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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yù)卜相公 第二章
作者:任倩筠
   
  李家,日華城里首屈一指的大富人家。最早以前是靠賣布匹維生的,后來自西域購進(jìn)胡衣胡帽販賣,迎合了當(dāng)時流行的胡風(fēng),于是生意興隆迅速竄起,成為日華城最有錢的人家。

  李老爺唯一的掌上明珠李鏡站在閣樓上,觸目所及一片喜氣洋洋,這些都是為了三日后她與蔚云的婚禮所準(zhǔn)備的。然而,她原本興奮的心情,卻因為前日上元燈節(jié)事件,而蒙上了一層陰影。

  她墜入上元燈節(jié)最后的回憶中,那眼神為何如此熟悉?

  她在什么地方會見過這雙眼?

  說來奇怪,她可以確定自己完全沒有見過那個人,但他的眼神卻像是早就烙在自己心中似的,那么熟悉,卻又那么令人心痛。

  心痛!她怎么會有那樣的感覺呢?

  一個與她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只是用那異于常人卻又目空一切的眼神訝異地注視自己一眼,卻引來她內(nèi)心一陣強烈的劇痛。這種痛,像是蔓延了幾百年,無法言喻的熟悉。

  蔚云在此時剛好穿過后院回廊。

  他手上照例捧著一堆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沉靜中帶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他照例無視于四周正在忙碌的人們,以其慣有的低調(diào)態(tài)度,準(zhǔn)備走回自己的住處。

  她聽見廊下一個正在懸掛燈籠的仆人從樓梯下來,便一個勁兒的道賀,他還是沒什么表情,只略點了點頭,穿廊面去,仿佛三日后即將舉行的婚禮與他毫無關(guān)系。

  他一直是以平淡疏遠(yuǎn)卻不失禮的依附在李家,除了花草,任何東西都引不起他的興趣。就連爹爹跟他提起事關(guān)他終生的婚姻大事,他也是那種無關(guān)緊要卻又絕對不會得罪人的態(tài)度;然后就像平常跟仆人點頭回禮一樣,輕輕地點個頭,算是默許,于是大家便歡天喜地地開始張羅。

  跟這四周的喜慶氣氛相比,他顯得那樣超然、置身事外,這種彷佛是旁觀者的模樣,也讓李鏡陷入一片不安中。

  她不得不擔(dān)心,會不會自始至終蔚云連一點點喜歡她都談不上呢?只是為了報答李家的養(yǎng)育之恩,所以才答應(yīng)這門親事的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教人傷心了。

  她可是自從第一眼見到蔚云就芳心暗許。

  一陣涼風(fēng)吹來,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眼一瞥,見懸在對面走廊下寫著喜字的燈籠突然掉了下來,仆人們趕緊拾起,開玩笑地道:

  “燈籠都給吹摔了下來,這風(fēng)可真不識時務(wù)呀!”

  這一幕,無疑是在她原已黯然的心上添上一抹不祥的烏云,她心煩意亂地走進(jìn)屋去。

  在平日梳妝的銅鏡前坐了下來,上元燈節(jié)時無意間帶回的卜鏡被她隨手拋在桌上,她睇視了一眼,想著那個奇怪的男子,便順手將它拿了起來,心思沉重地凝視鏡中的自己。

  說來奇怪,她對這樣的動作也有著莫名的熟練,彷佛在幾百年前,她也曾經(jīng)這樣的凝視自己。

  她看到鏡中的自己,眉目間有著一股淡淡的愁,這實在是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一個即將成為新娘子的人的臉上。

  她感到憂慮,對這莫名其妙的一切感到無法了解,于是輕聲地對著鏡子自言自語:“真不知道,我的未來到底會如何…”

  于此同時,模糊的鏡面又開始清晰起來。

  那是在李家大廳,到處是一片代表喜慶的紅色,應(yīng)該著新郎服的蔚云一身平時的裝扮,略顯嚴(yán)肅地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表情清楚的宣告了他對這門親事的不愿,同時遞給她一個充滿愧疚的眼神,然后決絕地轉(zhuǎn)身離去,她看到鏡中的自己,在極度驚愕之余,憤而扯去面上的喜凰,提起鳳袍,于眾目睽睽之下,含淚追逐著遠(yuǎn)去的蔚云……

  僅僅只是這樣簡短的一幕,卻足以令人頭皮發(fā)麻,失聲尖叫。

  “怎么回事?”

  從未曾進(jìn)她閨房的蔚云聽到尖叫聲沖進(jìn)房,他一眼見到李鏡顫抖地握著手中的鏡子,立刻明白那正是讓她尖叫的原因。

  “我……”

  她驚訝又神色倉皇地望著蔚云,臉色蒼白。

  “給我看看!

  蔚云伸出的手有著不容反駁的堅定,神色則因為似乎知道些什么,而顯得異常鎮(zhèn)定。

  無法抗拒那樣的眼神,柔弱間又有著堅定,她想要照著自己平常的反應(yīng)大聲地回拒,但是手卻已經(jīng)不聽使喚地伸出來。

  當(dāng)蔚云從鏡中見不到令李鏡失聲尖叫的東西時,雙眼疑惑地看向李鏡。

  她側(cè)臉,逃避他疑惑的目光。

  蔚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神情嚴(yán)肅。

  “鏡兒,你必須告訴我,這關(guān)系到我們兩個的未來!

  她被這嚴(yán)肅的表情震住了,她沒見過這樣的蔚云,正確的說,在他莫名于日華山失蹤一個月之前,他總是與每個人維持著疏遠(yuǎn)卻不失禮的距離。

  從日華山回來之后,他就徹底的變了。

  她覺得他已經(jīng)從極端的封閉中走出,一掃眉目間的陰郁,對未來懷抱希望的憧憬,讓他原本黯然的眼神變得異常晶亮;她無法明白是什么改變了他,就像她無法明白一向?qū)θ魏问虑橥,包括終身大事,都表現(xiàn)出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的他,為突然對這面鏡子十分重視。

  “鏡兒……”

  急于知道真相,甚至使得說話一向溫和的他不自覺加重了、語氣。

  “我不知道!

  面對這樣的回答,他只是以一種洞悉的眼神注視著李鏡,那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讓李鏡慌了手腳。

  “我、我不知道,這是一面奇怪的鏡子。”

  “如何奇怪?”

  蔚云的眼始終保持著一種洞悉的稅利,語氣則有一種緊追不舍的壓迫感。

  

  在這樣的凝視下,她不得不全盤托出。

  “它好像能夠預(yù)言,我在鏡子里看到、看到……”

  蔚云似乎失去了耐性,他將鏡子塞入李鏡手中,近乎命令地道:

  “再試一次,像你剛剛那樣,再試一次!”

  “云哥哥……”

  “再試一次!”

  這是他在李家第一次用這種近乎咆哮的語氣對李鏡說話,而這樣果然成功地迫使她屈服。

  目睹了鏡中的預(yù)言,該有的震驚沒有出現(xiàn)在他臉上,從他的眼中,李鏡甚至看到一抹近乎解脫的了悟。

  “果然,日華神的話是真的。”

  他自言自語。

  “云哥哥?”

  “鏡兒!

  他恢復(fù)以往的神態(tài),表情甚至有一種釋然的輕松。“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在日華山的遭遇,現(xiàn)在……”

  “你不要說!”

  一種莫名恐懼讓李鏡迅速藏起卜鏡,開口制止他的話。

  “我什么也不想聽,什么也不想知道,我想休息了,你、你先出去吧!”

  蔚云看著她,嘆了口氣,一種命定的感覺使他忍下了所有的話,在禮貌的一捐之后離去。

  因她的尖叫而趕來的人統(tǒng)統(tǒng)被她拒于門外,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雖然她從蔚云的眼神中讀到了某些今她害怕的汛息,但一貫的倨傲使她斷然地否決了這一切。這不是真的,卜鏡沒有顯影,那只是她太累之下的幻覺,她終究會成為蔚云的妻子的。

  白猴背著小手,萬般憂愁地在雪地上來回踱步,小小的臉皺在一起,幾平分不清哪里是嘴,哪里是眼。

  月華山的絕頂之上,在松樹旁的裂石上出現(xiàn)的一團白色光暈,這是他的師父月華神。

  自它有記憶以來,那白色光芒未曾如此刻這般微弱,就算是師父當(dāng)年與李鐵拐數(shù)度大戰(zhàn),法力極度的消耗,那團白光依舊有著耀眼的光芒,就如師父旺盛勃發(fā)的生命力般。

  可是已經(jīng)十天了,原本應(yīng)該日漸增強的白光卻意外地益發(fā)暗淡,帥父根本就沒有把心思放在調(diào)理精氣上嘛!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打擊,他整個人顯得有些意志消沉。

  可恨的是,這幾天月色分外皎好,偏偏卜鏡卻不在身邊,能吸納月光精華的鏡子不在,月色皎好又有什么用呢?

  然而,月華神的思緒早已飄遠(yuǎn),遠(yuǎn)到記憶無法觸及。不,應(yīng)該是說不愿觸及的那個部分。

  百年前--

  一眼見到擁有卜鏡的婢女,月華神心里其實就已經(jīng)暗暗打退堂鼓了。

  除了他哥哥日華神之外,女人是第二種讓他打從心底不愿見到的人,特別是這種美到無法形容,有著一雙靈明大眼又純潔得要命的女人。

  她們的存在對一向自命瀟灑,不受羈絆,卻偏偏人見人愛的他來說,代表的意義就只有一種--那就是麻煩。

  果然,大概除了西王母的仙宮之外,哪兒也不曾去過的她,見到俊美無疇的自己出現(xiàn)在她眼前時,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逃開,而是丟給他毫無心機的笑,并且在他表明身份后,很有禮貎地問他來做什么。

  原本準(zhǔn)備好會有一場大廝殺的他,反倒被她純真的笑容給弄得不知所措,一臉殺氣騰騰只好趕緊藏起;換上自己并不熟悉的和善面容。

  幸好自己平常詭計使得多,見招拆招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但奇怪的是,在那雙翹水秋瞳的凝視下,他生平頭一遭發(fā)現(xiàn)說謊竟是如此困難。

  她嘴邊始終掛著的微笑,讓他一番謊話編的漏洞百出,也不知道是太傻還是太善良,在聽完連自己都會感到心虛的話之后,無一不美卻顯然涉世未深的她竟然擺出一副義不容辭的模樣,也不考慮后果會有多嚴(yán)重,就一古腦兒的決定將卜鏡借給他。

  “我不要!”

  他堅決地?fù)u頭,漂亮的白發(fā)隨之?dāng)[動。

  “為什么不要?”

  “因為我不想連累你!蹦请p無瑕的眼,無法不讓人說出真心話。

  “我不怕!”

  清脆的聲音比他月華山里歌聲最棒的鳥兒還要好聽!拔摇敢獗荒氵B累!币姷竭@種表情,他直在心里喊著:完了、完了。一向比常人的體溫來得低的身子冷汗直流,他最怕的就是這種略帶傾慕的語氣及表情了,這代表的意思也只有一種,那就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就要來臨了。

  在事情尚未擴大之前,他得趕緊想辦法離開。他眼神閃爍的盯著地面,支吾:“但是、但是我臨時改變主意了,我忽然覺得其實我的月華山終年被雪覆蓋也沒什么不好的!

  “可是、可是你不是說月華山的寒冷,常讓你想起孤獨的身世嗎?

  你渴望見到陽光,就像你渴望回到母親的懷抱一樣!

  呵!

  這姑娘傻傻的,看不出記性還真好,居然把他臨時編的,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的話,一字不漏的給記住了。

  他只好繼續(xù)再扯謊,“雖然如此,但是一想到陪伴我多年的白雪即將消失,我就突然有一種非常舍不得的感覺呢!”

  “傻瓜!

  她瞬間漾開的笑容,真是他所見過最美的了。“你可知道有多少神仙妖魔覬覦我手上的這面鏡子嗎?”

  “不知。”

  他老實地回答。

  的確,這么好的一面鏡子,放在這個看來法力不高,漂亮卻沒什么頭腦的女孩身上,為何沒有被像他這樣的有心人士搶走呢?

  微笑間,她素手一攤,一面玲瓏小巧的鏡子眨眼間出現(xiàn)在她柔軟的掌中。

  “試試,用你的法力吸走我手中的鏡子!

  什么?他倨傲的眉峰一挑,這不是擺明了讓他欺負(fù)小女孩嗎?

  “不用客氣,使出你全部的法力!

  他看到她純真的眼里有一抹堅定的自信,這當(dāng)然不會是因為她擁有比自己更高強的法力,那這份自信從何而來?

  月華神白袖一甩,一股勁風(fēng)迅速往她手中襲去,再一收,鏡子應(yīng)該隨著這一反抽而回,但是沒有,什么也沒有!

  “我說,用你全部的法力!

  她的語氣突然嚴(yán)肅起來。

  他疑惑著再試一次,初時僅用一點點法力,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那面鏡子居然一動也不動,他暗暗吃驚,使上更強大的法力。

  奇怪的事情在此時發(fā)生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非但無法吸走她手中的鏡子,反而被一股更強大的吸力吸走自己的法力,更絕的是,他已然無法自主,連想收手都不可能了。

  她見目的已達(dá)成,輕松收掌,臉上明白地表示“現(xiàn)在你該知道為什么了吧!”的淺笑。

  他的表情已非吃驚二字可以形容。

  淺笑轉(zhuǎn)為歉意,她婉轉(zhuǎn)地道:“我并沒有作弄或瞧不起你的意思,而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我是為了這面鏡子而生的,只要我不愿意,誰也無法自我手中拿走它。”

  她的話頓時讓他覺得原來最傻的是自己,費盡心機地來到這里,沒想到這面鏡子居然是帶不走的!她之所以能夠信心滿滿地要他使盡全力;是因為除非她自已愿意,否則法力再強的高手來,一樣空手而回。當(dāng)然!可想而知,他絕不會是第一個對這面鏡子動歪腦筋的人,這讓他越想就越覺得自己實在是幼稚又可笑。更讓他尷尬得想要把自己就地掩埋的是她接下來的一番話。

  “我知道你剛剛所說的未必全部都是事實,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確定,月華山的確是一座終年被雪覆蓋的山,經(jīng)年不見陽光的人,對陽光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渴望,所以我愿意把鏡子借給你,只要你答應(yīng)如期還給我!

  他被她的善良逼得喉嚨發(fā)緊了。

  “你、你怎么確定我一定會說話算話,如期的把鏡子還給你呢?”

  笑意在她的嘴角邊漾開,“眼神!雖然目空一切,但你的眼神深處告訴我,你并不如外表所表現(xiàn)的那樣邪惡!

  被人看透的狼狽,讓他感到錯愕與不好受,除了日華神那家伙,她是第二個看進(jìn)他心底的人。

  他不喜歡這樣!

  非常不喜歡這樣!

  所有的表情在瞬間僵結(jié),如覆霜雪,他冷冷地道:“不管你說的話對不對,我都決定不借這面鏡子了,再見!”

  他不該說那句再見的,那讓她有了某種希望,以至于后來她居然不顧一切地將鏡子送上月華山,并且讓他從鏡中看見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這面卜鏡能夠占卜,讓人看見未來的相公,并且能夠預(yù)言預(yù)見未來的事;我從這里看見了你,所以我決定跟著你………”

  面對她一往情深的告白,他的表情是啼笑皆非的尷尬。

  “你開什么玩笑?”

  “我并不是在開玩笑,這是鏡子的顯像,它的預(yù)言從未出錯,你就是我命定的相公。”

  她的表情認(rèn)真,令他呵呵大笑起來。

  “是嗎?”

  他以失禮且近乎開玩笑的語氣反駁她的說法。“可是,我并不喜歡你呀!我甚至在那一天之后就再也想不起你的容貌了,這樣也能當(dāng)你的相公嗎?”

  她踉蹌一步,靈明的跟中有著明顯的傷痛。

  “如果你今天不答應(yīng)成為我的相公,那我就要被打入凡塵,身受九世輪回之苦了。”

  呵呵,這又是哪門子的逼婚絕招呢?

  想不到看來如此單純的女孩,竟也這么有心機呢!

  但是她認(rèn)真的表情散發(fā)著另一種美麗,倒使得他破例地忍住了即將出口的冷嘲熱諷,換上輕描淡寫的口氣。

  “這又是從何說起?”

  只見她耐心地解釋著:“我說過了,卜鏡不僅能占卜,更能預(yù)見未來,不信,我讓你看……”

  “不必了!”

  潔白似雪的袍袖一揮,一道寒氣不客氣地掃向李鏡,逼得她退了好幾步。

  “我不相信那個什么鬼鏡子的預(yù)言,更何況……”他收起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換上嚴(yán)肅,加重語氣緩緩地道:“就算預(yù)言是真,我也不打算讓你跟著我!

  “但是,我會因此而受九世輪回之苦!

  “與我何干?”

  “我求你,真心誠意的求你好嗎?”

  “對不起,辦不到!”

  他那事不關(guān)己的冷漠,徹底震碎了她的心,她悲痛地看進(jìn)他眼底,感受到來自他身上一股比霜雪更為寒冷的氣息。那-刻,她自知難逃厄運,絕望之余,反綻出了一抹釋懷的微笑。

  “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不相信!彼套”瘋瑓s控制不住發(fā)顫的語音,“但是……但是我真的喜歡你,從我自卜鏡里清楚地看見你之后,我就難以自拔了。現(xiàn)在,我把鏡子交給你,有一天,我自然會來取回。”

  他在卜鏡置于手掌的同時,觸及了她溫?zé)岬闹讣猓惺艿揭还刹煌谝酝臒,忘不了那閃閃動人的眼神。那里蘊藏了一個純真的女孩對愛的全部感覺,而那些感覺,竟只為了一個只與她見過一次面的陌生男子……

  很難形容自己當(dāng)時的感受,他對卜鏡的占卜預(yù)言不以為然,但他的表情的確讓人感動。

  他以為愛情是愚蠢的凡人創(chuàng)造出來的東西,那種只會便人痛苦多于甜蜜的玩意兒,他向來都是不屑一顧的。

  在他看似瀟灑不羈的外表下掩藏著的,其實是對女人的一絲懼怕、一點厭惡;但她年輕而熱烈的情感,竟隨著卜鏡的預(yù)言,像開閘的洪水沖著他洶涌而來。

  雖然愚蠢到了極點,但他在這個純真的女孩臉上看到了他曾經(jīng)嗤之以鼻的愛情的光彩與力量,這使他堅固如冰山的內(nèi)心,就這么無意間被敲掉了一塊。

  思緒起伏間,李鐵拐伴隨著一聲雷擊而來,他代替西王母執(zhí)行對她的懲罰,同時向他索回那面卜鏡。

  之后,他與李鐵拐展開為期數(shù)月的大戰(zhàn),等到李鐵拐敗了,他才輾轉(zhuǎn)從其他仙神那兒得知,那個女孩已被打落凡塵,受九世輪回之苦了。

  震驚之余,懊悔隨之襲來,卜鏡預(yù)言成真。雖然他依舊拒絕承認(rèn)那面鏡子預(yù)言的真實性,對此也總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但他的心中著實愧疚,他愧疚因自己的冷漠,使那個女孩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三百年來,女孩始終是他記憶里隱藏的片段,一個不愿意承認(rèn)的愧疚……

  如今事實已經(jīng)很明顯了,日華城的那個姑娘就是那個看守卜鏡的婢女轉(zhuǎn)世的。

  一如三百年前那樣充滿戲劇化的初見,只是他月華神居然沒有看出,她就是當(dāng)年那個天真到為愛不顧一切的傻女孩呀!

  “唉……”

  很輕很輕的一聲嘆息,卻被靈敏的白猴捕捉到了。

  師父居然在嘆息?

  印象中,最近一次聽到到師父嘆息,也已經(jīng)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他的師父月華神,一向是那種灑脫不羈、閑云野鶴般的人,再大的困難與煩惱,在他來說,也只是笑容的深淺不同而已。上次的嘆息,是為了因他而被打入凡間受苦的女孩,那這次又是為了什么?

  “已經(jīng)十天了,你還沒理出頭緒嗎?”

  這道仿如來自幽谷般低沉有力的聲響,伴隨著黑色光圈,自夜幕中緩緩落下。

  白猴如臨大敵,吱的一聲,搶到黑光與白光之間,擺出一副拼死也要護衛(wèi)其主的模樣。

  日華神僅僅用他炯亮有神的銳利右眼睇視它一眼,便迫使它繃緊的肩膀自知不敵的垂下。

  不是它膽小啊!而是高大魁梧的日華神偏偏又有一張嚴(yán)肅沒有表情的臉,露出的一只眼特別銳利,加上在暗夜中翻飛的黑斗篷,讓他整個人流露出既詭異又神秘的氣息。

  別說它一只小猴子,很多神仙見了他都會不自覺的露出畏懼之色。

  日華神用慣藏在黑斗篷里的手輕輕地往雪地上一指,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香蕉便呈現(xiàn)在它面前,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白猴雙手扭絞,兩眼游移,似乎心里正在掙扎著。

  “你是想來趁人之危嗎?”

  白光里的月華神連這種挑釁的話都說得有氣無力,間接證實了日華神的猜測,他的法力被卜鏡吸去,所剩無幾了,面惡心善的他,正是怕他于此時遭受狐妖攻擊,特地來看望他。

  當(dāng)然,這些話他是決計不會向月華神說的,反正說了他也不相信。

  月華神皺了皺跟黑斗篷一樣黑的濃眉,更為低沉沉語氣里含著慍怒。

  “我從來就不會做這種事!”

  這話它信。

  正在剝香蕉皮的白猴在心里這樣想:生性耿直的日華神絕不屑去做那種趁人之危的事,會做這種事的,一向只有師父,而且還不只一次。

  月華神一直緊閉的眼緩緩睜開,對上那一雙與他雷同卻更為超脫冷靜的黑眸,不客氣地道:“那么,你沒事上我月華山來干嘛,如果是要我交出談!請回吧,恕我不送!”

  對于他的惡聲惡氣早已習(xí)慣的日華神只是一如平常,在永遠(yuǎn)繃緊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包容的淺笑,袍袖一揮,一團黑光奔向月華神,迅速消融在他的體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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