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田園調布的住處;門一開,她已一眼看到唐衡坐在里面等她。
「小湄!」他立刻沖上來,「你到哪里去了?怎么都不給我一個電話、我擔心死了!我以為你去霧子的店,在那里等了你半天,才又回來這里等你!
葉湄悶不作聲,低身脫了鞋子。
「小湄,你怎么了?臉色好蒼白,兩且手又好冰!你不舒服嗎?」唐衡急切地問。
葉湄輕輕推開他的手,「我沒事,大概是逛街逛累了!」她解下大方巾,故意將那盒特意去買的「不二家]的柿子餅擺在桌上!嘎犝f這家柿子餅很好吃,我想帶兩盒送你父母,你覺得好嗎?」
「咦,」唐衡意外地說:「你還真的猜對了,我記得我爸好像最愛吃[不二家」的。]
那么是真的了!葉湄心底一陣刺痛,但仍力持鎮定地問:「唐衡,我想問你一件事,你和桐島奈江去過京都嗎?」
「你怎會突然問這個?」他一愣,「是不是奈江找上你了?她對你說了什么?沒錯,我是和她去過京都,不過……」
聞言,葉湄怒火攻心,狠狠地一揚手,給了他清脆的一巴掌。
「你這騙子!你混帳!你走!」
唐衡不敢置信地瞪著她,「葉湄,你做什么?你必須對這一巴掌有所解釋。」葉湄的指甲畫破他的臉。
「解釋?哼!」葉湄全身氣得發抖,「你還好意思叫我解釋?你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嗎?」
「我做了什么?你說!」唐衡一把捉住她,「我到底做了什么?」
。鄯砰_我!你弄痛我了!」葉湄吸著氣,強忍手腕的疼痛,說道:「你帶了桐島奈江去京都,難道這還不夠嗎?I
「我是和奈江去過京都,但是那又怎樣?]唐衡仍一頭霧水。
「那又怎樣?」葉湄恨恨地摔開他的手,「你惡心!你卑鄙無恥污穢下流!你把每可不是只有我和奈江去。。
「和一大群人?」
「我妹妹唐茜和她的丈夫、霧子夫婦,還有我事務聽里的兩位男同事!葉湄,你真的誤會了,我怎么可能和桐島奈江單獨出游?」
[你說真的嗎?」葉湄疑惑著。
「難道我會騙你?」唐衡瞪著她,「你竟然寧可相信桐島奈江,也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葉湄解釋著!付沁@事關奈江自己的名譽,我以為她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奈江的想法和你不同。」唐衡搖搖頭,又一把摟過她,「好了!不談奈江。你莫名其妙地賞我一巴掌,這筆帳你看該怎么算?」他揚了揚濃眉。
葉湄愧疚地撫著唐衡臉上的傷,「對不起嘛!人家真的太生氣了!
「補償啊!」他閉上眼睛,簡單地說。
她迅速在他唇上輕啄一下,
「嘿,這下算!」他睜開眼,「我這輩子還沒被女人打過,這樣太便宜你了!嗯,讓我想想……」
「還想啊?」葉湄撒嬌道:「人家已經道歉了嘛!]
「不行不行!我想到了!」唐衡賊兮兮地盯著她,「罰你一回我小樽的家,就叩頭大喊:「爸,媽,媳婦回來了!」
「神經!」葉湄爆笑,「你以為在演出什么胡鬧片集啊?人家才不要這樣犧牲呢!]
「小湄,」他正色地說道:「以后不準再這樣了,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就亂發脾氣。尤其不準你再聽信桐島奈江的鬼話。]
「嗯!」葉湄用力點點頭,「衡,對不起。]
「好了,沒事了!固坪馊嗳嗨念^發,「受不了你這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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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衡、葉湄、修—和霧子四人—同回到了小博。
小樽位於北海道上,在積丹半島的下方,距東北第一大城「札幌]很近,當地有著著名的石板坡道及醋飯,街道美麗干凈,頗具北國清冷的味道。
抵達小樽后,霧子首先回娘家,唐衡則帶著葉湄回到唐家。
唐家是陸典型的和式房子,有著古仆的庭園造景,門口種了兩株高大的槐樹,顯得環境十分清幽。
唐衡還沒按門鈴,門就自動開了,一個漂亮的女孩接著出現,「嗨!老哥,你可回來了,我在二樓就已經看到你們,快進來吧!咦,這位就是葉湄吧!」
「你好!」葉湄連忙說:「不好意思,打擾了!
「不要拘束,」唐茜笑道:「我也住在臺灣,待會兒我們好好聊聊!顾H切地拉著葉湄進屋里去。
「老爸,老媽,哥回來了!」唐茜一路大喊。
頭發半白的唐老先生及穿和服的唐太太首先映入眼簾,后面還跟著一個魁梧的男人手上抱著小孩。
「爸!媽!」唐衡立刻迎上去。
「阿衡,讓媽看看!」幸子一把擁住兒子,「瞧你又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老伴。鹤泳褪枪室饣貋碜屇阄古值穆!」唐勉笑道,慈祥地看著葉湄,「你就是葉小姐吧?」
「世伯、伯母好,我叫葉湄,打擾你們了!」她得體地說。
。郯!葉小姐,快請坐!請坐!」幸子這才注意到她,「來來,大家都坐下。]
葉湄讓幸子拉著坐在她旁邊,詫異地盯著唐伯母。她是唐衡的螞媽?怎么可能,看她的樣子,說是唐茜的姊姊也不為過。
穿著米白色和服的幸子瞼蛋滑如凝脂,她溫柔地說:「葉小姐,你喝喝看!這是我自己釀的李子汁,還有,這是我自己做的糯米糍,你試看看好不好吃?」
「伯母,」葉湄笑道:「我自己來就好,謝謝你,你就叫我阿湄吧,在家我爸螞都這樣叫我的。]
「!對了!聽阿衡說你是臺南人嘛!」幸子想起,[臺南我們以前也住過!
「你住臺南?]唐勉也問她;「我老家在麻豆鎮呢!你知道吧!」
「知道!」葉湄很高興,同是故鄉人嘛!「當然知道了!麻豆出文旦,很有名的。]
「呵呵呵!你說對了,」唐勉得意地說:「我老家的文旦園啊,在許多年前還被選上進貢用的文旦呢!有[黃金文旦」之稱喲!」
「爸,你又在吹噓你們家的文旦歷史了!」唐茜捧了盤水果出來,坐在他身邊,撒嬌道:「快吃吧!女兒特地為你削的呢!」她叉起一片楊桃給父親。
「喲!太陽打西逼出來了?唐大小姐親自削水果呢!」正在逗小湘湘的唐衡笑她,「以前連米都不會量的大小姐今天親自削水果,看來這盤水果我可要多吃幾口,保證可以延年益壽,長命百歲!」
「那你就不要吃今天晚上的火鍋,那全部都是我弄的吔!」唐茜得意地橫他一眼,「敢說我壞話,小湘湘不給你抱!」她一把抱遇女兒,「。⊥讼蛉~湄介紹,這是我老公!顾鹛鸬刂钢磉叺拇髠子,「叫劉弘倫,在臺北做電腦的!
葉湄點頭微笑,看著粉雕玉琢的小湘湘,不禁問道:「好可愛!幾歲了?」
「才剛過周歲生日!固栖绲靡獾乇鹋畠,「我這小湘湘啊,最乖最好帶了!我的「胎教」很成功喔……」
話未說完,原本一直安靜的小人兒忽然嚎啕大哭,眾人一陣哄笑,七手八腳地服侍這個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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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道的冬天日落非常早,六點多四周就一片漆黑了。
晚餐吃的是道地的東北火鍋,一大鍋十分豐富,小樽面臨況津海岸,漁產量豐盛,他們佐以紅酒助興。
晚餐前霧子還恃地過來看她的姑媽幸子,葉湄這才發現兩人長得還真有些神似,看來櫻井家族真是個美人世家!霧子帶來大片的新鮮海扇給他們。
席間幸子不斷替葉湄布菜,她真是個優雅的女士,穿起友憚染的和服簡直可以人畫。唐衡和唐茜兩人不停地「拚酒],看來兩人似乎都有干杯不醉的好酒量。
洗過澡后,唐茜帶她回客房,她自己也喝得東倒西歪了,跌跌撞撞回房間睡覺。
葉湄才鋪好床,紙門被拉開,抱著棉被的幸子走進來,含笑道:「今天晚上比較冷,你那床棉被可能不夠暖和,這是新裝的羽毛被,你下面再鋪毛毯一定更好睡!
葉湄連忙接過來,「伯母,謝謝你,太麻煩你了。」
幸子幫她鋪好被褥后,席地坐下來,和藹地說:「聽阿衡說你現在還在念書是嗎?」
「嗯,我念松蔭女子學院,學酒店管理。]葉湄倒了杯熱茶給幸子。
「念書那段日子……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剐易硬[起眼,眼光飄向窗外,「我年輕時也在北海道大學上課,我就是在那時認識了唐衡他父親!拐f完,臉上出現一抹紅暈。
葉湄驚訝的看著她,想不到一個五十幾歲的女人竟還會在談起丈夫時有些羞澀!
「伯母和唐伯父的戀情一定很浪漫!顾w慕地說。
「哎呀!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幸子羞赧的說,漂亮的杏眼里閃著光彩,「現在還說這些會被人家笑的。幸子站起來,「早點睡吧,被褥若不夠暖和一定要告訴我,我就在一樓后面的房間,晚安!]
她輕輕拉上紙門。
! 。! 。
這天,葉湄、唐衡,唐茜及她老公,一行四人到洞爺湖游玩,還外帶個小湘湘。
札幌附近有兩個出名的湖泊:洞爺湖及支笏湖,以洞爺湖最大,還有個溫泉,他們游湖后即去泡溫泉澡、
唐茜原本是帶著小湘湘一起泡溫泉的,奈何湘湘大概是害怕,一直哭鬧不休,唐茜沒辦法,只得一把抱她出去;一會兒,卻又看她兩手空空的回來。
「湘湘呢?你交給她爸了?」葉湄問。
「不,給我老哥。]
「唐衡?他行嗎?」
「他厲害得很!」唐茜笑道:「我回娘家做月子時,湘湘的吃喝拉撒全都是他和我媽搶著做。湘湘滿月以前,看到他舅舅的時間比看到我老公還多:他每次去臺北看我們時,幫湘湘換尿片、喂牛奶,甚至連洗澡都是他一手包辦。」唐茜笑道:「每次他一來臺北,我就放大假了!」
「你們兄妹感情真好!」葉湄羨慕道。
「他的確是個很好的哥哥。」唐茜將垂下的頭發盤在頭上,若有所思道:「我小學剛到日本這個陌生的環境時,常常會被人歉負,我哥為了我,二天兩頭和人家打架,一天連打好幾場是家常便飯;不過我哥很爭氣,他每年都考第一名,我也受到他的鼓勵年年考第一。」唐茜淡淡一笑,「后來我一個人去美國念碩士,每次遇到挫折時,只要想起我哥,就會覺得任何事情我部可以解決!
「對了,你知道恫島奈江的事吧!」唐茜突然提起奈江,葉湄不禁一愣。她看著葉媚笑道:「你放心!她完全是自己一廂情愿,我哥跟我說過,日本女孩子再好、再溫柔漂亮,他還是希望將來的伴侶是個道地的中國人,兩人有著相同的歷史文化……」唐茜笑問:「看不出來我哥是這么傳統的人吧!」
葉湄勁容地聽著,由唐茜口中,她發現一個更深情、更傳統的唐衡。
她泡得渾身發熱,直到口干了才出來喝水,并且走動走動,而一出廊就遠遠看到唐衡穿著浴衣抱著小湘湘蹲在魚池畔,他專心地逗著小湘湘,那份專注讓葉湄看呆了,心頭涌上一陣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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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湄回臺灣和家人共度兩個禮拜的新年假期,唐衡天天「熱線追蹤],若非葉湄攔著,他當真會立即搭機來臺拜見岳父岳母!
假期結束后,葉湄和丹羽一同返回日本,唐衡至機場接機。
一見到一身雪白套裝的葉湄出了關卡,唐衡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把抱起她,旁若無人地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吻!
他邊吻邊深情地說:「小寶貝,我真是想死你了!」
一旁的丹羽雙手遮眼,抗議道:「拜托你們好不好!這邊還有個未滿十八歲的少女吔!請別殘害民族幼苗。」
葉湄羞紅臉打她,「你還未滿十八歲?!我還剛過十七歲的生日呢!]二十二歲的她其實還小丹羽一歲。
唐衡送她們回田園調布的宿舍,幫她們提行李上樓,進了葉湄房間,他才正色道:「小湄,有件事你必須知道,桐島奈江現在還在東京。]
「她在東京?」葉湄疑惑道:「我們去小樽時,她不是也回福岡了嗎?」
「她是回過福岡一陣子,」唐衡皺緊眉頭,「但她前幾天又來了,而且還來找過我,送我一些土產,但是倒沒說什么!
盡管知道桐島奈江人在東京,她又能如何?葉湄想。反正該來的總是避不掉,也只能小心一些……
「不管她!眼睛閉起來,我要送你一個禮物!固坪馍衩氐卣f。
「你又故弄什么玄虛。]葉湄笑道。
唐衡繞到她背后,掩住她的眼睛,「閉起來!
葉湄乖乖照辦。
過了一會兒,唐衡神秘地說:「好了!
葉湄睜開眼睛,驚愕得說不出話,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套精美絕倫的和服!
墨綠色的底上繪滿了展翅而飛的雪白千羽鶴,袖口和裙擺也部別具匠心地繪上雪白的羽毛,使穿的人在行走間別有一股飄逸、靈秀,松綠色的腰帶上繪有許多云朵狀圖形,手工精致,整套和服美得宛如一項藝術品。
「喜歡嗎?」唐衡按著她的肩頭,[這是我媽送給你的,她說你高高瘦瘦的,皮膚雪白,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這……好漂亮。萑~湄訥訥地說:「可是太名貴了!聽說這種高級和服一套至少要數十萬,我不能要!」
「何必管它名不名貴呢?」唐衡笑道:「只要你喜歡、穿起來好看就行了!」他拿起和服披在葉湄身上,「你看!多么適合你。」
穿衣鏡里出現一個神采艷麗的麗人,綠色的確很適合皮膚雪白的葉湄,襯得她的眼睛特別亮!
她慎重地將和服收好,并且說道:「你一定要替我謝謝伯母,謝謝她送我這么漂亮的衣服!
「你可以自己謝謝她!」唐衡笑道,找出紙筆寫下一個電話號碼,「這是小樽家里的電話,我媽很希望你有空打電話去和她聊聊天,她很喜歡你呢!其實那套衣服本來是要給唐茜的,是我媽去年十月去奧人瀨賞楓時在旅途上買的。但你也知道唐茜那種男孩子般的個性怎么肯穿?我媽一看到你就覺得你一定很適合這套衣服,而唐茜也這么認為!
「我一定會打電話給伯母的!谷~湄甜甜笑道:「我這回也帶了禮物要送世伯伯母呢!」
她拿出準備好的禮物。送幸子的是一幅巨型的湘繡掛飾,湘繡乃中國四大名繡之一,手工精致,一幅夏日河畔的「鴛鴦戲水圖」繡得生動細膩。這是母親去大陸旅行時,帶回來送葉湄的,葉湄在小樽家中看到幸子以自繡的小圓墊當桌巾,便知道幸子一定會喜歡這個。
對愛喝茶的唐伯伯,她準備了兩罐上選的凍頂烏龍;送給唐茜和霧子的則是別透的碧璽別針,一對是雙魚圖案,另一支是新月造型的。
「統統有獎啊!那我呢?我有什么?」唐衡問。
「你呀!」葉湄瞟他一眼,嗔道:「你不用了!你不是說你是[自己人」嗎?既然是自己人,當然可以省下來!」
「省下來?」唐衡不懷好意地笑道:「那恐怕你得賠上最大的!」
他一把摟過葉湄,葉湄嚇道:「別鬧啦!你的禮物在袋子里——」
唐衡迅速找到她的唇,含糊地說:「管它什么禮物!我要這個最大的……」
。 。 。
這天下午兩點多,店里客人較少時,桐島奈江出現在紫式部。
她身著川久保玲設計的春裝,配上咖啡色真皮高跟鞋,臉上描繪著細致的妝。
她來的目的是要邀請霧子夫婦、唐衡和葉湄一起到她品川家中欣賞早開的櫻花,[三月下旬,許多櫻花都已經開放了!鼓谓Φ溃骸竵頄|京這些日子,一直承蒙各位的照顧,這次請你們一定要賞花,我將以茶會的方式招待大家。」
坦白說,霧子和葉湄當然不想去,猜測搞不好那是一場「鴻門宴」!但面對奈江的盛情邀約,她們實在不好意思拒絕。
最后霧子只得說要先徵求丈夫修一的意思,奈江方才離去,臨走時似笑非笑地瞟了葉湄一眼,眼中盡是挑釁。
空氣中仍彌漫著奈江身上濃郁的香水味——C.L的「毒藥」。
。 。 。
結果,在奈江三番兩次登門邀約下,他們只得來到品川。
東站旁的運河兩岸是長排的櫻花樹,嫩白的花蕊已躍上枝頭,迎風含笑,儼然有即將來到的「櫻花陣」之氣勢,四月中旬以前,這里將是一片繁花似錦的櫻花海!
奈江品川的住處在郊區,是一棟占地頗廣的典型日式房子,雖位在郊區,但能在品川這個大都市擁有這么大的產業,可見桐島家財勢不弱。
一個穿著和服的女傭前來開門,低頭道:「小姐在茶室,請跟我來。]
院落內顯然經過專家造景設計,整個院子呈現獨特的風格。他們沿著細碎的石子道,來到傍水而居的獨立茶室,奈江正端坐在樹下,在一株早開的櫻花樹下搭著一頂紅色的大圓傘。行過花間,每人的瞼孔、手臂上都染上櫻花的緋紅。
奈江含笑請大家人坐,精心描繪的臉蛋下是一龔織綿的和服,深底色下綻放著艷麗的花朵,近看赫然是一朵朵桅異奇艷的罌粟花!
而一襲「千羽鶴」和服更將葉湄襯托得彷如凌波仙子!這和服是霧子幫她穿上的,她在葉湄的纖腰打上少女式的腰帶結法,讓她烏黑如緞的頭發傾泄而下,并在尾部綁上一個和櫻花同色的緞帶結,梳齊的中分劉海,造型有些像日本劇集中清麗脫俗的小公主。
奈江見到亮麗的葉湄時,心下一震,她當然知道這套價值不菲的和服,不是負笈來求學的葉湄負擔得起的,自然是有人送她的。
她殷勤地命傭人奉上茶食,身畔擺著一盆意境高雅的菖蒲花,并且極優雅地輕拉和服袖子,正式展開一場傳統的日式茶道。
茶具清一色是高級的[志野瓷」,茶碗上精巧地繪著江戶時代的煙火祭情事。曾經拜師學過傳統茶道的奈江,正以高貴、細膩的手法輕攪茶壺里的茶葉。
「這茶碗真精致,]也是日本人的修一把玩著,「是道地的志野瓷吧!」
「這都是家父收藏的東西。」奈江笑道:「每年四月的櫻花季,家父總會在福岡的舞鶴公園裹暢飲櫻花酒,唐衡,你還記得吧!」她別有含意地說。
「嗯。」唐衡只得含糊應了一聲。
「不知道在東京,哪里還欣賞得到那么美麗的櫻花陣。」奈江一一分送泡好的茶。
身為地主的霧子說:「在東京想要賞櫻,當然得到著名的上野公園及代代木公園,再過幾天便是櫻花盛開時分了。]
「不過我還是最難忘在京都的銀合寺,古運河旁的櫻花陣足足綿延了四公里之長!置身其問,恍如夢境。] 修一說。
大家繼續談論著賞櫻情事,唐衡身旁的葉湄不時感受到奈江偶爾投來的眼神,那眼神讓在春日和風下的葉湄,莫名地打起冷顫。
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發生——
。 。 。
葉湄這學期結束后,即將畢業了。考完畢業考后,她和唐衡又回小樽度過幾天假期,唐衡并打算陪葉湄回國見她父母,若葉家二老同意,他們計劃過一陣子就訂婚。
然而,就在一片喜氣洋洋中,卻發生了一件徹底打垮他們計劃的一件事。
晚上八點多,葉湄正在宿舍內試穿一件小禮服,這是中午唐衡陪地在東京的設計名店內選購的,打算做為葉湄訂婚時穿著的禮服。銀白色的絲緞短裙,頸后有一層輕紗可以立起,胸前設計有一個高貴的銀白蝴蝶結,搭配絲緞的小手套,一朵香奈兒的白色山茶花,可以結在領口,也可以在不戴手套時綁在手上當腕飾,十分出色。頸間是未來婆婆堅持送給她的珍珠項鏈,拿起同色系的五O年代款式的皮包,攬鏡一照,活脫脫像從電影走出來的俏麗小公主!
她正喜孜孜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時,門鈴響了,心想也許是唐衡早來了,葉湄匆匆放下皮包,未經考慮地迅速打開門。
門一開,葉湄愣住了,因為桐島奈江正狼狽的站在門外!
她驚駭地盯著奈江,奈江卻自動走進屋內,「我可以進來坐坐嗎?」
「當然可以!谷~湄關上門,「怎么了,奈江!發生什么事?」她關心地問。
奈江眼睛直直盯著葉湄,冷冷地道:「哦,森英惠的禮服?很有品味嘛!聽說你們即將回臺灣訂婚了,是真的嗎?」
葉湄遲疑著不敢吐露實情,奈江的神情太駭人了。
「葉湄,你不愛他,是不是?」她突然一把捉住葉湄,「你根本不愛他!你愛唐衡嗎?我從小就跟他在一起,十四歲那年當我再度遇到他,我就對自己發誓,將來一定要嫁給他。
她一步步地逼近葉湄,瘋狂地喊:「從十四歲到二十四歲,整整十年了!我為他付出十年的青春歲月,最美好的十年!這十年來,前幾年我年年去臺灣看他,他來日本后我更是有事沒事就跑來看他……為什么!」她嘶吼著,用力將葉湄推向墻角,「為什么他不要我?為什么是你!葉湄,你不會比我更愛他!]她又一把捉住葉湄,眼露兇光,「你回臺灣去!你走!你把唐衡還給我,他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葉湄猛地掙脫她,「奈江,你冷諍點,你聽我說……]她倉皇轉身,奈江仍一寸逼近她。
「你住口!」她突然一把捉住葉湄的手腕,[這玉鐲是他送給你的,對不對?你就是他夢里的女人,對不對?]葉湄驚駭地看著她,奈江瞼上是一片殺氣,[我偷看過唐衡的日記,原來你就是他夢里的那個女人。菟窈穑土覔u著葉湄,「你為什么——出現?你為什么不永遠躲在他夢里?為什么要來跟我爭奪唐衡?你好殘忍!你這無恥的女人!唐衡是我的全部,你懂不懂?你滾。
葉湄被她搖晃得站立不穩,跌坐在墻角。她又驚又怕,想奪門而出,但奈江巳站在她面前,「奈江……你別這樣,你冷靜下來……]
「就是這只玉鐲對不對?他送你的對不對?給我!把玉鐲給我!」她發狂般,猛力扯著葉湄手上的玉鐲。
「奈江,你住手!」葉湄手腕一陣疼痛,「放開我!放開我!]
奈江突然停下來,兇狠地盯著她,「還有你這張瞼!你就是用這張瞼去迷惑唐衡的嗎?]她冷笑,伸手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銳利的刀!
「不要!」葉湄尖叫,雙手掩住臉。
「嘿嘿!我倒要看看你這張漂亮的瞼上,如果多出幾條刀疤,唐衡還會不會要你?」
葉湄冷汗直冒,她盯著門口,打算伺機沖出去。
「別亂動!」奈江銳利地看著她,「刀了就在你面前,你要是亂動了,畫破自己的臉可別怪我!」她手執刀子一寸寸逼近葉湄,「你厲害!你搶走唐衡!我現在就讓你這張臉永遠作不了怪!」
葉湄恐懼的放聲尖叫,伸手模到一奉厚厚的書,猛力擲向奈江,沖到門口——
不料,奈江的動作卻比她更快!地迅速地堵住門口,厚厚的原文書在她額上擦破一塊皮,「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她的怒氣更熾,眼若銅鈴:「好!找就給你一張大花臉!」
她舉起刀子,葉湄絕望地尖叫——
門被撞開了!一道黑影閃進來,撞到奈江與葉湄之間,奈江手上的刀銳利地畫破來人的手臂,血絲立刻滲出。
「唐衡!」葉湄和奈江同時大叫。
唐衡用身子護著葉湄,「你沒事吧?」他急急地問。
葉湄驚惶地點點頭。
「奈江!你瘋了!你在做什么?」唐衡大吼。
「唐衡!」奈江丟下刀子,跌跪在唐衡面前,「你流血了,讓我看看!嚴不嚴重?」她伸手去檢視他的傷口。
「你滾!]唐衡甩開她,「你走!滾出去!我警告你!桐島奈江,今天若不是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我一定將你移送法辦!你要是敢再傷害葉湄,敢再企圖接近她,我立刻報警!」
「唐衡,]豆大的淚珠自奈江眼中流下,「我也不想這么做,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愛你!太愛你了!」
「住口!」唐衡大吼,「別再說你愛我!你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唐衡打開門,「出去!」
奈江愣愣地看著他,淚水仍汩汩而下。過了好久,她才進出一句:「你——會——后——悔!]
她陰惻的瞪了葉湄一眼,轉身沖出門。
。 。 。
唐衡陪著飽受驚嚇的葉湄度過難捱的一晚,隔天一大早,他立刻護送葉湄到霧子的住處,他要葉湄先待在那,另外,唐衡則趕回事務所,準備交代完公事后,立刻帶葉湄回臺灣。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事務所,正要搭電梯上樓時,突然一個黑影沖出來截住他——竟是桐島奈江。
「唐衡!」她無助的捉住他,雙眼通紅,神情憔悴,身上仍是昨晚的衣服,顯然她一整晚都守在這里。
「你來做什么?請你出去!」唐衡推開她。
「唐衡,你不要和葉湄訂婚。菟鼻械卣f:「其實你愛的一直是我,對不對?你不要跟她走,不要去臺灣!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我知道你喜歡中國女孩,為了你,我愿意去學習中國的一切!唐衡,我愿意為你改變一切。
「奈江,」唐衡長嘆一聲,「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心意,但感情是無法勉強的,今生今世,我只愛葉湄一個女人。
「不!不!不是的!]奈江狂亂地撲上來,「不!你弄錯了……」
已經有一大堆等電梯的人在看他們,甚至警衛也走過來了,「唐先生,有沒有事?」
唐衡不忍地看著已經半瘋狂的奈江,硬下心腸說:「請把這位小姐帶出去。」
警衛點點頭,正待動手,奈江大叫一聲:「不準碰我!我自己會走!」
她緩緩抬起頭,深深看了唐衡一眼,轉身默默走出去。她沒有再說一句話,但她臨別那一眼,令唐衡莫名地感到一陣冷栗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