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上,林如是站在浴室鏡子前,對著鏡子發(fā)呆了許久,不知該如何處理嘴唇上的那個傷口。被咬傷的地方又紫又腫,看起來非常明顯。昨天林立天發(fā)現(xiàn)時,就夸張地譏笑她一定是貪嘴偷吃不該吃的東西才會被神懲罰遭天譴。
就連林維心看到時,也露出驚訝的表情。
林維心倒沒有林如是想象的消沉。但也許她將所有的痛苦都埋在心中。林如是幾次想跟她暢言談?wù),但發(fā)生那件事后,她什么心情都沒有了。
不過最該關(guān)心她的父母,卻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異狀。就連林維茵也不感興趣地瞄她一眼而已,她也不擔(dān)心,反正她的再生能力很強(qiáng),只不過比較麻煩而已。倒是現(xiàn)在臨要出門,面對著又紫又腫的傷口,她有點(diǎn)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它真是突出又明顯,完全破壞了她臉部線條輪廓的美感。
她想戴個口罩算了,但那顯得欲蓋彌彰,更引得別人的好奇。思考再三,她終于還是放棄,決定以原來的面目拋頭露面。
“姊,你動作快一點(diǎn)好不好?我今天早上第一堂有課,必須早一點(diǎn)到學(xué)校!
林立天在浴室門外催魂。
林如是再往鏡子看一眼,讓出浴室給林立天。
在往“北大”的途中,果然有幾個無聊的人盯著她的嘴看。她沖著那些人瞪了回去,一副不好惹的模樣。進(jìn)了北大,她在電梯口的地方遇見宋志惠,宋志惠一眼就注意到她的忌諱,問說:“你的嘴唇怎么了?”
“被蚊子叮的,抓破了就變成這樣!绷秩缡橇骼幕卮稹
宋志惠不疑有他。進(jìn)了教室,唐婉萍和孫婷婷不知正在爭執(zhí)什么,看見她們進(jìn)來,叫住她們說:“如是,志惠,你們來得正好。我……”她停住口,盯著林如是問:“你的嘴怎么了?”
“沒什么,不小心咬到了。”林如是換了另一種不同的回答。
宋志惠也似乎沒注意到林如是話中的語病,她似乎有什么心事,心不在焉的。
“嘿,你們看看這雜志上寫的!”唐婉萍手上拿著一本女性雜志。宋志惠將雜志接過去。
“愛情正是一種可逆反應(yīng)!睒(biāo)題上驚心動魄幾個粗體字,底下寫著:“在化學(xué)實(shí)驗里,一種物質(zhì)經(jīng)過實(shí)驗變化后,仍可還原為原來物質(zhì)的,我們稱之為‘可逆反應(yīng)’。應(yīng)用在愛情上,這種可逆反應(yīng)是一種相對的情感,也就是兩相情悅;一方動之,一方響應(yīng)之,你儂我儂,同和泥中,熱情烈如火。單相思完全是一種‘不可逆反應(yīng)’,感情有去無回。新時代的女性不該再受制于傳統(tǒng)女性對感情被動的包袱影響,而應(yīng)該將感情付諸行動,勇敢表現(xiàn)自己的熱情,讓對方知道。唯有了解、貫徹愛情的可逆反應(yīng),才能掌握好愛情的化學(xué)式,成功地修得戀愛的學(xué)分!
“說得還真像那么一回事,騙死人不要錢!”林如是湊和看了一眼,不以為然地說。
“我倒覺得這篇文章說得很有道理!彼沃净菡f。
“就是有你們這種智商不高的人,這種無聊雜志才得以茍延殘喘,浪費(fèi)紙漿。”孫婷婷回頭說:“還是林如是稍微有一點(diǎn)見地!
“孫婷婷,你一輩子沒談過戀愛的人別說話!”唐婉萍駁斥她。
“安靜,上課了!”班導(dǎo)師在前頭大聲喊。
重考生們?nèi)及察o下來。過了幾分鐘,宋志惠又開口說:“如是,我決定了!
“決定什么?”林如是的心思在月亮上漫游。
“我決定跟立天表白!
林如是手臂一展,手上的筆掉落到地上。她撿起筆說:“你真的下定決心了?”語氣顯得不像先前那么鼓勵。
“嗯!彼沃净莺苡袥Q心地點(diǎn)頭!澳阍趺戳耍磕阆窈軟]精神的樣子!
林如是嘆了一口氣,告訴她維心的事,但也不知道哪里突然長出的心眼,瞞住了應(yīng)覺非對她求愛的事。
“真有這種事?你打算怎么辦?”宋志惠聽完后說。
“我也不知道,只能先勸她了。”
“你不打算告訴你爸媽嗎?”
“那怎么行!我媽一定找到李克那里去,讓李克和維心都難做人。我爸一定會管維心更緊,甚至把她關(guān)著也說不定!
“不會吧?”
“你不知道。”林如是搖搖頭。“我爸在大學(xué)教書,難免有一種知識分子的身段,覺得讀書人以外的都沒什么出息,士大夫的觀念很重,更別提李克那種搞音樂在俱樂部里表演的伶官。我媽就更不用說,她才不管是誰喜歡誰,反正有人和她女兒糾纏不清就一定是居心不良、企圖誘拐。她的標(biāo)準(zhǔn)比我爸更嚴(yán)苛,家世、學(xué)歷、才華、‘錢途’一樣不能缺。你知道她天天忙的就是那些沒什么意義、無聊的社交圈里的瑣碎,階級觀念比誰都重!
“那怎么辦?總不能讓你妹妹這樣沉迷下去!”
“也許她對李克只是一時迷戀,過一段時間就沒事了!绷秩缡潜еMf。
“你一直在說‘李克’、‘李克’的,到底是在說誰呀?”宋志惠忍不住問。她原以為林如是記錯名字,但看樣子又不像。
“就是尼克啦,李克是他的本名!
“他告訴你他的真名?”宋志惠有些驚訝。
她仔細(xì)端詳林如是。林如是奇怪地回看她。
“我想我有辦法了。”她說:“尼克一定是對你有意,才會告訴你他的事,你可以跟他交往,讓你妹妹死心!
“你出這什么餿主意!”林如是不禁提高聲音,附近有人回過頭來抗議。
她壓低聲音說:“我跟李克只是朋友,再說,這種事根本行不通!
“你不試試看怎么知道?”
“這種事能用試的嗎?那你為什么不去試試看別的男生,為什么對立天這么死心眼?”
“好吧,算我說錯!彼沃净菡J(rèn)錯!胺凑綐蝾^自然直,到時自然有辦法解的。”
“是啊,船到橋頭自然直!绷秩缡且哺胶系卣f。
一整天她們不再提起這件事。上課、下課,不斷有人問林如是的嘴到底是怎么回事。
每個人來問,她就有不同的回答,最后宋志惠懷疑了,她問:“你不是說被蚊子叮的、抓傷的嗎?怎么又變成咬傷、撞到桌角、被蜜蜂螫的?”
“這樣比較不會那么枯燥無聊啊!”林如是把垃圾隔著大西洋卷空丟入角落的垃圾桶,慢慢地收拾書包。
“你不像那么有創(chuàng)意的人!彼沃净莸人蘸脰|西,一起下樓,走出大門。
“你是要直接跟我回家,還是要先回去沖洗打扮?”林如是倚著車站牌。
“北大”和明星大學(xué)的學(xué)生都在這里起乘轉(zhuǎn)運(yùn),現(xiàn)在正是午后放學(xué)時間,放眼過去全是學(xué)生。
“我想還是先回去一趟!
往宋志惠家方向的干線公共汽車來了,宋志惠跳上車后回頭朝車下的林如是喊:
“我大概八點(diǎn)半左右會到!”
車子開走了。林如是朝左右看了看,四處全是人,她怕碰上應(yīng)覺非,穿過馬路朝快餐店走去。一輛紅色跑車很囂張地刷過去,她心里一跳,跑車沒有停,懸空的心才落下來。
她走進(jìn)快餐店,也沒點(diǎn)餐,直接就上二樓。繞了一圈看看沒什么空位正想下樓時,看見她寶貝弟弟和一群同學(xué)合并坐了一張大桌子。林立天也看見她了。
“你還在這里混!”她走過去慶幸應(yīng)覺非不在那些人當(dāng)中。面對那些人態(tài)度自如,一點(diǎn)也不覺得生分。
“回去做什么!反正家里也沒有人!绷至⑻祀y得在學(xué)校附近碰見林如是,拉她在身旁坐下。
那些人當(dāng)中有一兩個是林立天的高中的同學(xué),也認(rèn)識林如是,便說:“林姊,好久不見。你嘴巴怎么了?”為什么每個人一看到她都特別注意到她臉上這項忌諱?林如是索性開玩笑說:“跟小狗親嘴被咬傷了,結(jié)果就變成這樣。”
他們知道她在開玩笑,就沒再多間。林如是轉(zhuǎn)頭對林立天說:“早點(diǎn)回去,今天有重要的事!
“有什么重要的事?”
“別問那么多。記得,八點(diǎn)以前一定要到家!彼酒饋,從林立天的盤中拿走一塊炸雞。“我先走了,你們繼續(xù)聊吧!”
她走出快餐店,往明星大學(xué)走去,邊走邊啃炸雞,過了一個紅綠燈后,就把雞啃光。
她舔掉手上的油漬,往身上隨便擦了擦。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這舉止動作實(shí)在很不文雅?”林如是正朝花圃的小徑走過去,陸晉平從另一邊一條小徑走過來,兩個人正好面對面。“你的嘴唇怎么了?又紫又腫?”
他今天的穿著很年輕,白襯衫牛仔褲,手上拿著幾本書,完全是一副大學(xué)研究生的模樣。
“你是第N個問我這個無聊問題的人!”林如是不耐煩地說。
“的確,我這個問題是問得太多余了。”陸晉平微微一笑!澳阕齑缴系膫匆苍撝蓝ㄊ悄硞熱情的青年留下的記號!
林如是心頭吃了一驚。一整天大家都在好奇她唇上傷口的原因,沒有人摸得到核心邊緣,陸晉平竟然一眼就看出來?磥硭顺墒莻危險的中年人。林如是警覺地看他一眼,眼里露出警戒的訊號。
“猜對了?”陸晉平仍然在微笑,溫和得讓人不提防。如果事情真如他猜測的那樣是最好了。他本以為她是什么都不懂的青橄欖,連戀愛也不會談,但也許現(xiàn)在事情可以看得樂觀一點(diǎn)。這樣最好,他實(shí)在沒多大的興趣找枚青橄欖談那種清純又酸又澀的精神戀愛:他喜歡唇對唇、肌膚接觸軟香在抱的感覺。
“你不要亂猜,這是被蚊子叮了,抓破皮的緣故!绷秩缡欠裾J(rèn)他的猜測。陸晉平又笑了。林如是雖然否認(rèn),但他知道他猜對了。
“要回去了嗎?我送你。”他聰明地轉(zhuǎn)移話頭,不讓林如是覺得太尷尬。
“不用了,謝謝。”
“不必跟我客氣,反正順路。”
“我不是跟你客氣,我只是還不想那么早回家!
“你放學(xué)了不回家,令尊會擔(dān)心!
林如是聽他提起她父親,自然想起她做的那件驢事。加上陸晉平講話文謅謅的,更讓她覺得有些陰險,不太放心。
“喂,陸——那個!”她差點(diǎn)喊出他的名字,便生生地將它吞回去。“你沒告訴我爸我——那個,我冒充明星大學(xué)學(xué)生的事吧?”
“冒充明星大學(xué)學(xué)生?”陸晉平神情顯得不了解。
“別裝了,你早知道我不是這個學(xué)校的學(xué)生!绷秩缡巧鷼獾恼姓J(rèn)!澳忝髦牢沂莻高五生!
“我怎么會知道?你又沒跟我說過!标憰x平在心里偷笑,這枚青橄欖看來還真單純。
“好吧。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你可以在心里笑我笨、白癡、智商不高!边@些都是林立天取笑她的話,她聽?wèi)T了,當(dāng)作名詞在用而已,也不怎么認(rèn)真探討它的嚴(yán)重性,此時由她自己口中出來,跟背書一樣流利。
“不!我怎么會笑你!”陸晉平忍住笑說:“你只要再多努力一點(diǎn),一樣能夠考取明星大學(xué)。千萬不可以妄自菲薄,要對自己有信心;你父母親、兄弟姊妹都那么優(yōu)秀,你也一定同樣的優(yōu)秀,相信自己的能力!”
“你真會說話!”林如是贊嘆一聲,幾乎被他說服。
“你打算去哪里?可以讓我加入嗎?”陸晉平微笑說。陸晉平笑容充滿引誘,和她初見他時的印象相去十萬八千里。林如是從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討好的殷勤,但她明確的拒絕說:“放心好了,你和維茵的事沒有人會從中作梗,不必浪費(fèi)力氣在我們身上討好我們。你不必因為她是我姊姊,所以就對我好,我不會感激的,F(xiàn)在,我們不必再客套了,你走你的路,我去做我的事!
“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diǎn)莽撞坦白。”陸晉平往前靠近一步!斑@跟維茵沒有任何關(guān)系,也不是客套,你大概誤會了我跟她的關(guān)系!
“我不管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也不想知道。很高興認(rèn)識你,再見。”
“等等!”陸晉平攔住她。“你不想知道沒關(guān)系,但我想讓你明白。維茵有時有些課業(yè)上的問題會來請教我,或者請我陪她選購一些專門書籍,如此而已。當(dāng)然有時時間晚了,我會送她回家,或者請她吃頓飯!只是這樣而已,真的!”
林如是看著他,皺眉問:“你為什么要跟我解釋這些?”
“你當(dāng)時為什么要跟蹤我?”陸晉平反問。
“我……”林如是回答不出來。她總不能對他說因為她對他感興趣。
“你心里對我怎么想,怎么看待;我心里就同樣對你這么想,這么看待!
陸晉平對林如是心田撒下了撲朔迷離的情種,又向她靠近一步,伸手拉住她的手,試探著。
林如是反射地把手縮回來,皺眉說:“我管你怎么想,反正跟我無關(guān)!”
“怎么會無關(guān)?”陸晉平不再笑了,皺眉說:“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希望我說得更明白?”
他知道林如是是一枚青橄欖,但以為她應(yīng)該對愛情稍有經(jīng)驗,卻沒料到林如是對這種事其實(shí)鈍得可以。
事實(shí)上,林如是不是不懂,只是從未去思考過這類問題!也所以應(yīng)覺非得仗借黑暗的勇氣力量,直接以行動提醒她他對她的感情!罢f明白什么?”林如是一臉不知所以然。陸晉平靜默地看她一會。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林如是的瞳孔閃著無辜的光。僅就這兩潭的無辜眼光,陸晉平立刻明白林如是真是一枚毫無成熟度的青橄欖。
“你過來!彼秩缡亲呷胄剑褧鴣G在地上,命令說:“把頭抬起來,把眼睛閉上。”
林如是依言把眼睛閉上,把頭抬得高高的。
“你叫我抬頭閉眼做什么?這樣感覺好奇怪。我可以把眼睛張開了嗎?”
她有點(diǎn)不安的說。
“噓……別說話!”
林如是只好閉上嘴不說話。過了有一世紀(jì)那么久,有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嘴唇上傳來溫?zé)釢駶櫟母杏X。她睜開眼,下意識再推開身前的人,對方強(qiáng)行地?fù)肀ё∷?br />
那個吻好久好長,而且和應(yīng)覺非的粗暴完全不同,很能挑起她的情欲。她由最先的抵抗演變成最后的軟弱無力。
“這樣,懂了吧?”陸晉平仍然摟抱著她,低聲問。
林如是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
“需要我再補(bǔ)充說明嗎?”陸晉平意猶未盡。林如是雖然嫩得可以,但青澀得可愛。
她根本完全不懂接吻的技巧,更甭提有什么接觸的經(jīng)驗。透過拉抱的接觸,他可以感覺得出她全身那種僵硬,以及她狂亂的心跳。
“你還好吧?要不要緊?”他又問,語氣關(guān)心,臉上笑得開心。
“我很好。”林如是腦袋終于清醒,立刻用冷漠武裝自己。她推開陸晉平,對自己生氣。天底下就有她這種呆得可以的人!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懂了,不會再誤會我跟維茵之間的關(guān)系了吧?我跟她真的沒有任何曖昧的關(guān)系!
“陸——”
“叫我晉平!
“陸晉平,”林如是不客氣地連名帶姓叫他!拔页姓J(rèn)自己呆,但你跟維茵之間的事跟我無關(guān)。我再說一次,跟我無關(guān)。你們愛不愛關(guān)我屁事。÷牰欢!”
林如是越說越生氣。她覺得這個陸晉平比應(yīng)覺非更危險。應(yīng)覺非強(qiáng)吻她,她只覺得震驚和荒唐;和他之間的關(guān)系在發(fā)生這件事后,她雖然失去長期以來所占有的優(yōu)勢,由“上位者”變成“被侵略者”,但只要避開他省了麻煩就沒事。但面對這個陸晉平,她一開始就沒占有那種優(yōu)勢,反而處于劣勢,更可惡的是,他表情舉止,充滿了自信的態(tài)度。她越生氣,陸晉平就顯得越開心,對她越感興趣。
“聽懂了!标憰x平笑著回答。他知道林如是并不是完全裝腔作勢,但他也知道青橄欖奉守的愛情原則,只要他對她的態(tài)度再強(qiáng)硬點(diǎn),甚至霸氣一些,而且不讓她有任何拒絕的借口,隨時占有她的思緒,那她九成九就跑不掉了。
畢竟他已和她行過青橄欖最視為神圣的接吻之禮。青橄欖對愛情專一,一日交心就永遠(yuǎn)專情,接吻正是擄探她芳心最有效的險棋。和青橄欖談情說愛,先下手為強(qiáng)。他知道她會罵他邪惡,他可以預(yù)料?墒悄怯钟惺裁搓P(guān)系,愛情是先下手為強(qiáng),上帝也幫不上忙。
“我現(xiàn)在送你回去,明天晚上在這里等我,我請你吃飯。然后看你喜歡去哪里,我都陪你!彼又终f,完全用命令式的口氣。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話,照你的話做?”林如是冷笑一聲,一方面氣陸晉平那種自信的態(tài)度,一方面氣自己愚蠢沒用。“我去上廁所你也陪我去嗎?我要自殺跳海你也陪我嗎?我離家出走四處流浪你也要陪我嗎?”
“因為——你上化妝間我會在外頭等你;你想自殺投海我會在背后抱住你保護(hù)你;而如果你離家出走到處流浪……聽好——”陸晉平伸手猛然將林如是按在懷里,貼著她耳畔說:“我會走遍天涯海角找尋到你,然后將你藏在我特別為你建造的金屋里!
“甚……”林如是聽呆了,忘了掙扎。“記住我的話。”陸晉平放開她,拾起地上的書,摟住她的肩膀說:“走吧,我送你回家。明天晚上記得在這里等我。”
他摟著她朝停車場走去,林如是被動地跟著他腳步走。
“進(jìn)去吧!”陸晉平打開前座車門。她看他一眼,不發(fā)一語坐入車內(nèi)。
紅色跑車速度快得像風(fēng)。林如是一路望著車窗外因速度關(guān)系變扭不成風(fēng)景的景物,看久了眼睛感到痛,她閉上眼,連帶把心關(guān)起來。
她氣自己為什么不能表現(xiàn)得有個性一點(diǎn)!
陸晉平吻她時,她應(yīng)該學(xué)小說或是電影的情節(jié)那樣,狠狠甩他一記耳光,用又冷又倔強(qiáng)的表情口氣否定他,用冰冷的眼神反噬他。但她沒用,她什么都沒做,反而安靜的坐進(jìn)他的紅色跑車。
她感覺出陸晉平身上散發(fā)出危險感,但是她卻對他迷惑。也許黑暗是一切荒唐最好的借口。
“到了!
車子停在門口不遠(yuǎn),陸晉平開門下車,林如是不等他服務(wù),解開安全帶,自己開門下車。
“送到這里就可以了,謝謝。”她阻止他再跟一步,沒有請他進(jìn)去的意思。
陸晉平?jīng)]有堅持,在她走出兩步后突然叫住她。林如是回頭,等著她的是張臂的擁抱和又長又深的吻。
“你有病。 彼仟N的推開他。陸晉平實(shí)在太大膽了,竟然敢在她家門口對她這樣做,他難道不怕被她家人撞見嗎?
“明天,別忘了!”陸晉平志得意滿地說。
“我如果真的記得了,才真是一個大白癡。”林如是看著跑車揚(yáng)長而去,喃喃地說著。她緩緩回頭,正巧看見宋志惠從她家跑出來。她頓時臉紅心驚,心虛地?fù)?dān)心她是否看見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但宋志惠是掩著臉低著頭跑出來,根本連林如是也沒看到。林如是攔住她,才發(fā)現(xiàn)她哭了滿臉是淚。
“怎么回事。志惠?”她問:“你干嘛哭得那么傷心?是不是立天欺負(fù)你?”
“我沒有哭,放開我!”
“還狡辯!看你臉上都是淚!快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
“問你自己。∧氵@個白癡!”宋志惠對林如是大吼一聲,掙開她的手跑掉。
“志惠!”林如是追出了兩步,喊不回她,急忙跑回家。
“立天!林立天!你在哪里?給我出來!”她沖進(jìn)林立天的房間,不見他在房里;又沖進(jìn)浴室、客廳,也沒有看見他的人。
“林立天,你給我出來!”她站在客廳中大聲喊叫。林立天像幽冥一樣,出現(xiàn)在他房間門口。他靠著門緣,雙手斜插在長褲口袋里。姿態(tài)有點(diǎn)頹喪。
“我問你,你到底對志惠做了些什么,害她哭得那么傷心?”林如是走過去,逼在他眼前問。
林立天懶懶地看她一眼,返身走進(jìn)去房間坐在床上,駝著背,無精打采的說:“我什么也沒做。”
“那她為什么哭得那么傷心?”
“我怎么知道?”林立天粗聲地說,看起來心煩意躁。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如是挨著他身旁坐在床上。
“我怎么知道!”林立天垂著頭,神情看起來相當(dāng)懊悔。“我洗澡洗到一半時,她——宋姊來了,我跟她說你還沒回來,她說沒關(guān)系。我想家里都沒人在,她也不是什么外人。洗完澡就自己回房間,讓她自己在客廳等!
“你怎么可以這樣?”林如是揍了他一拳。問:“然后呢?”
“你對覺非不也這樣!”林立天抗議!罢J(rèn)識那么久,根本沒必要那么客氣,從頭陪她到底。”
“那不一樣的,呆子!”林如是又罵!翱煺f,然后怎么了?”
“然后她……宋姊跑到我這里,說有事要跟我說,然后就突然莫名其妙的跟我說一些話……”
“說了什么?”
林立天突然臉紅耳赤,別別扭扭起來。
“她……她……”他吞吞吐吐地。“她說她喜歡我,她……愛……我,問我介不介意她年紀(jì)比我大。還說她從第一次見到我,就喜歡我……”
“那你怎么說?”林如是著急的問。
“我能怎么說!我什么也沒說!”林立天像刺猬一樣跳起來,走到書桌旁。“她突然莫名其妙地跟我說這些話,我吃驚都來不及,還能說什么!”
“說你也喜歡她。∧氵@個白癡!你不是跟我說你喜歡她嗎?”
“我哪有!你別胡說!”
“怎么沒有?我問你覺得她怎樣,你親口跟我說覺得她很好,個子又高、又聰明,又會做家務(wù),你喜歡她。你忘了?”
“那是——唉!”林立天氣急敗壞。“難怪她說她知道我心意后她很高興,才鼓起勇氣對我坦白。我還在奇怪她到底在說什么我怎么都不懂,原來全是你這個智障搞的鬼!”
“可是你明明說……”
“我那樣說是因為她是你的朋友,又認(rèn)識那么久了!”林立天大叫。
“你連這種事都搞不清楚,就跑去對她亂說一通,難怪她會誤會。”難怪宋志惠剛剛會叫她問自己,朝她大罵白癡!林如是急忙又問:“那你拒絕她了?給她難堪了?”
林立天氣得每個毛細(xì)孔都在冒煙,聽林如是這么問,瞪她一眼,回答說:
“沒有。我只是問她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還說她是不是發(fā)燒了,我根本不懂她在說什么!”
“你這個超級大白癡!”林如是跳起來!拔业每烊フ宜。如果有什么事,全是你的錯!”
“這又不是我的錯!”林立天大喊,林如是已像風(fēng)一樣跑得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