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鳥啾啾、破曉之時,陽光灑進房里,雖是寒意強烈的冬陽,依舊帶來些許溫暖。
喬薰翻了個身,身子卻不聽使喚地引起一陣酸痛。
“你醒了?”
玻璃杯相碰撞的聲音傳來,令喬薰回頭張望。
雷雅鑲端著水杯和藥走近床邊坐下,并將藥交到喬薰手上。
“來,把藥吃了,身體就不會那么不舒服了!崩籽盆偟沽吮f上,臉上的笑意絲毫沒有減退。
喬薰聽話地照做。
吞了藥、擱下杯子,她看著默不吭聲的雷雅鑲,再瞧瞧自己一身的衣衫不整。
“如果想換衣服,我已經(jīng)請人送洗了,衣服在這里!崩籽盆偪闯隽藛剔沟囊苫螅硪挛锓旁诖策,“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換吧!
“等一下!”
喬薰反射性地出聲喚住雷雅鑲,“你……雅鑲,你為什么什么都不問?”
雷雅鑲止住了腳步,臉上的表情一如以往的淡然,仿佛昨夜的風(fēng)暴沒發(fā)生過一般。
“問?你希望我問你什么?”
他的回答倒教喬薰愣住了。
難道雷雅鑲還不知道她是個女人?不可能的!昨天她明明就被雷雅鑲抱出了浴室,身上的衣服也凌亂成一片,雷雅鑲沒有理由不知道她是個女人吧?
“我……那個……我的衣服,是你換的吧?”她記得自己的浴袍染上了血跡,可是現(xiàn)在身上這一件卻是干凈的。
“不,我是請飯店的女侍者替你換的!
雷雅鑲輕笑著搖頭,“放心,我已經(jīng)請她保密了,條件是麻煩你送張簽名給她。”
知道衣服是女侍者幫忙換上,喬薰確實是松了口氣,面對雷雅鑲時也沒有那么尷尬,但是她不解,為何重雅鑲對于這件事,竟然半句話都不提?
是因為雷雅鑲根本不在乎她嗎?所以她是女人或男人,對雷雅鑲來說都沒差。
應(yīng)該是這個原因吧,否則再怎么樣,人類的好奇心總是會驅(qū)使自己對眼前的疑惑問上兩句。
一陣失望涌上喬薰的胸口,讓她因生理期而煩躁的心情感到更加郁悶。
她在期待什么?期待真正的王子在看破她的偽裝后,伸手救走她嗎?童話原本就跟現(xiàn)實不一樣的。
“謝謝你,雅鑲!彼仓荒苷f出這句話來。
“不用客氣,你快點換好衣服吧,我已經(jīng)打電話聯(lián)絡(luò)雷熾了,他說馬上就會到這里來接我……”
雷雅鑲的話還沒說完,門鈴聲已經(jīng)跟著響起。
“雅鑲,我是熾,快點開門!”
“看來你可能得先裹著被單了!崩籽盆偀o奈地?fù)u搖頭,拉起床上的毯子包覆住喬薰的身子,“雷熾不是有耐性等人的人,所以你的衣服待會兒再換吧!
開了門讓雷熾進房后,雷雅鑲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你今天的動作倒是很快,熾!
“那當(dāng)然,一大早少陵和仲熙就拿著報紙在追問我了,我能不早起嗎?”雷熾打了個大呵欠,埋怨似地說:“沒想到你們會跳進水里游泳,現(xiàn)在是冬天哪!發(fā)神經(jīng)啦你們?”
“記者們是怎么寫的?喬薰是落水,我是下去救她。”雷雅鑲拿過雷熾順手買來的報紙打開一看,果然整個演藝版都在報導(dǎo)昨夜他與喬薰的事情,照片更是登滿了整個版面。
從他們在公園牽著手散步到坐上小船,以及后來落水、救人,還有人工呼吸的部分,幾乎每一件事都有詳細(xì)地描寫和照片展示。
“這是什么?”喬薰瞄了眼整版的大標(biāo)題,差點沒昏死在床上。
“鋼琴貴公子意欲與長發(fā)王子分手,兩人約于海濱公園見面,喬薰卻以死要挾雷雅鑲……”雷熾喃喃念著其中一段報導(dǎo),忍不住放聲大笑,“真有他們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干嘛不去寫電影劇本!”
“因為劇情寫得太三流了。”喬薰按著發(fā)疼的太陽穴,看完緋聞報導(dǎo)后,只讓她的頭更痛。
雖然緋聞確實鬧得很大很成功,但她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說的也是,這就是他們之所以只能當(dāng)當(dāng)八卦記者,卻無法寫出有魄力的報導(dǎo)的原因吧!”雷熾大笑,“但是你們倆還真是夠犧牲了。喏,瞧瞧這張照片,口對口人工呼吸?雅鑲,我還真不知道你這么有常識。”
“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會出手救你的!崩籽盆偽⑽⒁恍,“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雷熾露出作嘔的表情,“免了!我寧可被送醫(yī)急救!敝辽僭卺t(yī)院還有美女護士照顧安慰。
“熾哥,雅鑲他是為了救我才這么犧牲的耶,你說那是什么話嘛!”喬薰蹙起眉抱怨。
“就算是救人,我也不想跟個大男人做口對口人工呼吸,我的吻只留給我親愛的老婆!崩谉胝酒鹕,瞥了眼拉緊毛毯窩在床上的喬薰,納悶問道:“你還窩著做什么?起來換衣服回家了,我特地來接你們的,動作還不快點?蘑菇什么?”
“呃,我……”
喬薰一下子沒了主意。
她是不是該向雷熾說明自己是個女孩子的事情?畢竟雷雅鑲都已經(jīng)知道了,她好像也沒有再繼續(xù)隱瞞下去的必要。
“喬薰要換衣服丁,你先出去吧,”雷雅鑲嘆了口氣,起身推著重?zé)胪庾呷ァ?br />
“啥?為什么他換衣服,我卻得離開?都是男人有什么關(guān)系?”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開放嗎?”雷雅鑲不由分說地將雷熾掃地出門。
“那你呢?你自己昨天應(yīng)該有跟喬薰一起洗澡換衣服吧?”那么冷的天氣,他就不信這兩個家伙還輪流洗澡,不冷死才怪!
推不動比自己有力的雷熾,雷雅鑲只能捺著性子說服他:“這個問題應(yīng)該跟你無關(guān)吧?熾。”
“是沒關(guān)呀,但是我覺得不公平,憑什么你可以看我不能看?難不成喬薰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疤痕?”雷熾是越扯越離題了。
“就算我可以看,你也不準(zhǔn)看!崩籽盆傰玖讼旅碱^,“出去等,熾!
“你可以看,我卻不行?”雷熾挑高焰眉,露出促狹的詭笑,“干嘛?寶貝成這個樣子,你們該不會因為昨天那個生死之吻而擦出愛情火花來了吧?”
“熾哥,你別胡說I”雖然腦袋還在發(fā)疼,但喬薰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放心、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的保密功夫向來一流。”雷熾越說越得意。
“既然你的保密功夫這么好,那么就請你嚴(yán)守秘密吧,熾!崩籽盆偝弥谉氩蛔⒁猓砸皇箘疟銓⑺频椒块T外去。
“喂”!雅鑲,你那句話是什么意思?”雷熾一把拉住雷雅鑲的手臂,?喂,你該不是認(rèn)真的,你跟喬薰……”
“熾,你說過會保密的,是吧?”
雷雅鑲丟下令雷熾驚愕到說不出話來的回答,然后關(guān)上了門。
由于身體仍是極度不適,所以遲至緋聞爆發(fā)的兩天之后,喬薰才在雷雅鑲的陪同下,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踏人公司。
成立笙一見到喬薰出現(xiàn),立刻二話不說地把她和雷雅鑲拉進了休息室里。
“小薰,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成立笙將這兩天來的相關(guān)報導(dǎo)攤開在兩人面前,臉色沉重地質(zhì)問。
“對不起,立笙哥,我很抱歉!眴剔沟椭^,聲音很是微弱,“我給你帶來不少麻煩吧?”
“上頭的命令下來了,他們不愿放走你,所以另有計劃,但是我……”
“你不想照公司的安排去做是吧?立笙!碑吘故桥笥,雷雅鑲很快便猜出成立笙的心思,“我可以明白,畢竟她是你一手栽培出來的好歌手,但是,你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壓力有多大!
“壓力?”成立笙的眉蹙得死緊,“小薰,那件事真的帶給你這么大的壓力嗎?”當(dāng)然,他指的是要喬薰扮男裝的事情。
“不是的,立笙哥!眴剔箵u搖頭應(yīng)道:“我不是為了那件事在煩惱,我只是想要個自由的空間讓自己好好呼吸!
“我給你的自由不夠多嗎?”成立笙不解,他已經(jīng)盡量給喬薰自由發(fā)揮的空間了,怎么喬薰還是不滿意呢?看來他這個經(jīng)紀(jì)人是有點失敗,事情都鬧大了他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
“不,立笙哥,我很感激你,畢竟是你處處為我打點,我才有今天的地位,而且你也為我犧牲許多個人的時間。原諒我的任性好嗎?我真正想要的,既不是名利也不是世界舞臺,我只是想自由地唱歌,不是在別人的安排之下,而是在自由意志的驅(qū)使之下!边@是她長久以來的心聲,只是一直礙于情分而沒有說出口。
“看來我是料錯了。”聽過喬薰的心聲,成立笙總算明白她真正的想法,這下子即使他想再多勸些什么,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立笙哥,你別自責(zé)了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歡你,只是對于這份工作,我早已經(jīng)……”
“已經(jīng)沒心思繼續(xù)下去了,是吧?”成立笙苦笑著搖頭,“放心,我可以理解的,只是不知道公司肯不肯放你走。”
雷雅鑲細(xì)眉微挑,輕聲道:“立笙,你的意思是……”緋聞都鬧成這樣了,公司還不肯放喬薰走?
成立笙聳聳肩,“公司的人視小薰為搖錢樹,你覺得他們有可能放手嗎?”
“不可能。”雷雅鑲肯定地代替喬薰下了結(jié)論。
“所以?公司又想干嘛?”喬薰的心一下子涼掉了半截。
“他們……唉!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主意,他們想安排一個歌迷跟你另外再鬧一次緋聞,好讓媒體把注意力轉(zhuǎn)到這邊來!
“那有什么差別嗎?只是挖東墻補西墻罷了!崩籽盆傉娌恢肋@些人這么做的用意何在。
“差別可多了,你是男的,與小薰的戀情叫作‘禁忌’;而那個歌迷是女的,跟小薰談戀愛叫‘天經(jīng)地義’,懂了嗎?”成立笙嘆氣道:“你打算怎么辦呢?雅鑲?你是真的愛著小薰嗎?”
這是他身為喬薰的經(jīng)紀(jì)人的最后一個問題了,因為他希望喬薰得到幸福。
可是,這問題還真是矛盾呀!
喬薰事實上是個女孩子,所以她跟雷雅鑲談戀愛才應(yīng)該叫天經(jīng)地義,要是讓喬薰跟個女歌迷鬧緋聞,反而是種無法見容于社會道德的禁忌之戀。
而且他感到最疑惑的是,雷雅鑲到底知不知道喬薰的真實身份呢?還是說,他真的愛上男裝的喬薰了?
天哪,問題怎么會弄得這么復(fù)雜呢?
成立笙開始覺得頭疼起來了。
“喜歡一個人跟對方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的關(guān)系嗎?”雷雅鑲靜默片刻后,迸出了一句令成立笙不敢相信的回答。
“雅鑲,你的意思是……”成立笙吞了吞口水,他可沒料到昔日友人的包容力這么大。
“雅鑲?”喬薰對雷雅鑲感到更加不解了。
過去這兩天來,雷雅鑲對待她的態(tài)度始終如一,既沒有特別的保護或叮嚀,也沒有刻意地隱瞞,他一樣和她聊天、練歌,絲毫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同。
她推測雷雅鑲應(yīng)該是不在意自己的,所以才能在得知事實真相后還處之泰然。
但是今天雷雅鑲這句話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認(rèn)為喜歡一個人,看重的應(yīng)該是他的心、他的性格、他的言談與脾氣,重點是對方的什么特質(zhì)吸引了自己,而不是對方的性別吧?”雷雅鑲露出一抹肯定的笑容,續(xù)道:“你們難道從不這么認(rèn)為嗎?喜歡一個人之前,若先以性別論定感情的話,是否代表著這個人只是純粹以生物繁衍的本能在挑選對象,而非用心去看待對方?”
一番話說得喬薰和成立笙只能啞口無言。
喬薰總算恍然大悟,“雅鑲,這么說來,你連問都沒問過我假扮男人的原因,是因為你根本就……”
“我也曾經(jīng)好奇過你的性別!崩籽盆偛恢M言地道:“只是,在飯店時我就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既然我已經(jīng)得到了我所尋求的解答,那么還有什么事情是我應(yīng)該追查而未曾追尋的嗎?”
他沒有開口問過任何一個問題,因為他想知道的一切都已得知。對他來說,喬薰是男是女這件事,他只是想知道答案;至于他喜不喜歡喬薰,就他的思考模式來說,與喬薰是否為女孩,并沒有多大的關(guān)聯(lián)。
“不愧是藝術(shù)家,連說話都這么不清不楚的!背闪Ⅲ纤闪丝跉猓莻普通人,所以他只用普通的方式來思考。
對他而言,雷雅鑲知道喬薰是個道地的女孩,而且有可能喜歡上喬薰,甚至追求她,那就夠了。
他知道雷雅鑲是個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好男人,所以若他對喬薰產(chǎn)生了興趣,那么這場戀情應(yīng)該就不至于產(chǎn)生太壞的結(jié)局。
“我說得不夠清楚嗎?熾也這么教訓(xùn)過我,但我從不這么認(rèn)為!崩籽盆偧{悶地道:“喬薰,你說呢?”
“不,我……”明白了雷雅鑲真正的想法,喬薰此刻只想抱住雷雅鑲大笑,“我覺得,你還是保持這樣就好了。”
至少,雷雅鑲并不是全然不在意她的存在,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至于以后,她與雷雅鑲會不會有進一步的發(fā)展,那是未來的事,要靠她自己去努力。
“有時候,我還真是不懂你們的想法,你們?yōu)槭裁聪矚g在很簡單的問題上繞來繞去呢?”雷雅鑲喃喃自語道。
“那是因為我們的思考方向不同嘛!”習(xí)慣了雷雅鑲的思考模式后,喬薰也漸漸捕捉到與他相處的訣竅了。
一件事原本就有多種看法,若說她平時都是由正面看待事物,那么雷雅鑲就是由背面在看待事物,所以——
很簡單,轉(zhuǎn)個彎、換個方向思考,就能明白對方在思考什么了,不是嗎?
事情是死的,而人腦是活的。
一切的道理,其實就是這么簡單。
在雷雅鑲出門的同時,雷家大宅里卻有著與往昔截然不同的氣氛。
“喂,熾,你這兩天老是長吁短嘆的在干啥呀?”
雷家客廳里,雷以秋邊瞪著雷熾一臉的眉頭深鎖,邊用力地踹了他兩腳,想替他打氣。
“沒什么!崩谉霟┰甑?fù)]揮手,“你走開點,以秋,別來煩我!
“熾,你有什么困難是不是?是公事上的問題嗎?要不要打個越洋電話給旭問問看?”雷家長子雷少陵趁著星期假日打算好好在家休息,卻沒想到會看見五弟委靡不振的樣子。
“拜托,旭在休假耶,還拿公事去煩他?”雷以秋不以為然地?fù)u頭,“喂,我說熾,你給我振作點行不行?成天嘆氣會短命的。”
“呸呸呸,別在那邊詛咒人!崩谉敕碜穑赏溶E得老高,“我是有事在煩沒錯,但是跟公事無關(guān);少陵,你別真的打越洋電話去給二哥。”
“有什么事為什么不說出來?大家可以一起想想辦法,不是更好嗎?”雷少陵催促著,“說出來會比較好吧?熾!
“我可不確定,這件事說出來真的會比較好解決嗎?”
其實雷熾煩的不是別人,正是為了雷雅鑲。那天他去飯店接喬薰與雷雅鑲,結(jié)果雷雅鑲卻對他說了堆莫名其妙的話。
什么叫作要他保密?有什么秘密可以守的?難不成雷雅鑲那家伙真的跟喬薰有了關(guān)系,所以才對喬薰保護有加?
啐!怎么可能?
“喂,還不快說?當(dāng)心我叫仲熙今天別煮你的飯。”雷以秋決定拿雷家兄弟最害怕的事情來要挾雷熾。
“說出來你們一定會嚇一大跳!崩谉肷衩氐孛榱藘扇艘谎。
“快點說,別賣關(guān)子了。”雷以秋可沒什么耐性跟雷熾耗。
放低了音量,雷熾說道:“事實上,我懷疑雅鑲那個家伙……”
“懷疑我什么?”
冷不防地,雷雅鑲的聲音插入三人之間。
“哇!雅鑲,你想嚇?biāo)廊四?”
雷以秋驚魂未甫的撫著胸口,突如其來的一嚇害得他對追根究柢的興致頓時少了一半。
“你們在談?wù)撐覇?”雷雅鑲放下外套,在對面沙發(fā)上坐下,“熾,你又想說我什么了?”從以前到現(xiàn)在都是這樣,所以他已經(jīng)很習(xí)慣了。
“問你自己。”
雷熾冷哼,“那天在飯店時,你跟喬薰做了些什么,自己招認(rèn)吧!”
雷雅鑲瞇起了水瞳,“我跟喬薰?”他們根本什么都沒做。
看來雷熾是誤會了。
“那天我問你是不是不小心跟喬薰擦槍走火,但是你卻只丟給我一句話——要我保密!”雷熾輕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承認(rèn)了吧?你跟喬薰不只是朋友,也不是在演戲,而是真的鬧出緋聞來了,是吧?”
“什、什么?!”
雷以秋和雷少陵不約而同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用同樣驚愕的表情,看著一樣坐在沙發(fā)上,只是柔笑而沒有任何改變的雷雅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