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屋處,曲蕩漾屈膝窩在軟墊上,身體倚靠住墻,下巴頂在膝蓋上,圓潤的指尖爬上紅艷色的唇瓣,不斷撫摸著。屬于莫羽翼的氣味似乎還余留在唇片上,溫溫的,讓她回味、讓她流連 想忘,但偏偏就是異常清晰,教她不自禁地一直回憶著在車上時的那一記親吻,奇妙的親吻,帶著熱情與感覺的,連他的眼神都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似乎蘊藏著——愛。
愛?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他怎么會對她存有愛?沒有道理的?墒窍肓税胩靺s仍然找不到原因,只能確定這一次的相處跟以往有絕對的不同;以往莫羽翼的閑散只是一種欺騙敵人的假象,笑容背后存在的是令人發寒的殘虐,可是這一次她完全感受不到他冷冽的氣息,和她的想像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的轉變是出于他的真心?
抑或又是對付她的新招數?
她理不清。
蔣讓開門進來后,看見的就是她一副呆傻的思索模樣。
"咦?"他走到她面前蹲下,五根指頭在她眼前揮呀揮地。"蕩漾……你怎么啦,蕩漾?"呀,還沒聽見?"蕩漾?曲蕩漾!他猛地吼道。
呃——她驚醒!狼狽地道:"讓哥,是你呀!" "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為是誰?"他沒好氣的。
"不是的,我以為是……呃不,沒什么!"她跳起來,找了個杯子去倒水,怎么也不可以承認她心中所想。
她以為是莫羽翼。
蔣讓看她慌慌張張的,也不曉得她干什么。"對了,你昨天晚上跑到哪里去了?我等到四點都沒見你回來,還以為你出事了呢,嚇死我啦!"她喝水壓抑澎湃的情緒。"對不起,我昨天晚上心情不好,到外頭逛了一圈,忘了告訴你,害你擔心了。"她沒有跟他坦白。
蔣讓心里雖然覺得奇怪,可是看她平安無事也沒有繼續追問。"沒事就好,走吧,我今天領了薪水,咱們找間餐店好好吃一頓。" "大吃一頓?" "是呀,走啦!" "讓哥。"她忽然叫住他。
"還有什么問題?"他挑眉。
"我……我……" "怎么回事呀?" "我……"她咬咬唇,思索了一會兒后,終于下定決心道:"我是想跟你說聲謝謝……真的真的非常謝謝你。" "謝我?"他一臉迷惑。"謝我什么?謝我請你吃飯,蕩漾,你也太夸張了吧,為了這種小事跟我客氣,媽呀……" "不,我要謝的是你這五年來的照顧。"她繼續說道,沒發現他愈聽愈迷糊。"雖然我媽媽遺留保險金給我,讓我有錢可以過日子,不過要不是你適時的協助,還有在我困難的時候總會想盡辦法幫助我,我想……我不會過得這么好。"蔣讓呆呆地眨眼睛,聽了半天還是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你是怎么回事?對著我一直道謝。我們是好朋友,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你無緣無故說這些干什么?聽得我雞皮疙瘩掉滿地。"她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地又說:"讓哥,我的用意是要告訴你,我決定要搬家。"這是她對莫羽翼邀約的最后決定。
"啥?你又要搬家。"蔣讓傻眼。
"是的。"下唇都咬出一排齒印來。"我要搬家,離開這里。"蔣讓搔搔腦袋,認命地嘆口氣,沒法子啦!"好吧、好吧,想搬就搬吧,等明天我把工作辭掉后,看你想上哪我們就上哪兒去,我們一塊走。" "不!這一次,你不能再陪我走了。"他臉色一變!"不能陪你走?這話是什么意思?你要搬到哪里去?為什么我不能陪你一塊搬過去?"她低頭,輕輕說道:"我要搬去跟莫羽翼一塊住。" "什么?"他驚天動地地喊出來。"莫羽翼,你說莫羽翼?那個莫羽翼?" "對。"她點頭。
蔣讓呆滯好久,好半天后才有辦法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是怎么一回事?你能不能解釋給我聽?我完全糊涂了。"而且還覺得渾身虛脫。
她喃語如嘆息,悠悠蕩著。"因為我有新的主張與想法。" "有新主張跟新想法也不必去招惹莫羽翼呀,你忘記了嗎?那家伙不是普通人,他可以把你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你卻連他家里有幾個人都不曉得。你吃過虧、上過當,被他害得差點連自信心都崩潰掉,這個恐怖的教訓你不記得了?" "這一次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就因為我曾經吃過虧、上過當,認清了羽翼的恐怖,所以、所以我不會再輕易相信他,不會以為他是真心待我好,我搬去跟他一塊住,不過是想利用他,讓柳錯空氣死。" "你不會成功的。"蔣讓想都沒想就咆哮而出!
她一驚,心跳無端加速。"會,我會成功的,我不再是從前的曲蕩漾了,我不可能再那么容易就被迷了心。現在,只有我利用他的分,不可能讓他有機會傷害我。"她是新生的曲蕩漾,有保護膜緊緊護衛住,誰都不能傷害她。
"蕩漾——"他好急。
"別再說了,讓哥,我心意已定,誰都不能改變我。"她睇住他。
"讓哥,你是明白我的,也是我今生唯一信賴的好朋友,你最了解我的脾氣,說什么我都不會放棄的。" "你……你呀!"他狠狠一跺腳,自然明白她的性子倔到可怕,一旦決定的計劃,就算有天皇老子降臨也改變不了她的心志。
她自嘲道:"其實你不必擔心我,況且擔心也沒用,我知道自己是麻煩的制造者,而且改變不了。" "蕩漾……"他擰心、心痛。
她笑,露出編貝玉齒,淺淺的梨渦看起來好柔、好美、也好愧疚。"這五年來,你對我的好,我看在眼里也感激在心頭,但是足夠了。我現在只希望你別再為我蹉跎青春。五年,實在太久了,就請你別再為我浪費下去,去追求屬于你自己的幸福吧!" "蕩漾?"他眼暴睜。
她走上前,環住他的腰干,再不跟他做出分隔,那就太對不起人了。"謝謝你、也對不起你,我的出現令你虛度五年的光陰;而現在,是我們該分開的時候了,我若是自私的繼續纏住你、困擾你,那就成了真正的大罪人。"她仰首看他。
"蕩漾,你不要這么說,我從來沒把你當成是累贅、麻煩,這一切全是出于我的自愿。" "就因為這樣,我更要走自己的路。"他有他的未來,而她的前途……是一片空茫。
"蕩漾……"她不讓黯然出現在臉上,不能讓蔣讓割舍不下。"怎樣,我們還能做朋友嗎?"她故作輕松。
"朋友?"他閉上眼,與她之間,永遠只能是朋友層次。
她的笑容僵住了。"不愿意也沒有關系,我知道自己很討厭,總是讓你憂心,我……如果你不想再理會我,也沒有關系。" "誰說我不想理會你?"他急急否認。"再說,我的生命也是在遇上你之后,才變得更加精彩豐富,我怎么舍得放棄你這位——這位好朋友。"該釋懷了吧?
"好朋友?你說的哦,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她好感動,眼眶濕儒。
"是,當然是,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好知己。"蔣讓終于伸出雙臂回抱她,重重的擁抱,是朋友情的延續、也是深深的祝福。
"謝謝……然謝你……謝謝……"眼眶里的淚水終于掉了下來。
他吸了吸氣。"好啦好啦,別難過了,反正以后還是可以常常聯絡的嘛,現在我們吃飯去,快快樂樂的大吃一頓,為彼此祝福。" "是。"她破涕為笑。
晚上九點正,莫羽翼準時在巷口處接走曲蕩漾。
轎車在信義路上飛馳,未久,車子彎進了一棟大樓的地下停車場。曲蕩漾隨同莫羽翼搭乘電梯登上十二樓,當門被打開,一間布置極為雅致且格調極高的大坪數房子讓曲蕩漾眼睛為之一亮!
"這里的環境真好呀!"他望著她驚奇的側臉,沒想到她的形容詞與那時候的孟偷歡一模一樣。
"你喜歡就好。"他把門關上。
"這屋子就是我……不!是我們以后'同居'的地方嗎?"她環視一圈,嘖嘖稱贊,走進去摸摸褐色的皮沙發,又去碰碰古典的水晶臺燈,這里的設計是樓中樓的格局,順著回旋梯而上,有四間套房。"老天爺,這么高級的住宅你居然住得起,想必你也是有家底的公子哥嘍,既然如此,你干嘛窩在'帝門集團'做小記者呢?自行創業豈不更好。" "當記者是我的興趣。"他應道,尚未打算跟她吐實,倘若讓她知曉他是"帝門集團"的實際負責人,依她的性子絕對亂出餿主意,要他去對付柳錯空。
"興趣?"她哼了哼,不太相信他的說辭。"興趣能當飯吃嗎?要是闖不出一番事業來,一樣被人瞧不起,這個世界的定律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大。當年柳錯空阻止你跟柳絮交往,不就是因為他當你是個窮光蛋。"這是一例,另一例就是她自己,柳絮以千金之軀縱橫于上流社會,備受呵護,而她這種不被承認的私生女,只配淪落在下階層社會晃蕩。
他不以為然。"你大憤世嫉俗了,每個人都有存在的價值。"她涼涼地道:"我就找不到自己的價值何在。"關鍵就在這里,只要能讓曲蕩漾了解自己存在的意義,一切問題都有解開的可能。
這也是他要她來的主要原因,莫羽翼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樓上有四間臥室,你隨便挑一間住下來。"她眼珠兒一轉,挑了一扇門推開。踩上原木地板,映人眼簾的是地中海色調的風格,這臥室有大大的雙人床、大大的梳妝臺,一體成型的衣柜,以及相當豪華的衛浴設備,光看裝潢就值回票價。"這間是主臥室了對不對?" "恩" "這間房是你住的?" "沒錯。"在臺灣時,他是住這間房。
"那么,我就住這間房。"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
那亮晃晃的眼神分明又在醞釀某種詭計,不過他容許。"好,你住這間房。"她笑彎唇,開心地把皮箱子拖進來,拉開拉煉打算把衣服吊進衣柜里,冷不防卻看見衣柜里已經吊了好幾件女性服飾在里頭。
不像是柳絮會穿著的服裝。柳絮的品味一向極高并且偏愛浪漫味道,但吊在衣柜里頭的女性襯衫和牛仔褲現代感十足,而且極有個性,根本和柳絮的選擇完全不一樣。
好心情急遠散去,她熱切的笑容漸漸轉冷。
"哼!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你柜子里頭為什么會有別的女孩的衣服呢?"她沉硬質問。
莫羽翼先是愣了一愣,旋即想起那是孟偷歡所遺留下來。上回把孟偷歡從邪神島帶回臺灣,安置的住所正是這里,直到她被"邪神"修羅劫帶回邪神島后,他并沒有特意整理過房子,自然也沒有檢查是否有東西忘了帶走。
"這女孩是誰?"曲蕩漾咄咄逼問。
"我妹妹。
"妹妹?"她壓根兒沒聽說過莫羽翼有妹妹,呃,其實莫羽翼家里有什么人、有哪些朋友,她完全不知。
就因為他掩飾的本領高強,所以可以從容地周旋在不一樣的女人身旁嗎?
"老實說,你到底有過幾個女人,別用'妹妹'兩字唬弄我,我不是笨蛋。"替柳絮盤問盤問,搞不好她也是受害一族。
"幾個女人?"他玩味地看她醋勁橫飛的臉蛋。
"我懷凝你用情不專,或許你的癡心還是演出來的呢,實際上你是個采花賊。"她故意找他麻煩。
"就算我是采花賊,那又如何?"他閑散地聳了聳肩,從容地來記回馬槍。
曲蕩漾怒道:"要是果真如此,我就……就……" "就怎樣?" "就——"對呀,她又能怎樣?與他非親非故,甚至是敵人關系,他有幾個女朋友與她何干,可是胸臆間就是有股火,燒得她難過。
"蕩漾,你現在是在為誰伸張正義,是為柳絮,還是為你自己?"莫羽翼故意問。
"我自然是為柳絮。"他點頭。"你要是能為柳絮,我會覺得很安慰。"要是還摻雜她自己的情緒,他會更加開心。
聞言,她懊悔極了,莫名就挑出真心話,她又栽在他手下。
"我是說不過你。"她惱道。
"別生氣了,坐下來!"莫羽翼適可而止,不想逼得太緊,只要弄清楚她并未把柳家當作是死敵,她對他們的愛依然是存在的,他就可以放下一半心。"快點坐下來,我有事跟你商量。"她暗暗松了一口氣,幸好他沒有步步進逼,要她承認至今仍未狠下心腸,絕對是個笑話。"商量什么?"他睇她。"你以后想做什么?"曲蕩漾一時反應不過來,什么叫做以后想做什么?她的人生早就有了目標。"報仇呀,你明明知道的。"多此一問。
"報仇?你的腦袋只裝這些東西而已?" "這兩個字就足夠讓我的腦袋爆炸開來!哪能容下其他事。" "就算容不下也得容下,你難道從來沒想過為自己的人生做個規劃?" "規劃?"她不屑地啐了一口。
他故意漠視她的抗拒,執意道:"念書、找個工作,總之什么都可以,只要挑自己所喜歡的。"聞言,她傻了眼,他何時改當輔導師長了?不過,她是從來沒想過這些,而且想這種無聊事對自己的復仇有何幫助。"我是沒想過。" "那么你今晚就好好想一想。" "什么?" "我等著聽你的答案。"她跳起來!"神經,我才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你要!"他不容反駁地道。
"莫羽翼。" "你必須!你得為自己找一條新路走。"目光直凝住她,一瞬也不瞬。
在他冷眼注視下,曲蕩漾不敢回嘴,只能壓抑住內心滾滾如黃河般涌來的不滿目送他離去。
不得不承認,莫羽翼發起狠來是很可怕的,她沒把握抵擋得了。
只是——真的被他制約住了嗎?
怎么想,該不該想?打從她長智慧以來日子就是以對付柳錯空為最高原則,她哪曾去想過自己的未來。
曲蕩漾把自己丟在床上,雙眼發怔地呆望天花板。
她能做什么?
其實她什么也不能做、也做不了!
學生時代功課念得亂七八糟,好不容易才混出一張高職文憑,這就是她的極限了吧。從小她縮衣節食,未曾享受過真正的生活,打從母親去世后她就四處闖蕩,依靠母親留下來的保險金過日子,若有多余的收入,就把它全花在調查柳家的工作上頭,她的人生與心思幾乎全放在跟柳家相關的事務上,但如今回頭想想,其實也是徒勞無功。
可以說這二十年來是虛度了。
而莫羽翼看透了她,把她看得清清楚楚,也是故意要讓她正視到自己的不足。
他是故意的?曲蕩漾愈想愈茫然。
希望,蕩漾可以心平氣和的好好思索一番。把自己的人生虛擲在報仇這種無聊事情上是種浪費,更何況她根本不是真心要復仇,她索求的是圓滿的感情。
有人打開他的房門。
莫羽翼回過頭去,一見來人,心跳驀然重跳了好幾拍!
一張精致的臉蛋掛著茫然,她柳眉微蹩,身著一身柔白睡衣仁立在門前,宛如盛開的荷花,孤傲而美麗。
曲蕩漾本身非常耀眼,他明白的,更何況他大部分所看見的是她充滿野性時的狂姿,從她身上所聚焦出的鼎沸熱焰,沸到幾乎要將人毀滅至死!
不容否認,她骨子里潛藏的凈是危險致命的基因。
但這一刻,她站在那方,茫然無依的表情像極純潔干凈的天使,無辜天真到令人心憐。
她柔媚得驚人!
莫羽翼不斷吸氣,好不容易才壓抑住轟然而起的欲望,F在不是得到她的時候,曲蕩漾的心緒太過浮躁,稍一疏忽,招來的是大禍。
"怎么不睡,有事嗎?"他拼命壓下倏揚的騷動,以至于聲音顯得異常沙啞。
"我……"她呆呆站在那里,不知該進人臥室還是退出房外。
"進來。"莫羽翼對她招手,波瀾平復大半。
順著指示,她走進去。
"等我一下,我去倒杯茶。"把她拉到椅子旁,她乖馴地落座,看他走出房間,然后端來兩杯花茶,一人各放一杯。"喝一口試試看。"他慫恿著。
茶香撲鼻。她被動的舉杯啜一口,清爽又甜蜜的味道入喉,很爽口、很好喝,而溫熱的花茶也把她的精神震回來,她看著陌生的環境。
"我怎么會坐在你的臥室?"她喃喃自問道,她不是躺在床上想著毫無建樹與成績的人生嗎?何時下床?還走到這里來。
他見她表情變化不定,神智分明還陷在迷離中擺蕩。"你太累了,把茶喝完后好好去睡一覺。"他軟了心,不再緊迫逼人。
她驚然一驚!"不要,我現在就想跟你說清楚,你丟給我的題目我已經做好了解答,我現在就是來告訴你答案的。"沒理由要被他困住,曲蕩漾又恢復到原本的姿態。
又是倔強的臉,方才的無依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暗嘆一口氣。"你確定已經理出答案來,這可是關于你的人生。" "是啊,早想好了,我十幾年前就已經規劃好自己的人生與未來,并且不想改變!" "結論呢?"莫羽翼閉了閉眼,其實不用聽也知道她的答案。或許不能怪她,一夕之間要她丟棄報仇的志愿,她的茫然與惶恐顯而易見。
"我不會放棄對付柳錯空。"她倔強地告白。
他無言。
她緊睇著他。"至于你,我的目標是讓你愛上我,讓柳絮難看。"聞言,他還是沒說話也沒表情。
曲蕩漾被他的態度給弄得糊涂了。他怎么不生氣不憤怒,至少該臭罵她幾句吧?
可是他偏偏不說話。
曲蕩漾愈來愈感覺到不舒服,挑釁的人是她,可是難過的人怎么也是她。
"你嚇傻了嗎?為什么不說話?"她焦躁不安的大吼。
半晌后,他失望地開口。"到現在你仍然打算出賣自己的愛情,把自己的愛情當作籌碼賤踏,就為了賭一口氣、你認為值得?"他抑郁的痛心緩緩漫開。
她打了個哆嗦,不自禁地雙手環胸,好似這樣就可以溫熱點!"值……值得!我當然覺得值得。"可是聲音不再理直氣壯,仿佛她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尊嚴,才硬拗出這種對白。
他笑了。
曲蕩漾胸口一緊。
"你……你又來了……你又再取笑我了,你——"她咬牙迸話嘶嚷道。"我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表情了,好像什么事都被你看透,然而真是這樣嗎?你到底是把我當作猴子耍、還是把我當成正常人看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忽然撲上前,莫羽翼沒料到她有此舉動,一個顛簸,兩人雙雙倒臥在床褥上。
她的嬌軀疊在他上方,臉對臉,兩人鼻尖距離只有一公分,身體僅隔著薄薄的布料,隨著呼吸,她婀娜的曲線與他剛毅的線條密密貼合在一塊。
"你曉不曉得愈這樣我愈想看透你,我不要再處于劣勢了!"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回答我,柳絮跟你上過床沒?"他目光如火如炬,呼吸平靜正常。"你認為呢?"她咬牙,軟玉溫香,他居然想當柳下惠,這是對她最徹底的侮辱。
"有吧,否則她怎么可能對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呢?"她壞道。"倒是我想了解她是怎么勾引你的,柳絮應該是個木頭娃娃吧。"她的小腿故意在他長腿上磨蹭,男人嘛,只要有人肯投懷送抱,哪有不接收的道理。"告訴我,她有這樣做過嗎?"她的小手摩娑他的胸膛,誘惑地游移著。"還是這樣做過?"她柔軟的豐潤足夠喚醒男人的熱情,可是在明了她根本是被恨火蒙蔽理智所做出的荒唐行徑時,只有憤怒。
"你的挑逗只是在貽笑大方。"他嚴峻地指責。
"你!" "可悲,你還是學不乖。" "莫羽翼!"曲蕩漾氣惱地要跳起,但莫羽翼一手按住她的后腦,一手扣住她的纖腰,驀然一個翻轉,形勢逆變。
他壓住她,目光極冷,過分平靜的冷調其實是火山爆發前的預兆。"你往后別再玩這種花樣,無端賣弄風情只會便宜男人,你依然掌握不到任何籌碼。"她臉刷白?
"聽明白沒有?"他殘酷地教訓她,否則難保她不會為了報仇拿自己的身子去當手段。
身子被他制住,根本無法動彈,她確實被他嚇壞了。受創的小臉撒到一邊,暗自生氣。在他眼前,她永遠是個笑話,永遠無法掌握到主控權。
好累!
她好失敗。
疲憊中,莫羽翼移動身體,不再壓制著她。而再無力氣的她倚靠在他懷中,動都不想動。
漸漸地,她感覺到他寬闊的肩膀、均勻的骨骼、修長的體態、舒服的氣息,均以護衛者之姿在包圍她。
不斷從他身上滲出的溫暖像絲線,慢慢地在她心口圍繞,她僵硬的身子也漸漸放松下來,竟然沉醉在他的男性魅力下。
"羽翼,難怪你叫莫羽翼,你這雙翅膀,的確會帶給人安心。"在半睡半醒間,她忽然吐哺一聲,低低道出這句話。
莫羽翼聽見了,垂眼看她,卻見她閉上眼,在他懷中舒服地睡去。