,還半夜來為她燒紙錢,陪她說話。

  而且從他方才話中的意思可以得知,他早就猜到莫上塵的身分,可是為什么這么多天來也不揭穿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紙錢已燒得所剩無幾,侯君羿放慢速度,又道:“這些紙錢不曉得你和大哥夠不夠用?不夠的話我會每天再燒給你們,雖然不能彌補(bǔ)什么,終究那也是我的心意。我想再不久的將來,我也會過去和你們見面,到時會當(dāng)面向你們道歉——”

  他還在自說自話,江紫璃卻愈聽愈迷糊,聽這侯老爺?shù)目跉,似乎不像莫上塵形容的那么壞,究竟真實的情況是如何?

  不料,她腳下一陣沙沙聲,驚動了沉陷在思緒中的侯君羿,喝道:“誰?!”

  她吐下舌頭,本來想溜的腳又收回來,不好意思的現(xiàn)身。

  “對不起,侯老爺,我不是故意偷窺,我——馬上就走,不會再打擾你!贝丝趟嫦袷潜恢魅舜䝼正著的小偷。

  “原來是江姑娘,這么晚了還沒就寢?”他還以為是仆人,正想訓(xùn)斥一番。

  她吶吶的搔搔頭,“就要去睡了!

  侯君羿將剩下的紙錢全扔進(jìn)火堆,起身問:“江姑娘來多久了?”

  “呃,不久,一下子而已!彼樕系男┳×恕

  他笑了笑,知道她在說謊,“那么你已經(jīng)聽到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也猜到這墳?zāi)故钦l的了,對嗎?”

  “是又怎么樣?”莫非他想殺人滅口不成?

  她的心事全寫在臉上,侯君羿也開始喜歡這小姑娘了。

  “我希望你不要說出來!不要讓他知道他娘就葬在這里,包括我剛剛說的那些話,都不要對他透露半個字,”

  “為什么?”她可就想不透了。

  “理由很簡單,我要他繼續(xù)恨我,繼續(xù)用盡各種方法來打擊我!彼院喴赓W的解釋原因。

  江紫璃聽得瞠目結(jié)舌,“什么?!”

  “那是我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焙罹噍p描淡寫的回答。

  “既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當(dāng)年你又為什么要侵犯自己的嫂嫂?”她覺得沒問清楚會睡不著覺。

  “這十多年來我也一直在問自己,既然愛她為什么又殘忍的傷害她,如果當(dāng)年沒有做下這件事的話,也許事情就會有所不同。”

  “你是說你愛莫上塵他娘?”難道事情不像莫上塵所說的那樣。

  侯君羿點頭,眼光望向墳?zāi)梗骸拔覑矍吣铮瑥牡谝谎垡姷剿缶蜎]變過!可是老天爺讓她成了我的嫂嫂,我曾恨過老天爺待我有失公平,是我先認(rèn)識她,在大哥還沒出現(xiàn)時,我們就已私定終身,只等請媒人上門提親,可是她爹卻將她許配給了我大哥,她因此當(dāng)上了將軍夫人。”

  “我嫉妒大哥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娶到沁娘,她本該是我的妻子才對,為什么最后落得一場空?當(dāng)我接到大哥死亡的消息時,居然感到高興,因為我終于有機(jī)會將沁娘奪回來了,再也沒人可以搶走她!

  “也就在她來投奔的那一夜,我鑄下了大錯,那時的我只想趕快將她占為己有,造成既定事實,那么她便不會再離我而去,永遠(yuǎn)的留下來,只是我萬萬沒想到一件事,沁娘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成親那幾年她愛上了大哥,甘愿為他守身一輩子也不愿改嫁,而我強(qiáng)占了她的身子也同時逼她走上了絕路!

  她這才明白故事原來還有這么一段曲折,當(dāng)你太愛一個人時,便會做出許多有違常理的事,造成一生的遺憾!江紫璃不曉得自己是否該同情他。

  就像林奕華,她也是為了得到愛情才挺而走險,可是卻也害死了外公,這能說全是她的錯嗎?她確信林奕華不是那種無情的女人,只是人生就是有這么多不該做,卻偏偏又去做的事,那么要埋怨老夭爺嗎?不,該怪的是人類自己,總是容易被七情上六欲蒙蔽了心智。

  “侯老爺,這些話你該向莫上塵說明而不是我!彼膊幌肟匆粚τH叔侄相殘,那又是另一樁人倫悲劇。

  他堅定的搖頭,“不,江姑娘,這些話我放在心底很久了,今晚終于找到人可以傾訴,但是我不希望讓他知道,也不會逃避自己犯下的過錯,答應(yīng)我你不會說出去,我鄭重的拜托你!

  “可是——”  

  “請你答應(yīng)我。”他的眼神流露出無怨無悔。

  江紫璃只好同意了,“我發(fā)誓不會告訴他一個字!

  “謝謝你,江姑娘,天色很晚了,你該回房間休息了!彼判牡恼f。

  她道了聲晚安離開了墓園,心底仍在想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可是答應(yīng)了人家就不能食言而肥,出爾反爾,若是說了,真的就化解莫上塵對侯老爺?shù)暮抟鈫?唉!她的頭好痛。她最不喜歡心里藏著話不能說,那很難受耶!

  快走到房門口時,正好和從她房里急匆匆出來的莫上塵碰頭。

  “這么晚了你跑到哪里去了?”不等她開口,他就先開口低斥道。

  她嘟高嘴越過他身旁,“我失眠睡不著,到附近走一走而已,你那么緊張做什么?”

  莫上塵尾隨她進(jìn)房,“為什么睡不著?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他伸手探下她額頭的溫度。

  “沒有,只是心情有點郁卒就是了!彼迒手樥f。

  “為了你外公的事嗎?不要想那么多,一切有我在,還是你不相信我?”他執(zhí)起她的螓首對望。

  “廢話,我不相信你要相信誰?”猛然撞進(jìn)一雙深奧如海的黑眼,似乎迅速的點起兩團(tuán)火球朝她撲了過來,江紫璃情不自禁的全身發(fā)熱,紅潮由臉一直延伸到腳指頭,“你——干嘛這樣看我?”

  他笑的別有意圖,大手一揚(yáng),拔下她發(fā)上的珠釵,解放了那頭黑得發(fā)光的長發(fā),接著雙手左右一分,撤下她的外衫。

  白癡也看得出他想做什么,江紫璃嫣紅著臉蛋,心跳如擂鼓,呼吸也不均勻了,她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我——自己脫——就好——了。”

  莫上塵看出她的羞窘,不再親自動手,回頭先滅了桌上的燭火,江紫璃趁這空檔躲進(jìn)被子里,雙手不禁捧住紅的像關(guān)公的雙頰。

  對于她少見的害羞!莫上塵禁不住的大笑,利落的解下自身的衣物,垂下勾在床榻兩端的帳幔,一心只想盡快抱住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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