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計程車,向虹獨(dú)自走進(jìn)一條巷弄里。
上回打了馬一郎的耳光,讓他們的老大不高興,她今天就單刀赴會,看看他們還要使什么把戲。
餐廳早已被包了下來,門口還站了幾個弟兄,像是怕她會帶人來,幾個大男人跟個女人談事情也要大費(fèi)周章,向虹的臉上更是多了幾分不屑。
她甫落坐,桌子另一端的人跟著開口,“想不到向小姐會賞光!
“有話就快說吧!彼穆曇衾餂]有情緒的起伏,總是這么平平穩(wěn)穩(wěn)的。
“不急,先點(diǎn)個東西吃吧,聽說你最近忙,幾個傻小子成天繞著你打轉(zhuǎn),光是忙著趕蒼蠅一定讓你累壞了,多吃點(diǎn)東西,補(bǔ)補(bǔ)身體!
“不用了!毕蚝缋淅涞木芙^。
“好吧,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大家也圖個爽快。”馬老大雙手撐在桌面上,擺出老大的架式,“我聽說你那天打了我小弟一巴掌。”
“是的。”
“你不覺得該給我一點(diǎn)交代嗎?”
“有必要嗎?”她的眼神依舊沉著。
“哈哈!”馬老大干笑了兩聲。“向小姐,大家都是出來混的……”
“我不是出來混的!毕蚝缰苯臃穸ㄋ脑挕
怎么全天下的人都把她當(dāng)太妹看待呢?她到底還要解釋多久?要不是看在他們老是找阿慎手下麻煩的份上,她才不想來參加這個鴻門宴。
“你到處跟人結(jié)怨這是事實(shí)。”
“是你小弟找我麻煩!
“我小弟只是想約你出來聊聊,你有必要掌他嘴嗎?”
“你的意思是他約我,我就得跟他聊聊,他想伸手碰我,我就得脫光衣服讓他摸個過癮嗎?”向虹的聲音還是維持平穩(wěn),卻已經(jīng)站了起來,一副想要速戰(zhàn)速決的模樣。
“你應(yīng)該為你的魅力感到驕傲!瘪R老大一聽也知道是自家小弟先動手輕薄才惹來一耳光,但向虹也不應(yīng)該對小弟動手,那簡直是不給他面子!霸僬f他并沒有成功不是嗎?”
“若是他成功了呢?你今天該給我什么交代?”把錯全怪在她一個人頭上并不公平吧。
“今天的重點(diǎn)是在你打了他一耳光!
“打哪里并不是重點(diǎn),就算我只是撥開他的手,避開了不讓他碰,你們還是會說我不給你們面子!毕蚝缋湫σ宦!澳銈冞@些在道上混的,不就是最注重面子問題的嗎?不管做了什么,只要不順你們的意,都算是不給你們面子。”
馬老大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她如此銳利的指責(zé)。
“馬先生,我不是在道上混的,我有正當(dāng)?shù)墓ぷ,你們找像我這種平民百姓的麻煩,難道這就是你們混的目的?”
“哼!你果真嘴巴很利!”
“是嗎?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這樣就傷到各位了嗎?”向虹目光梭巡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拔乙詾榛旖娜艘仓v道理,看來似乎不是這樣,隨便在街上看上個女人,就可以動手動腳,不能得逞就搬出上頭的大哥來說項,還要我給你們交代?”
“向小姐,你應(yīng)該知道得罪我們對你沒有好處!
“我只知道想打我歪主意的人,我一定會回手!北娝苤R老大的手下個個都不好惹,她竟然還敢用這種態(tài)度說話,表示她有絕對的把握在。“我想我們不用再談下去了,回去轉(zhuǎn)告你弟弟,叫他最好安分點(diǎn),下次若再惹到我,可就不是一耳光那么簡單的了。”
“你想走?”一名大漢攔住她的去路。
“我看不出來有什么理由繼續(xù)留在這里!毕蚝绯麄(cè)了一下頭,眼里有著偽裝出來的不解。
“你還沒跟我道歉!币慌宰叱隽艘粋人,正是在大街上被她甩了一耳光的馬一郎。
“我為什么要跟你道歉?”即使換上了西裝,穿得人模人樣,但骨子里還是衣冠禽獸。
“老子給你機(jī)會,你不領(lǐng)情就別怪我。”
“領(lǐng)‘情’?”既然她敢單獨(dú)前來,就沒有什么好怕的!澳悴粫窍霃(qiáng)迫我接受你的自作多情吧?”
“一郎,你冷靜點(diǎn)。”馬老大開口道。
“大哥,你叫我冷靜,有這么多弟兄在,我……”
“當(dāng)街調(diào)戲不成,就想要找我麻煩是嗎?”向虹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昂,那你倒是說說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馬一郎被她這么一說更是火大。“弟兄們,把她給我抓起來,我要讓她知道我想怎樣!”
眾人聞言立刻上前數(shù)步,將向虹圍在中間。
“連抓我都得別人幫你!彼恍嫉男表,“你只是被打了個耳光,又不是被廢了手腳!
一名男子趁著她說話時沖到她的右側(cè),卻連她的衣角都沒抓著。
其他人見狀,立刻一塊朝她撲了過去,只見向虹不慌不忙的一個掃腿將所有人絆倒在地,雙手一揚(yáng)射出四把小刀,直接命中面對著大街的落地窗的四個角落,玻璃應(yīng)聲而碎。
“馬老大,我給了你面子前來赴約,如果你還想找我麻煩,丟臉的會是你!
丟下了話,向虹一個漂亮的閃身,就從那面窗戶躍下,在路人驚駭?shù)淖⒁曄峦昝缆涞,接著她就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遇一樣,隱沒在人群里。
只是她沒注意到,在人群里有一雙眼睛緊緊跟隨著她。
※※※※※※
“又惹事了?”
電話那端的鐘價煒并沒有多大的驚訝。
“呃,并不是她去惹事,只是她還學(xué)不會圓滑!
“有你們在,還有人敢傷她嗎?”鐘價煒的聲音顯得輕松,聽起來并不擔(dān)心向虹會出事。
“你少來!把我們捧得高高的對你有什么好處?”
價烽跑到美國逍遙多年,他們卻成了他人挑釁的目標(biāo),哪個人不想在他們頭上動腦筋,好像只要讓他們幾個吃鱉,就可以成名似的,更別提還有“他的東西”在。
“你的‘東西’可是把我們給害慘了……”阿慎哀嘆一聲。
連他老爸都認(rèn)為兒子是黑白兩道通吃的生意人,天地良心!他什么時候涉足過黑道啦?還不是為了向虹,他才會陪幾個黑道大哥吃了幾次飯,順便聊聊向虹的事情而已,結(jié)果就被傳說他政商兩界通吃。
夭壽喔!他可是安分的生意人,從來沒拿錢去跟官員或黑道大哥行過賄!甚至連去吃飯都還是對方請客,他從來沒當(dāng)冤大頭付過半毛錢,竟然還會被傳出那些流言。
“看來這些年你們過得并不無聊!
“我是不喜歡日子過得太平淡,但是也用不著如此刺激。 卑⑸鳑]好氣的反駁。
“就當(dāng)是體驗人生嘛!”鐘價煒竟然還有心情說笑。
“我是怕她沒那個命!”阿慎忍不住開吼!澳阒恢雷罱钦l盯上了她?是那個廟街的馬條!
“你們該不會怕那個小角色吧?”在他的記憶里,當(dāng)年馬條不過是個黑幫老大身邊的小混混。
“價烽,都六年了,早就人事已非,馬條殺了他老大,成了大哥,他們現(xiàn)在也不做小生意了,成了討債公司的幕后老板,什么骯臟的勾當(dāng)都干。你已經(jīng)和臺灣脫節(jié)了,六年的時間可以發(fā)生很多事的!
“那種小人物成不了大事的!
“就算你不把他們放在眼里,但你總要顧著你自己的‘東西’吧,向虹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她了。”
阿慎忍不住要動火氣,虧他們幾個兄弟辛苦的護(hù)著向虹,但他這個東西的主人卻悠哉的過太平年,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
“她會照顧自己的。”
“或許表面上看來向虹可以應(yīng)付,但是……”
“時候到了我會回去一趟!
“我怕等你回來的時候,你的東西已經(jīng)沒了。”
“怎么說?”區(qū)區(qū)幾個小混混能把向虹怎么樣?
“你搞錯目標(biāo)了,我不是指那些白癡!卑⑸髋闹^,想著自己該怎么解釋才好。
“你是說還有別人找她麻煩?”
“不是,我是怕向虹會毀了她自己,這幾次她有麻煩,她都是自己去擺平,我們是事后才知道的,看來她并不想讓自己變成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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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個人知道向虹的住所,打從她搬出鐘價煒的房子后,便沒有固定的住所,但是在工作上卻不得不與阿慎他們扯上關(guān)聯(lián),因為若不是阿慎他們賞她飯吃,她大概也撐不到大學(xué)畢業(yè)。
不過,他們看出最近她正在脫離他們的生活,首先她辭掉了阿慎公司的顧問職務(wù),一個人跑到香港,跟著就沒了消息。
原本佑二還幫著向虹說話,說她只是去避風(fēng)頭,反正現(xiàn)在黑白兩道都在找她,她去香港避避也好。
問題是認(rèn)識向虹的人全曉得,就算天塌下來,她也是站得直直的伸手去頂,哪有可能躲到香港去避風(fēng)頭呢!
唯一的禍源鐵定是那日阿慎說溜了嘴,提到和鐘價煒通過電話,都還沒說他什么時候會回臺灣,向虹就迫不及待的閃人。
“沒必要怕到這種地步吧!庇佣䦟(shí)在想不透她為什么要跑。
阿慎搖了搖頭,“我看不是怕……”
“女人也是有尊嚴(yán)的!敝緺N倒是能理解向虹的想法。
這幾年她總是被當(dāng)作是價烽的東西看待,即使她很努力的向所有人證明,沒有價烽她一樣是她,但幾乎只要是認(rèn)識他們的人還是會把價烽和她連在一塊,而今價烽放下消息要回來,她要是乖乖等著價烽回來,不就代表著她這幾年的確是在等他。
以向虹的性子一定不肯讓人這么想,此時不避更待何時。
只是……她又能上哪去呢?
尤其上回她被馬老大請去“聊天”,沒談出個結(jié)果,還當(dāng)著馬老大的面撂倒他的手下,這消息不小心傳了出來,道上的人都嘲笑馬老大連個女人都搞不定,以后要怎么帶人,馬老大面子掛不住,便下令所有弟兄只要抓到向虹就有重賞。
“向虹的麻煩可真不少……”
“我看麻煩的是價烽吧!
眾人互望一眼,忍不住露出賊溜溜的笑,這下子該換人擔(dān)心了。
※※※※※※
“我以為你這陣子會待在香港!
“有事嗎?”
羅世恩是一家知名藥廠的總經(jīng)理,只是向虹沒想到會在自家門前見到他。
她對羅世恩并不反感,他是個好人,只是他太過陽光,總閃得她睜不開眼,他太過光明面的人生觀,只突顯出她的黑暗面。
“你知道……”羅世恩被她這么一問不禁有些結(jié)巴,“就是……呃,我聽說你最近有點(diǎn)麻煩,所以過來關(guān)心一下!
“我沒事!彼唵蔚幕亓艘痪。
她看得出來羅世恩喜歡她,但那也許可以解釋為是拯救迷途羔羊的善心被引發(fā)的單純而已。
上個月她搬進(jìn)這棟大廈,隔天要出門正巧和羅世恩在地下停車場里碰個正著,之前曾和羅世恩有過幾面之緣,如今搬進(jìn)同一棟大廈,她再也沒辦法隱瞞自己的住所。
這對她來說應(yīng)該是很危險的,連阿慎他們都不知道她住哪,羅世恩不見得可以相信。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住在這里。”
“嗯!毕蚝琰c(diǎn)了點(diǎn)頭,繞過他將鑰匙插入門上的鑰匙孔里。
“對了,我有告訴你我就住在十七樓嗎?”
眼看她就要進(jìn)門了,而且沒有邀他一起進(jìn)入的念頭,羅世恩連忙把握住最后的機(jī)會開口。
“有!毕蚝绱蜷_門,轉(zhuǎn)過身正要將門板上,無意間瞥見對街的大樓里閃過一個人影,雖然這么遙遠(yuǎn)的距離并不能確定什么,但她的心卻在同時漏跳了一拍。
“那……”羅世恩心想大概沒戲唱了,正要摸摸鼻子告退,哪知道美人突然態(tài)度出現(xiàn)了轉(zhuǎn)變。
“我請你喝杯咖啡,進(jìn)來吧!
羅世恩本以為沒機(jī)會了,沒想到美人居然開口請他喝咖啡,也不枉他這幾日在這兒等著她回來了。
“好……好!”
向虹拉開門讓他進(jìn)來,接著關(guān)上門,掩住了一切。
對街的大樓窗戶邊的人影也跟著消失。
※※※※※※
“出入境的資料拿到了,向虹現(xiàn)在人在臺灣。”
“可是人呢?”阿慎不解的問道。
以往向虹不管怎么樣,偶爾還是會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但這回她一消失就是三個月之久。
志燦望了他一眼,“大概是被你給嚇得不敢回來了。”
“我哪有嚇?biāo)。 卑⑸骺刹环䴕饬恕?br />
“那你沒事在她面前提到價烽做什么?”
“我也沒想到她會溜了啊!再說我只是提到我和價烽通過電話,價烽也沒說他什么時候要回來,她這么緊張兮兮的跑掉實(shí)在沒什么道理……”說到這里,阿慎目光直視著走進(jìn)店門的人,原本要說的話全忘了。
“價烽!”志燦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忍不住喊道。
站在門口的人正是那個離開六年的人——鐘價煒。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向虹果真料事如神,知道價烽會在近日內(nèi)回來,所以她才溜得不見人影。
“回來多久了?”
幾年不見,鐘價煒俊逸不減,還多了份成熟的男人味,但當(dāng)年那股酷酷的味道還在。
“一陣子。”
“什么?”幾個人同時大嚷。
“你回來一陣子了,為什么到今天才滾出來?”阿慎一臉怒意的望著眼前這個該殺千刀的男人。
“有事得先處理。”鐘價煒輕描淡寫的說!拔业共恢滥銈冞@么想我!
“誰想你了!”志燦馬上啐了他一口。
“好遺憾……”鐘價煒裝出可惜的表情!斑@么多年不見,兄弟都變心了。”
“你還跟我打哈哈!”阿慎只差沒出拳扁他!罢娌粫缘眠@些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沒事也不早點(diǎn)滾回來,抽個空都沒時間嗎?”
“阿慎說得沒錯,你這幾年在忙些什么?忙得沒有時間回臺灣!敝緺N也想知道答案。
鐘價煒聳聳肩,“忙著體驗人生啊!”
“人生隨時可以體驗,你有必要丟著自己兄弟去逍遙嗎?你知不知道我們這幾年……”志燦一想到向虹就頭大!拔覀兒喼北凰麘K了,又不能不理她,她出了事情也不會主動跟我們說,真的我們一出手又……”
“志燦,別說了!”佑二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胺凑F(xiàn)在他回來了,我們也不必再幫他保管他的東西了,不是嗎?”
“哈!這倒是!敝緺N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
想到向虹的對手終于回來了,這下可樂壞了他們這群有好戲可看的無聊人士。
“我看你要找到你的東西可得花上一些工夫呢!”阿慎拍拍好友的肩,一副終于輪到你的表情。
可惜鐘價煒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為難,甚至連向他們幾個比較親近向虹的人發(fā)出提問都沒有,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哼!搞不好他只是在假鎮(zhèn)定,當(dāng)他知道向虹失蹤的事后,看他還能不能這么鎮(zhèn)定。
以他的個性,他是不會讓自己的東西消失太久的。
“她不會跑太遠(yuǎn)的!辩妰r煒接過佑二遞過來的咖啡,輕聲的說。
“你還真有把握?”阿慎一瞼的不信。
“她是我的人,我怎么會不知道?”
鐘價煒的回答讓其他人都閉了嘴,大家互望一眼,不得不相信他話中的真實(shí)性,他們見過價烽和向虹在一起的情況,那真是詭異到了極點(diǎn)。
明明就是兩個互不理睬的人,卻又是那樣的了解彼此,或許價烽說得沒錯,向虹真是他的人。
“價烽,已經(jīng)六年了,有些事情說不得準(zhǔn)的!辈皇前⑸鲪蹪娝渌,實(shí)在是向虹的改變太大了。
“我會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