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聽說彗星要來了,那顆在木星軌道外側被發(fā)現的,雖然離地球還很遠,還只是顆小小的塵埃,肉眼看了只是一團黑,但對地球的人類來說,是一生僅得見一次的難得的盛宴。媒體熱烈的報導,掀起一股觀星的狂潮;觀星頓時便成了一股時髦的風潮。不管對天文有沒有常識興趣的,都要湊上這一波正熱且High的高潮。
當然,那些女人也不例外。
一半以上的人對“天文”是啥碗糕都搞不太清楚,但一半以上的人興致勃勃的要去觀星。可要她們指出北極星在哪里,五十個人里有四十九個啥都不知道。唯一例外的是這個王米夏。
她對什么都沒興趣,但也因為如此,人生太無聊的關系,上從天文下至地理,她什么都去撩一點,所以也就什么都知道一點。但也只有一點。抽煙會一點、喝酒會一點、跳舞會一點、對天文懂一點、加減乘除ABC會一點,一點、一點,全都只會那么一點,對她的功課或證明她的腦袋裝的是不是豆腐渣一點幫助也沒有。
“源老師,你帶我們去天文臺教我們怎么看彗星嘛!”一群人圍著源賴安,吱吱喳喳喧鬧著,吵著要他帶她們去看彗星。
王米夏支著下巴,冷眼旁觀那些一頭熱的同學。
“蠢!彼财沧欤旖瞧驳糜悬c斜,有點譏嘲,還有一點因為不熱中引發(fā)的不屑。
她將視線轉向窗外,也沒去看源賴安。他們又恢復行星與怛星之間的距離,相互牽引,卻又不彼此靠近。
源賴安抿著嘴不說話,交抱著雙臂面對那些嘈鬧。這些白癡,連行星和恒星都搞不清楚,只會趕時髦熱潮,搞不好真看到彗星,她們還會以為彗星像猴子長尾巴。
“等下次再說吧!蹦鞘嵌陌倌旰罅。他毫不動搖的抄起課本離開教室。
“我就說嘛,那家伙那么孤僻,怎么可能會帶我們去!”前面一個同學失望的大喊,放學的教室簡直亂成一團。
幾個人附和的點頭。一群人圍在一起又嘰喳起來。
意外的,好湊熱鬧的賀瑤子竟沒去湊這股熱潮,靜靜地在座位上發(fā)呆,顯得心事重重。
“瑤子!蓖趺紫耐仆扑
前座的同學邊收拾書包,邊對身旁的同學吐舌頭,苦著臉說:“痛死了,每次我‘那個’來,肚子都很痛!
賀瑤子臉色突然大變,蒼白而沒有血色。
“瑤子,你怎么了?”王米夏覺得奇怪。
“米夏!辟R瑤子看著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似,無助地喊她一聲。
王米夏敏感的覺得不對勁,看看四周,說:“我們到外面去說。”
她帶她到頂摟天臺,確定四周都沒有人,才開口:“什么事?”
賀瑤子表情凄慘的搖頭。“我‘那個’一直沒來。”
“那個?你是說月經?偶爾一次沒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你是不是吃了太多冰?”
“你不知道……”賀瑤子一直搖頭,眼淚噗噗掉下來!拔铱赡軕言辛恕弧
“懷孕!?怎么可能!”王米夏嚇一跳,怎么也沒想到。“瑤子,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是說真的!辟R瑤子哭得既旁徨又無助,抓緊她哭說:“怎么辦?!米夏,我爸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打死我的!”
“你先別慌,瑤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會——我怎么都沒聽你提過!?對方是誰?”
賀瑤子哭得抽抽噎噎,完全沒有主意。“是小黑。但我開學后就沒再見過他了,也找不到他!
“小黑!?那混蛋!我去找他算帳!”王米夏憤怒的叫起來。
“不!米夏,不要——”賀瑤子慌忙阻止!鞍萃心悖灰咽虑轸[大,我不希望有人知道!”
“你打算就這么放過他嗎?”
“不然又能怎么樣?難不成要他負起責任!?”賀瑤子的口氣是自認倒楣了。
“你怎么會跟他在一起的?”王米夏百思不解。她怎么也沒想到賀瑤子那一陣子神秘兮兮的竟是跟小黑攪和在一起,還搞得懷孕了!八懔耍‖F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先回去吧。”
當務之急是先確定賀瑤子有沒有懷孕。她帶賀瑤子回家,買了驗孕試紙,結果是呈陽性反應。
“怎么辦?米夏——”賀瑤子絕望得快哭出來。
“別急,瑤子,這不一定準確。找家醫(yī)院檢查,說不定你只是緊張過度!彼参抠R瑤子。
第二天放學后,她們先繞到她家,換好衣服,偷偷摸摸的找家診所。檢查結果,很不幸的,賀瑤子果然懷孕了。
“怎么辦?米夏!我該怎么辦!?”出了診所,賀瑤子就抓著她的手,嚎啕大哭起來。
王米夏神經緊繃著。能怎么辦?難道能生下來嗎?
“怎么辦,米夏?我爸知道了一定會打死我!我該怎么辦?”賀瑤子反覆哭著,就是那句“該怎么辦”。王米夏反手抓住她,異常的冷靜,說:
“瑤子,你冷靜一下,聽我說——一她困難的咽口口水,舔舔嘴唇,感覺它有點干澀!澳阆肷聛韱?”
“不!”賀瑤子驚慌的搖頭。
“那吃藥好嗎?”RU486或許有效。但安全性又不保險。王米夏躊躇著。“瑤子,還是上醫(yī)院好嗎?”
“可是我沒錢……”
“沒關系,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她拍拍賀瑤子,給了一個無言的安慰。
她把葉維廉送她的那條鑲鉆項鏈送進當鋪,湊了一萬塊。那個周未晚上,她就陪賀瑤子到那家小診所。
“米夏……”賀瑤子很不安,更不知所措。
她握握她的手,強作鎮(zhèn)定,幫賀瑤子填好表格,又簽了手術同意書,繳清費用。
“跟我來!弊o士面無表情的收去表格,連看也沒看一眼。帶她們到廊底一間手術房。對賀瑤子說:“進來把褲子脫掉,躺在手術臺上,醫(yī)生馬上就來!
賀瑤子發(fā)著抖,一一照護士的話做。王米夏怕她承受不住,跟了進去。
“你在外頭等著!弊o士對她瞪眼,趕她出去。一邊掛著點滴,又測量賀瑤子的脈搏血壓和心跳。
時間是那樣的難捱。王米夏在手術房外來回徘徊,身體一直輕輕發(fā)著抖。
不知過了多久,賀瑤子終于出來,蒼白幽幽的臉,被掏空了什么似。一看見王米夏,立即伏在她肩膀,無聲的抽泣起來。
王米夏默默扶著她,盡在難言中了。
賀瑤子就一直那樣無聲流著淚。走出診所,終于放聲大哭出來。王米夏輕輕再拍拍她,低聲說:
“別難過了,瑤子,都過去了!
初秋的夜,對她們來說,已然是太黑暗。但那路口昭亮的街燈,又太刺眼,彷佛將她們赤裸的暴露在裸天下。
“咦?那不是……?”那么不巧的,有那么一聲低呼。
王米夏不經意的回頭。這一回頭,便就那般完完全全的赤裸與暴露了。
謠言就那樣傳開。每個角落都充滿著竊竊私語。
“米夏,那不是真的吧?”葉維廉扭曲著臉,啞著嗓子追問王米夏!案嬖V我,那不是真的,那是不可能的!你沒有——對不對””
王米夏低著頭,沉默不語。
“你說話!”葉維廉激動的搖著她!翱旄嬖V我!那都是騙人的!別人隨便亂講的,對不對!你怎么可能去墮胎!我不相信——”
王米夏仍然默默不語。她不能說,即便是葉維廉。她什么也不能說。
“你說話啊!?你為什么都不說話!?”葉維廉簡直快崩潰,猛抓著頭,俊美的臉痛苦的扭曲著。
打死他他也不相信。他絕對不相信!但——
“是誰的孩子?”他絕望的槌著墻。
王米夏還是不發(fā)一言,甚至連他的眼光都回避。
“告訴我,那是誰的!”葉維廉咬緊牙,吼了出來。
“對不起,維廉。我……”王米夏還是只能默默搖頭。
她沒想到葉維廉聽到謠言反應會這么激烈。但她什么也不能說,更不能對他解釋。
葉維廉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面孔扭曲,聲音發(fā)著抖,說:“我一直以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沒想到你會——為什么?米夏,為什么!?”到最后,幾乎是椎心的吶喊出來。
他的沉著己完全被顫抖取代;那一向冷靜的表情也被痛與扭曲布滿。他是那樣的計劃他——他們,他跟她的人生,如今一切都破滅了。
他一直不肯相信的,不相信她會去墮胎。但她為什么不否認!?只要她搖頭,說沒有,他一定會相信她的!為什么?為什么她要這樣對他!
他無法抑制他的顫抖,像只受傷的野獸,渾身是傷,踉蹌的倉皇的逃離讓他傷痕累累的地方。
“唉!”阿媽從房里出來,未開口先嘆氣!翱茨惆丫S廉傷成那樣!你為什么不老實告訴維廉?”
“說什么?”王米夏警戒著。
“你真的去墮胎了?”阿媽老歸老,眼神像只鷹一樣的銳利。
王米夏看看阿媽,沒有回答。
阿媽垮下臉,說:“你跟賀家那丫頭在家里鬼鬼祟祟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做什么?”
“我們根本沒有做什么!蓖趺紫囊桓睕]事的模樣。“阿媽,別人愛怎么說隨他們去,反正我也習慣了,但你可別到處去亂說哦——”
“你這孩子!”阿媽根本不必說破,心里就有數。
“笨蛋!”她罵了一聲,搖搖頭,不說話了。
開學后第一次學習評量,葉維廉史無前例的退到二十名以外。這個成績震驚了他父母,簡直不敢相信。
“維廉,你自己說,這是怎么回事?”葉維廉母親拿著成績單,痛心的質問。
葉維廉表情木然,低頭看了成績單一眼,死氣沉沉說:“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看到的這樣?你的成績怎么會退步得一塌糊涂?你給我解釋清楚!”
“能不能明天再說?我很累了。”葉維廉絲毫不將他母親視為最重要的事放在心上。他現在什么都不在乎了。
“站!”葉維廉母親簡直抓狂!澳愕降自趺戳?好好的怎么會變成這樣!是不是因為王家那女孩?我就知道!除了她不會有別人!一定是她!不然你不會變成這樣!”怪來怪去,怪罪到王米夏身上。
“維廉,過來。”一直保持沉默的葉維廉父親驀然開口,表情很嚴肅。
葉維廉機械般的走過去,臉上毫無神采,還是一臉木然。
“我問你,你媽說的是不是真的?”
“跟米夏無關。”
“怎么跟她沒有關系!”葉維廉母親把一切全歸咎在王米夏身上!熬褪且驗樗估p你,你才會無心念書,退步得這么厲害。我不是跟你說過,不準你跟她來往嗎?你為什么就是不聽!以后絕對不準你再跟她在一起,懂嗎?跟那種女孩在一起,只會帶壞你,對你沒什么好處——”
“媽,我拜托你,別再說了!”葉維廉抱著頭,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不行,這次爸媽的話,你一定要聽。那女孩,抽煙、喝酒、玩樂樣樣都會,成天只會鬼混,跟她媽媽同一個德性。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媽媽沒結婚肚子就大了生下她。她呢?也跟她媽一樣,專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年紀輕輕就跟男人胡來,還去墮胎,F在滿街的人都知道,看她多丟人——”
“媽!你不要再說了!”葉維廉大叫起來。突然握緊拳頭,大聲說:“我告訴你,米夏拿掉的那個孩子是我的!聽清楚了沒有?是我的!”
“你說什么?”葉維廉母親張大嘴,倉皇的看她先生,又看著葉維廉,不敢相信。
“還有,我打算休學。我要跟米夏結婚。就算你們不同意,我也——”
話沒說完,“啪”一聲,好大一聲,被他父親重重打了一耳光。
“你敢再胡說!”
“你打我也是一樣,爸,我要娶米夏。”葉維廉很堅定的表示。
“我不答應!”葉維廉母親尖叫起來。
“不準你再胡說!”葉維廉父親氣得發(fā)抖,下了最后通牒:“你給我聽好,不準你再跟王家那女孩來往!聽懂沒有?你如果不聽,再跟她在一起,我就送你出國!”丟下這些話,便蹬蹬上樓去。
“爸,米夏的孩子是我的!我一定要跟她結婚!”葉維廉失去理智似的對著他父親背影大叫。
“你爸他是認真的,不要再惹他生氣。”葉維廉母親稍微平靜下來,頭腦也跟著冷靜起來!拔覇柲,維廉,王家那女孩真的拿掉了你的孩子?”
“沒錯。”葉維廉很堅定。他決定了——
“那好,”葉維廉母親點點頭,有了打算!斑@件事我會處理,你什么都不必管,只要好好的念書就可以!
“你打算怎么處理?媽。”
“這你不用擔心!
“我不會擔心,因為我要跟米夏結婚!”葉維廉根本無法思考,一心只想到這件事。
“你拿什么跟她結婚?”
“我可以休學!
“你不要說傻話!”葉維廉母親臉色大變!澳阍趺纯梢詾榱四欠N女孩葬送大好的前途!,我絕對不答應!”
“我已經決定了,不管你跟爸答不答應,我都要跟米夏結婚!
拋下這句話,葉維廉便掉頭走出去。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一向跟他旗鼓相當,那么優(yōu)秀的葉維廉居然會完全變了一個人似,功課退爛到讓人慘不忍睹的地步!
“阿媽?”王米夏邊叫邊由房間出來。
“你阿媽不在,我剛剛看她出門去了!丙溕俣庩幍南U伏在墻角,像幽魂一樣。
“是你!?你來干什么?”王米夏雛皺眉,很不歡迎。她實在不太喜歡看到麥少冬。
“都是你!”麥少冬對她的話充耳不聞,紅著眼,逼向她!熬S廉會變成那個樣子,都是你害的!你把我最看重、最欽佩、惺惺相惜的對手殺死了,F在你滿意了吧?高興了吧?”
“你在胡說什么!請你出去——”
麥少冬仍然充耳不聞,步步威脅逼迫王米夏。“你把我最看重的人殺了,我也要毀了你——”他后悔他沒有早一步這么做。那樣的話,他就可以救得了葉維廉。
“你想干什么?”王米夏警覺不對,神經緊繃了起來。
“你馬上就會知道!彼欢,葉維廉怎么會那么執(zhí)著于她。像她這種一無是處的人,幫他們提鞋子都不配。
他撲向王米夏,緊緊攫住她,就像獵豹緊緊攫住它的獵物一樣。她掙扎著,他重重甩了她一耳光,讓她不能抵抗,用力撕裂她的衣服。
“放開我!”王米夏狠狠咬他。他揮手又摑了她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用力又是一撕,撕開了她的衣服。
“住手!”王米夏又叫又踢。雙頰紅腫著。她知道麥少冬不是開玩笑,恐怕不會罷手!澳阕詈孟肭宄,你們麥家可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強暴了我,我可是會沒完沒了!”
“沒有人會相信你的。”麥少冬傲慢笑起來,撫摸她紅腫的臉頰!澳愀欠N低級下三流的混混鬼混還去墮了胎,不是嗎?我有沒有說錯?像你這種行為不檢點的女孩,本來就人盡可夫,鎮(zhèn)上的人都知道,你去跟人家說我強暴你,誰會相信?再說,如果真的運氣不好被你纏上了,那也很簡單,用錢就可以打發(fā)。反正我們家有的是錢。”
“你——”王米夏氣懣不過。麥少冬猛然吻住她,堵住她的話。她狠狠一咬,將他的嘴唇咬破,滲出血來。
麥少冬也不叫痛,舉起手背抹掉唇上的血,輕蔑又傲慢的說:“你不必再做無謂的掙扎。你不是跟什么人都能玩嗎?墮胎那種事你都不在乎了——”
“我沒有——”王米夏驀然脫口叫出來,隨即警覺的住口。
“你沒有什么?”麥少冬瞳孔冷縮起來,冷冷的盯著她,修長的手不帶感情的伸進她的胸罩里,游移到背后,撥開了鉤扣。
王米夏絕望的閉上眼,咬緊了牙。她作夢也沒想到麥少冬會這么做。他既然輕視她,嫌惡她,又那么傲慢,怎么會矛盾的想強暴她!?
她張開眼,猛靠近他,用力咬住他肩頭,麥少冬悶哼一聲,扳開她,使勁捏住她的手腕,要將它捏碎。粗魯的將她整個人壓在身子底下。
他不再遲疑了,狂暴起來。
“少冬!?住手!你在做什么!?”門口傳來一聲暴喝。葉維廉驚叫著沖進來。
“你這混蛋!”他拉開麥少冬,狠狠揍了他一拳,充滿殺氣。扶起王米夏,脫了衣服披在她身上。
麥少冬嘴角立刻瘀血,但他絲毫不動。
“你在干什么?為什么要對米夏——”葉維廉咆哮著。
麥少冬這才咧咧嘴,驕慢說:“如果我強暴了她,你就不會再對她戀戀不舍了吧……”
“住口!”葉維廉揮手又是一拳。
麥少冬連吃了兩拳,嘴角腫了起來,卻仍無損于他那高傲、深鐫,比如雕像、貴公子般的俊美。
“我不懂,你為什么要對她那么執(zhí)著?她跟那些低級的混混鬼混,還墮胎——”
“是我的!”葉維廉大聲打斷他。“米夏拿掉的孩子是我的!”
麥少冬像被重重擊了一拳,面容扭曲起來。
王米夏更吃驚,更不解,葉維廉為什么要將事情攬在他自己身上?
“維廉……”她想開口,葉維廉握住她,要她什么都別說。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去墮胎了,也不管對方是誰,他認為他要對她負責,他們一直要在一起的。
“米夏,跟我結婚吧!
王米夏愣愣的看著他,不能言語。迷惑的神情彷佛聽不懂葉維廉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