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宣,他還是寧死不屈,還有什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句話又是什么意思?”白桂在屢勸屢挫之后,已經(jīng)有點不太想要這麻煩相公。
“這在我預(yù)料之中!比绻悄敲慈菀渍鄯,那就不值得她們浪費時間。
“小宣,我們再重新找一個好不好?照顧這個相公很累耶!边得應(yīng)付他每天一大堆問題,當(dāng)她是犯人一樣盤問。
“別急,我再教你一招,以退為進!
“什么意思?”
“假意放他走!
“放就放了,哪有真的假的!
“你放心,你聽我的,男人就是犯賤,當(dāng)你突然改弦易轍,他當(dāng)然會覺得奇怪,自然會放下戒心,到時你就有可趁之機!
“可秤之雞?雞要秤過才能賣不是嗎?”白桂低蹙著眉。
“對對對。快去吧,去放了他!”李寧宣忍俊,推了她一把。
“喔。”她連忙推門進入。
“你剛剛在門外跟誰說話?”衛(wèi)尚云身體逐漸康復(fù)中,內(nèi)力也恢復(fù)了,門外的動靜沒逃過他耳。
“小宣!卑坠鹨曀跓o睹的捧著熱騰騰的飯菜和衣服放在桌上,還有一瓶藥!斑@是小宣帶回來給你的衣服和鞋子,等會穿穿看,看尺碼合不合,還有這是治傷的藥!辈恢遣皇情_始有點在意他,面對他古銅色的裸胸,她耳根子會發(fā)熱。
“謝謝!痹捖晞偮洌坠鸷翢o預(yù)警的傾身靠近他,近到他幾乎聞到她身上散發(fā)出柔和的桂花香。
他呼吸一窒,“你在干么?”心跳莫名加快,從喉嚨發(fā)出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這女人外表實在看不出什么特色和姿色,可是卻散發(fā)著—股無形的勾魂媚力,專門來誘惑他的。
她每次靠近,沒有身體碰觸,只不過用聲音、微笑和淡淡的女人香就引發(fā)他下腹吹起號角。
“我?guī)湍憬忾_布條!卑坠鹧杆俚乃砷_他手腕的布條后,轉(zhuǎn)身去解開他腳踝上的布條。
“你不怕我跑了?”手腳得到了自由。其實他早就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綁牢,本來他是可以使蠻力掙脫,但,他卻什么也沒有動,任憑她宰割。
“我問過小宣,她說讓我自己決定。好啦!”她收回布條折好放入梳妝臺的抽屜里,怡然自若的道,“看你心不甘情不愿,我也不想勉強你,更何況天下間能當(dāng)相公的男人又不止你一個,再找就好了!
“你一點也不在乎嫁的是誰?”這點讓他很生氣。
“有差嗎?不過是個男人!卑坠饛娜莶黄鹊钠鹕碜叩介T口。
“那么白姑娘,可否容我待到我傷勢痊愈?”
白莊是個很好的藏身處,在這沒有人知道他身分的村鎮(zhèn),又離長安城近,隨時可以得到他要的消息。
一方面慢慢恢復(fù)體力,一方面暗中調(diào)查到底是誰要置他于死地,另一方面心底有個無法解釋的聲音努力說服他留下……抬起灼灼目光凝睇那漫不經(jīng)心間牽動他心弦的白桂。
白桂回看目光堅決的他,一抹詫異閃過眸底。還真給小宣料中了!
“隨便你!彼恢每煞竦穆柭柤纾г陂T后。
5YYQT5YYQT5YYQT
白桂走出門,伸個大懶腰,不知怎么地跟他在一起,她平常住都嫌太大的房間卻變得擁擠。
這間房是大哥生病時小宣挑給她的,說是就近照顧方便,還有什么姑娘家就要住姑娘家的廂房,雖然她實在不懂,房間每間不都看起來一樣,只不多了梳妝臺而已,她又不常用。
既然他要留下,那大房間正好給他那個大個頭住,她可以搬進以前住那間離廚房近的柴房,打水砍柴都方便。
等會先去打掃一下吧!甫轉(zhuǎn)身——
“等等,桂姊,你跟他說放他走,他怎么說?”李寧宣喊住她,跟著白桂的步伐。
“他說暫時不走了!
“果然,呵呵呵!彼旖菑澠。
白桂停下腳步,狐疑的看著笑得很詭異的李寧宣,“你怎么知道我決定放他走,他反而說要留下?”
“桂姊,這你就別多問了!彼Φ煤艿靡。
“噢!毕嘈潘陌坠瘘c點頭,雖然內(nèi)心閃過一絲困惑,總覺得小宣對她找相公比她還熱衷。
“你放心,有我在,包準(zhǔn)相公手到擒來!彼壑虚W爍狡黠。
又不是非成親不可,有小明和小宣這兩個家人就夠,他們?nèi)齻人共同守著白莊,還需要相公干么?像隔壁村的吳大嬸嫁了個相公,卻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吃喝嫖賭,連吳家祖產(chǎn)都被敗光了。
所以有個相公有什么好?
“不用了,這事不急!卑坠饟u搖手,頭也不回的走。“我先去忙了!
待她遠去,隱身在墻角的小明閃出,“小阿姨!甭冻霾黄埻难凵,雙手交叉胸前。
“小鬼,你躲在那干么?”李寧宣白了他一眼,精明老成,一點也不可愛!
“你別再給娘亂出餿主意!彼揪牡。
“這哪是餿主意,你不是也希望你娘有好的歸宿嗎?”說起來他們是目的相同,都是想把這白莊唯一的古董姑娘給推銷出去。
小明不發(fā)一語。他的確是希望娘早日覓得良緣,別再為他、為白莊虛擲了她的青春,她付出的已經(jīng)夠多了,該為自己將來打算。
李寧宣挨近他,附耳低語,“小鬼,我偷偷告訴你,那個男人絕對值得你叫他一聲爹。”
小明清澈的稚眸掠過一抹精銳深沉的光芒,“小阿姨,看來你好像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事,或許我該提醒娘小心這個撿來的相公!
“嘿嘿,做人不要太精,壽命會變短。”她瀟灑的撥了下垂綹在肩膀上用以固定束髻的白緞。
他冷笑,“小阿姨,我記得你認識的書呆柳大哥,那位名聞天下的翰林院大學(xué)士的好哥們,好脾氣的常被你利用,不過……他好像還不知道你是女兒身,我是不是該……”
“好好,算我怕了你!崩顚幮伤谎。
要是給書呆柳知曉她是女兒身,以后別想靠他關(guān)說游走各大書院,從初次在書齋她去偷聽被他逮個正著至今五年有余,他竟然還不曉得她是女裙釵,真不知道他是瞎了眼,還是腦袋被書蟲蠹光了。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要保密!睎|張西望了下,她壓低嗓音,比出個噤聲的手勢。
小明看著小阿姨一副正經(jīng)八百的樣子,遲疑了下點點頭。
5YYQT5YYQT5YYQT
“你在做什么?”
衛(wèi)尚云已經(jīng)可以自行下床了,只是胸口那一劍致命傷還是隱隱作痛,他這回能死里逃生該歸功父母,把他生得異于常人。
從小他就跟別人不一樣,無論是長相、塊頭部比其他人壯碩,甚至連心臟也跟別人不一樣,他心臟在右邊。
這件事除了常幫他家看病的老大夫,還有他爹娘和家人知曉,其實他只不過是心臟不同于常人,生活起居跟常人并無異,可惜世人眼光如豆,易于盲從迷信,要是傳了開,不被視為異端或妖怪才怪。
可是救了他的白桂卻一點也不驚訝他心臟部位被刺一刀為何沒事,好像他能活著是閻王不收,撿來的狗命!
“收拾我的東西!卑坠饹]回頭的打開五斗柜,取出衣物。
“我看得出來,問題是你打包干么?”
“你不是要留下?這房間就讓給你!
“可是這不是你的房間,你為什么要讓給我睡?你讓我住,那你自己呢?”音量不自覺提高。
這思考邏輯異于常人的小女人,若非他見多三教九流,狡猾奸詐,心機深沉的歹徒,早練就臨危不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能力,還真會被她弄得一頭霧水,她的行為無法用常理判斷。
環(huán)顧屋內(nèi)簡樸干凈,看不到半件女性柔和的擺設(shè),就跟他那野蠻難馴的妹子一樣不像女人的房間。
“白家的房間多得很,我換一間就好了!彼龞|西不多,要搬遷很簡單,一個包袱就收拾干凈。何況床都被他躺了,都沾染了他男人的汗臭味,要換洗床單整被還要大費周章。
“你不必搬,我說過我不會久留。”衛(wèi)尚云抓住她的手。
白桂如受電擊的心兒一緊,神色自若的道:“沒關(guān)系,這間房間本來不是我的,我也住不太習(xí)慣。以前是為了就近照顧我生病的大哥,我才聽小宣的話搬進這間廂房,隔壁是大哥的廂房,目前是小明住……”
他的手掌滿富硬皮的厚繭,粗糙的摩挲著她的肌膚,撩起一顆顆的疙瘩在她整個手臂上長出來,她慢慢抬起頭。站起來的他高大挺拔,她幾乎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未經(jīng)梳理的黑發(fā)凌亂的披肩泄下,給人桀驁不馴的感覺,隨著額頭一撮黑發(fā)垂綹向下是他那一雙深沉鏤刻的黑色眼瞳,精亮銳利得像會攝人魂魄,眼尾還浮現(xiàn)幾條歷盡滄桑的歲月紋路;順著直挺的鷹勾鼻下是薄削的唇,正緊緊的抿著冷硬線條。一點也不柔和的五官和粗厲的輪廓,冷酷沉肅,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yán)自然散發(fā)。
這男人從外表看就是不易與人相處之輩。那冷銳如刀鋒的眼神一掃,光瞪人就可以嚇?biāo)佬呐K強壯的大漢。
白桂不著痕跡的掙開,不自覺的視線下移,訝然道:“!你怎么沒穿衣服?”還好有穿褲子。
雖說不是沒看過他袒胸露背,可是那時候他跟死人沒兩樣,蒼白得像鬼,體無完膚,而今他身上細細碎碎的傷痕都差不多好了,氣色也變得紅潤,一絲不掛的古銅色胸膛就在她眼前,隱約還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fā)出濃郁的男人陽剛味,莫名的心跳變了調(diào)。
她覺得身體突然變熱了!
“我正準(zhǔn)備擦你給我阿牛的藥膏!彼砰_她,走到桌邊,抹了把藥膏努力的伸向后背的傷口。
結(jié)果藥膏不是抹錯地方,就是滴到地上浪費掉了。心疼那些草膏,白桂放下衣服,走上前。
“讓我來幫你吧!”取過桌上的藥膏,“你先坐到椅子上。”
衛(wèi)尚云目不轉(zhuǎn)睛的凝視她,沉默不語。
她難道沒有半點男女有別的禮教常識?就算沒念過書也該多少懂一些姑娘家的矜持,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血氣方剛的男人?還是說她對每個男人都是這樣親密……光想到這,胸臆間一股火氣陡升。
“快點呀!”
面色陰晴不定的衛(wèi)尚云還是乖乖坐下,一張黝黑深鐫的臉龐不易看出喜怒形色。白桂卻還是能感受他周身無形迸發(fā)的怒意。這家伙好像脾氣不太好,還好他已經(jīng)不是她相公。
“轉(zhuǎn)過身來!彼檬滞诔鏊幐嘤秒p手搓揉暈開藥效,然后迅速抹上他結(jié)實寬闊的厚背。
衛(wèi)尚云猛抽了口氣。不只是因那猝來的灼燒感,比那藥更炙人的是她柔軟小手不經(jīng)意的碰觸,在他身體點燃灼熱的火焰,焚燒他全身百骸,他頓感口干舌燥,血脈憤張。
以前遇過的姑娘多得是比她美艷動人,就算是青樓花魁坐在他大腿上,在他身上撩撥也不曾令他起波瀾,而她卻令他的冷靜和理性瀕臨失控,她也是第一個能讓他產(chǎn)生欲望的女人。
當(dāng)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沿著他背脊的脊椎凹谷滑動,他身子不由自主的輕顫,喉中逸出粗喘的呻吟聲。
“夠了!”他低吼,在她小手接近腰間危險的禁忌領(lǐng)域,造成無法收拾的后果之前,他反手快如閃電的攫住她的手。
“怎么,我弄痛你了?”她應(yīng)該沒有太用力,不過,他嗓門真大,那么近耳朵都被吼聾了,以后還是離他遠一點。
額頭淌下一滴壓抑的冷汗,他目光陰鷙,“不是,你擦到這為止,剩下我可以自己動手來!比绻皇侵浪静粫缘盟砑冶尘,他幾乎以為這是娘的惡作劇。
白桂被盯得心慌意亂,莫名的小臉熱呼呼得像置身滾燙的沸水中,她忙不迭的抽回手,“既然這樣,那你自己忙吧!
男人都喜歡用像獵人看獵物的眼神盯著人猛瞧嗎?她對當(dāng)獵物沒興趣,還是趕快拎起包袱搬家去。
“慢著,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痹谒颐Φ奶こ鲩T檻的前一刻,衛(wèi)尚云轉(zhuǎn)身喚住她。
白桂回身,一雙純潔清澈如兩泓秋潭的水眸倒映他高深莫測的黑瞳。不知怎么地,她總覺得這個壯碩彪然的巨漢全身上下有種危險的氣息,就像她在山上遇到兇猛的老虎一樣的感覺。
“如果你救到的男人不是我,你也會嫁嗎?”
“嫁?不!小宣說是入贅!
“回答我!
“嗯,會吧!”
這愚蠢的女人!衛(wèi)尚云忍不住打從心里咒罵,胸口狂掀起前所未有的怒濤和嫉妒。
“沒其他問題,我得去忙了!遍W人了!以后還是少跟他獨處比較好,這么陰晴不定、壞脾氣的相公她不要了。
衛(wèi)尚云深不可測的眸光鎖著她飄去的背影,心底產(chǎn)生個強烈的念頭。過去他是不茍言笑,冷面無情的執(zhí)法先鋒,一生奉獻給工作,獵捕惡徒;而今他要執(zhí)行偷心計畫,獵捕這個自稱是他妻子的女人。
想到這,他冷硬的嘴角慢慢彎起。
從他懂人事,他這張?zhí)焐斎说膮柸莺透邏丫薮蟮捏w格就讓周遭的人退避三舍,保持距離,他不笑時令人不寒而栗;他笑的時候常嚇哭小孩。因此,他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妹子紅姑還建議他要不要換張臉?
相親無數(shù)次,這還是第一次有姑娘不被他嚇昏,甚至敢直視他,怎么不教他意亂情迷,她撩動他冷如冰,靜如止水的心。
沒錯,他要她!
5YYQT5YYQT5YYQT
春寒料峭,白露凝霜。
春初的早晨,太陽還沒出來前,天空陰沉沉的,冷颼颼的風(fēng)狡詐的鉆進門窗細縫,欺負睡夢中的人,讓人不得緊裹著棉被不想動,沉溺溫暖中,理所當(dāng)然的賴床,但,還是有例外。
一大早,衛(wèi)尚云換上李寧宣買回來的粗布衣裳,步出房間。這是他被人撿來后頭一次踏出房間,再躺下去身子骨都松散掉了!他伸展肌肉,舒活筋骨,順便測試一下體內(nèi)功力恢復(fù)幾成。
打了一套拳法后,深吐吸納收拳。陽光探出頭了,而那個自稱是他妻子的女人到現(xiàn)在還不見人影,以前通常這個時候她都會送早膳來。
李寧宣打個呵欠,伸懶腰的走出房門就望見在庭院中打拳虎虎生風(fēng)的衛(wèi)尚云,她看他行云流水的武術(shù)看得入迷,連他何時收手都不知道,直到他轉(zhuǎn)身陰沉沉的瞪視她,她還沒回神。
“看夠沒?”若非他及時收手,她早成一具尸體。在他人練武中窺看是極危險!
“嗯,早呀!崩顚幮⒄踩灰恍,走上前拍拍他,“不錯,你穿衣服滿有人樣的。”
“拿開你的臟手!”他眉毛打結(jié)。
“好嘛,不碰就不碰!边@么兇。她手哪有臟,美麗修長的玉手天下絕無僅有,真是不識貨。
“白桂呢?”單刀直入。
“你找桂姊,她在廚房!彼θ菘赊洌l(wèi)尚云還沒開口,她立刻接續(xù)的道,“我知道你要問廚房在哪是吧,從這長廊走到盡頭跨過那拱門后右轉(zhuǎn),直走就可以看到了!
衛(wèi)尚云緊鎖眉頭,睨視這笑得像狐貍的女人。對人的敏銳神經(jīng)被觸動,他似乎有點小覷她這號人物。
“你別老盯著人家嘛,人家會害羞!狈潘恋氖衷俣韧狄u他的背。
他差點反胃的吐出來。冰冷的一橫,“別碰我!”閃避她無禮的碰觸。
或許是他錯覺吧?她只是個愛玩的小女生!
李寧宣惋惜的道:“干么那么大聲,我又不會吃了你!
這女人!還是離遠一點,以策安全。衛(wèi)尚云不理會她快速離去。
她注視他背影的靈眸閃過一抹精光。
“小阿姨,你又在戲弄人了!绷硪婚g廂房門邊倚著小明。
“早呀,小鬼!崩顚幮唤(jīng)心的打招呼,“才短短半年,我教你的輕功,你倒是練得爐火純青。”
“那么今天我可以學(xué)點穴術(shù)嗎?”
“嗯,看你的誠意嘍!
“娘,小阿姨會武功……”大嘴被捂住。
“算我怕了你,小鬼。”她會武功的秘密,她一直藏匿得很好,只是倒楣的一次為救書呆柳而在小鬼面前露出破綻。
雖然她不是刻意隱瞞桂姊,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還想當(dāng)個百無一用、游手好閑的頹廢書生。
“那就拜托小阿姨指教了!毙∶髌ばθ獠恍Φ谋灰荆Σ蝗胙鄣。
“好啦,好啦!”李寧宣搔搔頭。但愿她不要教出一個怪物!
5YYQT5YYQT5YYQT
衛(wèi)尚云大步的走過拱門,遙遠就望見正在井邊辛苦打水的白桂,他不假思索的上前,取過她手中的水桶。
他突然的出現(xiàn)令她呆了下,找回愣住的舌頭,“呃……早,衛(wèi)公子,你在干么?”看他以行動代替回答的走到井邊打水的舉動,她恍悟的趕緊上前制止,“這點小事我可以自己來!
“你一個姑娘家別做這粗活,到一旁坐著。”專制的下巴朝旁邊的石階點了點。打從他握住她的小手,他就發(fā)現(xiàn)她掌心不似一般姑娘細滑,斑斑的長滿了厚繭和傷痕扎痛了他的心。
是不是男人都喜歡用命令式口吻說話?白桂困惑的望著他,他輕而易舉的提起裝滿井水的水桶,左右手各一個。
“提到哪里去?”
“廚房?”白桂指了指正前方敞開的屋子,他立刻朝那間屋子去,她連忙跟上他的大步伐。
“要不要我?guī)兔?”?xí)慣提水的她從未想過這是個粗活,她力氣大,以前白莊絕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她一手包辦,這會兒冒出個人搶去她的工作,她心里泛著怪怪的感覺。
“倒哪?”
“這。”指了幾乎到他腰高的巨大水缸,白桂續(xù)道,“你傷才剛好,還是多躺著比較好,這種粗重的工作你做不來的。”
“嘩!”將滿桶水倒進空缸。那么大的水缸要加滿不知道要來回提多少趟,她一個姑娘哪吃得消。
“以前這里的工作都你一個人做?”
白桂點點頭,不覺得做這些工作有什么不好,只不過他臉色不太好。她是這么感覺啦!
“為什么沒請奴仆?”
“以前是有請,后來我大哥生病了,許多奴仆辭職后就沒有再請!本退慊ù箦X請也沒有人愿意來,說是怕錢沒賺到命就沒了,可是她和小明和小宣現(xiàn)在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衛(wèi)尚云掃她一眼,轉(zhuǎn)身繼續(xù)去挑水。這笨女人,明明是嬌小瘦弱,卻逞能的包下整個大宅子的工作,也不會找人幫忙,卻一個人承擔(dān)?
“你走慢一點,小心跌倒!
他有那么不濟嗎?
衛(wèi)尚云沒理她,不拖泥帶水的再度打起兩桶水,重復(fù)的倒進水缸,像士兵一樣迅速利落確實。
這樣來回幾趟,他沒有間斷或停下喘氣,才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時間,水缸里的水就快滿了。
被晾在一旁的白桂看得目瞪口呆,這就是男人和女人間的差異嗎?通常一缸水她都分好幾天提,打太滿就算蓋上木蓋還是免不了沾上飛塵,另外一方面也是怕水缸太滿,小明取水煮菜時發(fā)生意外。
“你會不會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沒答腔。
“你別逞強,不行了就要說!
他真看起來那么無用嗎?衛(wèi)尚云沒好氣的回瞪她,一字一句的道:“我沒有不行……”
“小心!
冷不防她冒出大叫,一個黑色物體猝然竄出,他反應(yīng)不慢的緊急煞住抬起在半空中的腳,可是另只腳卻被那黑色物體猛撞了下而打滑,身子頓失平衡的往后傾斜,接著,慘劇發(fā)生——
“砰!”一聲巨響,他跌得四腳朝天。
“小朱,你怎么跑出來,有沒有受傷?”白桂彎下身撈住突然沖出來的黑色物體,摟在懷里。
躺在地上的衛(wèi)尚云定睛一瞧,居然是一只豬!
喂喂,搞清楚,受傷的人在這!雖說這種痛跟以前練武時受的挫折不能比,但這次受挫的是他男人的尊嚴(yán)。瞧她溫柔的對一只畜生噓寒問暖,他有種人不如豬的感覺。
“衛(wèi)公子,你要不要緊,需不需要我?guī)兔?”總算施舍一點關(guān)愛眼神給倒地不起的他!
“不用!”衛(wèi)尚云矯健的一躍起身,看著手里兩桶水全灑了,而他身上衣服也濕了大片。
“你的衣服濕了,要不要去換?”
不用提醒我!衛(wèi)尚云淡道:“這沒什么,一會就干了!币詢(nèi)力催熱就可以了。令他不是滋味的是那只賴在她懷中的小肥豬,不知怎么地他總覺得那只畜生在對他咧齒嘲笑。
“我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說?”望著他撿起水桶繼續(xù)挑水,白桂猶豫的開口。
“說吧!”
“我是覺得你有時候太硬撐了,你其實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緊,量力而為,人的身體不是鐵打的,有時候事情做不完還有明天呀,不行就停下來休息,休息之后再出發(fā)不是更好!
衛(wèi)尚云被閃電擊中般愣在原地。
以前不曾有人對他說過這一番話,每個人對他都是豎起大拇指稱好,討論的全是他的豐功偉業(yè),哪些江洋大盜或地痞流氓被他繩之以法,長安城里的百姓對他贊美之余不忘提醒他還有哪些惡霸該抓起來,把國家的久治長安寄托他身上,希望他把惡徒一網(wǎng)打盡。
他也沒有辜負百姓的期待,永不懈怠的執(zhí)行每一次任務(wù)。
他曾經(jīng)為追緝闖入皇宮大內(nèi)的飛賊靈貓三天三夜不闔眼,雖然最后仍給逃掉,不過還是有收獲,至少知道靈貓是個女的。
他幾乎認為這輩子沒有意外的話,要為百姓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而今他遇上了她!
“乖小朱,你是肚子餓了才跑出來?那我弄些吃的給你!卑坠鸢矒嶂鴳阎惺荏@嚇的小豬離去。
目送她嬌小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后,衛(wèi)尚云心口流動奇異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