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一杯卡布奇諾!
“知道了!鞭D進調理室,我做著和平常相同的工作。
這里的工作是我唯一能保留且雷浩允許的,雖然心里納悶他為何會如此輕易答應我繼續工作的要求,但能留在這工作我真的很開心。
只是與他相處近一個月,我隱約察覺到他性格中善變的因子,所以總是擔心他哪一天會突然變卦而命令我辭職;也因此,我漸漸開始為每天都來店里上班感到慶幸,以前將工作視為日常生活瑣事的態度也徹底改變,我現在很珍惜每一天上班的時間。
畢竟,這是我唯一不受限制的自由時間。
跟著雷浩就好比待在監獄,強烈的困獸感從開始到現在未減少一分一毫,他總是限制我的一舉一動,命令我要絕對服從,不準反抗。
我會那么聽話嗎?
才不!
雖然肢體的反抗顯而易見且易于控制,但思緒呢?他不是神不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就算知道又如何,他有本事可以控制我的思緒嗎?這種沉默的反抗想必他就算有氣也無可奈何吧?
就這樣,我開始任由思緒飄游,不過這并非刻意而為,而是我一向如此,只是在雷浩的面前更變本加厲罷了。
我的思緒一直不屬于身處的這個空間,是非曲直對我而言并不重要,也因此常被歸類為冷淡、不理世事的人。
事實上,我的確是這種人沒錯;但實在是因為這世界變卦太多,積非成是的速度太過驚人!昔日的非可能搖身一變成了今日的是,進而推翻掉以往的概念。我的思緒之所以對是非曲直無動于衷,完全是因為無法接受這些變動,日子一久便造就了今日的我。
就拿我一次被他侵占的事來說——我并非是為了自己被侵犯,已非完壁之身的事難過;之所以會失控地嚎陶大哭全是難過自己竟軟弱到用性來逃避現實;我說過的——我無原諒這樣的自己。
但,現在也無所謂原不原諒了……如今的我正在領受因為這樣而招致懲罰——待在雷浩身邊。
除了希冀他能早日厭倦我之外,似乎無法可想。
情婦……
呵!這句詞竟也會套在我頭上,多教人匪夷所思!
“……小寒,你的咖啡快煮干啦!”
“。俊蔽乙崎_酒精燈,倒出咖啡,端了出去。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常常發呆耶。”小朱皺著眉看
我,“是不是有什么麻煩?”
麻煩?呵,根本就是夢靨,一場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的夢靨。
但我如何能說出口?最終只有淡淡回一句:“沒事!
“你不搭理人的態度愈來愈嚴重了!
“是嗎?”我一點也不覺得。
“是朋友才跟你說,別老把事情往心里面擱,偶爾也該發泄一下,才不會過得太辛苦!
“我知道,謝謝!碧崞饎傔M貨的咖啡豆,我轉身走向儲藏室。
“我就知道我又白白浪費口水了!痹谵D進儲藏室之前,我聽見身后小朱這么說著。
過得太辛苦了嗎?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給人的感覺是這樣的。
辛苦,我并不覺得;只是偶爾會對忙碌的生活起反應。但只要一想起自由,不受拘束——這些反感就微不足道了。
如今,自由、不受拘束的生活全教雷浩一個人破壞了,我實在不明白!他看上我什么?還是他大魚大肉吃膩了,現在想嘗點清粥小菜?
不明白,但我也不想明白。
他不是會向人解釋的人,而我也不是喜歡探討別人的人。他不會說,我也不會問,關系只限于同床共枕,沒有情感交流——這種方式對彼此都好。
將咖啡豆放置櫥柜上,走出儲藏室,店門正好推了開,走進一名光鮮亮麗的曼妙女郎。
“誰是寒夢塵?”她攔住忙著送東西的小余,高傲地問著。
找我?
盡管疑惑,我依然從容地走到她面前。
“你是誰?找我有什么事?”
啪——一記火辣辣的巴掌直落在我左頰上。
“下賤!”她莫名其地破口大罵:“你算什么東西!憑什么勾引雷浩!告訴你!他只不過是一時興起,玩玩你而已。我跟他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很清楚他的為人,我勸你——”
“你少胡說八道!”小余挺身站在我面前,與她對峙:“小寒不是這種人!”
“喲——看不出你還能腳踏兩條船!真了不起!
“你……”小余氣得說不出話。
我輕輕推開他。這是我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人踏進這趟渾水中。
“這不關你的事,去忙你的!
“可是……”
沒再理小余,我一心只想盡快解決這事。
“既然你知道雷浩只是玩玩、又何必那么緊張!闭f這話時,我的態度依舊從容,其實心里早已因為這事被揭發
而感到羞恥——還能這樣面無表情足以證明我的掩飾技巧極佳。
“你!”女郎被我惹惱,馬上揮出第二個巴掌。
我立即抓住她的手,免去第二個巴掌的痛;但失去自尊的感受比這更痛!她竟然在店里,在小余小朱面前嚷叫!
克制不住脾氣,我一族身,回送她一記足掃,讓摔跌在地上,引起店里所有人的驚呼。
女郎狼狽地站起身,怒瞪我:“寒夢塵,我不會放過你的!”
看她踉蹌逃離后,我唯一想到的不是她會不會放過我的問題,而是倘若這種事一而再地重演,我該怎么辦?繼續待在店里是不是會替老板及客人帶來麻煩?
我不會單純地以為那女人不會再來,也不認為雷浩在找上我之前只有她一個女伴,那么——我只有辭職一條路可以走了。
趁現在老板和老板娘不在,我可以請小余替我辭職。
“你真的要辭?”小余神色凝重地問我,“我想老板他不會介意的!
“是呀——”小朱跟著接腔:“別走嘛!我舍不得你走。”
我只能搖頭,對他們淡淡一笑。
“再見!逼鋵嵨颐靼捉窈笙胍娒嬉咽遣豢赡艿氖铝恕
“小寒!”
踏出店門之前,小余叫住我。
回過頭,著見他以一副難以開口的表情看我。
“什么事?”我問。
“那個人……說的是假的吧?”
凄慘地笑了笑,我說出令他失望的答案:“是真的!
之后,發梢在旋身之際劃出毫不留戀的弧度,我踏出了店門。
就這樣,輕而易舉地離開了。
冬天的太陽直直地落在我身上,但,為何我還是冷得直打顫。
雷浩啊雷浩,你到底要斷了我多少路才甘心?
回到雷浩的別墅,我曲膝以雙手環抱,頭枕在膝蓋上,坐在客廳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電視上跳動的畫面。
雷浩是個喜歡寧靜的人吧?我想。否則他不會在市郊買下這幢別墅。兩層樓高的透天居,頂樓還有個游泳池,只可惜現在是冬天,否則我鐵定會一頭栽進池里享受隨波逐流的感覺。
但若說他懂得生活那也不恰當。這幢別墅的裝滿擺設太過雅致,和他的冷冽狂野完全不搭調!在這幢建筑物里恐怕只有他的臥室是出于他構思吧——
黑灰色調組成的大床正對著另一端整面的書墻,書墻的左側便是浴室,房間里除了床,還有一組沙發,同樣的黑灰色調,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冷然、空幽卻又給
了強大的壓迫感。
“唉!”我嘆口氣,換另一個較舒服的姿勢坐著。一整個下午對著電視發呆,情婦的當真像我這么無聊?還是只有我不懂怎么做好一個情婦的角色。。
輕輕撫著左頰,那一巴掌的力道真大,我都冰敷掉好幾袋冰塊了,怎么還是痛?
會不會淤青了?
這時我才想到要去照照鏡子。要是真青了一大片,雷浩會不會把我趕到別的房間住。直到淤青消失?
我祈禱他會,最好是就此甩掉我,再去找一個新的情婦——例如今天下午那個使潑的女人。
我走進浴室,往鏡子一照——
天不從我愿,不過雖然是沒有于青,但臉頰腫了一點,看起來左右不均。
我對著鏡子發笑,突然想起小時候看過的“老公公的腫瘤”的故事,我是不是該去找那個女人請她再補一掌在我右頰,好達到“平衡狀態”?
我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幽默感了!在沒了工作之后——呵,真是一個諷刺!
我扭開水龍頭,雙手捧起冷水往臉上潑了幾下才走出浴室。”
一出去,便看見雷浩正坐在我方才的位子上。
“金妮騷擾你?”
金妮?那個女人嗎?
我聳聳肩,沒有回答。我不認為他會不知道。
他起身走向我,習慣地捏住我下巴朝向右側,端視我左邊臉頰。
“痛嗎?”他問。
痛又怎樣?他會放過我嗎?
“下巴被你捏得很痛!蔽艺f。
他微笑,改捏為托,另一手撫上我左頰。
“卞翔。”他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
“在”
“我要她知道動我的人要付出什么代價!
“是!
這時,我才發現客廳的另一個人影——是那個將我強行帶上車的金發男子。
不過,我沒看仔細。雷浩交代完,他也很快地沖出別墅,真的去教訓那個叫金妮的女人。
“她是你的女人吧?”
“以前是!
“派人教訓她,你不覺得小題大做?”我突然覺得她很可憐。雖然我挨了一巴掌,但我也讓她摔倒在地了,何必再費事!我只是個平民老百姓,無法接受黑道的處事法則。
他揚眉。“你在替她求情?”
我搖頭。
“只是買賣雖斷情義在,她好歹也伺候過你一段時間。更何況只是一個耳光,不值得浪費人力去教訓她!
他突然將我打橫抱起,走上樓梯。
“沒有人可以在動了我的人之后還安然無事。”他邊走邊說著。
我從他懷里抬頭。
“你在警告我在被丟棄之后不得找你的新歡報復?”
如果是,那他實在浪費口水了。我不但不會報復,反而還會送上三牲五禮感謝她讓我成了棄婦。
“你會報復嗎?”他看出我的想法了是嗎?
我愣了一下,低頭不語。
轉眼間,他已抱著我走進房,用腳踢上房門,鎖上,然后把我放在床上。
“不準再去工作。”他突然開口命令。
我曲腿抱膝,淡笑:“托金妮的報復,我辭職了,一切正如你意!
他解下領丟在一旁,坐在我面前。
“我并沒有這么想。”
我抬眼。他的眼似乎帶著解釋的意味,但,會嗎?我不認為像他這種男人會有這種舉動。
“有沒有都無關緊要!蔽业坏,說是看開了也好。“我終于還是從“半工半讀”的情婦進階到全天伺候二十四待命了!蔽易猿,卻引來他的大笑。
“有趣的比喻!彼φf,然后低頭吻住我的唇,一手熟練地解開我上衣的鈕扣。
我嚇了一跳!
男人不是純感官的動物嗎?在我原本就不出色甚至還腫了臉頰的時候,他還會對我有欲望?!
我真不懂這個男人。
但,我需要懂嗎?
沒必要吧!
環上他的肩,我只能任由那股炙熱引燃我的本能,至于回應——我學不來,也不想學;他沒要求,我也不必刻意,只是……在極致時我當真毫無回應嗎?
如果是,那他背上的抓痕從何而來?
隨著激情的頻率起伏,我的思緒也飄向宇宙深沉的某處……
從黑暗中清醒,睜開眼睛,所見之處仍舊是黑幽幽的一片,雷浩正躺在我身邊熟睡。
此刻的我正靠在他的肩窩上,偎在他的懷里,任他摟抱住我的身體。
如此親密的接觸我該感到厭惡才對,但我不。
非但沒有厭惡,反而更相偎近他。
這究竟是為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好外,我找出合理的解釋。
因為——我畏寒。
每到冬天,由于向來血液循環不良,我的手腳便會發冷。這已經是老毛病了.除非一直窩在棉被里取暖,否則只能任它冷到發紫。
而雷浩的身體,熱得嚇人,和他冷漠的氣氛大相逕庭,我想——我之所以不厭惡睡在他身邊,可能是貪戀他的體溫吧!
其實還有另個原因,就是——他根本不肯讓我睡在別的房間。所以就算我不怕冷,他也不會跟我分床。
這是他宣告所有物的方式,充分表現出他的獨占欲及霸道——恐怕這就是讓金妮和其他女人迷戀他的部分原因吧?
試問,有哪個女人不想被一個出色的男人霸占?
但,這種獨占欲強的男人配上善變的性格,恐怕就成了負盡天下癡心人的元兇;因為多變的性格會造就他三不五時轉換口味的癖好,再加上本身完美的條件……總歸一句就是——誰愛上他誰倒楣!
幸好,那個倒楣的人不會是我。我該感謝家里給我的歷練,讓我不想也不懂得對人付出情感。
我悄悄地爬下床,冷不防地被他用手攬了回去。我還以為他睡熟了呢!看來我太低估他的警覺性了。
“你去哪?”他問。
“廚房!蔽彝盹堖沒吃就被他抱上樓,一番激烈運動過后,肚子早就高聲抗議了。
他松開手,我才得以下床,隨手拎起他的襯衫往身上一套便摸黑朝房門走去。
一下樓,朝左轉進廚房,打開冰箱——只有蛋、蔥和幾罐玉米罐頭以及電子鍋里白飯。
雷浩請的傭人總買足一餐食物的份,從來不知道貯糧的重要,而她上班的時間以雷浩回來的時間為準——換句話說,就是雷浩何時回來她就何時下班,因為雷潔不喜歡有人打擾他的私人生活。
昨天雷浩回來的時候,正好是傭人煮好飯準備去買菜的時候——難怪冰箱空空如也。
蛋炒飯和玉米濃湯——只能這樣了。
我拿出材料開始動作。大概是堅堅鏘鏘的聲音太大,把雷浩給吵了下來。
“你在做什么?”他的聲音含著怒意。
我回頭,果然他正皺眉看著我。
“下廚!蔽掖,回頭繼續切蔥。
“你會做菜?”
“情婦的工作里不包括這一項?”我反問。
他沒有回話,我也不怎么在意。
一會兒后,我熄火將炒飯和湯端到飯廳,他還是維持雙手環胸的姿勢倚著墻看我。
我嘆口氣。在這種注視下還能安然吃完東西且不會消化不浪的人,我由衷地佩服。
“你不餓?”我問,不過沒有得到回答。
我走上前拉他。
“賞個臉好嗎?”我再問,不懂自己為何如此堅持。
他依舊文風不動。我放棄了,松開拉他的手,往飯桌走去,可是他卻反手將我往懷里帶,毫無預警地覆上我的唇,一如他往常的侵略。
我無法反應,只能任他攻城掠地。我所有的體驗全
得自于他,盡管自己在半個月之久但仍無抵抗,只能由他掠奪,然后倒在他懷里。
許久,直到我幾乎快因窒息而昏厥時,他才移開唇讓我呼吸。
“為……為什么……”我喘氣,直覺臉頰發燙;他的攻掠毫無道理。
他滿意地看著我,像在欣賞我臉紅的模樣。
讓我受驚一向是他最愛的娛樂。
“我的女人!彼袜,又在我額頭上烙下一吻后才轉身朝樓上走去。
我呆住了,不自覺地伸手摸上額頭。
他從未如此……溫柔過!對我的親密舉動向來只基于需求……這一陣子以來一直是這樣,但……
額上的吻——
為何讓我有種被珍惜的感覺?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當一個稱職的情婦該做什么?
我自認自己不是一個當情婦的料——嬌嬈使媚,垂肩露背,大發嬌嗔……等行為舉止,打死我也做不來;而花錢如流水、恣意揮霍、走上街頭來個狂買……對我來說實在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并不是我沒有錢……事實上,雷浩在我住進這兒的頭一天就給了我一張金卡,在我銀行戶頭里匯進一筆巨款,似乎在鼓勵我去專心致力花他的錢,用錢砸死人也好,空投到非洲也罷,只是——這等事情恕我做不來。
原因之一是因為我什么都不缺,之二是我不想出門,一出去,只會令我更渴望自由,更加深我遭困的挫敗感。
所以,我選擇看書,既不用上班又可以藉著沈迷書中來淡忘自己目前的情婦身分。
而書——自然是取自于雷浩房里的那一面書墻。
至于雷浩的行蹤——因為我從來不問,所以他的消失與出現從來不曾預告,我只知道當他出現在這幢宅子的時候,就是我該“上工”的時間。
今天的天氣不錯,所以我打著赤腳走到庭園,然后坐在草地上像只貓似的汲取冬陽的暖意;但要說到欣賞景致,我只能說這里沒有足以吸引我目光的冬景。
這樣地生活著簡直就像是社會的米蟲!
人可以憑藉著別人對他的依賴來肯定其本身的價值,那我呢?像現在這樣,什么事也不做,對社會一點用處也沒有——這樣的我又有什么價值?還是我該用雷潔對我的需求來肯定我自身的價值?
若真如此——那我的存在價值不就跟妓女沒兩樣?
面對這樣的存在價值——該哭該笑,我實在不知道。
對雷浩,我完全陌生。他有沒有妻子?勢力多大?我全然不知。
不過問一切,只滿足他的需要,不交心只交出肉體——這算是情婦的哪一級?抑或連邊也沾不上?
但,為什么是我?
這是我一直不明白的,以男人的角度來看——找上我應該是件虧本的事才對;尤其是雷浩本身并不是不出色,會挑上我實在教人難以理解。
但我并不打算問。我說過他不是會做解釋的人,而我也非好探討別人的人。再者,不知怎的,我總有預感這個問題的答案將會把我拉進徹底破敗的命運里,這不是我樂于見到的下場。
“你在這做什么?”一只手輕而易舉地將我挽住,頭頂上傳來雷浩的聲音。
我抵著他的胸膛穩住身子.答道:“發呆!
他摟我進屋。
“坐在外面吹風發呆?”口氣里飽含了不贊同的意味。
“風?”我茫然地看著他!坝酗L嗎?”
我轉頭望向屋外,才發現不如何時太陽已西斜,方才坐的地方早就沒了金黃色暖和光芒。
他扳過我的臉。似贊賞又像嘆息:“你不像個情婦!
“你要我像個情婦嗎?”
他搖頭!拔乙阆裎业呐!
“你的女人?”和情婦有什么不同?
他看出我的疑惑,逕自說道:“我的女人要與眾不同!
“那你找錯人了!蔽业!拔液醴驳昧钊税l指,到路邊隨手一抓一大把,你恐怕要失望了!
“你要我養別的女人?”他輕柔地問著。但我明白他在生氣,從我腰間傳來的痛楚便可得知。
“你的意愿與否是我不能干涉的!蔽胰掏创鸬溃骸澳阋艺f什么?要還是不要?”
他逼進我,給我一個粗暴的吻以示薄懲。
“別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話!彼嫖。
“你要我當個無聲無息的娃娃?”
‘不!彼駴Q!澳銐蚵斆饕矇蚶淙唬瑹o聲無息太泯滅你的本質。你可以具有攻擊性,但那只能在別人面前。在我面前,不管你的爪磨得多利,最好給我收起來。”
我驚愕地看著他,無法接受他的說法。
“你要我溫順卻又不準我在你面前隱藏本性!”暴露本性的溫順意謂著付了情感,這要求太過艱難!
在交出肉體后他不該再向我勒索情感,他這種人根本不稀罕別人的心,憑什么向人勒索!
“不要向我勒索你自己也沒有的東西!
他使勁捏住我肩頭,狠聲道:“很遺憾,我向來沒有要不到的東西!
他推開我,逕自離開這宅子,留下因害怕而跪坐在地上的我。
之后,他消失了,一如他出現般沒有預告。
我不知道他何時會再出現,但我祈禱他最好永遠別再來;老實說,我漸漸承受不住他隨時都可能燃起的怒
氣!鞍榫绨榛ⅰ边@句話形容得貼切,只是用在情婦與恩客上就有點特殊了。
他不在的日子是我過得最安穩的時候。對于他,我乏于應付,因他善變得教人摸不清他真正的想法;我同情跟在他身邊做事的人,也同情我自己。
“小姐,卞先生在樓下等你!彪娫拑冉z傳來傭人的聲音。
卞先生?
我不知道來人是誰,但我還是走下樓去見他。
“是你!蹦莻叫卞翔的人。
卞翔點了個頭,開始以目光掃描我。
“你在看什么?”我問,不喜歡他這種審視的目光。
“我在找……”卞翔開了口,是個清朗的聲音,有別于雷潔的厚重。
“找什么?”
“你有哪一點值得老大為你癡狂!
我愣住,隨即一笑:“那你找到了嗎?”
癡狂……多可怕的字眼!尤其是癡狂的人是雷浩。
我無法想像他癡狂的樣子,倒是我還是可以揣測出個七八分。
“找到了!
我靜待他的下文。
“平凡表相里的那份冷然,跟老大很像!
“像又如何?”
“所以你絕對有顆不輕易交出的心——這就是老大要的!
我壓住心頭的驚愕,強笑道:“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但老大要的是你的心。”他顯然看不出我的緊張,讓我佩服自己的掩飾技巧!懊利惖耐獗硭故挚傻茫活w與他相似的心卻是千金難求!
“相似的心?”我冷笑。‘卞翔,你恐怕太高估我了,雷浩的本事我及不上他萬分之一!
“但你是所有女人中唯一能讓他專注的——光是這點就足以教人欽佩!
轉身走上樓,我不愿談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很清楚他不會放過任何一件他想要的東西!”
停下腳步,我回頭冷眼看他。
“你沒有資格跟我說話!
只見他睜大眼盯著我,一副不相信我會說這種話的模樣。
我邊踩上階梯,邊說道:“別忘了當初是誰將我抓來這的,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在這里。”
走回臥室,鎖上房門,我蜷坐在沙發上回想著卞翔說的話。
倘若我想讓雷浩厭倦我,放我自由,那么我只要交給他我的情感即可——相當簡單的解決方法是不?
但,將情感放在他身上后的我該如何自處?到時——恐怕離不開他的人是我了,不是嗎?一如那個叫金妮的女人,交了心卻淪落到遭人遺棄的下場……
我不要!我不要把情感交給一個以征服為己樂的男人!交出肉體已是極限,再要求感情就太過分了。
雷浩之所以挑上我,只是為了證明他該死的男性魅力,并宣告世人他沒有要不到的東西嗎?
可惡的男人,他究竟把我看成什么?
將它捧得高高的,再一把摔碎在地上,然后站在一旁得意地看著那顆遭他摔毀的心不停掙扎直到衰竭——
可怕……
把一顆心交到那樣的男人手里,不但是褻讀,更是一種自我毀滅!
一想到這里,我就害怕得發抖。
天!為何我會落人這般境地?
我拼命地將自己瑟縮在一角,像只蝸牛企圖縮回自己的殼內,只是很可笑——我連自己的殼都沒有!
漸漸地,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了。
在朦朦膿膿中,我依稀聽見自己對自己說——
千萬別讓雷浩得逞,被他囚禁一輩子也好,就是別走人自我毀滅的下場……
是的,我只有一顆心,碎了就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